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猪-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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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大头细细思量,看到一处屋脊,心道再无别处了,便是这里!
她领着一众人下马来到城隍庙门前,庙门已经关了。孙大头举起拳头要擂门,却又轻轻放下。众人见了不解,问道:“班头,已经追到了此处,怎么还不进去。”
孙大头道:“正是因为好不容易寻到的,才不能轻举妄动再叫贼人走脱。我临行前已叫人通知宋大人和县尉,沿途又有留下标记。想来她们若是有所动作,过不了多久也该追到此地了。”众人只好和孙大头一起在庙前檐下挤着稍避风雨,等援兵到了再行动手。
又过一会,说来时间应该过去不久,可孙大头却觉着已是心焦难耐。听到有大批人马接近小镇,这声音在雨中模糊不清,若不是刻意去听也注意不到。又过一会,县尉远远看到了孙大头她们,便下了马领着兵丁快步走来。
二人略一寒暄,县尉指着城隍庙问道:“可是这里。”
孙大头拱手道:“十有八九。”
县尉点点头,叫兵卒散开,自己带着孙大头和余下的众人,大力敲开庙门。祥月在里头伺候老道姑,听到有人砸门,也不及带上斗笠,光着头就跑出来开门。打开门见门外有这么多官兵唬了一跳,连出家人的称呼也忘了,抖索声音道:“诸位官娘子,你们这是做什么。”
孙大头站出来,喝问道:“今日可有一辆驴车拉着口棺材进来?”
祥月见孙大头生的恐怖,不敢欺瞒,忙道:“确是有的,说是过路躲雨的,还是我给她们开的门。”说到最后,她声音越发低下去,生恐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引来官府。祥月到底是个小鬼,这会吓得眼泪都要落下来。
孙大头却不理会这些,得了祥月的话,便冲着县尉抱拳道:“正是那厮。”县尉当即下令,叫众人冲进去捉拿贼人,若有阻碍抗拒者,一律以贼人论处。死伤勿论。众人轰然应诺,打开庙门,蜂拥而入。
庙里头,老道姑在静室安歇,沈茂德拉住马大鱼到客房说话。马大鱼虽身在草莽,可肚子里还记得些道德文章。今日终于救得田沙河走脱,她心中也着实欢喜。就叫螺蛳壳从年货里弄些酒菜出来,和沈秀才一边说话,一边吃酒。螺蛳壳假公济私,弄得酒水除了孝敬老帮主的,余下都拿到后院偏僻处和墩子几个分着吃了。
本来也要叫田沙河,可那厮只顾围着马大鱼打转,螺蛳壳不好和她明说。后来这人出得屋来却独个跑了,螺蛳壳心道少个人分,正好姐姐我多吃些,便也随她去了。马骝倒是在厨下闻得酒香,却不敢张口讨要。
她的贼眼铮亮,既然看到田沙河出入,便也认出余下几个便是劫狱的那些。偷摸和席驴儿说了,两下印证,果然便是,愈发言行拘束。
青皮混混和盗贼不同,前者常叫人看不起,后者却让人恐怖畏惧。二者重要区别便是,一个是小打小闹地暗地动手脚,另一个却是真刀实枪地杀人越货取人性命。马骝和席驴儿都是泼皮无赖出身,对上江湖盗匪有着天然的敬畏。
没错,就是敬而远之的那种尊敬。若没有利字当头,谁没事去和那些刀尖舔血的暴徒混做一处去。她俩个卖乖,见到马大鱼也只作恭敬不认识,老实在厨下为众人添柴烧水,权当自己是那既不中看、又不中用的烧火小子使。
官兵们骤然杀进来便见到这么一番场景。里里外外搜个遍,没想到竟有意外之喜,不光找见了丢失的两个死囚徒,还遭遇到了劫囚的那伙大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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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走脱马大鱼(文)
孙大头认出跑出来的人中有马大鱼,低声和县尉说了。县尉便叫众人用心,这些都是在官府有名号的贼人,捉住了有赏。众人原本见对方人少、己方人多,便不把贼人们放在眼里。此刻听说还额外有赏,个个欢欣鼓舞,争先向前。
