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囍-第3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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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听得是晕头转向,好容易才囫囵记了个大概,驾着车走了。方德海知道,他这一去,京城东西南北都得跑到,没有一两个时辰是绝计办不下来的
瞧着他走远了,方德海这才心急火燎的进了瑞华楼。进门就问那伙计,“我姓方,有人约了我在这儿见面的,请问有话交待么?”
小伙计想想,“好象没人说过这话呀?会不会是您来得早了,要不要坐着先等一会儿?”
那好吧方德海特意要了个雅间,给了几个钱,交待那小伙计,“若是有人来找我,就请你带他来这儿”
小伙计收了钱,当然是高兴的,后头跟踪了半天的张金宝也现出身形,向那小伙计打听,“方才那老爷子,要跟谁见面呢?”
小伙计莫名其妙,“你是什么人?打听这个干什么?”
张金宝现在可历练得精明多了,当下也塞了一把铜钱过去。笑嘻嘻的就编出了谎话,“那是我爷爷因不让他喝酒,跟家里人吵架了,大过年的跑出来说要找老朋友喝酒。可他那身子骨可实在经不起酒来糟蹋了,所以家里人让我跟出来,若是真的喝上了,就好歹劝着些。可老人家都爱面子,他现既还没喝上,我又不好直接过去。小哥,您能不能把我安排在他隔壁,我瞧瞧动静再说?”
小伙计想着这一家子倒是有趣,不过他乐得在中间两头赚好处,欣然笑道,“那你跟我来吧”
很快,张金宝便在方德海的隔壁安顿下了。一样点了壶茶,也坐下等。
渐渐的,日近正午,酒楼的客人也多了起来。方德海却是左等人不来,右等人不来,眼看着巳时都快过了,他心里头那个急啊就好象明知道脖子上架着一把刀,心里知道它是肯定要落下来的,却总也不掉下来,这份煎熬就甭提多受罪了
好容易盼着小伙计又进来了,拿张叠好的字条给他,终于带来了消息,“客官,这是外头一位客人要给你的你瞧不是你约的人?”
第二卷 (四○七)红花再现
(四○七)红花再现
方德海拆开字条一看,上书一行小字:说好一人前来,你那隔壁怎么埋伏了人?你若是不守信用,就别怪我们不讲义气
方德海心头一震,忙压低了声音问那小伙计,“我这隔壁是谁来了?”
小伙计还觉得好笑呢当下附耳跟他悄声道,“您孙子呀您刚来时,他也就来了您约的那人瞧他来了,就不上来了。约您改日再见”想喝酒,可得等下回了
我哪来的孙子?方德海一听完小伙计的描述,就知道是张金宝到了。心知他们也是担心自己,可如今这情况,这份担心却是会害死人的
方德海紧紧抓住了小伙计的胳膊,“小哥,麻烦你去跟那人说一声,我实在是不知道家里人跟来了。要不这样,你帮我偷偷溜出去,带我和那人相见,好么?”
这……为了喝顿酒,至于么?小伙计真有些踌躇了。为了老人家身体好,他是想劝劝算了来着。可他作为酒楼的伙计,总不能在这儿就公然劝人家都不来喝酒吧?那要如此,他们酒楼还开不开的?酒楼不开,他不得喝西北风去啊
方德海见状,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来塞过去,“小哥,你带我过去,我是真有正经事要说的可不能告诉家里人”
这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小伙计一见银子,顿时两眼放光,“行你跟我来”
他故意提高了嗓门,“哎哟,老爷子,您这是要上茅房啊?茅房不在这边,在那边来来来,我领您去”
小伙计故意领着方德海往张金宝的门口走,张金宝见外头人影走动,躲在房中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被老爷子发现了,这便让方德海就从他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的溜掉了。
小伙计领着方德海下了楼,一楼那个带话的客人却已经不见了。
这下小伙计也无法了,“对不起这回可帮不了您了。”
方德海不甘心的到门口瞧瞧,却见酒楼外停着几辆普通的马车,别的都不甚稀奇,唯有一辆马车的车厢上,用白灰画着一朵不起眼的小花。似是顽童的信手涂鸦,却让方德海的心跳都蓦然停了一拍
这花,可不就是晏博文母亲所绣,姜绮红未婚夫所留下的那朵神秘小红花?
