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父之名(父子)----hyuki猴-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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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一下子变得有些紧张,无形中似乎有一根紧绷的弦,随时有崩折的危险。
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想看看有没有办法可以应付眼前的情况——我总觉得自己不能袖手旁观,毕竟Leo或者这条街上任何一个人都还是Jang氏帮会的一分子;而我虽然还没有正式接手,却依然应该负起这个责任。
心里这样想着的时候,我已经突然出手握住了那个意大利人的枪身,硬将枪口抵住他的腰侧,再一用力便卸了他的弹夹。
那家伙很明显地怔住了,模样呆得有点让人发笑。但是我并没有笑出来,只顺手将他的弹夹丢在吧台上,顿了一下才开口:“这地方不准随便亮家伙的,Martin那老家伙没教过你吗?”
后来想起来,我当时的那种口气实在是很像在作秀;就像是香港频道里常播的武侠电影,大侠出场的时候总要做点什么一鸣惊人的事情让别人猜测他的身份。
但是即便是做秀也罢,不管怎样我的目的是达到了——那家伙似乎是被我的语气唬住了,站在那儿一言不发地看着我,揣测我可能的来历和背后的靠山。
Leo和吧台边的其他人也看着我,眼神中有几分疑惑和探询。我看看他们,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心里突然有什么波动了一下,有些草率地作了一个决定,接着便从口袋里掏出五张百元大钞递给那个意大利人:“今天这事情我劝你到此为止,这个给他做医药费,剩下的就当你的跑路费…另外,替我带句话给Martin,就说John Jang的儿子Jack Jang要跟他拿回13号街。”
**********
不光是那两个意大利人,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我这句话震动了;Leo和几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家伙瞪大了眼睛看着我,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原本不该存在的生物。
说起来,对他们来说我也原本就不该存在——我完全相信他们之中可能有人看过我的死亡证明书,而且说不定还有人能说出我的墓地在哪儿。但是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打破他们的这种认知不是么?所以我深吸一口气,将原本就已经挺直的脊背又挺了挺,双手插进裤兜里轻轻捏着,尽量轻松地朝他们露出一个微笑。
两个意大利人大概是明白再待下去已经毫无意义,默不出声地离开了。整个酒吧里只剩下我和原本赌得如火如荼现在却鸦雀无声的赌徒们,形成一种新的对峙。
突然之间,我觉得其实自己依然是孤立的;即使我已经在这里混迹了近两个月,尽管…门外杂货店的老板一看见我就会笑着叫我“Jangnie”。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出现的老Jim和Lee从门口的方向走了过来;我这才发现他们其实一直在这里,只是待在靠近门口的包间里没有现身。
我立刻就明白自己可能钻进了他们设下的圈套——不只我,恐怕连Leo也被算计在内——他们知道今天是收保护费的日子,也知道我一定会来,所以故意留下性格暴躁的Leo一个人在这里,目的恐怕就是想要探我的底。
应该说,他们这么做其实是相当冒险的,因为我并不一定会出手,而他们却一定会因此跟Martin闹翻。然而我却因为心里总惦记着迟早要表名身份的事情而轻易地就被他们套住,仅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东对我来13号街的顾虑绝对是正确的。
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无论再怎么回想东当时的顾虑都已经于事无补了;我似乎只有在心底苦笑一途,再有,就是硬着头皮跟这帮老狐狸应对下去。
Lee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无奈,唇角无意间撇出一抹得意的浅笑,眼睛却丝毫不含一点笑意地看着我:“你果真是Jack?”
