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父子)-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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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真是偷来浮生半日闲呀！”微眯眼，用手挡住有些微刺眼的阳光，衡景聿有点昏昏欲睡。
却在此时，有隐隐约约的交谈声传来。
“今天，大皇子会和宰相大人在风肆亭学棋，二皇子也一定会到场观棋，到时候就将这个．．．二皇子的茶里．．．杯子．．．别弄错了，知道吗？”一个阴阳怪调的声音尽量压低的强调道。
“是，是！”回答的女声明显的带着颤抖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远去，衡景聿完全清醒的坐起身来，利索的跳下横栏，寻找方才说话人的身影，却只在郁郁葱葱的灌木间只瞅到淡黄碎花薄纱的一角。
不是他想的那样吧！紧抿唇，不知过了多久，衡景聿跺跺脚向风肆亭奔去。
临近风肆亭，远远地就看到几个人围绕着亭中石桌坐成一圈以及那个淡黄碎花薄纱的主人。加快脚步走进亭内，却撞到一个暗红的身影，被过大的冲力反弹在地。
顾不上叫疼，挣扎地爬起身，冲进亭内，找到二皇子衡景烨以及他手中的茶杯，不管三七二十一，扑过去让对方一个错身不及一起跌到在地，同时伴随一声瓷器落的破裂脆响，衡景聿提起的心终于落到实处。
尴尬地抱着面前比自己的身体大一些的小孩，感受着身后如芒在刺的目光，衡景聿心一横，索性装白痴到底，“呜呜，二哥，有蜜蜂在追我。”
死命暗掐自己一下，再加上方才摔倒的疼，果不其然泪腺发达的小孩体质，不一会就有如黄河决堤般的眼泪汹涌而出，还伴随某聿半真半假的号哭。
身体突然腾空，随即落入一个熟悉却非玄色的怀抱，衡景聿朦胧着双眼，想要看清眼前人的面容，可想到自己还在假装，就干脆继续抱着这人的脖子，哭得那叫一个凄惨加酣畅淋漓，完全没有意识到周围一群下巴都掉到地上的旁观者。
“别哭了。”熟悉好听的低沉嗓音在耳边响起。
衡景聿愕然地用袖子擦着眼睛，可止不住的泪珠却完全无视主人意愿的继续做着垂落运动，好一会他才看清近在脸旁绝美冷漠此时却有些僵硬的面容。
“父皇．．．．．．”哭地太卖力的嗓子现在有些喑哑，配上嫣红的眼角和湿润的眸尤显得惹人怜爱与娇弱。
淡淡扫一眼地上破碎的茶杯，衡曜夜秀眉微皱，凌厉冰寒的眼微眯，看也不看一眼角落里着淡黄碎花薄纱罩的婢女，开口道，“拖出去。”
“皇上饶命啊！”扑通一声双膝落地，婢女不要命般的拼命磕头。
无视婢女嘶声力竭的求饶，侍卫迅速将她拖出亭子。
看着远去的身影，衡景聿突然觉得很心寒，这就是古代宫廷吗？毒害暗杀，即使是年幼还不构成威胁的小孩子也不放过，更有可悲无奈的卑微生命为权力者的野心付出代价。不自觉得抓紧身前的暗红衣襟，稚气的脸上流露出的不只有困惑还有不符年纪的悲悯。
转回视线的衡曜夜一低头便瞧见怀中澈亮的眸中浓烈的近乎于烈酒般呛人的纯然感情，本来平复的心绪再次翻腾起来。不自知地伸手轻触那片依然嫣红的眼角，淡淡擦过细腻的脸颊，像是在安慰又像是擦那还未风干的泪。
脱力的倚靠身旁的颈项，衡景聿只想放松紧绷的身心，贪求这只有年幼小儿才能享有的安稳与安心。
“皇上。”丞相纪云轻捋长垂在胸的白须，儒雅如谪仙的风范中隐含一丝恭敬的轻唤。
“何事？”
看着面前依旧面无表情却近似温柔的怀抱幼子的君主，纪云低眉掩过诧异，笑言，“此事可多亏得四皇子，二皇子才不至于受害。”
“．．．．．．”不知可否，衡曜夜只是将怀里的衡景聿抱得更紧了。
察觉圣上不愿多言，纪云也很识时务的闭嘴禁声。
“继续。”言罢便不再理会身后人，抱着怀中小小软软的身体，移步向云岫殿走去。
而一直默默站在一旁一语不发的衡景烨，至始至终未将视线离开过衡曜夜。
正文 第13章
“叫颜封歧过来。”衡曜夜不由的加快脚步。
“是。”总管冉森领命离开。