方德海实在是太熟悉这种花了他心里清楚,要找他的人,就在这辆车里。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无比苦涩的表情。本来还以为花钱就能躲过这一灾劫,没想到到头来,人生几十年的风风雨雨,绕来绕去仍是绕在这朵花的身上了
冤孽啊冤孽
若是可以,方德海真的是宁愿十几年前死去的是自己,而不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以为燕王死了,这种花就在世上销声匿迹了。可没曾想到,现在这朵花,再一次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象是阴魂不散的恶魔,纠缠着他。可他能怎么办?作为一个父亲,他难道真的能坐视自己儿子的尸骨不理么?
方德海在这一瞬间竟似老了十岁,背更佝偻了,象是有根看不见的绳索套着他的脖子,步履蹒跚的走向那辆车。
他刚到车厢旁,那车帘里就传出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上来吧”
没有人搀扶,也没有人帮他拿踏脚,方德海费力的手足并用才爬上了车,钻进了车厢晨。车夫驾着车,得得的就往前走。
京城的大街上,无论何时总是人来人往,极为热闹的。有两匹马一前一后的驶过,满身风尘,似是远归的旅人,在经过这辆外表朴实无华的马车时,前头那匹马蓦然停顿了一下。
“哥,怎么了?”后头那匹马也跟着停下了了,厚厚的皮帽下,露出一张质朴的脸。正是阎希南、阎希北兄弟。
阎希南紧皱着眉头,左右嗅嗅,“我好象又闻到那东西的味道了”
“是么?”阎希北的神情顿时也严肃起来,一样的用力抽着鼻子,可是什么也没闻到。警惕的左右看看,那辆擦身而过的马车早已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是不是你闻错了?”阎希北有些不敢置信,“那东西都这么多年没出现过了。”
阎希南给弟弟说得也有些不敢肯定了,“可是方才,我真的好象又闻到了那种味道”
阎希北提马上前并肩而行,拍拍大哥的肩膀,“别着急,如果那种东西再出现的话,咱们一定能找到的都找了这么多年了,不在乎再多找几天”
阎希南面色极其凝重,“若是让我知道还有人在拿这种东西害人,就是以身试法,我也非将他赶尽杀绝不可要不,我这辈子都对不起白白死去的十七个兄弟”
听他提起往事,阎希北的眼神有些黯然,“哥,当年的事,也不是你想的,都这么些年了,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阎希南惨然一笑,“你让我如何不放在心上?若不是那十七个好兄弟,大哥这条命早就不知道交待到哪儿去了这些年还连累得你跟着我一块隐姓埋名,有家不能归要说对不起,大哥不仅对不起他们,也对不起你”
“大哥……咱们亲兄弟,还有什么好说的?娘在家里还有小弟侍奉着,爹再过几年也能告老还乡了。纵是咱们回不去,也没什么的”
“怎么可能没什么?”阎希南很是自责,“我这个做老大的,不说在他们二老膝下尽过一天孝道,还刮拉上一个你,我是再无面目回家去的但你不一样”
他看着弟弟,微微有些动容了,“阿北,我知道你一直挺喜欢姜姑娘的。咱们这些年跟着乔二爷,也算是小有积蓄了。这回,你就让大哥帮你把亲事提了吧然后你带着她们回家去,别再跟着我浪迹天涯了”
阎希北却摇了摇头,“她夫仇未报,不会肯的我虽没用,但偶尔大哥你烦了闷了的时候,身边好歹能有个人陪你说说话就是爹娘知道,也不会同意我扔下你一人回去的”
“你呀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
“你说我固执,那你又何尝不是?大哥,我都劝了你多少年了,当年那些事真不是你的错咱们就是去见了爹,他也未必不会原谅你,你又何必总是耿耿于怀呢?”
“这不一样爹一世英名,怎么能让我这个不长进的儿子给带累了?”
“哥爹从来就不是那样沽名钓誉之人”
“你别劝了,我这辈子除非死了,否则是绝没有脸回去见爹的”
兄弟俩仍是谁也说服不了谁,二人一时都静默了下来,打马回了思荆园。
那边马车里,方德海战战兢兢的面对着蒙得严严实实的幽暗车厢里的那个人,半天不敢出声。
等着车子赶到了郊区,车厢里的那个人才悠悠的发了话,“认得这是什么么?”