“我以为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了。”我轻轻屏着呼吸,尽量想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是那么紧张,“我来的第一天你们就已经怀疑了不是么?现在已经过了近两个月,你们的调查也应该有结果了。”
Lee抿了抿嘴,这动作让他嘴角的笑容看起来更大了一些,接着他突然隐去了笑容,面无表情地对我说:“那么好吧,Jack,听我说,无论你这次回来是打算做什么,都请不要拖我们下水。”
我当时真的呆了一阵,因为虽然在脑海中推演过多次表名身份之后的场景,却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自己什么都还没说的情况下就被他们拒之门外。
顿时,我有一种挫败感,之前的得意几乎在一瞬间完全被摧毁;但是我还是说完了事先准备过多遍的话,告诉他们我的目的仅仅是替父亲报仇,并且从Martin手上拿回原本属于Jang氏帮会的东西。
Lee似乎可以理解,却并没有作出任何表示;老Jim很显然是为Lee马首是瞻,只低着头抽烟,甚至不看我的眼睛。
我知道,我的努力算是白费了,离开酒吧的时候步履也显得有些狼狈。大磨房的风车依旧在头顶吱呀呀地转着,但不知怎么,我却听出了疲惫的声音。
早上刚刚放晴的天气在这种时候又突然飘起雨来,还未干透的小石板路再度形成一种滑腻而干涩触感。
我下意识地耸了耸肩,把手从裤兜里抽出来,顺手摸出一支不知什么人发给我的卷烟;这才发现掌心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在烟身上留下几个濡湿的指印。
轻叹一口气,我把烟叼进嘴里,刚要伸手到西装的口袋里掏火柴,眼前就忽然亮起一道火柴的光亮。
我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Leo——他不知什么时候跟到了我身边,正拿着一支点着的火柴看着我,脸上挂着他独有的那种讨人喜欢的笑容,半真半假地说道:“老大,做老大的怎么能自己点烟。”
Chapter 8
'Thomas'
不知是否已经成为一种规律,十八岁在我们这些人的一生中似乎总是作为转折点而存在着——Steve十八岁开始正式涉足帮会协助父亲挑大梁,我在十八岁那年正式接替Steve成为帮会的当家,而桀则在这个年纪离开我们只身回到13号街开始单独面对那里的一切。
我不能说这个决定是完全正确的,但是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却是必然。而且,Steve和我都很清楚如果想让桀能够真正地独当一面,他就必须尽早离开我们,并且在一个并不是很安稳的地方自己闯荡。
13号街是个最好的地点,它有着城里所有已经确定了属主的地盘所没有的一切——Jang氏帮会残余会众的抵触和Martin与镇长的虎视眈眈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来都是对桀最好的历练。
所以即使心里依旧有些顾虑,我还是同意让桀去了;因为就像Steve说的,这件事情丝毫耽误不得。
我花了两天的时间打点桀到13号街的起居,由于不能被人发现他与Simen家有所联系,所以安排起来稍微有些费劲。
Steve却一直没有出现,直到桀离开之后的第四天才打电话来约我去他那里喝茶,顺便询问事情的进展。
我大概跟他聊了几句,刚刚说到正题就突然听见一声极其细微的枪响,反射性地偏开头却仍旧被子弹打中了左肩;灼热的疼痛瞬间在肩头蔓延,伴随着火药和皮肉被高温烧焦的气味,填充了所有的意识。
但我很快反应过来,就着子弹的冲力倒向墙边;同时迅速朝着子弹过来的方向望过去,在倒地的瞬间捕捉到院外大约200米远的一棵榕树上一闪而过的身影——是个女人,太远了说不准年纪,但是一头金红的头发很显眼。
我总觉得好象在那里见过那头发的颜色——火红的颜色,偏偏镀上一层纯金的色泽。印象中…我似乎跟某个女人说过,说过她这样的发色很特别,很讨人喜欢,但是那一刻我却始终没有想起来那个女人是谁。
我在墙边待了大约十分钟,在确定那个袭击我的女人已经不再把枪口对着我的时候才爬到桌边打电话叫救护车——我已经很久不用保镖了,门房太远,负责打扫的女工又不在,所以我得自己止血,免得在救护车到来之前就流光了一半的血。
救护车到的时候已经又过了半小时——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时钟刚刚敲过十四下。可是再接着我就什么也不记得了,只觉得眼前昏暗暗一片,脑子里像被灌进不少糨糊,耳边是无边无际的嘈杂。
**********
我好象做了一个梦,梦见很多人——父亲、Martin、Steve、John、Shakira还有桀。
父亲站在窗前,背对着我,头顶腾起一阵阵的烟圈,Steve在大声争辩着什么,不远处半掩的门口是幼时的我小心探出的半个脑袋。
我记不太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记得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John、Shakira和桀是怎么闯进那画面的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片混乱。
