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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怜宠-第7部分

小说: 怜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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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四皇女……”

女帝就在陈妤耳边,这样絮絮叨叨地把一个一个皇女的性子一一念叨着,抱怨着。

最后她说:“朕与太傅谈过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朕不想你们任何人出事。可不论哪个皇女上位,只怕都是一场血雨腥风……唯独你,你不一样。朕的几个女儿都乌眼鸡似的当别人是仇人是对手,可你把她们当姊妹……”

“妤儿,朕是你的母亲,不想逼你,可不打不成材,不逼不成器啊……你就不能长大些,懂事些么?”

小剧场:五子棋

在一个阳光明媚春暖花开的午后。
陈妤一个人在御花园的大山石的阴影处愉快地摆着围棋棋谱。

一个女人走过来,把她当做了小宫侍,问她:“你在做什么?”
陈妤把她当做了新进宫的侍卫,因此笑着拽了对方的衣角,道:“你也蹲下,陪我一起下五子棋。”

一下就下得两人脚酸腿麻。

陈妤捋起袖子:“再来!”她就不信自己居然能败在一个才学会五子棋的古人手下。

“不能了,得去上课。”对方说。

“翘掉吧,学学我,从五岁起我就该去上书苑,至今没去过!”陈妤颇为得意。

“不能翘,我是太傅”对方答:“……等等,这么说,你是二皇女妤殿下?”

陈妤:“……”

……这是陈妤和她名义上的先生,第一次见面,一个以五子棋为开端的,以对视囧囧无语为结束的见面。



   

携手(十)

  陈妤是喝了药,退了烧,才被宫侍扶着送上一顶软轿,抬回了她的王府的。

那个时候,天已经蒙蒙擦黑,苏辰茫然地站在厅堂角落,看着小厮婆子们一拥而上,看着管家提高了嗓音吆三喝四,看着人群散开后,露出陈妤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的脸颊。

陈妤也看见了苏辰,于是给了他一个苍白的笑。

众人都安静了片刻,于是陈妤细弱的声音得以让苏辰清晰地听见。

她说:“苏辰,过来。”

可是苏辰却没有动,他还是站在原地,只是看着这样的陈妤,忽然从心底里觉得她很可怜。这样一个人,出生在帝王之家,却柔弱得像是一揉就会枯萎而死的花。的确,陈妤受宠,可受宠从某些角度来讲并不能算是好事。

这一天早些时候,苏辰去见了程湘,程湘是三皇女的人。程湘和苏辰说了太多的话,儿女私情,国家大义,林林总总,都在苏辰的心里纠杂在了一起。

苏辰从本质上来讲,不是一个灵活善变的人,他是一个相当固执,固执到有些迂腐的家伙。从小,他的母亲教育他要忠君爱国,于是他就忠君爱国,无论皇帝对他如何,他也只是自责而从不怨恨抱怨。同理,他被教育太女就是将来的皇,就是未来的君,于是他就忠于太女,哪怕他其实连太女这个人都没见过。太女被废,他与陈妤大吵,就是因为他觉得是陈妤觊觎皇位,他为此感到不安、不耻和愤怒。

然而太女还是被废了,皇帝废她的态度很坚决。新的储君是谁还没有完全的定论,不过由受宠程度来看,由长幼次序来看,似乎是非陈妤不可。可苏辰眼中的陈妤,却只是一个较弱无能的,只会傻笑撒娇的,还不如一个男人坚强的纨绔子弟。

苏辰原本就是对陈妤不满的。

在这种不满的背景情绪下,程湘的游说对于苏辰来讲,起了很大的作用。程湘说了三皇女的太多好话,说了很多陈妤的无能,又刻意抛出好多内道消息来说明陈妤身边其实布满眼线,毫无胜算。于是恍惚间,苏辰似乎已经如她所愿的点了头,觉得他应该支持帮助三皇女,并且如果他支持陈妤做太女,那无疑是他也奢求凤后的虚荣,或者被情爱闹得不识大体。

三皇女和程湘是得意的,她们都看得出陈妤对于苏辰已经脱离理性的依赖和宠溺信任,在她们的认识中,如果苏辰偏向自己,那么陈妤将会毫无胜算。

但是她们漏算了两点。

其一,苏辰对陈妤有很多不满,不等于苏辰对陈妤没有丝毫的感激。从相救,到婚后彬彬有礼的相待,到各种宽容……苏辰不是丝毫没有感受的。对苏辰流露出善意的人从来就不多,也因此苏辰虽然不说,但他还是很在乎陈妤的——这种在乎不是爱,但却是苏辰愿意给予陈妤信任和关心的基础。

其二,苏辰不是一个完全没有自己想法的男人。尽管他不能反驳地觉得程湘说得对,觉得三皇女确实比陈妤合适,但他还想到了更多的东西。比如想到前太女的倒台——他是不是真的冤枉了自己的妻主,是不是事实上都是三皇女殿下做的鬼?那么这样一个满心心眼,能坑害自己姊妹人女人,又是否真的适合皇位呢?

