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猪-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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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只怕会大惊小怪失了礼数。”
席驴儿也笑着回礼道:“不瞒姐姐说,今个确是有求于姐姐,我等又岂敢叫姐姐的家小受惊吓。说起来,我俩与姐姐也是有些缘分的。”
姓童的见席驴儿如此说,虽不敢十分放心,也知道这两个不是要害人性命的。便问这“缘分”二字何解,又问需要她帮什么忙。席驴儿也不说具体要她做什么,先胡吹海侃了一通自家和田沙河的交情。
说完了交情,又说惊闻田沙河因行善事被判了处决,自家悲愤欲绝。气恼不过,实在舍不得姐妹去死,这才和一帮朋友来县城救人。如今田某人是被救出去了,她与马骝却失落在城中,处境堪忧。
席驴儿语句煽情,说到动情处,连马骝都要跟着掉眼泪。姓童的本就对田沙河心存感恩,如今听席驴儿说是恩人的好姐妹,便对这人也放松了警惕。这两人出现的时机也是恰倒好处,正赶上田沙河脱逃,官府缉拿劫匪。最后姓童的真个信了席驴儿的话,等她男人送吃食过来,还叫了她俩一起坐下用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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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席驴儿出城(文)
童家男人端着吃食酒水过来,咋见家中多出两个大活人,不由吃了一惊。他也不敢声张只紧张地看着自家女人,姓童的拽过人来低声说了席驴儿和马骝的来历。童家男人还是有所顾忌,田沙河虽是自家的救命恩人,可到底是个贼,贼的朋友自然也脱不了个“贼”字。他又想起早起厨下丢东西,估计多半和这俩个有关。
姓童的自顾自招呼席驴儿二人坐下吃饭,这两个不久前才从童家自取过吃食,此刻见有热菜热酒,还是忍不住又吃了些,吃相还算不难看。席驴儿长于场面,又着力讨好,一场饭吃下来,倒叫童家男女对这两个添了几分好感。
童家男人到底是个男子,他仍有些忧心。既担心那搜查的差役去而复返,又担心这两个贼一句话不对付,动手害了自家老少。赶紧出屋去把两个孩子叫到一处拘着,不叫他们乱走。席驴儿见童家男人走开,桌上菜吃的差不多干净,酒也喝得微醺,便开口说正经事。
席驴儿的打算是携恩图报,用田沙河的脸面叫姓童的庇护她们几日。等风头稍减,再与她们作掩护,送她俩出城。具体作法法就是到时,叫姓童的把她俩藏在干货里,瞒过城门防守的兵士出城。
这时马大鱼田沙河等人也还在客栈待着,官府一通忙活,也只抓到些小鱼小虾。
童家男人从门缝偷听到几人说话,不由地害怕自家女人和一家老小要受牵连。半夜和女人说起这事,越说越觉恐惧,一会说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姓童的听不得男子哭泣,忙握了他的手叫他莫要哭。恩是要报的,事情她自有办法,事后也必能全身而退。
到了马大鱼她们出城那天,也就是城里某户本地大族婚嫁的日子。许多本地外乡的亲朋故交来贺,不少有名的人物进城出城。城门兵士要应付的进出人口增加,又怕不小心得罪哪个,渐渐放松戒备。马大鱼找人分说,只道主家安排好的时日不可晚归,必要今日出城。又使了些银子打点,这才痛快出城。
姓童的和席驴儿也是打定主意要在那日成事。因城门口贴出了席驴儿和田沙河的绘像描影,童某人找人假造了外乡户籍和路引,又买了口棺材。把席驴儿藏进棺材放在驴车上,伪称是外地来做买卖的商贾,不幸客死异乡。叫马骝用黄连泡水涂黄了头颈双手,扮作个枯黄的伙计,自己在旁做个托。
捡了个人最多的时候,赶着驴车到了城门口。马骝只管扶着棺材哭扮可怜,童某人在一边说话敲打。对着守城门的兵卒,和围观等待出入的男女老幼说些“如此不能魂归故里,着实可怜”的话,引着众人心生恻隐。又道如今大户人家办喜事,却有个死人横在城门口,大为不吉利。恐怕会开罪大人们,这下连那些兵卒也犹豫起来。
