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夫计划-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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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江流云想到她马上要当娘亲,顿时眉开眼笑,掩饰不了嘴角的喜意。但同时也意味着有了夫郎,又让她眉头皱了起来。对于林翊,她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可能是因为前段时间认为自己被糟、蹋的缘故,心里对于男人隐隐有一丝排斥。
江流云从小在皇宫长大,见了不少黑暗中的龌龊,对于男女之情看得很淡,对于林翊,她知道更多的是责任:对家庭的责任,对孩子的责任,一个女人对男人的责任,一如唐朝,男人对女人的责任一样。
哎!叹了口气,江流云揉揉眉头,不是早就预料到这个事实了吗,自己还挣扎什么。可惜了,前世,不说她想要嫁一个神功盖世、威震天下的将军,或是文采斐然、足智多谋的俊彦,仰或是顶天立地、器宇不凡的江湖豪杰也行,却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借尸还魂到别人的身上,开始了不一样的人生。
轻风阵阵,细雨婆娑,洒在一身左右打褶的月华裙上,雨滴顺着如墨的发丝滴落在地上,在地上的水潭里激起一丝丝不起眼的涟漪。她的身形很快,进了城以后,便在无人的街道上将轻功提到极致,留下一道道残影。
等不及奶爹爹为她开门,她直接用轻功落在院子,来到门前,敲响了原本林翊住的房门,咯吱一声,亲掩的房门被推开,一室的冷清和昏暗告诉她男子已经离开。
转过身,急奔到奶爹爹的房间,他离开时家里只有奶爹爹,也许奶爹爹知道林翊的行踪,掩饰不住的急切,带动了衣袖轻拂下,绿叶微翻。
清脆的门声惊落了院中梨树枝叶上的雨滴,顿时扑簌簌的雨声回落在院中。让树枝也来不及挽留,更让无尽的雨幕如线沉寂在黝黑的深夜,沉沉落落,没有起伏,挣扎的生命在土壤中终于失去活力不禁蔓延出难以描述的哀伤。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淅淅沥沥的春雨中,梨树上含蕊吐芳,在密密的绿叶中,一点点细小的花骨朵悄然而出,颤巍巍的睁开眼打量着陌生的世界。
“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一身全部打湿了?”奶爹爹打开门,就见到一身湿衣的江流云站在门口,发丝凌乱的搭在鬓角,脸上也全是雨水,嘴巴被雨水泡得发白,而她站的地方更是很快留下一滩水。
“我先去给你热点水,你先换身干净的衣服……”没有想到前几日从梨园回来的小姐一如原来般悄然离开,见她冒着雨回来,语气着急,希望小姐不会着凉才好。
担心之余,将在风中冷得发抖的她拉进屋,找来干的毛巾给她擦头发。
“奶爹爹,林公子走了,你能告诉我他去了那儿吗?”江流云嘴唇一翕一合,神情有些紧张,紧紧的攥着即将离开的奶爹爹的衣袖。
“咦,”奶爹爹十分的诧异小姐回来便急寻翊儿,“他离开的当日他就离开了,对了,小姐找他做什么?”别看他上了年纪,因为在御史府跟了公子几十年,见识却不短,脑子也活络:莫非他们之间有什么猫腻?
可是,前几日看着也不像啊?
不过,翊儿曾说小姐私下煎药给他,也许,真有点什么也说不定!
被奶爹爹询问,江流云有些迟疑,总不可能直接告诉他三月前‘江流云’趁醉欺负了林翊吧,而林翊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江流云’,她不过是感激‘江流云’给了自己一个寄宿灵魂的躯体,负责而已。正因为现在她的身体是原来的‘江流云’,她不知道他肚子里的孩子是‘江流云’的,还是她公孙妙音的?
“我今日想起他在我这儿落下了点东西,想亲自拿给他!”画外音是你家名副其实的‘小姐’在他身上落下了种,她得帮‘她’取回来。不知道这个理由奶爹爹会不会相信。
“可是他只说他回家,但没说他家在哪里?”奶爹爹收拾了林翊离开后的房间,自然知道他的东西已经带走,甚至还有几套自己给孩子出世准备的小衣服,至于他说回家,他也没追问,只嘱咐了路上小心,以后路过江家来看看自己这把老骨头。
“这样啊?”她才从他家回来,自然知道他根本没回去,也不可能回去,看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雨,眉宇间全是忧虑,也不知他们父子如今在何处,有没有人将他捡回去,为他提供遮风挡雨的住处!
