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离殇-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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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墨慢慢地走进来,脚步有些虚浮。他静静地跪立在乔莎的脚下,水痕斑斑的眼眸低垂着,莹莹地有些颤动的光亮。
独自面对这个女子,冬墨是害怕的。毕竟不久之前,他眼睁睁地看到那样可怕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那一夜的种种画面如同梦魇一般频频出现在脑海里,他忘不掉慕容恨的摧枯拉朽几近癫狂的强取豪夺。
滚烫的烙铁接触皮肤,那该是何等锥心之痛,然而他看到怜吟哥哥只是在切入肌肤的痛楚无法忍受之时才突然仰起头来咬紧牙关,雪白纤细的脖颈紧紧绷直。他忘不掉那清亮的眼眸,明明是神智清醒地接受着这一切,却未听见他泄出半句□。明明是一直谨小慎微的人儿,明明是聪慧剔透从不会做忤逆主子的事情。可是那一夜……冬墨含着泪水怔怔地望着怜吟体无完肤之后却用自己残存的最后一丝力气咬开了绑缚着他的布绳,一瞬间他想要哭泣,却连声音也发不出。他忘不掉那苍白温和的笑容,不同于往日的淡漠,似是终于有了灵魂,浸润了无尽如水如月华的微光。那个时候,怜吟只对冬墨说了一个字:
跑。
无边的恐惧遍布在四肢百骸,冬墨早已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跌跌撞撞地逃离了慕容恨的寝殿。漆黑的夜里,刺骨的冷风吹在脸上,他却无瑕去擦去脸上快要冻结的泪水,脑海中只剩下怜吟所说的那个字。
跑。
可是……
又能跑到哪里?
当冬墨终于精疲力竭地停下来,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而眼前,正是自己与怜吟哥哥平日里住的小屋。屋内一片漆黑,日日与他相伴的哥哥,为了救他,终是赔上了自己。
仿佛是宿命的因果,一切皆已注定。
如今,怜吟哥哥所承受的一切,终于要轮到自己身上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每章都有花花了哇~好开心~~亲亲们都好口爱哇~~不知道写到这里亲亲们素不素看得懂哇?有什么感想也要告诉偶哇~这样偶才能知道自己写没写清楚滴说~偶就素喜欢热闹~自己唱独角戏就会桑心滴~~捂脸……飘走鸟~~~
9
9、第九章 冬墨 。。。
乔莎看到脚边的孩子紧咬着唇,全身轻轻地颤抖着。自己明明唤了他好几声,可他却如同失了魂一般,半点反应也无。
于是乔莎只得清了清嗓,加重了声调。
眼前的男孩子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抬起一双湿润的大眼睛,几近惶恐地望着她。他的眼睛是水汪汪的,有种特别惹人怜爱的气质。看到这样一双眼,一下子明白书上说的秋水翦瞳是什么样子了。
乔莎无言,恍然有了一种刚刚欺负了可爱小动物的负罪感。可是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于是替人背黑锅善后事的感觉真心叫她不爽。
“端碗茶来吧。”乔莎揉着眉心,用手掩饰着她将要抽搐的嘴角。
“……是!”冬墨诚惶诚恐地应了诺,起了身,小心翼翼地端了茶碗放到茶盘里,而后飞也似地逃了出去。待到远离了房门,冬墨倚着回廊的立柱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为了保护怜吟哥哥,亦是为了自己,冬墨告诉自己,可一定要坚持下去。
当冬墨再一次端着茶碗来到书房的时候,面色已然平静了许多。
然而也仅此而已。
当他走到桌案前的时候,那原本装满了的茶水早已因他不受控制的颤抖而洒出了大半。乔莎见状无奈地凝眉,换来的却是冬墨更加剧烈的颤抖。
哆哆嗦嗦地将半空的茶碗放到慕容恨的手边,冬墨几乎快要哭出来。一向里细心手巧的怜吟哥哥尚且三天两头带着伤回去,何况是如今笨手笨脚的自己……
看着面前稚嫩的男孩子一副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模样,再看看手边那小半碗几乎见了底的茶水。乔莎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怒还是该笑。
“没你的事了,出去吧。”不愿再纠结这些琐碎的细枝末节,乔莎装作对眼前男孩子的失误置若罔闻,照例用冰冷平静的语调下达命令。
冬墨惊惶地抬起头,身体下意识地僵硬着不敢动。
“主子……不罚我?”娇俏柔软的红唇懦了懦,晶莹得像是会发光一样。
“想要我罚你?”乔莎终于忍不住无奈地笑了,冬墨看着面前的女子如画的眉目,笑起来的时候,少了几分凉薄,多了几分风情。依稀记得几年之前,自己似乎也见过这样的笑容。那样美丽的,像是飞扬的花瓣,让人沉醉不知返。