他打开一个小盒子,信手抛了一物到方德海面前。不用看,只用闻两下,方德海就知道是什么了,却哑着嗓子硬撑,“不……不认得”
那人嗤笑出声,“你不认得?你不认得会上我的车?你若是不认得,从前的燕王怎么会找到你?当年宫中皇上跟前第一得意的方大御厨又是怎么弄得家破人亡的?”
方德海听得他的话,浑身抖得如筛糠一般,就在车厢里跪了下来,“大爷求求您,放了我吧我就是一个糟老头子了,什么都做不了,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啊”
那人好整以暇的笑了,懒洋洋的笑声中却透着一股阴毒与狠辣,“你做不了?那好啊对于无用之人,我向来也是没什么可顾惜的一会儿就让人去把那具无头尸骨锉骨扬灰,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可怜方德海偌大年纪,给人逼得眼泪都落下来了,“大爷求求您,就可怜可怜我这无用的老人吧我……我的手都拿不了菜刀了,还能做什么呀?”
“你拿不拿菜刀有什么关系?”那人如盯着猎物的毒蛇般一寸寸的逼近,“你只要再配出当年的天下第一香就可以了。不是那种用十里香调制出的调料,而是比十里香吃了让人更加欲罢不能的东西”
“我……”
“可别再说你不知道,或是你忘了我知道你可以的,从前你就料理出来过,只是那时的你还没找到一个真正懂得欣赏的人来引荐。你也明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所以很聪明的把它们全都毁了。燕王确实不是一个好对象,你没选他,算你聪明只可惜他的肚量太小,这也才有了后头你们家的那些事情”
那人顿了一顿,冷冷的笑了,“可你要知道,对于无用之人,我一向比燕王的肚量更窄他还留下了你和你的孙女,若换作是我,我会把你的小孙女卖到勾栏院中,让你每天都看着她给你找不同的孙女婿回来。你难道不觉得这样,更有趣么?正好她这个年纪,最是适合了哈哈”
方德海猛地直起了身子,干涩着声音颤抖着道,“大爷,您……您若是只有这个,那是……那是无论如何也调制不出食材的”
这话里,分明就透出屈服之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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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四○八)知道我是谁么
(四○八)知道我是谁么
那人当即就追问方德海,“那你要什么东西才能配出食材?”
“要这种花的果壳。”
那人微怔,忽问,“那你能养得活这种花么?”
“这种花的种子是我们北安国没有的,就算有,也养不活它原产于南方极热之地,我们这儿的气候过于严寒,但我曾经试着栽种过,但无一成活”
那人轻轻的哦了一声,倒是有几分好奇起来,“那这种东西到底叫做什么?”
方德海早从此人问自己的话中,便猜出他对此物也是一知半解。暗自叹息,却仍是无比艰涩的再度如实说起这让他深恶痛绝的东西,“此花俗名叫做御米花、米囊花,还有个别名叫罂栗。花大而艳,开三日而谢,留下的果壳叫做御米壳,以此入药,可驱邪热,治泻痢。若是混入食材,能有异香,久食及过量食用会上瘾,让人欲罢不能”
他把玩着手中那块小小的黑色膏药,“那这膏药又是从何提炼而来?”
“这是从果实乳汁里泌出来的东西所炼而成,原本是白色,遇风则化为黑色。通常叫做南梦膏,意思是吸食这个,会让人感觉似做了南柯一梦般迷醉。只是长久吸食这样的东西,比那御米壳更易致人上瘾。若是大量吞食,立时毙命”
原来如此那人这才恍然大悟,“看不出,你这老头还挺懂门道的”
方德海低下头,不愿回应。从前的他被燕王派来人游说,让他在先皇的食物中添加这食材。可他为人细心谨慎,举凡上贡之物,都要先喂家中几条试食的狗吃上一段时日,后来发现那些狗渐渐不思饮食,镇日发狂,只想着吃这个,发觉不对劲,在查清始末后,当即就断然毁去了此物。却也因此得罪了燕王,以致日后招祸。
那人皱眉思忖了半晌,又问,“那你可知,这东西当年燕王是从何处得来?”
方德海摇了摇头,“这个实在不知当年我所得的,也是旁人给的。后来毁了,就再没有了。至于他们又是从何处得来,我就不得而知了。”
那人冷笑着讥诮,“你这老头也当真贪生怕死得紧燕王都不知死了多少年了,你却到如今连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