童某人便又骂马骝是个呆傻的,一点眼色全无,马骝确是不明白这姓童的做什么突然骂她。她向众人看去求助,人群里有人明白了姓童的意思,有些还不明白。童某人见前戏演的差不多了,便暗示马骝从包裹里拿银子出来,悄悄递给兵卒。
马骝果真够蠢,暗示再三后她才晓得,这是叫她掏银子出来打点。姓童的临出门在包裹里放了几件旧衣,和两张五两银子的银票,另外又给了马骝一些碎银铜钱揣身上。如今她叫马骝拿银子出来,肯定不是拿那几个铜板凑数。
只是马骝是个心眼小的,没见过大钱,兜里头一回有十两银子这么阔绰。此刻还没捂热,就叫她拿出来孝敬人,实在有些舍不得。犹豫再三,好在她还记得自己这是在逃亡。终于还是取了那两张银票出来,割肉一般给了城门兵。妙的是,她越是这般心疼银子,越像是个跟着主家跑生意的小伙计。
这年头谁赚银子都不容易,除了盗贼,谁舍得大方花银子去。几个城门兵分了钱,后面排队的又出声相劝,道都是出门在外,混口饭吃不容易,且叫她过去吧。待到马骝赶着驴车哭哭啼啼出了城,姓童的也早隐没在人群中。
马骝走出二里地还在哭送出去的银子,席驴儿为了稳妥也不敢出头,只好任她哭去。马大鱼一行上午出城,她们却是下午出的城,出城不久便遇到了大雨,如此也不敢停下。一路往席家村赶去,二人打定主意先在乡下席驴儿家躲上一阵子,再图谋其他。
宋县令婉拒了别家递来的喜宴帖子,如今两个死囚一个也没抓住,她的前途堪忧。特别是今日,从早晨起她的右眼皮跳个不停,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她心里不平静,听得雨声噼啪作响,心中愈加烦躁。就叫孙大头辛苦一些,再去四下查探,看看可能寻访到些蛛丝马迹。
孙大头是个真心想为县令大人分忧的,行了一礼便披着蓑衣顶起斗笠自去了。到了城门口,她问起兵卒今日情况如何。城门兵不敢欺瞒,据实以答。进城多少人,出城多少人;行人多少,车马多少,都一一告知孙大头。
孙大头听到有口棺材出了城,眉头就是一皱。想起江湖人素来不忌讳生死,最爱用棺材藏人藏物。便叫兵卒把这棺材出城的始末详细道来,结果越听越觉得其中有诈。也不及亲自回报县令,点起几个衙役,拉出快马,便沿着棺材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此时秋雨越下越大,道路湿滑。孙大头几个原本跑得马蹄翻飞,泥水四溅,此刻也不禁慢了下来。然而,雨势虽阻了她们的速度,也濡湿了泥土,叫那棺材驴车驶过留下的车轮印分外明显。
孙大头默默无语,只低着头沉住气跟着那两条车辙走。前头席驴儿躲在棺中尚好,马骝叫大雨淋了个湿透。秋雨寒凉,马骝身上没有肥膘御寒,冻得哆哆嗦嗦话都说不麻利,手脚也不听使唤。
可车上放着口棺材,谁家都不肯留她歇脚躲雨。若是半路弃了棺材走路,又觉着有点可惜,一副棺材也值了不少银子。席驴儿做主,正好弄回家留着给花三叔将来送老。马骝只好赶着驴车驮着棺材继续往前走,好容易到了镇上。
见城隍娘娘庙就在前方,心中不禁大喜。自古以来,庙宇道观义、庄祠堂,这些地方都是可以停放棺材的。马骝想着把驴车行到城隍庙里,总不至于再叫人赶出来。也不和席驴儿商议,便去叫开庙门。
祥月见来人拉了口棺材,问清只是过路避雨的,就给她开了侧门,叫她把驴车赶到柴房前面放着。驴车放稳妥,马骝这才敲敲棺材板,把里面好睡的席驴儿叫起来。棺盖装订的甚是结实,席驴儿和马骝两个里外使劲,方把棺材盖弄开。
席驴儿爬出来后,好一阵捶打腰腿。站直了身子后一看,这是哪里,没到地方啊。再一打听,竟然是到了镇东城隍庙了。她心中觉得待在此处颇为不妥,近来城隍娘子与她犯冲。
可是如今外面天色渐暗,秋风凄冷,又下着冰凉的大雨,一时也无处可去。又想可能是自己多虑了,便打发马骝去灶台上寻些热水馒头。她自己就坐在棺材上思量,或许就是为着她平日不进庙不烧香,城隍娘娘这才爱跟她做对。
一会可要去后头大殿给梁押司好生上几柱香,得了自己的香火,日后娘娘便是再不帮自个,也不能叫自己吃瓜捞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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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孙大头追踪城隍庙(文)
