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君-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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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既然做这个决定,自然是有我的道理。何大人聪慧贤能,相信假以时日,会是孟大人离不了的得力助手。”苍蓝慢悠悠地答道。何眉欢、刘正勤二人,她是早晚要调上来的。和国师派的人翻脸无益,毕竟她才刚刚夺回一点点主动,还要保存几分实力。但在大事小事的决策上,两方的人就像是在用一根无形的绳拔河。有时候你胜过我,有时候我压过你,谁也不会轻易松了口去。
若是用力过猛,绳子断了,两方都摔倒;若是放得太松,就会被对方拉过去,全盘置住。
孟纤遥被顶了回去,只得低头称是。下朝了,官员退潮般纷纷离开宫殿,还余了几个走得慢的,以及孟纤遥和展虹,仍在原地。
苍蓝准备起身离开,孟瑞婕却是走上前去:“皇上,请留步。”
“还有何事?”
孟瑞婕并不知道国师之后的安排,她只是深呼吸一口,然后道:“皇上,若要说接替纤遥,臣是说接替前礼部侍郎的人才,放眼朝中仍有许多,为何皇上偏偏选了何大人?皇上明知她与原礼部侍郎是死对头,微臣着实不愿每天面对一个间接杀了自己侄女的人,还请皇上三思,收回成命。”
苍蓝之所以要让何眉欢上那个位置,恰恰就是看中了其中这层关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眉欢有多少胆色,孟瑞婕敢有几缕猖狂,往往要逼到穷途末路的时候才最是真。
苍蓝侧对着孟瑞婕,并不曾转过身来:“君无戏言,本王说过的话,就不可能再收回。本王信得过何大人,也信得过孟大人的大公无私,为了江山社稷,这些私人恩怨还是放下的好。”
她说完正要转身就走,忽然听到一把阴冷的调子从角落传了出来:“皇上这么说,是在肯定自己看人的眼光吗?”
“何人在此放肆?!”苍蓝回身环视,只见展虹从暗处走到殿中,不慌不忙地一叩首:“请皇上恕罪,微臣并非旨意圣上旨意,只是事有巧合,人有异类,有的时候,就算是皇上的旨意,也未必就是真理呵。”
她的大逆不道,让周遭几个没来得及走的官,包括孟瑞婕,都呆愣地看着她。这展虹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太傅都不敢这么对皇上说话,她竟然……
苍蓝正想让人将展虹拖出去掌嘴,忽见她笑得诡魅:“不知容君现下可是安好?”
苍蓝知道展虹抓走柳容,必然是为主子留有一手,但没想到她这么快便耍了出来。她一直忽视展虹,是想不打草惊蛇,顺便看看幕后主谋究竟有什么用意。但对方老谋深算,趁着这个时机将这事当众抖落出来。
“你可知道你现在说的话,足够让本王将你拖出去斩了?”苍蓝俯身撑着龙桌,字字句句掷地有声,目光如寒刃,一刀刀割在展虹身上。
展虹毫无所惧:“皇上既然还没有将展虹拉出去,就是说明,展虹说的句句当真,皇上断不会杀人灭口。”
她不是不怕死,而是为了延翡翠,她什么都敢做。虽然延翡翠今年和她同岁,她们却曾经在一起生活了七八年之久。当年她饿得几乎快死之时,是延翡翠的爹娘接济了她,让她当她的伴读,一直供养她到十六岁,考上科举为止。
延翡翠对她称不上好。那时的延翡翠,还叫做延清清,是个痴迷观星的大小姐,从来不关心国家大事。她为人素来都是冷冷淡淡的,对自己的爹娘也是如此。可如果有东西,她也会给伴读展虹留一份,这绝无仅有的关怀,让展虹小小的心里对延小姐产生了无尽的感激。
展虹考上科举时,延翡翠还一无所成,也没有夫郎小侍。那以后,展虹当上小官,有心回去报恩,却发现延家遭人洗劫,宅子早就易了主,一家人不知所踪。
她没有放弃过寻找,但始终一无所获。谁知过了几年,当展虹好不容易升到可以上朝的等级,赫然在朝堂的最前方,三大重臣的位置,发现了延清清小姐!当时她的惊骇,实在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延翡翠没有告诉她,究竟是怎么样的际遇,让她的人生会有如此传奇的转折。展虹只知道,延家只剩下延翡翠一个人了。她要自己和她装作陌不相识,在朝堂上归拢她的势力,有朝一日能为她所用。
她这么做了。于是今天,她带着刻意的挑衅跪在这里,哪怕只当她的一着棋。延翡翠告诉过她,小皇帝虽然比以前厉害了些,但势力仍是微弱。她若是够聪明,就有自己的顾忌,所以不会敢拿她怎么样,最多也就是杖责罢了。而她要使她难堪,这事儿必然会传出去,到时候她想保住自己的声名还是十君的声名,如何选择,可就是个未知数了……
“谁允许你随意谈论后宫十君?来人,掌嘴!”
