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猪-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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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玉琦却晓得这个表弟,本性不坏,只是欠些规矩。在她看来,规矩是可以教的,人心好坏却极为难得。凭着二皇子的成长环境,如今不过看来骄纵些,没有长歪了去,这位表弟已经是叫人很是满意了。
但那娇纵脾气,也不是什么人都受得了的。二皇子玩够了京城,又被今上念叨,今年一定把他定出去,不免心生苦恼。他又不是个藏得住心思的人,有了烦闷必要发泄出来,惹得别人烦了,他也就不烦了。当下便想到了蔡玉琦,言道无论如何,要和她一道出去玩玩。
蔡玉琦被他磨得没有办法,最后,也只能他说什么便应下什么。偷偷留下两封书信,一封给自家老爹,叫他尽管放心,自己必得平安归来。一封给今上,交代下,这无法无天的二皇子去向。
反正二皇子目的只有两个:一个是出京,一个就是游玩。每到一地,她便把二皇子往州郡衙门一丢,叫旁人伺候他玩去。自己则和熊鸣下去各地,明察暗访巡视。虽有时要绕些弯路回来接这位大爷,却省却其他许多细琐麻烦。那些倒霉的州郡长官们,多少都在京中呆过些时日,哪有不知道这位二皇子的。可是佥都御使都亲自把这人送上门了,她们也不敢不接下来。
只能是好生款待了,叫他吃好玩好,高高兴兴来,快快乐乐地走。一面给陛下写条陈折子时夹纸条,把二皇子的消息火速递到京城去。一面祈祷这位爷,千万在自己地盘上安生一些,到了别处再淘气。
好巧不巧,蔡玉琦三人,这日到了本地衙门。衙门送上来的茶点,恰是客人拜访时带来的点心。太守家的老爷吃过一次,觉得滋味甚美,好心拿来献给二皇子尝鲜,没想到坏事了。
那从外面拎来点心,外面用荷叶捆扎,清香扑鼻。宫中没有如此粗糙对待食物的,可那样子看起来,又不粗鄙,还颇有些名士不羁,清雅随性的意思。味道更是出奇的好,二皇子只吃了一个,便全留下了。倒还没忘给蔡玉琦留一个,蔡玉琦吃了,也觉得好。
可再叫人去买,问题来了。此物并非本地铺子里做的,乃是州郡下面,某个县里镇子上的小茶馆专卖的。需到那里才买得到,且每日限量供应,卖完就没。
二皇子有几次眼巴巴地等了半响,最后没吃到嘴上,就怒了。他一不乐意,头个倒霉的就是蔡玉琦,其次就是这衙门的主人,一郡之首的太守大人。
太守生怕二皇子的怒火烧到她身上,急得火烧眉毛。她有心派人,去把那做点心的人捉来,好了结眼前是非。可御史大人就在家里住着,这是想被参一本还是被参一本。就算现下讨好了二皇子,叫人事后知道自己公器私用,为着吃喝玩乐扰动地方。岂不是自己把弹劾的把柄,往对头手里送吗。
还好蔡玉琦还算镇得住二皇子,叫他老实在省城呆了,亲自下来查访这吃食。又许下话来,就算找不来点心师傅,也要把方子拿来与他,二皇子这才作罢。
这人原本还要一同下到县城里来,蔡玉琦沿途还有公务,不愿意带着他。便拿狠话压他,说要是不听,便再没下回出来顽了。二皇子也真怕这个,他的兄弟姊妹虽多,却没几个肯陪他胡闹的。亲近的人里,只有蔡玉琦和他年纪相若,又愿意宠他、走动带着他。
且说,蔡玉琦和宋县令问答,知道这一方治理的稳妥,也放下心来。现在,那桩麻烦事又有了着落,心里高兴脸上也越发和煦。细细问了宋小衙内,关于那膏药钱的情况,心里知道这是个怎样人了,却也不甚在意。这世上,有人爱财,有人好色,有人追名,有人逐利,谁还能没丁点毛病。圣人还要说一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
便向宋县令问起这人现在何处,她有些事相询。御史大人要见个无名小卒,宋县令哪里敢怠慢,忙使人去叫膏药钱。膏药钱此刻正在后衙,她去回禀宋小衙内,那桩“好玩事”的后续发展。却被告知,宋衙内被大人叫到前面见客去了。