看小姐兀自出神,奶爹爹也没问,只是说:“你还是赶快把衣服换了再说,我给你煮姜汤,热水!”
下了一晚的雨在破晓时分,渐渐的停了。日出东方,阳光的灿金色覆盖了大地,给万物镶上了一道温暖的金边。春风和煦,杨柳依依,雨后的空气清新,连带着被春雨灌饱的树木花草,散发出阵阵怡人的清香,让人闻之精神百增。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
自离开江家以后,林翊才深刻的意识到一个男人生存的艰难,身上只有十几文,他根本无法去住客栈,更别说在渝州城租到一间容身的屋子。
为今之计,他需要找一个活计来养活自己和自己未出世的孩儿。轻轻的抚摸上小腹,似乎感受到血脉相连的脉动,愁苦的脸绽放出温柔的笑容。在霎那芳华的笑颜中,似乎一切艰难困阻都能迎刃而解。
虽然对于自己的绣工自认不差,可是因为对渝州不熟悉,也没什么认识的人,所以没人愿意将绣活交给他做。不过,昨日在街上遇到牙子,脸上稍微轻松了一些。
“林夫郎,你来了?”牙子远远的看到街头角落那个一身素衣,自称新寡的青年男子。
“吴叔叔……”林翊招呼道,看着来人,心里有些忐忑和期盼,希望自己即刻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工作,如果挡雨的地方更好。
“嗯!”叫吴叔叔的中年男子,是东大街上的一个牙子,专门从事买卖租赁房屋,或者向别人介绍活计,也是那些大户人家招零时工的牵头人,然后,从中抽成。门路极多。
或许林翊因为在相处中得知奶爹爹同样才来渝州没多久,不想劳烦于他,于是,自和他分别后,便试图找些活计,却因为自己是男子而被拒之门外。
渝州城的人不像小县城的那样简单、淳朴,在大街上被几个女子骚、扰之后,他便换下未婚男子的发饰,取代的是一身素服已丧妻主出来谋生的小寡夫。
寡夫打扮的他自然被人忌讳,所有的人恨不得绕他三尺走,才不会沾染晦气,解决安全之余也让他找工作难上加难。终于,在路上听闻了吴叔叔这个牙子,去胡同找上了他。
林翊的面相只算得上是清秀,这么年轻妻主就不在了让身为牙子的中年男子升起了一丝怜悯,或许是因为同命相连,他虽然对他脸色不好,但也没马上拒绝,答应自己尽力而为,今日给自己答复。当然,活了大半辈子,他见识过比林翊命运悲惨的人多得去了。
“林夫郎……”见中年男子面带愧色,让林翊心里一沉,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果然没有合适的么?
“吴叔叔,你说?”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弧度,还是认真的把话听完。
“林夫郎,因为忌讳你寡夫的原因,所以很多大户人家愿意答应你进去做事!”中年男子道。虽然自己唯利是图,一切向钱看,骨子里满是铜臭味,也不妨碍对眼前男子艰难处境的同情。他知道一个男子在女人为天的社会生存的不易和艰辛,更艰难的是要面对世人异样唾弃的眼光。
“对不起,我没有帮上你的忙!”他歉意地道,从钱袋里摸出几十文铜钱,放到林翊的手里,“这是你的定金,我把它全数退还给你!”
林翊推却,把钱重新放回年资的手里,苦涩的感激道:“吴叔叔,你为了我的活计也奔波许久,这点钱虽然不多,还是希望你收下,算作我的谢礼!”
钱也不多,几十文,已经足够林翊用馒头裹腹数日。不过,却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更何况,对方帮助自己是不争的事实。
“好吧!”姓吴的中年牙子也没推辞,重新收进钱袋。
“那我先走了,吴叔叔慢慢忙!”林翊转过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他有些挣扎,最后还是决定叫住林翊。“最近梨园戏班需要招募几个洗衫母,做些洗衣和缝补的工作,只不过工作量大,还要随时随戏班去外地演出,提供的待遇却不错,五百文月钱包吃住,你要不要去试试?”