女官冲上去啪啪掌展虹的嘴,停下的时候,她的嘴角已然挂着血丝。她笑道:“好在这里有这么多大人为证,展虹只是对皇上的识人提出不同看法,却……”
苍蓝令人放开她:“不同意见?十君,不是轮得到你说的。”
展虹擦干嘴角,“其实这里的人有谁不知道,容君以前是微臣的人?在皇上带他回宫之前,我们曾天天耳语缠绵,夜夜笙歌……皇上不信?他的肩上,还有微臣画的三瓣瑾,那是展家世代密传的标志呢,若是不然,尽可以让他来对质。就在前几天,我们还见过面……啊!”
孟瑞婕纵横官场多年,见到眼前的场景,还是忍不住捂住了嘴。展虹的话未说完,已被苍蓝一剑插入左心,当场喷出一口血来,胸口的鲜血更是喷涌得大片大片,最后一个字消音成了绝唱。
她瞪大着眼睛,看着苍蓝在她面前,持剑的右手染满鲜血,带着血滴的容貌狠戾狰狞。电光火石间,谁也没看清苍蓝是如何拔剑插入展虹胸膛的,那一瞬间几乎是太快了,待到所有人回过神来,已经是满目遍布猩红的残酷场面。
有两个年纪小的宫人忍不住惊叫出声。展虹似乎是根本想不到苍蓝会亲自动手斩她,所以倒下时依然睁大着骇人双眼。苍蓝定格了一瞬间,然后利落地抽出宝剑,“噗”地一声,伴随着撕裂的声音又一股温热腥臭的液体向她扑去。
她用将剑在污了的龙袍上微微擦拭,然后走到龙桌边,抽出藏在桌底的剑鞘,缓缓插入。
“把她拉出去,对外就说她在大殿之上出言侮辱本王以及十君,被判了斩首。”她冷冷说道,携着宝剑从一边走开。早已吓呆的秋尽和冬无愣愣地跟了上去,若仔细看,怕是都有些同手同脚。
展虹死了,死于十君的勾引,死于帝王的残暴。这消息像是堵不紧的河道,攸攸之口如河水满溢开来,官场上谣言四起,风云汹涌。
延翡翠得知以后,只是拿起桌上一个铮铮发亮的金木鱼看了看,随即拿给下人:“带过去,就说是我给展大人的陪葬。”
那个她们自小就都喜欢的小玩意,终于还是归了先走的那个人。延翡翠袖手而立,她知道皇上变了性情,却没想到内向怯懦的她竟然变得敢当众杀人,才让她在意外之中丢了早已部署周全的一颗棋子。展虹对她的一片忠诚她知道,可人算不如天算,她虽然忍痛牺牲了她,但却收到了比想象更好的效果。小皇帝终究还是年轻,冲动鲁莽之中,还是踩了她布的局。
谣言会越传越失真,却会越来越被当真。现下人人都知道她是残暴的昏君,不仅听不进不同意见,甚至还亲自动手杀了自己的臣子,面不改色心不跳。自此以后,还有谁敢主动投靠于她?怕是都靠着靠着,就直接跌进地府去了罢!
苍蓝握剑回月泠宫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今天犯了错。早就告诫自己不要冲动,戒焦戒躁,竟真是本性难移。她这任性、冲动的性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收敛?这不,出手太快,后果难以收拾。那延翡翠实在太可恶,处心积虑的,就是想激怒于她,她成功了!她的反击着实打到了自己!