于是,在苏辰渐渐偏向于三皇女其人居心叵测值得警惕这一认识的同时,一种对于陈妤的叫做怜悯的情绪也同时滋生。

“苏辰……”又一声来自陈妤的呼唤让他终于从那一瞬间的恍惚中回神。

看到陈妤可怜巴巴,苍白着脸,站在众人中间望着自己的时候,苏辰挤出了一个笑,走上前,握住了陈妤的手。

陈妤的手很冷,但是陈妤眼中一瞬间亮起来的光彩,却让苏辰忽然很想安慰她。

没来由的,他想很想告诉她,无论怎么样都没关系,他不嫌弃她,他愿意对她好。

   

劣酒

  (一)

“女人如酒。”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斜依在皮沙发里,双脚翘在黑色的靠背上,讲述女人和酒的关系。他手中的玻璃酒杯一晃一晃,杯中的红葡萄酒也跟着一晃一晃。

相貌只算得上清秀的她面无表情,纯黑的瞳孔里只有凝滞的幽深。

他轻轻地笑:“有的女人,像红酒,值得细细地品,有的女人,像啤酒,能带来一时的爽快,而你么……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酒?”

她没有说话,依旧静静地看着他,只是看着,不错眼珠的看着。

“你是劣酒,最劣质的酒,一个酒鬼宁可没有酒喝也不会对你产生兴趣的那种劣酒。”他张口,露出雪白雪白的牙齿,咬了咬自己的下唇,然后状似无辜地问:“陈妤,你说父亲怎么会送来像你这样的劣酒?我又该怎么对你才好呢?”

沉默。

他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

他举起手,翻转手腕。

红酒被倾倒在她的头上,顺着她的发,滑过她的脸颊,浸湿她的衣领。

“呀,陈妤,你把我的酒弄脏了呢!该怎么来赔呢?”

(二)

他在呕吐。
在空腹喝了太多的酒之后,他的肠胃终于开始表示抗议。他觉得冷,觉得自己的嗓子深处隐隐有着血腥的味道,他的脚开始发软,腿在抖,他感觉自己几乎站不住就要跪下。

下一刻,他被人扶住。

他试图挣扎,却被嘴边温热的白水安抚。

他窝在软软的橘黄色的布艺沙发里,呆呆地看着她端到自己面前来的,散发着诱人热气的清粥小菜。

“廖少?”她看着他,眼中一如既往地沉沉的黑。

他咽了咽口水,终于伸手接过筷子。

“陈妤,为什么?你是我们廖家买来的,但是你可以不这样用心的。”他问。

如同之前每一次。

但是他没有得到过答案,亦如同之前的每一次。

(三)

廖少原本不叫廖少。
只是人人都忌惮他的权势,叫他一声廖少,不忌惮他权势的,要么叫他兔崽子要么叫他那小子又或者客客气气地喊一声廖先生……时候久了,就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了。

陈妤原本也不叫陈妤。
她是个弃婴,无父无母,一直长到十六岁,跟了廖少,才有了名字。陈妤是廖少的女人,更确切一点,是廖少的父亲——廖家老太爷在他成年生日时送给廖少的……玩物。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不争的事实。

(四)

那天有个和廖少一向玩得来的二世祖,撞撞廖少的肩膀,挤眉弄眼地问:“廖少,你这妞儿不错啊?什么时候玩腻了,也借兄弟尝尝滋味?”