我觉得头很痛,肩膀上像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压着,很重,动一动还很痛。我很想摆脱那种痛苦,忍不住用力挣扎了一下,眼前突然就有光线闯了进来,很亮,有些刺眼。
“见鬼!”我低咒一声,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适应眼前的光线。周围的景象跟着我的动作晃动了一阵,接着定了下来,待在它们该待的地方。
“Tommy,觉得怎么样?”Steve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起来,就在身边不远。我侧过头,看见他坐在离我床边不到二十公分的地方,穿着他那身纯黑的长袍,眼里泛着那种难得一见的深黑色的专注。
“应该还不用你来主持葬礼。”舒了一口气,我把全身的重量扔回床里——这床挺硬,医院的床就是睡得不舒服,最多再躺两个钟头我一定要去办出院手续。
“那我这一身岂不是白穿了?”听见我这么说,他轻轻挑了挑唇角,口气听来有些失望,眸子跟着闪了闪,恢复了平日高贵而轻佻的颜色。
“如果你不介意,我的枪可以借你。”我哼了一声,有些费劲地往上挪了挪。Steve顺手替我将枕头塞在身后,让我可以靠着枕头坐起身。
“谢谢,不过我的手现在可只能拿得动水果刀。”他的笑容又大了些,从不知道什么人送来的果篮里挑了个苹果出来动手削皮。
我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脑子里飞快地记起昏迷之前的一切——枪、女人、金红色的头发——都是些联系不上的线头。
Steve努力保持着苹果皮的完整性,中途抬眼看了我一次,快削完的时候才再度开口,问:“知不知道是谁干的?”
“Martin。”我看着从他手里一截一截往下延伸的苹果皮,回答得毫不迟疑。
“真聪明。”他成功的让苹果皮保持以一根的姿态落进垃圾桶里,转手把苹果递给我,“你中的可是2000美元一颗的纯金珐琅弹头,你想不是他谁会有这么大的手笔。”
“Shit!难怪我疼得这么厉害。”我骂了一句,试着活动一下被三角带固定住的左肩,徒劳无功的结果告诉我Steve说得没错。
“那东西打穿了你的锁骨,医生几乎挖空了骨髓才把它完全清除——要全部好起来最少也得三个月吧,三个月后能不能自由活动还得看你自己。”
我看看他,狠狠地咬了一口苹果,含在嘴里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那么这次他一定得好好赔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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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吃完苹果就让Steve叫人给我办了出院手续。Steve跟着我回家——他难得有机会可以这样正大光明地住下来而不用担心被人怀疑他是否与帮会有着什么这样或那样的关系。
但是我却没有急着去找Martin,因为这次的中枪事件已经提高了警察对我和帮会的注意力——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去找Martin的晦气,免得他乘机摆我的道。更何况以Martin的老奸巨滑,不可能仅凭一两颗子弹就承认是他找我的麻烦,把自己送上门来让我下刀子。所以,我必须有了十足的证据才好光明正大地去跟他交涉,毕竟我和他现在还处在和平共处的阶段,以目前的情况谁也扛不起主动挑起战端的责任。
于是接下来的三个月,我依照Steve的吩咐乖乖待在家里养伤;帮会的事情暂时全部交给他打理,自己只负责一件事,就是安排手下去查那个有着一头金红色头发的女人。
然而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金红色头发的女人好像从来就不曾在城里出现过似的,我完全查不到她的一点消息。更糟糕的是,我的伤势比我想象中要严重,过了两个月我依旧不能自由活动,左臂只能前后摆动45°左右,情况比当年Steve的手还要糟。不过好在我伤的是左手,并不妨碍我拿枪,否则在众多的问题之外,我就还得面对来自帮会内部的压力。
雨季就在这个时候降临了,城里整日整夜的下雨,到处都是一副“烟雨朦胧”的景象。Steve在某天突然泛起了“诗意”,领了一帮唱诗班的孩子去自己的花园里体会“风雨替花愁”的意境。家里就剩下了我一个人,拖着条不能随意活动的胳膊窝在有些阴冷的书房里,显得有些凄凉。
酒吧街的堂主Moon在这个时候给我来了电话,说是有了金红色头发女人的消息,我当即换上衣服去了老啤酒街——Martin在那儿新开了间意大利咖啡吧,Moon告诉我他就是在那儿发现了那个女人的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