暮色笳声照燃犀-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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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暮笳……”穆锦熙上前两步拉住唐暮笳,却再没说话,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
唐暮笳再回过神来时,院里只剩下她和穆锦熙两个人了,苏方木已经离开了。
唐暮笳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抬眼看看穆锦熙,张口说道:
“对不起。”
“对不起。”穆锦熙同时开口。
两人说完后,都很是惊诧,竟同时说了一样的话。
唐暮笳仔细看向穆锦熙的眼,看他是不是在开玩笑,结果她还是没看懂,他的眼神,太复杂,但她确定那不是打趣的玩笑话。
“你对不起什么?”唐暮笳忍不住开口问道。
穆锦熙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唐暮笳问道:“你嫁给那个人过得还好吗?”
唐暮笳发现自己不能像回答苏方木一样很轻快的说出答案来,也只好沉默着。
远远看着苏方木手里拿着件闪闪的粉色物件,唐暮笳轻轻拂开穆锦熙的手。苏方木近前来说道:“暮笳,这是你想找的东西吧。”
唐暮笳点点头,接过项链,想转身就跑,却又想到这样颇为不妥,硬生生地道了个别,也不管对方有没有答礼,快步出了苏府的门。
手里攥着那条粉色项链,唐暮笳又感到手心的伤口崩裂了。马车灯昏暗摇晃,唐暮笳便不可遏止的一遍遍回想起失去的时光,无一例外那些回忆里都有穆锦熙的影子。
在最后的回忆里,唐暮笳常常想,自己放不下的到底是穆锦熙,还是那段无可挽回的烂漫青春呢。
作者有话要说:绿袖子 竖琴版 很好听
、远浦帆归(二)
回到唐府,唐暮笳打发了下人们后,自己回了房间,也没有开灯,把项链放在桌上,像往常一样把自己埋在静默的黑暗里,好像在想些什么又什么都没想。突然一个黑影紧紧抱住唐暮笳,在她耳边说道:“你去哪乱跑了?”
唐暮笳被吓一大跳,以为是坏人入室抢劫,可听到声音后,悬着的心一下子落了下来,原来是温之然,唐暮笳忽然觉得很安心。
“我的项链丢了,去找了下,耽误了些功夫。”唐暮笳答道,试图挣开,却被温之然一把抱紧,“你看到谁了,嗯?”温之然不肯松手,又问道。
“我……”
“不要说了。”唐暮笳刚要开口又被温之然很快打断。
黑暗中温之然轻轻拉起唐暮笳的手,小心翼翼地翻开她的手掌,那层药粉已经脱落了大部分,在清冷的月光下,伤口泛着诡异的白色。温之然慢慢俯□子,轻轻吻上唐暮笳手上的伤痕。温厚的唇落在手上传来奇异的感觉,让唐暮笳呆立在原地,觉得连眼珠动一下都很困难。
“暮笳,你不觉得,我们还差一个洞房吗?”温之然拥住唐暮笳,轻柔的嗓音在唐暮笳脑中来回响着。
唐暮笳在暗影中使劲睁大眼睛看向温之然,黑夜里他的剪影模糊,但唐暮笳莫名感到无法言说的安心,甚至还有那么点欢喜。
“你真的打算娶我?”
“傻瓜,咱们早成婚了。”说罢,他的手覆上来,唐暮笳发现自己没有抵挡的力气,或许是根本没有抵挡的意思,前尘往事,恩怨纠缠,好像在这一刻都消尽了,不留痕迹,只有香炉的暗暗幽烟,丝丝缠绕。
水晶帘里,藕色帐内,被翻红浪,一夜缱绻。
情浓之际,唐暮笳仿佛间听到温之然问道:“你肯离开唐家跟我走吗?”
“不肯。”下意识般唐暮笳立刻回答道,回过神来时,只觉那个回答太真实,以至于不妥当,又不好多做解释,只好说:“你不会走的,是吧。”
唐暮笳没有打算真问,这本来就像是一场梦,何必较真。却在要入睡前的朦胧中听到“会的。”什么会的,唐暮笳来不及多想,就睡着了。
每次醒来,唐暮笳都会面临噩梦一样的现实,因为不知道第二天会发生什么。一年前的醒来让她失去了父亲,因此唐暮笳对入睡有恐惧,害怕再次醒后的不可预知。
唐暮笳刚醒就看到温之然忙碌的背影,他正忙着穿上制服,唐暮笳忽然很有心情欣赏一下眼前的“秀色可餐”的美景。不得不承认,温之然有着让她作为女人都羡慕的样貌,眉目如画,面容柔美。这样的好皮相,怪不得有那么多桃花,唐暮笳想起那个女记者和女戏子,心里颇为不爽,找个机会一定要和温之然好好说清楚。
唐暮笳嘴角微弯,眼角成月牙,盯着温之然看个不停,却在温之然回头看时,绷不住,脸腾地红了。
“暮笳,快点起床,我帮你梳头。”温之然笑着说道。
唐暮笳第一次没有害怕梦醒,没有惊恐而醒后的心神不定。
“暮笳,我喜欢你的长发。”唐暮笳顺从地坐在梳妆镜前看着温之然帮她打理乌墨的长发,一直忍着大大的笑容,只肯微微笑着。
“之然,之然,你的名字真好听。”唐暮笳边拨弄着梳子齿边说道。
“那你以后想我了,就大声喊我的名字,我听到了,一定会过来。”
唐暮笳突然转身抱住温之然,“我总觉这一切像在做梦,之然,你真得想和我一起过一辈子么?”
