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君-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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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蓝拍拍她的肩,一切尽在不言中。
楚惜寒回军营取了马即刻就动身出发了,苍蓝这边开始处于焦急的等待中。珮璃的情况一日差过一日,她的心也是越来越焦急。几天之间,五君都先后来看过珮璃,不论前因后果如何,一个如花少年现今如此凄惨,他们心头都是抱着一份柔软的同情,对苍蓝也是好生安慰着的。
第五日夜里,楚惜寒终于携着已经苍苍老迈的太医来到皇宫。一路上她跑死了两匹马,所幸的是幸不辱命,交完差后,便直接昏睡在了大殿里,已是累极。
经过老太医的诊治,珮璃的病当真是奇迹般的好转起来。自此,楚惜寒在苍蓝心里的分量,又重了那么几分。冥冥之中,她已经成为苍蓝心里最看得重的臣子之一了。
是夜,苍蓝忙完政务后去探望珮璃,他已经睡着了。他的房间就在她回殿的必由之路上,所以每天,她多少都会去看他几眼,看着他身上的脓疮正在慢慢变成深褐色,知道它们已然结住,是好转的迹象,心中不由快慰。
她偷偷看了看睡着的珮璃,长长的睫毛覆在已微有血色的脸蛋上,安静祥和。她不打算吵醒他,准备转身悄悄离开。不经意间,她瞥见他大开的窗外,一轮皎洁之月在天空明媚着,为这暗夜撒下清冷光华。不知怎的,她竟怔怔地愣在了那里,然后慢慢走到窗边。
夏天的风已然有些燥热,轻盈的衣袖被吹得微微拂动着。记得语儿选秀入宫的那一夜,也是这样的月色,她心里惦念着进入复选留下的少年,忙完了也非要去看上一眼才安心。他不知道迷路去了哪里,她快走的时候才见着了他,那么清净、那么婉转,她知道她的焦急和思念在那一刻都有了着落点。
现在想起来,哪是什么惦念焦急,分明就是情根暗种,却犹不自知罢了。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望着明月的眼眸变得有些迷离,仿佛是在回忆着什么。
他这一走,也快一个多月了吧……为了不引起注意,她把方静源也调离了这个城市,去到赤岭,那遥远的边境。虽然那里不及都城繁华,也算是个大城市。况且,像他们这样,当是有情万事足,人间处处是天堂吧?可是她就是忍不住会想,他过得好不好?尤其是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
珮璃于睡梦中迷糊苏醒,见到苍蓝倚窗而立,双手袖在身后,云发随素白色长衫一起迎风招展的时候,知道她是触景伤情了。关于那个莫名病故的侍君,他也曾经见到过,就在这样的一个夜里。他挪了挪身子想坐起来,却不小心碰落了枕边的药囊,发出喀哒一声。
苍蓝回过头来:“小璃,我吵醒你了?”
“皇上,怎的在此一个人凝思呢?”
苍蓝张口想说什么,却又笑着摇摇头,“没什么,见今夜月色极美,欣赏而已。”
珮璃慢慢挪到了床边,双脚着了地,“珮璃陪皇上一起赏月吧,我已经能下得床了。”
“那你小心,不要勉强。”苍蓝只手将他扶到窗边,又随手拖了张椅子让他坐下。
“见你能这样大好,我就放心多了。”苍蓝见他恢复得很快,微笑道。
“是托了皇上的洪福。珮璃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有这样一天。”他笑得小脸有些微红,勇敢地看着她的眼睛。
是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和皇上一同赏月,夏夜晓风轻拂。哪怕是最普通的景色,也成为人间盛景。
“小璃,当我的十君,好不好?”苍蓝俯身,轻轻扶住珮璃的双肩,“我们失去的时光已经太多,既然上天给了我们一个机会,是不是应该加倍珍惜呢?”
珮璃微微笑着,大胆伸出左手轻柔地覆上苍蓝的手,“皇上,怎么经过这么多事,珮璃的心意,您还是不明白呢?”
“珮璃与皇上,曾经是两小无猜,少不更事,从来不懂得避忌什么。这要是在寻常人家倒没什么,可您贵为天子,而珮璃,却只是一个寻常宫人出生,是不可以坐上那么尊贵的席位的。”
见苍蓝要出口反驳,珮璃用小手轻轻放在她的唇上,“我知道,皇上会说,规矩是人订的。曾经,就是因为罔顾规矩,珮璃才会……旧事不提,经过这些年这么多事,经历过生死劫,珮璃觉得参悟了很多事。如果说有的人可以专一,有的人就必须要博爱,比如您。您的后宫就是朝堂的另一种支撑,国家的另一番写照,如果专宠或是无视规矩,就必会大乱。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位置。若皇上想保珮璃一世平安,就不能让珮璃去当十君。”
“有我在,有谁再敢动你?珮璃,是不是你还在恼我不信任你?”
