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囍-第3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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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东西章清亭看过之后,立即命人去把姜绮红请来了。
当年王泰初知道这些东西自己就算是死了,肯定也不能藏尸体里带出府去,便全留在那间牢房里,只盼将来有人能够看到,替他申冤。袍子内角上的那朵花,是怕收尸的家里人不明白,在临死之前才画上。可他死时,再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过了这么多年,才让这一切重见天日
可既然重见了天日,就不能让这份冤屈永存海底
第二卷 (四五四)我要告御状
(四五四)我要告御状
捧着亡夫遗物的姜绮红顿时泪如雨下
章清亭轻拍她的背,无声的安慰着。未几,姜绮红就深吸口气,努力控制了情绪,抹了眼泪,对章清亭深深一拜,“张夫人,此份恩德我没齿难忘赵姑娘呢?我要去给她磕个头,谢谢她替我带出这么重要的东西”
“不必”章清亭摆手,“她刚服了药,歇下了。我请你来,可不是为了干这个的。”
她又展开一份刚刚画好的路线图,“这是她用心默记下的地形图,既然地方是在燕王府,那么我们按图索骥,说不定就能找到她大哥”
赵玉莲回来之后,才知道原来跟她一起被关的人竟然是自己亲哥。那她停留的地方,就很有可能是关押赵成材的地方了。
晏博文从前去过燕王府,依稀还有些印象,他已经核实过这份地图了,“差不多有七八分可信,我记得燕王府的后院有一角堆了个极大的假山,那后头有个死胡同,开了一扇小门,极是隐蔽。若是从那门进去,依着赵姑娘的图倒推进去,她记的这处似个回廊,那处似个小桥全是对的”
孟子瞻赞叹不已,“原来赵姑娘竟然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对了,那贺公子如何?”
他一提起贺玉堂,章清亭的脸就寒了三分。扭过头去,不忍再提。
晏博文一声叹息,“遍体鳞伤全身光大小骨头就断了六处,纵是救回来,终究也是元气大伤了。”他挑起大拇指,“这可真是条好汉子赵姑娘在那儿可全亏了他回护有加,否则后果可不堪设想”
章清亭沉声道,“现在说这些都没意义了,小孟大人,我请您来,就是要知会您一声。”她的目光落在姜绮红身上,“现在,我和红姐就去击登闻鼓鸣冤”
什么?孟子瞻勃然色变,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你要去哪里鸣冤?”
章清亭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朝堂外,登闻鼓”
饶是孟子瞻素来镇定,此刻也不禁惊得眼皮子一跳,“你知不知道击登闻鼓的含义?”
“知道。”章清亭非常清楚,“朝堂之外悬登闻鼓,百姓有莫大冤屈无可辩白者允其挝鼓,上必亲受之只挝鼓前,需白衣素服滚过钉板,以证其心之坚”这就是民间俗称的告御状。
“我愿意”姜绮红腾地站了出来,“张夫人,这滚钉板之事就交给我吧,请你替我挝鼓”
“好”章清亭毫不犹豫的就应承下来。
孟子瞻左右瞧瞧,头一次发现这女子一旦勇敢起来,那份豪气竟是丝毫输于七尺男儿
“可是……可是张夫人,那实在太危险了若是一个不成,你们全是立时杖毙的重罪啊”
人命关天,孟子瞻头一回有些慌乱起来,说话都带着颤音了,“要不,你们再等等,等等我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等不了了若是还有别的法子,我也不愿意去冒这个险。”章清亭看着他,目光里全是感激,“小孟大人,我知道你是个好官。不止是个好官,还是个好人。我非常感谢你这些时以来对我们的诸多关照,真的,我们全家都非常感谢你。但是你也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你也有你的家族,你的关系,你的背负,你的无奈。这些,我们全都明白。你能做到今天这一步,已经很了不起了”
她幽幽叹了口气,“小孟大人,我知道你是诚心想帮忙。只是——你敢跟我打包票么?说你明天,若是后天就能带着人去把成材救出来?”
孟子瞻哑然了,他不能。就象章清亭说的,他也有很多的顾虑,很多的无奈。
章清亭眼圈红了,却忍着不让一滴泪掉下来,“你可知道,当我看到贺大爷浑身是血,气息奄奄的回来时,我是什么感觉么?我很怕我真的很怕我怕成材到时也这么出现在我面前他是读书人,身子骨没贺大爷这么壮实。他被抓走的那天,已经伤得都说不出话来了那么这些天,他又在忍受着怎样的折磨?”