马骝席驴儿因在外院,又是在灶间,门窗通透,最先察觉不妥。她俩无处躲避,打也打不过那些如狼似虎的官兵,片刻就叫人拿下了。马大鱼和沈茂德正吃着酒,听到外间动静,伸出头来察看。叫孙大头认了出来,亲自提刀来拿她。
戏楼里螺蛳壳几个吃酒的,酒还没上头,就听到外院厮杀声起,吃了一惊。都操起家伙,赶来救老帮主。田沙河却是个有福的,她和席驴儿说畅快了,便独个爬上大殿城隍娘娘坐像后头,帷幔层叠处睡觉去了。若是她不吱声出来,别个还真不好寻她,说不得能逃过一劫。
祥月被人一把搡开,跌坐在地上看着这些官娘子提刀进了庙里。好一会脚软毛病才好,站得起身后,第一件事便是跑到老道姑的静室里,抱着师傅大哭。老道姑虽腿脚不便出不了门,也知道此刻外间不妥,只是担心徒弟。如今见祥月来了,赶紧搂住这孩子,叫她哭出来就不怕了。祥月哭了一会,师徒两个起来关门闭户,躲在屋中只管念经,再不敢出去。
马大鱼她们寡不敌众,一路掩杀过戏楼到后殿。空气湿的像是能拧出水来,把刀剑相击声,呼喝掩杀声,全温柔缠在雨里。田沙河在这呼吸都嫌沉重的天气,却觉得通体毛孔服帖,懒洋洋地打着盹。她是个做无本买卖的,按说该对这种砍杀呼喝声颇为警觉,只是她今日睡得分外瓷实。
直到打斗到了后殿城隍跟前,动静都打到耳朵眼里了,她才被惊醒。田沙河蹭地坐起身,双眼圆睁看着动静传来的方向,只见孙大头一把厚背环首刀舞的呼呼作响,直往马大鱼身上招呼。马大鱼老迈,力有不逮。
马本初原本是个读书人,半路落草,向来不以武力见长。且又是个水匪,在陆地上便如老龙困浅滩一般。便是螺蛳壳相助,两个也打不过一个孙大头。墩子固然勇猛,现下一个对上几个,分身乏术。其余人等个个也是勉力支持,哪还有人顾得上老帮主。
田沙河大怒,竟然欺负到她老干娘头上来了,这还了得。她跳下地来,劈手夺过兵丁手里两把大刀。一手一个抡圆了向孙大头砍来,顿时解了马大鱼的困境。田沙河口中兀自叫道:“老干娘快走,这里孩儿顶着。”马大鱼的闺女亲信都陷在这里,如何肯独自脱逃。田沙河着急,对着螺蛳壳道:“你带着我老娘跑路,快点,再不走,我就先砍了你!”
螺蛳壳恼火这田沙河不讲道理,可也知道老帮主无论如何不能留下。眼前到处都是官兵,不早些逃出去,累也要累死当地。螺蛳壳向田沙河一抱拳道:“姐姐,你自己保重。我必会带着老帮主走出这里。便是我死了,也要护着她到最后。”
田沙河闻言颌首,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妹子。”语毕,也不再看那两人,仗着身高,一口气向孙大头威逼过去。
孙大头听得这几个贼自说自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竟是当她是死人一般。再不想着什么生擒活捉,往死里砍杀田沙河。田沙河一时间虽无性命之忧,身上也挂了不少彩。县尉对上墩子,心道:这却是个好女子,可惜可惜,奈何为贼。她爱惜墩子人才,也不愿在这人手下折损太多人马,便开口劝墩子归降。
墩子早打得累了,也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投不投降对她其实不过就是换个地方混饭吃而言。只是这人不肯辜负马大鱼的知遇之恩情,手上不停对着县尉道:“要俺降了不难,只是俺家帮主不能陷在这里。”县尉一听这话不禁摇头,她虽看好这个大个子,也不能放走朝廷挂号的贼头。
螺蛳壳又给马大鱼磕头,道:“帮主,若是不想叫属下们今日白死,您就随我走了吧。没了帮主,日后咱们湖上群龙无首,大家伙岂不是要被官府剿灭干净。您这条性命,可早不是您一个人的了。”
马大鱼如今虽老迈却还不糊涂,心知确是此理。这些年来她不知见过多少人,在眼前身死殒命,也早练就一副铁石心肠,知道尽人事听天命的道理。见救不得众人,看看轮着双刀浴血的田沙河,再看看那边已露出疲态的墩子,身子晃了晃,口中叹道:“罢了,罢了,我走。”
螺蛳壳见劝动了老帮主,伸手从怀里掏出个拳头大的球来。趁人不备,就着供桌上的烛火点燃引信,悄悄抛到众人脚下。不一会殿中腾起滚滚烟墙,众人也不知烟中是否有毒,推搡着都往殿外涌去。螺蛳壳早记熟了殿中布局,拉着马大鱼跑到大殿东边喊道:“风紧,扯呼!”这是贼人们同伙间说得暗语,意思就是:情况不妙,大伙快逃!
