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天下:妃子谋-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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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子歌笑着替他解开困惑,“人家姑娘能写出这种诗句,自是个大家闺秀,含蓄着呢,怎可能直白的跟你表达她的爱慕之意呢,所以才让你在曲子里加入对这诗的解悟。这句子里的一日心期千劫在,说的可以是知己,亦可以是情人。”说到最后忍不住洋洋得意起来,撇了撇嘴嘲弄祺难登大雅之堂的文学天赋,“祺你还真不是一般的笨。”
说罢,没等他想张口仰天大笑几声,却对上祺一副恨不得掐死他的眼神,忙咳了咳掩饰自己的嚣张,岔开话题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帮你谱曲,免得人家姑娘等久了,以为你不喜欢人家呢。”
说完便作势想逃,谁知被祺一把拉了回来,“你个臭小子,嘴巴大的跟天似的,谁说我喜欢那姑娘了,我们不过是知己之交,你这张嘴要是敢胡乱往外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话音方落,惹得路子歌又是一阵没心没肺的大笑,更逗得祺怒火中烧,却又拿他的爽朗不桀无可奈何。
两日后,新曲谱出,祺与佳人有约,白渡银桥,共赏新月。
那日祺本有任务在身,但路子歌不愿祺因为任务而错失良机,便要了祺的离魂剑,代替祺去执行那次任务。由于第一次使用离魂剑,不了解剑的习性,因此被杀者并未经受许多折磨,便长辞于世。买主对死者恨之入骨,因此花了千两黄金买他人命,当买主看到尸体后愤恨不满,当即向幽冥子追讨赏金。
幽冥子何等眼力,只望一眼,便知道死者并非祺所杀。
其实幽冥子一直派人暗中监视七人,因此祺心有所属的事,他早已知晓,只是秘而不宣罢了。隔日一早,幽冥子集齐离魂谷众人,施以极刑,喝斥道,“离魂,你为何至今还执迷不悔!若你愿意与她断绝关系,我尚且饶你不死!”
那时的祺,已经千疮而孔遍体鳞伤,嘴角边淤血直流,却仍是毅然摇头,“即是死,亦不离……”
幽冥子愤恨,不愿再说,命人将他押于后山大牢,却幸好,未痛下杀手。
可是对祺而言,已是生不如死。
事后,幽冥子单独传召路子歌一人,开门见山便问他,“我也不与你兜圈子了,离魂的事,想必你早已知情了吧。”
路子歌心下慌乱,却并未承认,“师傅所谓何事,无魂不知。”
“哼!”幽冥子怒甩袖摆,“我早说过,一个有了感情,有了牵挂的人,已不可能成为顶尖杀手!你若继续替他隐瞒,信不信我连你也一起罚!·”
“祺的事我并不知情,师傅就算要了我的命,我亦不知情!”路子歌态度决绝。
“很好,即是如此……”幽冥子顿了顿,朝门外喊了一声,“绝魂,进来。”
进来的人,正是排行第五的离魂谷杀手绝魂。
幽冥子面无表情狠绝道,“明日,杀了右相长女凌景薇。”
、此生不悔'二'
此生不悔'二'
绝魂领命,只冷冷应了声是。路子歌闻言当即便失魂落魄,久久说不出话来。
“师傅,离魂谷师祖传下的规矩,七年期满,杀手可自谋生路,选择留在离魂谷,或是断绝关系。若你不许离魂心有眷恋,我会劝说让他放弃。师傅为何非要伤及无辜不可?”
“无辜?”幽冥子反唇相讥,“身为一个杀手,你竟教我不要伤及无辜?你所杀的那些人,与你无怨无尤,他们又何其无辜。莫要忘了,这世上最没资格谈无辜的人,就是你们。无魂,是不是为师待你太过宽容,你如今胆子大的,都敢忤逆为师的命令了!”
“无魂不敢。”他跪地不安,恳请道,“可是师傅……”
“不要再多说了,此事为师心意已决,无人可阻。”随后又向站在一旁恭候多时的叶伯道,“将离魂关进幽冥崖面壁,凌景薇死前,不许让他出崖。”
路子歌明白,若让绝魂下手,那么凌景薇死前一定痛苦不堪。
绝魂剑由万年寒丝铸就,剑身柔软如蛇,穿喉而过直抵心肺,剑穿肠,再毁心,使人痛不欲身,其手段之残忍,仅次于离魂剑。
犹豫片刻后,路子歌方才艰难开口,“师傅,无魂愿意替离魂谷清理门户。让我去吧,我会亲手杀死凌景薇。”
“算你识相。”幽冥子将他扶起,吩咐道,“杀了她之后,无需带回幽冥山,她的亡魂不属于这……怪只怪,她爱上一个不配拥有爱的人。离魂选择离魂剑的那一刻,便注定只可无爱无恨。”
“是!”