恍然间又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在何处,面临着何种境地,冬墨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
“奴,奴才不想受罚……”
冬墨瞪着双眼,一面惶恐地不住摇头,一面下意识地后退。慌乱中鞋子踩到了衣摆,失去重心。冬墨猝然一声细细的惊呼,衣袖拂落了岸上的茶碗。
“啪!”茶碗摔个粉碎。
冬墨的心“咯噔”一声,紧闭了眼等着那一下疼。
腰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不作二想也知道这手臂的主人是谁。冬墨大惊差点没叫出声来,猛然睁眼却正对上那双绮丽的眸子。
乌黑亮丽的发丝在空中飞舞着落到冬墨的脸上,带着淡淡的龙涎香气。悬浮的感觉有些奇怪,可并非自己想象得那般可怕。甚至……甚至有些险象环生的喜悦与安然。
忽然觉得脸上有些烫,可是身上却没了力气。
虽说每个女孩子心中都有一个骑士梦,乔莎也不例外。不过在这个特殊的女尊男卑社会里,又摊上这样一具功底深厚的身体,“骑士梦”中的“骑士”很悲催地变成了自己……
看着落在怀中的少年朦胧湿润的漆黑双眸,一个念头忽而从乔莎的心头燃起。
见到慕容恨一贯深邃的眼眸愈发深沉了几分,冬墨猛然又打了个激灵,身体下意识地挣脱。乔莎原本只是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施以援手,如今见人家并不领情,自然不会像变态蜀黍对小萝莉那般硬拉着不放。
只可惜挣脱了束缚的小家伙忘记了自己那双不争气的腿还软着,于是悲催地坐到了地上的那一摊碎瓷片中。
“啊——”冬墨吃痛地叫出声,泪水一下子涌出来。
雪白的碎瓷片深深地扎入了掌心,鲜红的血液蜿蜒流出,痛感钻入骨髓。
一双温暖的手忽然伸了过来,冬墨再一次受惊地躲闪,可受伤的手掌还是被牢牢地抓住了。
“莫要乱动。”冬墨听到耳边悦耳却清冷的声音,过于冰寒的,让自己不敢忤逆,于是只能顺从。
乔莎轻轻地拔出那柔软手掌中带血的碎片,听到冬墨嘴边流泻出的抽气声。
“幸亏是扎伤了手,若是屁股,我看你可怎么办。”
似是嗔怪的话语,从面前的女子口中说出。冬墨的脸上有明显困惑的表情,在那像秋水一样清澈温和的眼眸里,有银色的光微微闪动。他木然地任由女子处理了自己的伤口,又熟练地从柜箱中拿出药布为他包扎。
那样平静却专注的眼神,有些陌生。冬墨想,便是真的秋水有致,星河流波,也一定美不过这双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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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生机 。。。
一连三日,日子过得平静如水。
如今追影不在,少了那双眼眸的注视,说不出缘由地,乔莎觉得心里似乎放松了许多。
读完了慕容恨的札记之后,乔莎便将目光落在了那紫檀的古质书架之上。书房里的书籍并不算多,却都是臻品。这对于悟性颇高的乔莎来说,无疑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
纷扬的雪断断续续下了三日才停,太阳从云层中露出头来。乔莎斜倚在院中那高大梧桐一截粗壮的枝杈上,温暖柔和的日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晒在身上,让她觉得说不出的惬意。
卷翘的飞檐落到了眼底,厚厚的积雪掩盖了原本分明的棱角。一股淡淡的梅香飘来,和冬墨身上的味道很像。
离殇宫依山而建,而慕容恨所住的院落又在靠近山顶的位置。如此一来,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让她可以把这肃穆巍峨的重重楼宇尽收眼底。乔莎直起背向院墙之外望去,重重叠叠的屋檐,其间有人低着头疾步地行着。不远处一片梅林,火红的梅花含芳吐蕊,白雪皑皑中,更显得明艳动人。
梅林尽处是几橼茅屋,厚厚的积雪落了满处,门前几行来来去去的脚印,一路蜿蜿蜒蜒到自己的院子,是冬墨留下的。
脑子里有个模糊的印象,似乎冬墨是与怜吟同屋住的。乔莎不自觉将目光投向那紧闭的门窗,老旧的窗纸薄如蝉翼,其间静静的,半点生气也无。
“主子?”冬墨乖巧的声音轻轻传来。
自从那次受伤之后,冬墨对乔莎的畏惧似乎少了一些。虽然在面对她的时候还是会谨小慎微,却不至于再吓得发抖。
冬墨站在梧桐树下等了一会儿,树上未化的积雪在阳光下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于是他低下头揉了揉有些发痛的眼睛,再抬头时,几点雪沫落到了那稚嫩的面庞上,凉冰冰的。
一袭青白的身影一晃而过,乔莎抖了抖身上沾的雪沫子,走到少年的面前,正对上那朦胧而有些痴迷的眼神。
“什么事?”