从混乱紧张中缓过来的衡景聿此时觉得全身都痛，而最惨的就是屁股和膝盖，刚才摔的两跤真是实打实，估计疼的地方不是青了紫了就是磨破皮。但疼归疼，衡景聿也不娇气，暗自呲牙咧嘴，想起了面前着暗红朝服似乎抱了自己好久的人来。
“你怎么会恰巧出现？”低沉的声音淡淡地开口。
“啊？”衡景聿故作不知。
“．．．．．．”
面对那紧迫却不锐利的眼色，衡景聿只好打哈哈地说，“儿臣顽皮，被蜜蜂追就跑进亭子里了。”
“然后扑进一直根本毫无接触的景烨怀里？”
“．．．．．．．”冷汗直流的衡景聿硬着头皮强词夺理，“不是有和二哥一起上课么？”
蓦然停下脚步，衡曜夜凝视着面前依旧明澈却显慌乱的杏眸沉默不语。
而在这样迫人的目光下，衡景聿的心则扑通扑通的跳得越来越快，一种被猎人锁定的感觉让他汗毛直竖。
总不能实话说他一个人晃悠时偶然听到别人的只言片语就为保险起见冲去撞翻那杯茶杯的吧！也因为不确定，所以才装傻充愣拿那种说起来就丢脸的借口去行事，这样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能自圆其说。
发现他的假装了？
紧咬住下唇，衡景聿觉得前所未有的危机正在降临。
不知过了多久。
“别咬。”一根手指轻轻触上他的唇，而另一只手虽动作生涩却温和的将他的脑袋偏向一旁的颈项依靠。
停止的脚步继续前行。
“你到底是谁？”低低的声音几不可闻的在耳边想起。
震惊的睁大眼睛，衡景聿觉得自己在幻听。
被发现了？他不是原来的衡景聿！
却在这时。
“皇兄！”
一个蓝裳云衣的少女风风火火从后面追上来。
“皇兄，原谅尤雪吧！是我叫她这么做的！”
无视少女的恳求，衡曜夜前行的步伐毫无停顿。
再次追上来的少女情急之下不自觉的扯住了衡曜夜的衣袖，还没来得及开口，冷厉如冰锥般的眼光射来，冻结了她所有的动作。
“等等！”
沙哑的童音响起，脚步竟真的停了下来。
静静地对上那双充满困惑与迷茫的双瞳，寒气逼人的眼眸不知不觉柔和了下来。
“何事？”
“你．．．额，父皇，她是．．．．．．”
瞥一眼僵在一边的少女，淡淡道，“凤玲公主，曜灵。”
“她怎么呢？”担心诧异地看着面色苍白的衡曜灵，犹疑的开口，衡景聿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得到回答。
意外的，在蓝裳女子震惊的表情下，衡曜夜薄唇微启，答道，“毒是她命侍女下的。”
不可置信的张大嘴巴，衡景聿脱口而出，“为什么？”
“你问她。”
“公主？”
理也不理衡景聿，衡曜灵焦灼疑惑继续对衡曜夜求饶道，“皇兄，之前不是不会管这样的事吗？”
“．．．．．．”
“啊！？”蓦然顿住，衡景聿几乎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了。“你知道？难道这种事也可以很经常的吗？”
“景烨善毒。”衡曜夜拧起眉解释。
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震惊，困惑，纠结，愤怒，一切情绪毫不掩饰的印进一双暗沉深邃如子夜的眸中，蓦然引起其中的万般光华流转。
“．．．．．．”紧抿唇，衡景聿不能理解，凤玲公主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的侄子？为什么抱着自己的男子可以毫不在意的默许这种行为？混乱复杂的情绪慢慢沉淀，无法忍耐的怒意渐渐升腾，衡景聿忍不住沉声质问。
“他是你的儿子，对吗？”还未说完，又似突然想到什么，衡景聿讽刺的勾起嘴角，自己不是最好的例证吗？还有什么好问的。淡淡轻笑出声，随即说道，“算了，你不用回答。是我问的多余。”
诧异地抱紧怀中的小人，衡曜夜只觉得眼前的笑容分外刺眼。
“你以为你是谁？敢用这样的口气质问皇兄。”嫌恶地瞪视衡景聿，衡曜灵怒火冲天地呵斥，“毒是我下的，那又如何？景烨都没吭一声，你多什么嘴。再说，谁告诉你那是要人命的毒药了？”
皱着眉看着怀中人越来越难看脸色，衡曜夜目光如箭的射向叫嚣的少女。
“够了！”