那一声是,他答的痛彻心扉。
望见那女子时,路子歌顿时便明白过来,为什么祺会为了这个女子心神不宁,愿为她放弃一切了。
凌景薇生得倾国绝颜,眉如弯泓,眸如星黛,汐红槿唇。初望去,本该是个柔弱温婉的女子,骨子里却透着令人赞赏的倔强及坚强。
他出剑前问她,“你恨他么?恨他害得你万劫不复?”
她却只是苍然一笑,凄美柔凉,“他若不悔,我又为何要恨?能够死于你的剑下,我亦无悔。听闻你的剑极快,死前无痛无伤。谢谢你……”
该是何等心境,方能和一个杀己之人道谢。路子歌不得而知,他只知道,当无魂剑出鞘时,他的手前所未有的颤抖起来。
那一日蔷薇花开得格外浓盛,风扬起片片花瓣,落于她一头披肩青丝,美若画卷。
花香馥郁,却凝结成霜,无魂剑落之处,满地苍然萧索。
祺整整被关了半月,当他离开幽冥崖的时候,整个人已然苍老数十岁。
路子歌亲自前往幽冥崖接他,见到队时,祺只开口问了一句话,却更像是自欺欺人,“她没事对么?告诉我她没事……”
路子歌不愿骗他,更知道此时的谎,会换来他更深长的痛苦,艰难道,“无魂剑刺进了她的心脏,走的时候,无痛无伤。她说她不悔,死亦不悔。”
祺却不愿听他多说一句,揪住他的衣领,眼眸中的溢满对他恨之入骨的怒气,吼道:“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当初我不愿那老头将离魂剑交于你,便是不想有朝一日你也与他人一样,无情无义!她是我此生最爱之人你可明白……为何你要亲手断送她的性命……”
“对不起祺,如果死在无魂剑下,至少她不会经历痛不欲身的过程。我只是想,如果是我杀了她,或许比绝魂剑刺穿肠而过,要来得好。”
未等他解释完,祺一拳挥向他,足足用了十成内力,瞬间便血流如注。
疼,真的很疼,却不是伤口撕裂的伤痕,而是身上的某一处被恨恨切断,刻骨蚀心。
“你滚!我不想看到你……从今尔后,你我恩断义绝!”
不知是谁在幽冥崖种满了盛放的蔷薇,叶绿交叠,繁花似锦,那花浓似水,薰落在眉尖耳畔,缠得他头欲裂。冷风卷起凋落的花瓣,如蝶齐舞,只觉入目之处,尽是群花迷离。
他望着祺绝决的背影,恨自己当初为何没有拉住他。
为何,那便是此身最后一面。
为何他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竟是;恩断义绝。
、此生不悔'三'
此生不悔'三'
半月后,祺犹如嗜血之徒,离魂剑下丧了三十多条亡魂,他冲破防阻,直攻幽冥子闭关的内阁,与其决一生死。
结果,不言而喻。
幽冥子似早料到有这样的结果,折断其筋骨后,却并未直接杀他,而是拿过路子歌的无魂剑,刺穿了祺的心脉。兴许仍是有着十多年的师徒之情,幽冥子亦不愿他死得痛苦。
只是一向无血无痕的无魂剑,不知为何竟偏了一毫,血溅如泉,直直喷向幽冥子的面门,腥甜滚烫的血,触目惊心染红一片。
但路子歌分明看到祺死前,嘴角挽起一抹笑,临死前,口中仍念着她的名字;薇薇。
路子歌不由想起凌景薇与祺初识时,说过的那句话;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然诺重,君须记。
祺终是未曾负她。
或许,两相将亡,便是她与他最好的结局。
自那日之后,他脑海中总是盘旋着景薇赠予祺的那首诗句,他在旁人面前永远装作对诗词乐理一窍不通,只为不让自己再忆起过往殇。
不知何处,片片蔷薇袭来,洒满云城的夜空。银月皎洁披雾,风袭叶簇,只觉寒夜凉彻骨,惹得人不由伤感起来。
路子歌似仍未从那段回忆中醒来,喃喃道:“你失去了一个姐姐,而我,亦失去了一个兄弟。”
脸上的泪痕未干,眼眶依旧湿润冰凉,泪一滴滴落下,滑进嘴角,酸涩难耐。
“景薇真的那样说过么?”她低下头,声音轻不可闻。
“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继而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说她不恨。”
他重重的点头,“是,我亲耳听到。她说若祺不悔,她便不恨。”
泪丝犹如断线的玉珠,她声泪俱下,“可是我恨……”