章清亭仰面望天,把那难言的心酸全都咽回肚子里,长长的出了口胸中的郁气,才哽咽着道,“我们已经失去方老爷子了,我不想再失去更多亲人我尤其不想也不能,让我的喜妞未满周岁就没了爹你懂吗?你们能懂吗?”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此刻,孟子瞻和晏博文也禁不住泪盈于睫了。
孟子瞻知道无法再劝她回头,但却不能不说一句,“那你也不一定要去告御状啊?去京兆尹衙门好么?我和那儿的官员也熟些。”
章清亭苦笑,“小孟大人,您真觉得我去到那儿有用么?他们就算是受理了此案,又得多少工夫才能给出批文去抓人?而这过程中又会不会有人给晏博斋通风报信,以至徒劳无功?”
孟子瞻一哽,章清亭所言甚是,这些官场之中的相互回护,顾忌与推诿,本就是常态。等她若是将这状纸弄出来了,恐怕那处废园早就被转移一空了。
“小孟大人,我知道您是为了我们好,不愿意让我们去冒这个险。但现在真的是火烧眉毛了,不得不去铤而走险只有去到御前阶下,才能最快的搬出救兵,才能让晏博斋有所顾忌,投鼠忌器的不敢行动。这,才是救出成材的唯一希望”
孟子瞻承认,她说的都有道理,“只是——你要怎么告?若是就凭咱们手上这点东西去告晏博斋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必输无疑”
“谁说我要告晏博斋了?”章清亭淡然一笑,露出几分胸有成竹的傲色,“小孟大人,你放心,我现在很冷静,非常的冷静。我绝不会贸然去闹事,也不会在御前胡言乱语。你瞧瞧这些证据,我用它来不告别的,就告这京城之中盗匪猖獗疑是燕王余孽作乱,劫杀平民掠财,并绑架应考举人,意图不明。你说,皇上他会不会受理?”
孟子瞻倒吸一口冷气,仔细推敲一番过后,眼中露出敬佩之意,“张夫人,你这一状,可以告”
他再不多说二话,开始帮她们出谋划策,“圣上今年三十出头,喜好说话简明爽快,讨厌繁文缛节,但规矩礼数却是极严。你们要是进了朝堂,须得小心以下几点……”
没过多久,京城之中,发生了一件近百年来从未曾有过的大事那悬在朝堂之外的登闻鼓给人敲响了
这消息象插了翅膀似的,迅速飞遍了大街小巷,不仅是在各部官员间流传开来,就连酒楼坊肆之间,也多有耳闻。
咚咚咚一人多高,腰圆肚阔的朱红大鼓,隆隆作响,振聋发聩,令人胆战心惊。
这到底是有怎样的冤屈,逼得人宁肯舍得一身皮肉之苦,去滚过那三寸长的钉板,也要悍不畏死的告上这一状?
官司还没开打,但是多半的民心都已偏向了告状之人。毕竟,若不是确确实实问心无愧,很少有人能鼓起这样一份勇气,敢于走到天子面前去告状的。若是发布会,敢弄虚作假,那下场之惨烈不问可知。
北安国的皇帝陛下刚刚午休起来,就听说发生这样的事情,当即扔了手中的茶杯,吩咐左右,“随朕去前朝”
他执政这几年,虽然年岁尚轻,但却自问从来没有懈怠过朝政之事。而今却在他的治下,出现了有百姓要击登闻鼓鸣冤的事情。那不管此事的真相如何,都等于是在他的脸上重重打了一记耳光间接的说他这个皇帝无能,统治不利。
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竟然在他的治下弄出这样的事情?皇帝人未至前朝,已然下定了决心,非将涉案官员严惩不可
此时,章清亭已经和滚过钉板,浑身是血的姜绮红一道,通过了一层层详细搜查,跪在了金殿之中。
“还能支撑得住么?”章清亭以眼神问姜绮红。
姜绮红点头示意她放心,幸好这是初春,衣裳仍旧厚实。虽然为了表示诚意,她在滚钉板前脱掉了外头的大棉袄,但内里的小袄还是阻挡了不少的伤害,身上虽是受了些皮肉之苦,但比想象中却是好了太多。
皇帝来到金銮殿,坐上龙椅,待看清了下头跪着的竟然是两个弱质女流。让人未免有些惊叹,姑且不论别的,光这份勇气就足以让人动容了。冲旁边微微颔首,示意太监可以开始问话了。
“下跪何人?无故击响豋闻鼓,所为所事?”