珮璃摇头,“当然不是。若然不是想得明白,珮璃与皇上又怎能在这里并坐而谈?皇上不必担心失去珮璃,有时第一次的,就会是永远的……”
珮璃的脸红了,可能是因为想起了他们的第一次,纯真的第一次。纵然皇上会有再多的侍君,侍宠,他也拥有着她最初的爱,无人可及的荣宠,难道还不满足么?
苍蓝默默无语,她知道珮璃所说,句句字字都是对的。有些东西,越是想抓紧,就跑得越快,真正会留在身边的,永远都不会离开。虚名而已,难道心意还不能胜过它么?
“小璃,你真的比我成熟了。”苍蓝有一种两人都长大了的轻愁,“那你有没有想过,康复以后,以怎样的身份在宫里生活?先说好,我绝不会允许你离开我的。”
见她又赌气又霸道地要求他留在她身边,他浅笑道,“若皇上允许,就再将珮璃派到凌太君身边吧,就像我们初相识那时候一样。凌太君是您的父君,珮璃在那里吃不了亏,还能当回一个自在的宫人,不必再受人眼红。至于……珮璃在意的人,只要放在心里,就谁都拿不走了。皇上若是想珮璃了,随时都可以召我前来呵。”
“小璃,谢谢你。”苍蓝握起他的手,放到唇边羽毛般轻柔地一吻,那纤细尾指上的嫣红,灿烂得宛若星辰。
小璃与语儿,是她活到现在最为心动的两个人。得而复失,失而复得,与他们的情缘深浅却是几番捉摸不定。失去了语儿,她得回了小璃,还明白了一些道理:握不住的,终究是要放走;留得住的,永远放在心头。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位置,她是帝王,她有十君,永远都不能罔顾。
小璃,谢谢你,我真的释怀很多。苍蓝握着珮璃的手,一站一坐,静静地望着宁静的月色,在这永恒在夜里。
三日之后,苍蓝寿诞当天,她又将今日这番感悟,好好的重新体会了一番。那五君知她最近心情烦忧,特地作了不同的准备,不约而同去贺寿!
作者有话要说:在暮月原来的设定中,小璃是要就此离开的。但写着,终究是不忍心,于是乎,心软坏大事,男主越来越多- -。下一场是五君戏份,请期待~
话说,暮月真的喜欢当亲妈,吼吼。
第三十八话 诞辰
苍蓝的诞辰是五月初十,有点晴热、却又还不是大暑的天气。十五年前的这一天,她和湘玉两个的呱呱坠地,定然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父君李君,看到他诞下的竟是双生子,不知是怎样一种心情呢?
她总记得,每年诞辰这一天,她总是悄悄瞒过母皇父君的眼睛,和湘玉两个人躲在花园里,各拿着些好吃的,彼此分甘同味,庆贺属于双生子共同的诞生日。
所以今年的这一天很特别。她的生辰,再也没有了湘玉的陪伴。虽然今天不是湘玉的祭日,却也无形之中成了最想念她的一天,而令她无法真正为自己的生辰快乐起来。
群臣早已在几日前就开始纷纷向她贺寿,真到了这一天,差不多所有的人该说的恭维、该送的礼都已经实现了,她过着自己很平常的一天:晨起、习武、上朝、回宫……一切似乎都没什么不同。在回月泠宫的路上,经过御花园时,苍蓝的脚步微微一顿,望了望那怒意绽放的花丛,仿佛在想着些什么。
莲幻、秋尽、冬无,后面还跟着五六个宫人,见皇上站定,也纷纷站在原地低着头,一行人形成了有趣的木然。小半会,苍蓝回过神来,又领着这支队伍缓缓前行。秋尽和冬无彼此对望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莲幻则是看着她的背影,忧郁的侧脸上黑发微微轻覆。
回到静庭轩,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整洁的书桌上,多了一个精致的卷轴。苍蓝走近拿起一看,圆木的轴壳上雕花玲珑,木质厚实且光泽,顶盖上雕着一朵牡丹,栩栩如生。她揭开盖子,倒出内里洁白的画轴,把系在轴上的红线轻轻一扯。
随着画卷被轻轻向两侧展开,苍蓝的面容出现了奇妙的变化:由惊讶到惘然,再由感伤到微微扬起嘴角。
“竹君人呢?”她回头看向殿下的秋尽等人。
“回皇上,竹君在偏厅已经等候多时了。”一个宫人在侧门口恭敬道。