廖少拍拍他的肩膀,笑笑,伸手掏出枪,打废了他的腿。

很少有人知道,廖少从来没真的要过陈妤,尽管他似乎有那个权力。廖少给陈妤钱,让陈妤上学,让陈妤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买任何她想买的东西,但是廖少从来不上她的床。

只有一次,他把陈妤压在了床上,解开了她的衣扣。

然后廖少问陈妤:“你爱我么,哪怕只有一点?”
陈妤沉默。
“哪怕只有一点?”他追问。
她轻叹,反问:“什么是爱?”
廖少继续问:“如果不爱我,为什么不反抗?”
“这是你的权力,我把自己卖给你们廖家,我就不该反抗。”陈妤回答。

廖少起身,离开,打了自己一个嘴巴。

(五)

“陈妤,你这样不好。”有一天他喝着她煮的粥,忽然说:“你应该有点脾气,有点自己的梦想,有点自己的爱情。”

她一言不发,静静地坐在那里,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的指甲。

“陈妤,我是认真的。随便你爱上什么人,去爱上个人,不管是什么人,我保证,我保证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坏处的!”他竭力让自己一向充满讥讽的眼神显得诚恳。

她认真地偏头想了想:“爱对我没有用,我不需要爱,我已经把自己卖给你父亲,我答应他,只要他捐给我们孤儿院足够的钱,只要他保证不会让孤儿院的孩子们流离失所,我就抛弃自己的感情,不论是爱是恨都抛弃掉。我不需要爱,也不需要被爱,爱情和我无关。这一辈子,我已经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他,听从他的安排,听从你的吩咐。”

她第一次对他说这样多的话。

他却感觉比被自己的属下背叛,被自己的朋友用枪口所指时,还要绝望。

(六)

“陈妤,如果你认定自己没有爱,没有恨,那么就去拥有个梦想吧!”他握着她柔软的手,请求着莫名其妙的请求:“任何梦想,成为明星,成为人人都喜欢的人……任何梦想,哪怕你想成为老师,成为工人,成为一个乞丐……”

她抿着唇,思考。只要她能完成的,她就从不拒绝他的请求。他说他想要她有一个梦想,她就努力在白天睁着眼睛做梦。

她不想成为明星,更不想成为乞丐。

她想了很久,轻轻地说:“有妈妈,这样我就可以撒娇耍赖,可以骄纵任性,可以放心地当个米虫,可以随便惹祸,无论惹了什么祸,都有妈妈会在骂了我打了我之后护着我。”

(七)

那年,他忽然频繁出现在各种公众场合,参与各种慈善工作。

他说他想做一些好事,他还想帮助一个自幼被遗弃的女孩,找到她的父母。

他献了钱在黄土高原里建了水窖给穷困的母亲,捐了钱给失学的乡村孩子盖了学校,可是他没有找到她的父母。

其实,哪怕找到了,也再没有意义。

她已经死在他的怀里,死在因为他想洗白而对他痛下杀手的廖家老太爷枪下,换回了他的性命。

(尾音)

传说什么都敢干的廖少,从不沾半滴劣酒。

他拒绝品尝劣酒的味道,不是不想,是真真切切的不敢。

好的酒,回味时余韵无穷。劣酒,却在入口的那一瞬就可以开始让人痛不欲生,撕心裂肺,刺得人泪流满面。

他不知道,那疼痛不仅仅源于劣酒。

就如陈妤也从不知道,其实挡住那颗子弹的之前很久很久,她就已经陷入了爱情。

【劣酒•;完】


   

异梦(一)

  一转眼又是一个秋天。
早秋的凉爽随着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一停,天气依旧燥热。尽管天很蓝,阳光很明媚,并不失为一个好天气——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欣赏这种明媚。

……

陈妤抱怨连连,拽着身上厚重的礼服皱着眉头:“怎么都秋天了还这么热!”

“秋老虎么,主子您就忍着些。”管家笑,绕着陈妤走了一圈,啧啧地赞:“还别说,这礼服穿上,人果然精神好看。”

“的确好看。”苏辰见陈妤巴巴地扭头看自己,于是开口接了一句。

“真的?”陈妤的眼睛一亮,而后又皱起眉摇摇头,挑剔地看着身上玄黑的绣着金色蛟龙的广袖没脚袍服,道:“可这穿着也忒难受,母皇这生日过的,好端端的家宴非要穿这些,简直是要人命么。依我说想谋害个皇女什么的根本不用费事儿,只消让她穿上这衣服,在这种天气拉她在太阳地里聊几柱香时间的天儿,这人就得被热死。”

……这话说的实在,但不妥当。

苏辰只好不吭声。

管家是女皇从宫里派出来的,从小看着陈妤长大,并不怕她,反倒亲近。此时愈发笑逐颜开,对陈妤说:“主子,轿子早就备下了,上轿吧,中午国宴,晚上家宴,且别抱怨,您今日有的忙呢。”

陈妤两眼极其渴望地看着苏辰。

苏辰起身,替她掸平衣袍边角的一个褶皱,对她一笑:“去吧。”

那一笑,陈妤立刻晕晕乎乎地飘飘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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