席驴儿这般想着,起身招呼马骝一声,便去后面大殿拜见城隍。她看到院中另有两辆马车,晓得还有其他香客在此,却也未曾多想。走到大殿点上香烛,正要给城隍娘子磕头,身后却有一人闯了进来。
席驴儿急忙转身去看,见是田沙河,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果然城隍娘子不愿护佑自己,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又见到这个瘟神。她那惊讶也只是一闪即逝,顷刻又堆出满脸笑意来,对着田沙河倒身便拜,口中呼道:“恩人,不意你我在此相见。”
田沙河见到席驴儿也是诧异,算起来二人勉强也有些交情。便走过去拉了席驴儿起来,问她如何到了这里。席驴儿自然不敢说,自己是拿了田沙河的名头作伐子叫人办事,如此这般才逃出县城。只模糊带过,便问田沙河怎么也在这里。
田沙河闻听此言顿时满脸怒色,大骂前院那个白脸酸才好没眼色,只顾自己拉着她家老干娘说话,全不管别人听不听得懂。之乎者也说了一麻袋,就是不肯好生说些明白话。席驴儿听得一头雾水,不敢反驳也不敢随意发表意见,只能附和着说些叫田沙河听了顺耳的话。
田沙河听得高兴起来,就拿大巴掌去拍席驴儿的肩膀,拍得席驴儿腰都直不起来。可她还不能恼,乐呵呵地听任田沙河拍打。马骝见席驴儿去了后殿,得了空闲,她不光弄来热水喝了,干脆把衣裳解下来也就着厨下的灶火烤一烤。湿透的衣服鞋袜烤的直冒白烟,身上也暖烘烘的,舒坦得人只想打瞌睡。
雨地里孙大头她们,可没这两个这么舒坦。蓑衣早已叫雨水淋透,从外到里一层层晕湿衣裳,寒意从四面八方往骨头里钻。除了孙大头,其余人早都受不了,只是碍着班头的凶狠摸样,大伙都不敢说话而已。
孙大头自己也不好受,她见众人都疲累不堪,马的步子也不稳健,知道这是快顶不住了。只好在路边一处民宿叫开大门,让人都进去歇息。人坐下来,心里仍是火烧火挠一般不安稳。她拧着眉毛心想,大雨再这样下下去,路上的车辙印痕一会就该冲刷没了。明明发现了线索,又追出来这么老远来,最后却跟丢了人,如何好向大人交代。
宋大人已经派出一队人去追随孙大头,这件事情似乎有了些眉目,可以略略放下。却又马上开始为另外一件事忧心。眼见得这雨若是再不停下,这样一直下又要成秋涝了。她的治下上次幸运,没有受到洪灾大影响。
虽事后也有加固堤防,可是这么短时间来两次洪水,还是叫人担心事有万一。想到此处宋县令便再也坐不住了,立刻叫上人跟她一起去巡视堤防。
还有一个人,也在望雨兴叹。就是此刻坐镇江南的蔡御史小蔡大人,这雨也为她平添许多烦恼。然则虽已是愁云罩顶,可她还得为许多人挺住脊梁。只是有时顾不上吃饭休息,叫熊鸣费了不少口舌劝她。
叫那家主人烧了滚滚一锅姜汤,孙大头几人分着喝了。身上衣服只干了最外面一层,便又叫众人随她出发,孙大头委实不愿意随便放弃这来之不易的线索。走到一个叉路口,失去了贼人的踪迹。眼前有两条路,一条斜插出去到一处小庄子,另一条却是上了官道往远处去。
手下问孙大头,往哪边追。孙大头抬头看看不远处的庄落,又看看那条官道,最后指了指后者,众衙役只好咬牙继续往前行路。上了官道倒是顺畅,一条大道修的笔直,路也好走不泥泞。几人驰马沿着官道赶到一处小镇,又傻眼了。雨幕下,家家户户关门闭户,谁知那赶车的贼人进了哪家门里。
孙大头勒住马缰,从路东看到路西。她也明白,那些贼也说不定早离了此地,顺着官道又跑得远了。
雨终于比先前下的小了些,县尉领着兵丁沿途跟着孙班头留下的记号跟来。名义上县令兼领全县兵马,可她身为县尉,却是实质上统管着一县兵力的。遇到像这样胆敢劫取死囚的大股贼人作案,追究下来,她一样也脱不了干系。
可是侦破案件真不是她所长,她是武举出身,爱的是行兵打战,在战场上你一刀我一枪面对面的拼杀。哪里懂那些江湖弯弯绕绕去。如今却好,孙大头扯出一条线来,她只要等线那头系着的狼虫虎豹露出头来,一刀斩了便了事。县尉心中欢喜,面上依旧沉静如水。她不出声,兵士们也不敢叫苦,憋着气跟在县尉马后拔足狂奔。
孙大头细细思量,看到一处屋脊,心道再无别处了,便是这里!
她领着一众人下马来到城隍庙门前,庙门已经关了。孙大头举起拳头要擂门,却又轻轻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