路子歌伸出手握住她的,两人的手皆是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她没有避开,只是止不住的哽咽低吟,“我恨……恨她为什么这么傻,明知不可能,明知会牺牲,还期待会有奇迹出现。恨她,抛下我一个人……”
“至少,你还有爹娘,还有哥哥,还有……”他顿了顿,望着漫天飞舞的蔷薇花瓣,幽幽道,“皇上。”
还有一句话他没能说出口;可是,我却一无所有。
她拭干净所有的眼泪,“路子歌,你以后别再对我这么好了。你欠我的,和我欠你的,都是钱以外还不清的东西。我不想再与你多做纠缠,往后的路,只需玄音一人陪同就可以了,请你……”
有一片蔷薇飞落在她的唇宇,似要堵回她脱口而出的字语,风却又将那轻柔的花瓣吹散,她终是开了口,“离开我的世界。”
音落,她大步离开。
头也未回。
再也不会,为了他而回头,落泪,牵肠挂肚,一生牵挂。
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却又开始泛滥,她明白自己这样太过残忍。她明白,景薇的命运无人可以挽回,她终是要死的。路子歌反倒让她死前无痛无伤,可是景颜此时却想,她宁愿景薇死在绝魂的剑下,这样,她恨的人,便不是他。
她从未这样恨过一个人,以前她以为自己恨爹爹的绝情,狠心将她送入深宫。
曾经她以为自己恨上官燕麒的无情,竟在她入宫那日娶旁人为妻。
曾经她以为自己恨上官燕黎的冷情,竟将她忘得一干二净,似从未相识。
如今她才明白,真正的恨,不是心心念念的想要报复,想要反抗。而是,连原谅那人的勇气,都没有。
、此生不悔'四'
此生不悔'四'
白墨扬仍旧留守云城查案,众人差不多要将整个云城翻过来搜索,却仍是未找到琴玥的下落。白墨扬却依旧不肯死心,每日都倔强的派三人前往云城各角落巡察。
景颜明白他心急如焚,知道若当面告知,定伤得他体无完肤,便留书信予他;雪姬易容前,为防后患,必会将事主杀之。若我未猜错,琴玥的尸身已经火化,景颜心知白大人情深义重,还望节哀。
在云城耽误五日时光,景颜深知不可再多做延误,带着玄音上了路。
自那次云山之事,玄音变得异常寡言,路子歌莫名消失,他亦不问缘由,只默默随景颜牵马上路。
经历云城这短短几日,景颜却疲乏不堪,犹如历经人间疾苦,再无悲无喜。
一路上两人皆不言不语,只埋头赶路,终于在两日后抵达汉水渡口。
遥遥望去船只遍布汉水码头,有位身着麻衫的粗纩船老大见有主顾上门,忙迎了上来,人生得木讷,说话也不大利落,“两位客官,可是要渡河?”
“我们要前往鲤鱼山,请问需要多久?”景颜牵着骏马跳上索桥,木质索桥浮于水面,摆荡不稳,摇得人头晕目眩。
“鲤鱼山?”船老大显然吃惊不已,“那山四处凌崖绝壁,客官去那做什么?”
也是,来汉口渡河的人,去处往往只有一个,那便是与安国一河之隔的楚国。这两人却说要去鲤鱼山,自是让人好奇原因。
“你若不去,我们再寻旁家就是了。”景颜心情本就不佳,见他问东问西,一时来了脾性,转身就真要离开。
一个身着麻布粗衣的妇人掀起船帘,手上戴着的银镯衬着正午炎炎的日头,晶亮闪烁。她弯着嘴角笑意盈盈的留客,“客官莫走,阿蛮嘴拙,一时多嘴了。不过他人虽笨,但摆渡的手艺定是这汉口码头最好的,从这到鲤鱼山两个时辰足矣。”
景颜见那妇人生得平常,腰圆臂壮,说话却当真比他丈夫要利落许多。
与玄音相视一望,两人将马寄放在码头临近的当铺,只带了极简便的行礼,便上了船。
她从袖间拿出一锭三寸大小的金元宝来,沉声道:“这船我们包了,即刻启程。”
妇人面上并无惊讶,将那元宝收于荷袋,讪讪道,“实不相瞒,这船上已有一位客人了,也是要到鲤鱼山的,候了多时了。不过这船身大着呢,且他在船头,你们在船尾,定不会扰着二位的。”
景颜心下虽有不悦,却不愿耽误,只得点了点头,“无妨,快些开船吧。”
妇人并未诳他们,那个名叫阿蛮的船老大行船速度极快,双橹随着臂摆动富有节奏的前后晃荡,水波层层荡开,碧波青影,映衬着岸边茂林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