“民妇张氏、姜氏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二人没有急于回话,而是先依着宫廷礼仪,行了三跪九拜的大礼。
虽然在进殿之前有宦官专门教过,但行礼行得如此之好,态度如此之从容不迫,倒是大大出乎皇帝意料之外。不觉对此二女有了些好感,觉得起码不是那些只空怀满腔怨忿的蠢妇。
可她们究竟要告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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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四五五)突变
(四五五)突变
行过大礼,章清亭才将手中的证据高举呈上,“回禀吾皇万万岁,民妇张氏,随前夫新科举人赵成材入京备考。奈何却在元宵节当夜,赏灯返家途中,遭盗匪劫杀……而后,小姑却又发现所关地牢之内秘事。经询姜氏姐姐,知详情如下……现有状纸物证在此,请陛下御览”
章清亭口齿清晰,简明扼要的将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又将孟子瞻帮她整理过,誊抄得工整流利的状纸呈上。
上头一应事情,前因后果皆说得明明白白。当然,也有几处遮掩。比如方德海之死,就一并推到这伙盗匪的头上。而赵玉莲和贺玉堂的归来,便说是重金赎之。
在这里,他们做好了两手准备,就看皇帝要不要一查到底了,若是决定姑息纵容,他们也只能息事宁人,若是决意追查下去,他们就将隐瞒不报晏博斋之事,推作不敢得罪朝中重臣。这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而皇帝未等听她说完,便已经是悄然色变了,待再瞧一遍她呈上来的状纸和铁证如山,简直是怒不可遏只是面上不动如山,看不出究竟。
皇帝生气的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居然还潜伏着这样一群漏网之鱼,时时刻刻威胁着自己的江山和他的生命安全。那他这个龙椅还坐得稳吗?
他们劫持举子干什么?章清亭状纸上故意写着“意图不明”,但他却明白,这是想要控制举子,意图染指朝纲啊要是真的让这样的人混进来,那他的朝堂之上岂不是多了许多心怀不轨的逆反之徒?这可实在是罪大恶极
可皇帝当即也想到,这些盗匪是单独存在的么?绝无可能如若没有人在背后暗中主使,他们是怎么混进了燕王废园?这些人又是从何而漏网的呢?这当中值得推敲之处实在太多了。
而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晏博斋。皇帝曾经让晏博斋做过些什么,他自己心知肚明。不可否认,晏博斋曾经为他的登基立下过汗马功劳。但他若是因为如此,就私下豢养这些江湖高手,并意图控制朝廷未来官员,干涉朝纲,那就是不可宽恕的重罪了。
可这案子到底要怎么查,皇帝还要好好想一想。
见天子半晌没有发话,章清亭并不太着急。她之所以敢来告这个状,仰仗的就是晏博斋的这番行事是阳奉阴违。本来从前一直不敢轻举妄动,就是摸不准这一点。但晏博斋动用燕王废园养奸一事,却让章清亭看清了迷津。
若晏博斋果真是奉了皇命所以豢养的这些武林人物,将人藏在哪里不行,为什么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将人藏在燕王府第?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被皇帝囚杀的亲兄弟家,皇帝再怎么深谋远虑,也不会动用这样一块摆明会给自己添堵的地方来办事。他宁可封着不动,也绝不可能用这样的一块地方来豢养从前燕王府的人。那不纯粹给自己找抽么?
既然晏博斋干这样的事情并未得到皇帝的许可,也就是说,不管他曾经有没有用这批人替皇上卖过命,皇上都不会领他这个情。
作为君王,尤其是年轻的雄心勃勃要干出一番大事业的帝王,他最忌讳的是什么?便是从前功臣们的居功自傲和自以为是。
而孟子瞻也提到皇上有意对晏孟两家的打压,那么章清亭有理由确信,她可以作为一个毫不知情的小老百姓,来告这一状。再适时牵出姜绮红未婚夫的案子,更能够以情动人。并还王泰初一个公道。
试想,以姜绮红这么多年来忍辱负重,孝义全双的所作所为,完全够得上烈女节妇的标准了。不管此案别的如何发落,但能将王家平反,便能传出一道当朝佳话来。
经大伙儿商议分析,若是有了这样的事情掩盖,百姓会更加的津津乐道,从而抵消部分皇帝对她们告御状这种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