喊完后又把人领着兜了个圈,重新回到大殿西边,顺着梁柱爬上屋顶,从头顶揭开瓦片钻了出去。她只管照顾好马大鱼不管其他,剩下的帮中伙计各自奔命。有的趁机出了大殿往山门外跑;有的机敏些,出了大殿也不立刻就逃,在庙里寻个隐蔽地先躲了,等官兵走了再走不迟。
县尉和孙大头及时退出大殿,眼见兵卒衙役贼人全混作一团,不禁担心大贼趁乱走脱。
县尉站到高处,骂道:“慌什么慌,不过是个障眼的玩意,就叫你们吓成这样。”孙大头也不闲着,叫人把大殿的门窗一扇扇关上,不叫烟雾溢出。又派人在外守着,只叫自己人出来。心想这烟便是有毒,也只叫它毒死那些贼;若是无毒,更加不能叫贼人就此逃了。
螺蛳壳也不知道她这一闹,其他人能逃出几个。她和马大鱼爬到殿顶另一面,出来后又手脚麻利地把揭开的瓦片铺好。再跳过后面的院墙,也不敢往北跑,一路往南跑进交织如渔网的宅院巷子。这时天色早黑下来,雨也渐渐止住,天空没有星月,四下是大片的漆黑。一盏盏昏黄的油灯亮起,成了暗夜里唯一温暖的所在。
马大鱼看着那些灯火,便想起自家的孩儿们。她今日心境大起大落,一时间竟有了苍凉之感。翻进一家宅院,马大鱼寻了个无人的屋子坐下,螺蛳壳去拿主人家衣物给马大鱼替换。一会她拿着衣物回来,马大鱼也不去接她手里的衣服,只顾闭着眼睛想心思。马本初终究是不愿她一番心血付之东流,定要想个法子出来。
过了一会,等这人再睁开眼时,又是那个鹰视狼顾的马帮主马大鱼了。她叫过螺蛳壳嘱咐她这般这般。半夜里,小镇上烧起好大一把火,夜色下映红了半边天。
城隍庙里,等到大殿烟雾散去七七八八,县尉和孙大头抢先冲进去搜罗,只找到受伤流血不止的田沙河和嗅多了浓烟昏迷倒地的墩子。她两一个受伤,一个特征太明显,都没能及时混进人群逃出去。算了算,再加上在前院抓住的几个,还是走脱了几个贼,特别是匪首马大鱼。
县尉和孙大头只好拿捉住了两个死囚互相安慰,再说那走脱的可是马大鱼,岂是那么简单就可以抓住的。便要压着这些贼人回县城,却见夜色已深,押着这些人回去,只恐半路有失。便打发人叫庙祝来,叫她招待自己这些人食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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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火烧南巷(文)
老道姑风湿发作起来,根本行动不得。如今官差要她去听差遣,只得叫祥月去了。临走前,细细叮嘱徒弟:不许哭不许胡乱说话,大人们说什么就做什么,老实做事。祥月都一一记下,这才不舍地离了师傅,去到后院见县尉和孙大头。
走出屋子竟见沈秀才也被人捆了,和那些送年货的香客捆作一处。沈秀才被打青鼻脸,口中不住哀嚎:“冤枉啊,我是秀才,你们怎么可以捆我。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你们这些人,真是无礼之极,无礼之极。”沈茂德说的义愤填膺,只换来看守的兵丁们嬉笑不已。
兵丁冲进来时,沈茂德是和马大鱼一处的,和大盗有交情的能是什么好人。不过也是贼,一个贼还大谈什么无礼有礼的,岂不叫人好笑。
祥月想上前为沈茂德分说,想起师傅说不要胡乱说话,又看见地上血迹未干,原本到口的话也缩了回去。祥月缩脑缩脑去见大人们,县尉问她庙祝何在,祥月照实回答了。县尉一听只得一个小丫头,这能顶什么事。孙大头便叫几个衙役和她同去,就拿马大鱼的年货给众人准备吃食。
交代完祥月这些事,二人又点了人回去报知县令,安排夜间值守。把抓住的贼在后院当院,围着香炉密密匝匝捆了,责令兵丁严加看守。晚间茶饭还没到口,就看到天边不自然地亮起一大片。
不久就听到外间一片鬼哭狼嚎,嘈杂声中,只听清楚一句:“南巷走水,救人啊!”
孙大头看看县尉,要不要去救,县尉摇摇头,只恐有诈。
县尉的担心不是多余的,这场火便是马大鱼和螺蛳壳所为。马大鱼叫螺蛳壳防火,自己放出暗记,通知附近的同道和帮众赶来:马大鱼在此,江湖救急则个。
是夜,因先前下过雨,四处都是湿的,这场火必不是意外烧起的。烧开后,又是浓烟又是火光,人在其中就跟没头苍蝇一般不辨东南西北,财物损失不知凡几。镇上的泼皮无赖被宋县令肃清一空,看似好事。然事有利弊,不可单说一面。也正是因着本地的混混们都被打跑,外间的三教九流窥得空隙,又填了进来。
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