膏药钱一想,那位做客的上官,可不就是泼皮今个调戏的那位吗。说泼皮调戏她还有些亏了,连面都没见着,泼皮们就被打发走了。还有自己更亏,自己是真真啥都没做,便不知怎地,得了个冒犯大人的名头。又想此事需瞒着宋衙内,还要拿好话哄了那个傻子。她还没找好下家,紧巴结好衙内才是正经。
她没离开,席驴儿也不肯走。席驴儿给出的说法是:好姐们,有难同当,不忍弃她独自离去。膏药钱还不知道,席驴儿对樊二郎的小心思,只道席驴儿半是为了她许下的好处,半是对她确有几分真心,不禁胡乱发了一通感慨。
宋县令派来的人,在后门吴寡妇处寻到了这二人。吴寡妇心里有席驴儿的鳏夫爹,见了席驴儿面,就要卖个好。至于膏药钱,通府下人仆役都知道,她是个有能耐的,谁不愿意跟她交好,沾些好处。吴婶便把这二人请去,到门房里喝茶吃点心。
膏药钱听说是那位大人要寻得她,吓得几乎屎尿齐流,心说这找后账的来了,只是躲也没处躲去。当着众人的面,她又顾着脸面,故作镇定地朝来人摆摆手,道:“慌什么,走慢一慢,那位大人还能跑了不成。”也不起身,整理了好一阵子衣袍,才与来人一起走了。
众人不知就里,都觉得膏药钱言行举止有风范。席驴儿紧挨着膏药钱坐的,瞧得最是明白不过。什么鸡毛风范,那厮明明是手脚抖得太厉害,一时站不起来,才拿架子装斯文。在场之人中,她虽知道最多,却也不多话。席驴儿心下也在打鼓,考虑再三,还是没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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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秦小猪狱中见闻(文)
膏药钱跟着人到了县衙的前厅。前衙的厅堂是宋大人接待官面上客人,以及本地有名望的世族乡绅的地方。平日,膏药钱这号人是没资格进来的。今天托那位大人的福,膏药钱也生受一回。只她心里有鬼,泼皮敢肆意胡为,纠缠路人,有她一份纵容在里面,她多少脱不了干系。是以她进得厅来,见过礼后,便老实一旁站了,不敢多看一眼,多行一步。
大人们不问话,膏药钱也不敢开口,眼睛盯着鞋面,额角却已冷汗涔涔。半响才听新来的那位大人,用那好听的声音道:“你就是绰号膏药钱的吧?”
膏药钱赶紧回道:“正是小的。”她强自镇定,说话间却已带上了颤音。
蔡玉琦却似乎,全没听出来,她轻声笑道:“很好。叫你来,是有些事要问你。”
膏药钱听得,是要拿事问她,心里跟腊月天掉进冰窟窿一般,通体拔凉拔凉的。她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里的小聪明,这会全缩成个针尖大小,半分点子也想不出来。哆嗦着就要跪下请罪,把泼皮和席驴儿卖出去,求大人饶命则个。
却听大人又问,“听衙内说,你很有些手段,又消息灵通,便是那无名小镇上,哪家茶馆里卖什么吃食都门清。”
膏药钱没想到,这位大人神通广大到如此地步,连这件事也知道了。因大人没有上来就问,今日泼皮们无赖的事,膏药钱脚站得稳了一些。又不禁拿眼去看宋小衙内,不知衙内究竟是怎么说她的。竟叫大人拿这起子事,正儿八经地问她这么个小人物来了。
膏药钱心思转的飞快,恭敬回道:“回大人,此事也是极巧的。那茶馆虽卖饼子,却不是自己做的,是人做了卖到她家的。我有个妹子,恰是那做饼子的同乡。所以小的对此事,知道的略多些。”
膏药钱字斟句琢地说了,说完心里又细想几遍,觉得自己的回答,真个是滴水不漏才作罢。
蔡玉琦听了这话,也暗叹这膏药钱真个机灵,她是事事都略知,又全不担什么干系。果然乡野之民不可小窥,市井之中最出人精。真真哪里不出人才,这才有英雄莫问出处一说。便又问起那点心师傅的同乡,膏药钱的那个妹子,现在何处。
膏药钱心中一动,这位上官到此寻访这个吃食,莫不是和州郡衙门的小道消息有关。难道不是太守府里的老爷和夫人们爱吃点心,其实都是这位大人要的?