“傻丫头,当然啦。”
“我已经长大啦,不要叫我傻丫头。”唐暮笳娇嗔道,“之然,你真好,以后我们就一起守着唐家,一起变老。”
唐暮笳话音刚落,就见疏影慌慌忙忙跑进来,把唐暮笳吓了一跳。
“疏影,怎么这么没规矩,先去领二十棍的罚,再说什么事。”温之然说完继续帮唐暮笳梳头。
“少帅,事情疏影一定先说完,之后让疏影死都在所不惜。”说着就跪下了。
唐暮笳见此情景,悄悄拉拉温之然的衣袖。
“说吧。”
“玲珑阁失火了。”
“什么?”温之然神色骤变,唐暮笳见到温之然这么在乎那个玲珑阁心里颇不是滋味,心情一下低落起来。
“你快去备马。”温之然对疏影命令道,转身轻轻抬起唐暮笳低下去的头,看着唐暮笳的眼睛说道:“暮笳,等我回来。”
唐暮笳因为刚看到温之然那么在乎那个玲珑阁之人,心中正积了怨气,就不想好好答应他,移开眼神,没有说话。
温之然轻叹一口气,俯□子在唐暮笳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在她耳边又说了一遍:“暮笳,等我回来。”
唐暮笳因为这突来的一吻,恍了神,忘记了点头。
“少帅,马准备好了。”外面传来马的嘶鸣。
温之然起身出门,唐暮笳犹陷在那一吻里,看着他渐远的背影,脸上渐渐泛起大大的笑容,心里想着一会儿等他回来就把绣好的手绢送给他。
唐暮笳有过无数次后悔,但没有一次比这次更后悔,她竟然没有回应一句“我会等你”,从此便咫尺天涯。
作者有话要说:又见清明。。
、远浦帆归(三)
一切都是那样突然,不可预测。京城里的皇帝突然被拉下马,各地便起了各式各样的起义军,宋城也不例外。
温之然在之前就觉得城中暗流涌动,没想到是这么大的动静,城里的穆家,李家联合着外省的张氏军阀,打算从温之然的手里夺去宋城。
温之然曾嘱咐过花叶蔓,若是真会有意外的重大情况,暗语便是“玲珑阁失火”。
当温之然赶到城防营时发现城中几乎失去控制。“少帅,对方准备充分,而且里外接应,要是再没有援兵,可能就难以支撑下去了。”温羽报告道。
恰好就在几天前,由于吴培芳的命令,调走了不少人马,剩下的士兵虽说也是个个精锐,但是对方突然起事,且来势汹汹,要是没有援兵,恐怕宋城真要拱手让人。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温之然摆摆手。“疏影,你速回唐府,把夫人接过来,我们要暂离宋城,速去速回。”疏影领命下去。
不多时,疏影回来复命道:“夫人不愿离开唐家,她说——只愿……”
“不要吞吞吐吐,快说。”
“只愿少帅誓死保卫唐府无忧。”
巨大的心痛袭来,温之然没有心思去想其他,只是颓然坐下,嘴里重复道:“誓死……”
过分的在乎会蒙蔽心尘,这份执念会让人如盲人般看不清现实。
努力稳住心神,温之然艰难开口道:“把对方引到城东面来。”
疏影应到,心中暗叹,唐府在城的西面,这样就可以最大限度保住唐家。
“少帅,花叶蔓来了。”话音刚落,花叶蔓就进屋来,向温之然施了个礼后说道:“此番穆家、李家、苏家和军阀张元佐里外接应,让我们措手不及,他们要重新掌握宋城生杀大权。”说道这里花叶蔓顿了一下,好像接下来的话难以出口似的。“叶蔓觉得,唐家也参与其中。就在苏家少爷的成亲式后,唐暮笳见到了回家的穆锦熙……”花叶蔓突然被温之然的眼神吓到,不敢再说下去。
“叶蔓,你素来是知分寸的,以后不要再说这种没有分寸的话。”温之然背对着花叶蔓说道。
“少帅,叶蔓只是说了逆耳的忠言,现在这种情势,还是暂时放弃宋城的好。”
“你不要再说了,胜败乃兵家常事,这点得失我还是承得起的,你就按以前的路线先去老家避避吧。”温之然示意花叶蔓退下。
“可是,叶蔓不能看着少帅留在这里白白送死啊。”
“你怎么知道我会送死?叶蔓,你一向忠心,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少帅,叶蔓怎会辜负你的期望,只是叶蔓不想只做到少帅的期望,我……”
“好了,你下去吧。”温之然索性自己先离开。留下在原地的花叶蔓听着自己的心片片碎落的声音,还有那句要表白的心意。