莲幻见着一身是血的苍蓝回来,微微睁大了眼睛,但很快就回身去准备多一些的热水让她沐浴了。她的一颗心,全都牵系在如何挽回今天自己制造的困局上,却不想第二天,天还蒙蒙亮,她的房门就被秋尽冒险敲开:
“皇上,大事不好,容君他……自尽了!”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将深水区的筒子们炸上来翻一翻,偶放了个深水雷……
其实这一场早已想好,落笔之后却总觉不满意,改到现在才敢拿出来,大家轻拍,也容我再想想能否改好一些。
希望大家没有被暮月炸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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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话 复苏
初初他从未想过,自己选的路是对是错。命运将他送到了这样一个悬崖上,他依求本能向上攀爬,寻求一线生机。
一路坎坷,一心求存;
一番努力,一步登天。
他以为,这就是命运给他的补偿,让他在她的身边,得到这时间男儿最羡慕的一切,甚至他慢慢在她那里收获了人间至真至诚的,爱的感觉。
他从争宠变成了卑微的期许,在奢求爱的心情中,再骄傲的人都会有些卑微。他期许的不只是宠幸,是能站在她的身边,识她一颦一笑、看她力拔千钧、助她指点江山。
他的过去,变成了这辉煌到极致的宫廷里,最肮脏的存在。这里的人,都是血统最高贵、教育最上等的王孙贵胄。天鹅与乌鸦的并行间,变得卑微的他,开始谨言慎行,害怕有一天她的真心离他远去。
可是错了,依然是错了。他的一步错,跌碎了自己的美梦。他何其愚蠢,过去的又怎么会轻易被抹灭?虽然她笑着说她不在意,但她当朝怒斩展虹,这难道不足以证明她的真心所想么?
他仍然记得,当时她是如何力排众议,让他登上十君宝座。而现在,她冲冠一怒为蓝颜的事,怕是又一次传遍大街小巷,成为了她昏庸的证明。她是明君,她这么努力,她不能背负这些无谓的罪名,为了他、为了一个爱着她的人。
纵然离去,却不是为了逃避。也许是他真的不够勇敢,可他若是在,必然会再一次成为她的软肋,堵得住展虹一张嘴,又如何堵住天下无数攸攸之口?他若离去,必然是最好的结局。万般不舍,留待梦里,留待轮回之中,再续情意。
当桑儿揉着朦胧睡眼打算服侍主子起身时,却看到了有生以来最骇人的画面。他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使唤着那对哆嗦的脚找来这么多人的,御医、皇上、女卫,还有其他几君。直到现在,他依然手脚冰凉,面色惨白得像一张纸,无力地倚墙而立。
柳容把自己吊在横梁上,被救下来时已然几乎没了气息。一群御医手忙脚乱地又按又拉,好片刻他才又有了微弱的呼吸。她们额头大汗淋漓,当是冷汗,因为她们的命恐怕能保住了。
苍蓝一行四人赶到的时候,柳容已经被放到了他的床上,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虽然有微弱的呼吸,但像是随时会没有了似的,御医们紧张地为他掐着浑身经络、嗅特制的药丸,生怕他一口气提不上来。
宁昭颜、王雅竹、和冷幕月都纷纷来到,彼此之间都是茫然,只能看向苍蓝。她匆匆走过去看个究竟,一个御医在忙碌中回神过来,转身叫道:“各位请不要围在这里,给容君多一些空气呼吸吧!”她们实在是太全神贯注,竟然连皇上站在人后也不曾看见。自然,苍蓝也不会计较,只略走近几步张望了一下,柳容的面色有些发紫,脖子上一道淤痕触目惊心,她的心里不由一紧。
最初来帮忙的宫人们离开容君附近,这才发现皇上已经来了,忙不迭地跪下行礼,有惊恐的,甚至一个踩了另一个的脚,不大的房间里挤满了人,推搡之间有些混乱。
苍蓝心焦如焚,正想挥退他们不必再拜,忽闻王雅竹一声叫得有些变了调的小心,她感觉后背被人扑住,然后是“噗”的一声,剑身入肉的声音。两天之内,她又一次在这宫里看到了猩红的液体。这一次,是从王雅竹的背上缓缓溢出。
“雅竹哥哥!”蒙着面的刺客见行刺失败转身想走,苍蓝赤手空拳就扑了过去,两个厮打起来。刺客武功不弱,又手执利器,交手中从对方下意识保护要害的动作,苍蓝觉得那是个男子,莲幻和门口的女卫也同时出手,刺客趁着她们一起出招的空隙,用极其了得的轻功跃出窗外,女卫们纷纷追了出去,苍蓝回身跑向倒下的王雅竹身边。宁昭颜和冷幕月都被这快得几乎发生在一瞬间的状况惊呆了,几人合力按住他不断冒血的伤口,苍蓝吼道:“来人!御医,过来几个救竹君!”
这大概是闵国御医们过得最惊悚的一天了。先是容君,然后是竹君,她们若有失手,脖子上的脑袋便摇摇欲坠。不敢怠慢的御医们从五人中分了两人去看竹君伤势,秋尽冬无和宫人们来回奔走,取热水、按方取药、再增加御医……苍蓝只觉耳边都是嗡嗡之声,心烦至极。
刺客竟然光天化日出现在宫里,还伤了竹君。更重要的是,他清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