她歪打正着猜到个擦边。又暗自盘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她能从中得几分好处去,要不要分席驴儿一杯羹。算来算去,这事竟终归绕不过席驴儿去。
便整理词句,答道:“我那位妹子现正在后衙。”眼珠子一转,又道:“大人今日也见过的,和我一处的,便是我那妹子。我等今日去堵截人犯,一时凑不齐人手,临时召集些泼皮协助,不想那些人不服管教,惊扰了大人。还望大人海涵。”
膏药钱说到这里,撩衣跪下了,一边抬眼细看厅中诸人面色。蔡玉琦涵养极好,听膏药钱拉拉杂杂说了许多不愉快的,也没露出半分不耐烦。宋小衙内知其一不知其二,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一脸懵懂。宋县令脸上却又明显的怒气。
宋大人心道:好你个膏药钱,什么时候衙门里要抓犯人,我这个县令大人倒是一无所知了。还有那些青皮的破事,蔡御史蔡大人和她还没来得及发作,这人却上赶着找死,跑这当口说来了。
膏药钱被宋县令看得一哆嗦,再不敢耽搁,忙接着道:“这捉拿人犯一事,现下看来,倒与大人问得事,极有关系的。”宋县令闻言皱眉,只能再听她说下去。
膏药钱便把席驴儿糊弄宋小衙内的那个说法,翻出来又对二位大人说了一遍。蔡御史和宋县令虽知道,她这话里不尽属实,可这会儿姑且也就只能信她几分。
话题的中心人物秦小猪,此刻正无知且无畏得,在县衙大牢里傻呆着呢。
按照秦小猪的性格,做了黑户,又落到被捕入狱的地步,就算不吓得要死,也该狠哭一场才对。可一来秦小猪之前被捆了,丢在骡车上的时候,已经哭过一场了。情绪差不多都发泄完了,这会不大乐意哭。
二来,世上有一种人,单个的时候胆小如鼠;和亲近的人一起时,有了点依仗,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秦小猪现在就处于后面这种模式。
她和秦八角因着孙大头一句话,三钱连枷都没给她们上,又叫人把她们,安置在干净单间里,算得上是极优待了。若非如此,可有得她们罪受。旁的不说,就是那几十斤的枷锁扛在肩膀上,也是一项不小的折磨。
秦小猪没进过现代监狱,谁没事去那里玩呢。如今也说不出古代和现代,刑狱文化有何变迁,只觉得这里实在神秘阴森。跟着那姓孙的班头进来时,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全是诡异的直角。也不知道过了多少道门,全连接着狭窄的甬道。
最后她们来到一条长长胡同里,说是胡同而非甬道,是因为这两边不再是高墙,而是一个个的格子间。格子间有大有小,大的里面人多,小的里面人少,顶小的就是单间了。她和秦八脚斜对面的,大格子间里就关押了十来个人,小一些的号子也有三四个人一处的。那里面的犯人似乎被关得久了,脑子都出了问题,看人的眼神也不大对。全都恶狠狠地盯着秦小猪和秦八角,真如一群饿狼,个个目露凶光,便欲择人而噬。
住单间如何便是优待呢。也无他,狱中自有规矩,新人进来都要一吃些苦头。狱霸们要打杀新进者的威风锐气,叫她们今后服服帖帖听话;再来,也是顺手谋些好处,讨要孝敬银子的意思。便是席驴儿不勾搭人,叫人暗算她们,普一进来,她们也是要挨揍的。
这些事,古今中外莫不如此。牢头狱卒们没有不知道的,这是惯例,况且她们手中也不乏那些狱中老油条的贿赂,乐得睁只眼闭只眼,
若不是今个被独个关了,秦小猪和秦八角都逃不过一顿好打。秦八角还算知道些世故,末了给经手的牢头狱卒,都偷偷塞了些碎银子做谢礼。秦小猪哪里晓得这些,光忙着惊叹这长长的胡同了。
她俩不算什么重犯,杂犯才被关在这巷道两边。重犯和男犯,则另外收押在紧要处。为何这后面二者关在一处呢。其中重犯,是注定要死的,只是被判处的死刑刑罚不同。
而男犯们,他们属于这个社会的弱势群体,进到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就被剥夺了身为自由人的权利,任谁都能践踏侮辱一番。他们便是能活着进来,活着脱罪出去,也是被糟蹋的不成样子了,许多人索性一死了之。
总之,这些都是进来就不会再出去的。他们的关押地还在这条巷道的尽头某处。此外,传闻本地县衙还有一处秘密的地牢,只关押谋反之类大罪的,但具体在哪里,就没有几个人知道了。
秦小猪和秦八角被别处号子里,犯人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两人都转过身面壁坐了。秦小猪适才被折腾地累了,牢中又昏暗,坐在一团稻草上,正有点犯困想瞌睡。
秦八角却把她揪醒,耳提面命地告诫:若是被人问起来历,一定咬死了,说就是她秦八角的嫡亲妹子。说完,又把自家还记得的,妹子的乳名、生辰八字,家乡的大致方位、口音、亲戚什么的,嘀嘀咕咕给秦小猪说了。
秦八角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