花叶蔓还是庆幸自己没有说出口,那样聪慧过人的温之然一定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没有说出口反倒好,这样还可以做成为他效力之人,说出口了,恐怕什么都做不成了。
唐暮笳愈发坐立不安了,温之然刚走,她就听到街上传来呯呯的声音,她直觉感到那是枪声,难道城中发生兵变了?心一直跳个不停,又不知怎么办才好。刚刚疏影回来了一趟,交给她个信封,嘱托她这是温之然留给她的,不到关键时刻不要打开,唐暮笳手里攥着这封信,不住看向门口,希望温之然身影能快点出现。
府上有人来报说城中穆家、苏家反了,要把温之然赶走,把宋城重新夺回来。后来唐暮笳曾在报纸上看到,穆家是打着革命的旗号,赶走了“旧势力”。
唐暮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唐府转来转去,看着府上仆人老小都在收拾铺盖准备逃跑,她也没有心思去管了。只是紧盯着一些手脚不干净的,怕他们偷拿唐府的东西,尤其是爹的书房,里面每一本书,每一个物件都是爹爹生平珍爱,是万不可被人拿去的。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府上的人都逃了,偌大的庭院里空空荡荡,唐暮笳正兀自叹气,忽然从天而降的炮弹正落在前面院子里,把地面炸出个大坑。唐暮笳尖叫一声就往屋里跑,打消了要出去找温之然的念头。
外面的炮声不断,示威似的,在你以为它已经停止的时候,会突然响起,飞溅的泥土打到窗纸上,激起阵阵惊心。
炮声、枪声大约持续到黄昏时分。唐暮笳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缩在床上,身上出了一层又一层冷汗,在暑热天里盖上被子还是在不停地发抖。
忽听得门外有脚步声,唐暮笳心中大喜,心心念念一天的人终于回来了,她欢欣鼓舞地跑去开门,“之然,你终于……”
抬头看到的却让她生生停住了要说的话。
穆锦熙站在门外。
“你,你怎么来了?”唐暮笳硬着头皮问道。
穆锦熙看着唐暮笳顿时失色的脸,说:“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唐暮笳这才反应过来,连连说道:“进,进来吧。”
“你喝水吗?我去倒水。”唐暮笳开始手忙脚乱,却一把被穆锦熙拽住,“你确定唐府现在会有热水?”
“好像是没有啊……”唐暮笳讪讪道。
“你也坐下吧。”穆锦熙倒像自己是主人般。
唐暮笳捡了个离穆锦熙有些距离的位置坐下。穆锦熙看到后,自嘲般的一笑。
“我常常想,如果问我没有去法兰西,现在会是什么样的。你想过吗,暮笳?”
当然想过,想过无数遍了。唐暮笳没想到穆锦熙来这里是为了怀旧的,听到此问后愣了一下。
“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而且现在我过得很好。”说出口的话连她自己都没想到。
“你过得很好吗?是真的吗?”穆锦熙反问道。
唐暮笳被问到哑口无言,心下疑惑,现在是讨论过得好不好的问题的时候吗?
“我过的还是不错的,倒是穆公子你,我……”
“穆公子?你可从没这么礼貌客气过。”穆锦熙语气略带嘲讽。
“我想我已经为我的过错道过歉了,你怎么这么咄咄逼人,那已经过去了不是吗,我已经付出代价了,不是吗?”长时间的惊恐不安一下爆发出来,唐暮笳几乎歇斯底里喊道,眼泪也迸出来。曾发过誓不会再哭的,可是此时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如果一切都能被泪水抹去该多好。
穆锦熙看着痛哭失声的唐暮笳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起身抱住她,任她的鼻涕眼泪蹭到自己身上。
“暮笳,或许现在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