再一次受惊的衡曜灵难以接受的望向目光冷寒的衡曜夜，秋水般的瞳中满是受伤与一丝难以察觉的痛苦。
无视衡曜灵难堪泛苦的表情，低头察看不发一语的衡景聿，却在对上一张漠然冷凝的侧脸时，将眉头皱的更深。强硬搬回那张小脸，衡曜夜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可以命令她不许再用这种方式捉弄景烨。”
“随你！”掩下眉，衡景聿一点也不想再看面前这张精致绝美却如冰雕的容颜，他承认他从认识之初就对他不满，而到现在更是什么都不想说，他讨厌这个人，很讨厌。
气氛凝结，令人心慌地沉默蔓延，浸蚀每一个人的神经。
恰在这时。
“喂！我说大家站在路边说什么列？”颜封歧眼带戏谑的出现，后面还跟着摸不着头脑的冉森。
放开对衡景聿的钳制，冷漠的扫了眼颜封歧，率先向云岫殿走去。
正文 第14章
云岫殿内，两人间的诡异氛围，使所有人，除了颜封歧，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采薇更是心焦不已，就怕主子的一时用气，惹怒了上座的男子。
“喂～有么有搞错，一点皮外伤用到着叫本御医亲自赶过来吗？”不满地抱怨，却被当事的两位通通无视。
衡曜夜是一直盯着衡景聿，而衡景聿则是心情不愉的望向窗外。
无奈的颜封歧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里郁闷到了极点，什么时候轮到尊贵的自己来做包扎小伤口的杂役来了。
体贴的采薇，心领神会的打来清水，接过药箱，为衡景聿处理摔伤来。心里暗暗吃惊，殿下哪来的伤，还有圣上竟会唤颜御医来只为这么点小伤。
偶尔被弄疼的衡景聿，只微微的皱皱眉头，依旧不吭一声的凝视窗外。直到采薇处理完，才轻轻的开口道了句谢谢。
“．．．．．．”同样沉默的衡曜夜从来没有发现自己会有这么多的忍耐力，没有怒气，有的只是一种淡淡烦躁与焦虑，陌生的令他不悦。小孩冷漠的样子太刺眼，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当手中的茶水完全冷却，衡曜夜淡淡的收回视线，一语不发的离开。留下众人松一口的同时满脸不解，这演的到底是哪一出？
颜封歧奇怪地望着走远的背影，突然收起看好戏的样子，沉声开口，“四殿下，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并不明智么？”
“．．．．．．”没有回答，衡景聿当然明白，但有些事情绪往往冲破理智。收回一直躲避与那人的对视而转向窗外的目光，静静面对这突然严肃起来的御医大人。
“凤玲公主最喜欢用各种整人的毒药捉弄二殿下的事，宫里众所周知，无关于谋害，只因为喜欢，却采用了别扭的表达方式。”
“你想说我误会了他？”怔愣之后淡淡反问，却迎来对方一阵豪爽笑声。
“我说，再怎么也是你父亲，更是万人之上的国君，你竟用一个‘他’字，就不怕．．．”
恼怒的站起，衡景聿试图平静自己的情绪，却仍然口气不甚好的一字一顿道，“这样扭曲的喜欢也能叫做喜欢而不是欺负？更何况对象只是一个六岁的孩童而已！”
“所以，你觉得他做错了。”
“是。”因为在他看来，现在的景烨只是一个需要保护的孩子而已，而作为父亲的人没有给予这种保护。
“殿下！”采薇担忧地轻唤衡景聿，不赞同地看着他。
明白采薇的意思，衡景聿激动的情绪慢慢沉静下来，却又无奈的勾起一丝苦笑，这样的话也算大逆不道是吗？
“哈哈哈！”莫名地看着颜封歧张扬的大笑，直到听到他的下一句话时呆掉，“说的好！我喜欢！”然后又看看采薇，“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咱们的四殿下，现在超级讨厌他的父皇大人的，呵呵～”
潇洒地转身，挥挥手，笑意盎然的只留下屋内一大一小嘴角抽搐的表情。
长叹一口气，采薇无奈的望着衡景聿依然不愉的表情，柔声劝道，“殿下，莫因此与圣上产生嫌隙？现在好不容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