林翊有些惊喜,道:“我可以的!”他绣工不错,加上从小就在家做农活,什么苦都能吃,再说五百文的月钱对他来说已经不少了。在他临盆前,应该还能做五六个月,至少能支撑生养后半年。
“只不过,她们最后用不用你,我不敢肯定!”收了他的钱,也希望尽力为他做点什么,避免良心不安。
寡夫的身份终究是一个障碍,林翊只得苦笑点头,但是,如果不这样说,如何解释自己未婚生育,又如何变出一个妻主来,更是为了保证自己单身在外的安全,一切都是无可奈何!
“那好,三天后,我带你过去!”
、梨园戏班
梨园戏班招募洗衫母的日子,终于在林翊的日思夜盼下到来,洗得有些发白的青衣是林翊最好的衣服,路上,花了两文钱买了一个白面馒头,喝了口水,急急忙忙的赶往东大街找吴姓牙子。
除了林翊以外,还有两个中年女子和他一起去,吴姓牙子直接将她们带到梨园戏班的后院外,此时,离梨园管事选人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可是,宽敞的梨园后院外的场地已经来了不少于百人。其中年轻的女子还不少,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林翊局促的站在边缘,眼底有些担心,这么多人,梨园不过招几个洗衫母而已,他一介男子机会十分渺茫。可是,不能因为这样就退缩,这可是他唯一的机会,紧了紧拳头,脸上布满坚定。
“没有想到这次几个洗衫母,居然来了这么多人!”一个女子感慨道。
“是啊,现在梨园戏班的名声越来越大,来这么多人也是正常的!”另一个人回答道,脸上并未因出现这么多人感到担心。
说起梨园戏班,女子来了兴趣,好奇的问道,“梨园戏班很出名吗,我怎么没听过!”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周围的人都听到了,注意到她一身粗布衣服,原来是个土包子,难怪没见识。
“呃?”被众人鄙视,女子有些尴尬的摸摸头,嘿嘿道:“其实,我就是见她们招洗衫母工钱很多才来的!”有了那些钱,夫郎就可以吃上白馍馍了,女儿也有机会读书,认几个字。
“其实,梨园前身不过是一个‘昶春园’的小戏班,也是最近才更的名,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先前和她说话的女子解释道,“其实你别看来这么多的人,很多人都是冲着梨园江首席去的!”
女子也注意到她们中许多人不乏穿绸缎的,家境殷实,手指白皙纤长,在家中也是有仆役小厮在前后伺候的,必然不会为了几百文的月钱跑到梨园戏班来做低贱的粗活。
“江首席?她唱的戏很好吗?”女子决定在进去前先了解下,免得以后冲撞了主子。
“她唱的戏怎么样我不是很清楚,只是她一手剑器舞,精妙绝伦,此间独有。连渝州云仑山大儒虞安居士看了也赞不绝口,‘此有梨园弟子出,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镬如羿身九日落,娇如群帝骖龙祥。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女子沉声道,瞳眸随着那首诗吟诵而出,出现了一片氤氲的朦胧。
‘玳筵急管曲复终,乐极哀来月东出。老身不知其所往,足茧荒山转愁疾。’(为符合剧情,改了几个字),润泽如玉的唇色变得暗沉无光。轻吟道,如果我来到梨园,是不是离你更近一步了呢?
林翊只听到几个字,就被周围的嘈杂的声音掩盖,他想起以前奶爹爹一脸自豪的说他的小姐就在戏班里,虽然曾经见过她的剑术好看精妙,却也没有将江流云和江首席联系起来。毕竟,江流云才十七八岁,在奶爹爹面前完全就还没长大,只不过她……,似是忆起当日的点点滴滴,有些甜蜜,又有些苦涩。
小腹里突然传来阵阵熟悉的脉动,先不说自己在她眼里已经是成亲了的男人,他曾经还经历了那样不堪的事,身子早已不干净了,能遇到她已是上天赐予自己的缘分,他还在冀求什么?
现在,他最需要考虑的是找个活计,生下孩子,将她养大成人!
此时,梨园戏班的人来了几个管事模样的人,扫了一眼场中的人,没有丝毫惊讶,仿佛出现这么多人是理所应当的。
“由于梨园几经扩大,所以急需招一些打杂的人手,其中五个洗衫母(负责洗戏服和缝补戏服),三个担饭母(戏班里称呼煮饭的),还有几个协助管箱行、出棚行师父的杂工,因为你们人数远远超过应征需要的人,所以你们到我这里来应征,我会根据你们的情况进行筛选出合适的人!”
话一说完,一大群人迅速的分成了以洗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