依旧是淡淡而微凉的声音。
“主子,午时了,可要奴才去备饭?”
冬墨低着头,嗫嚅着。
乔莎抬头看了眼头顶上的日头,未察觉时间过得竟这样快。
“去吧。”
乔莎说着,却见冬墨依旧低着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可是有什么事?”
听到主子问起,冬墨咬了咬粉润的唇,轻轻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冬墨下午想请一个时辰的假,还望主子应允。”
乔莎有些意外,挑眉。
“为何?”
“因为……因为怜吟哥哥他……病得很重……我怕……”
冬墨依旧低着头,忽而两点晶莹在乔莎的视线中一闪而过,落入松软的积雪中。
“不是派了郎中,怎么,不见效?”
乔莎问,心中暗想该不会是那郎中阳奉阴违,实则并不把她这个离殇宫的少宫主放在眼里。
“起先郎中确是去了,也开了药。可是……可是怜吟哥哥不肯吃药,还把那郎中也辞了……”
乔莎的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那种熟悉的触电感从指间慢慢地袭遍了全身,带着点点刺痛。
又是这种异样的感觉。
每当这个时候,乔莎总会觉得似有什么东西在脑中蠢蠢欲动,要冲出她的身体。可那到底是什么,毫无头绪。札记她已经仔仔细细读了三遍,却依旧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可以解释她现在的困惑。
“带我去看看。”
话音未落,那道青白身影已踏着满地碎琼乱玉出了庭院。
轻轻推开茅屋的门,扑面而来的是一阵阴寒潮湿之气。炭盆里,早已燃尽的冷灰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晶。
茅舍并不算宽敞,没几步便走到了床边。
床上的人儿果真比几日前更加憔悴,脸色白得骇人,凹陷的双颊现出病态的潮红。薄薄的唇微微抿着,身体蜷成一团。两床薄薄的衾被盖在那弱不胜衣的身上,却似乎丝毫给不得他温暖,反而成了无力支撑的重负。
好像自己第一眼看到这个男子的时候,便是这种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风寒加上受伤引发的炎症,看样子高烧似乎从未好转。
乔莎凝眉,暗想这样的高烧和昏迷,若是放到现代,医院的病危通知单恐怕早该下了一次又一次。
“主子,茅舍阴寒,小心着凉……”
刚刚赶来的冬墨轻声说着,小巧的鼻尖冻得通红,口边因为喘息而氤氲着团团白气。他的怀里抱了件银狐裘披风,银子般亮,水似的滑。
“怎么连火都不生?”
乔莎低着头说着,语气中带了几分不自觉的冰寒。
冬墨闻言咬了咬唇,低下头,湿润的眼睛盯着脚尖。
“主子许是不知,下人们每日白天在外工作,晚上才回屋休息。所以奴才们的份例里面,煤炭只有一半的数量。如今几日大雪,山道被封,采买的仆役被困在了栈道。所以……所以就连那一半的份例也没有了……”
乔莎闻言眼神黯了黯,没有说话,只是接过了冬墨手中的披风盖在了怜吟的身上。
她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额,滚烫。
“怜吟哥哥……”
冬墨轻轻唤着。
许是听到了冬墨的声音,床上的男子微微皱了眉,黑而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像是墨色的蝶,挣扎了一番,却无法振翅而飞。
“起先一天里还会清醒一会儿,从昨日开始到今日,却是眼睛都不曾睁开。有时候含含糊糊会说些梦话,也听不清到底说的什么……”
冬墨含着泪说着,而后跪到冰冷的地面上,拉着面前女子的衣角,仰着头哀求。
“主子,冬墨知道您精通医术,能解他人不能之疾。冬墨求您,求您救救怜吟哥哥……他若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可怜了……”
不知是不是巧合,当乔莎在那本札记中发觉那慕容恨有着很独特的医学造诣之后,心中不由得紧了一紧。当初若不是为了减轻顾然的经济负担,自己也不会放弃到国外攻读基础医学博士的机会。现在想来,却觉得自己当初幼稚可笑。
“医术是救不了他的。”
乔莎静静地说着。在医院里看惯了生离死别,她知道,若是怜吟自己不想活,依照这里的医疗水平,他便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