苍蓝将画卷抱了个满怀,走进偏门去。
王雅竹淡然地喝着茶,好像他到这里不过才一炷香而已。事实上,宫人给他换热茶,也已经换了三回。见苍蓝笑着进来,怀里抱着画轴,他心知她喜欢自己的礼物,忐忑的心才有些放下来,微微施礼:
“皇上,您来了。”
苍蓝向后扬手,宫人们纷纷退出并带上了门。
“雅竹哥哥,你知道吗?适才我下朝经过御花园,正是这一幅百花争艳的盛景,想到的也正是这一件往事。你说,怎的会这么巧。”她笑得灿烂,自从沈语卉“身故”之后,已经许久没见她笑得那么真挚了。
“今天是蓝儿和湘玉的诞辰,我一直寻思着送一样什么礼物给你,”王雅竹穿着他最喜欢的那件烟灰色纱衣,虽然也是隐隐可见锁骨,却不会让色相盖过了他的无尘之气去,“后来,我想起那件有趣的事,就将它画了下来。”
苍蓝点头,又展开画卷细细的看,仿佛一跃飞回了这画面中去。那一年,她和湘玉七岁,王雅竹九岁,也是这样的季节,各种奇花开得色彩斑斓,珍奇夺目,他们三人在御花园里玩捉迷藏。苍蓝负责捉,而湘玉和雅竹则是要躲藏。数完数后,藏在花丛里的雅竹一下就被眼力过人的苍蓝认了出来。
“哈哈,雅竹哥哥,你的伪装也太明显拉,拿着叶子当掩护……”女孩的笑声宛若银铃,男孩被她笑得满脸通红,像个熟透的水蜜桃。
可接下来两人怎么找,也找不到湘玉了。难得内向的她竟找了这么好的地方躲,连苍蓝一时间都找不到。可过了一会,苍蓝忽然说了一声:“坏了!”
王雅竹吓道:“七皇子,你怎么了?”
“雅竹哥哥你不知道,我和湘玉从小心有灵犀,她有什么痛苦的时候我也能感觉得到……她好像很害怕,很焦急……湘玉,湘玉!你在哪里?”
“姐姐……救救我……”湘玉细若纹讷的求救声隐约从头顶传出。两人抬头一看,可不得了!湘玉不知怎的,竟爬到了树上,现在是下不来了!
和苍蓝一模一样的面容,却是惊恐地绷着小脸:“姐姐……”
苍蓝望了望上面,“湘玉不怕,只是第一节枝丫,不是很高,我马上来救你。”
“不是……姐姐你再往上看,鸟窝,要掉下来了。”
苍蓝仰目,果然,再高两节的枝丫上,一个鸟窝摇摇欲坠,大鸟显然已经发现了,拼命推着它往回,却无奈力气不够,里面的鸟蛋已经到了危险边缘。
“湘玉,你是为了这个鸟窝,才……”
湘玉面上即刻红了,微乎其微地点了点头。
苍蓝捋起袖子,边抱上树干边对一边吓呆的王雅竹道:“雅竹哥哥,今天你所看到的事,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我和湘玉都要受罚的!”
她蹭蹭地爬上树去,动作轻快身姿轻盈,从小习武让她四肢有力,这样高的树对她而言不在话下。她只手扶正了鸟窝,又用两根树枝将它卡紧,可大鸟以为她是来掏鸟蛋的,焦急地去啄她的手。
“哎呀!”苍蓝吃痛,手一松就往下掉,纵然是中途用脚踢树垫了一把,可还是结结实实地跌了个嘴啃泥。湘玉和雅竹,一个捂着嘴巴坐在树干上,一个慌忙从怀里掏绢帕,只有苍蓝,满脸是泥的泪糊糊向着大鸟道:“孽畜啊孽畜,怎的这么不是好歹,本王爷是来帮你的啊!”
飞禽听不懂,哗啦张开翅膀就飞走了,留下哭笑不得的三个人,决心办好事,却跌得自己满嘴泥,甚至苍蓝的下唇还磕出了血,真是得不偿失呵。
花园,大树;在树干上哭笑不得的湘玉,在大树下惊惶不已的雅竹,还有那最最淘气、也最最义气的苍蓝。一桩糗事,一个童年的小秘密,永远只属于三个人的回忆,在王雅竹的这副画卷中,被活灵活现地再现了出来,怎能不让苍蓝心中喜欢!
苍蓝轻轻握了握他的手,“谢谢你,雅竹哥哥,这礼物我太喜欢了。”
王雅竹的眸子黯了黯,自从她纳了语君,大家都知道她只喜欢他一个,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对自己了。谁知这语君竟然无故暴病,在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这其中的端倪,恐怕只有皇上自己知道了。知道她最近郁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