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君-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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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既往,充满勇气。
“我确实很害怕,害怕刘正勤带回来的结果,会证实我的猜测。”倘若沈语卉真的不在方静源身边,那么这些年,他又是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珮璃静静地倾听着,却伸手将她揽紧。他不善表达自己,只能寄托于身体的传递。
“其实,你可以让他回来……”虽与沈语卉只有两面之缘,但珮璃是最后倾听过他真心话的人,总对他的际遇有些特殊的唏嘘。而现在自己所住的西北宫,也是曾属于那个人的……皇上若是寄相思于景物,他又怎会不知情?
苍蓝听了珮璃的话,却是默默不语,只任他紧紧地回抱住自己。
***
数日之后,刘正勤带着苍蓝想知道的结果回了城。她顾不上回家,也顾不得稍作片刻停留,一路马不停蹄时,一边仔细思量:这样的结果,要如何向那个深情的皇上开口?
早在方静源被变相贬谪到赤岭当守备,也就是她与沈语卉成亲那一年,方家这位美貌而神秘的夫郎,在成婚后不久便失去了影踪……
虽然这些年来,方静源一直这位夫君的事三缄其口,怕是也不想让皇上察觉到异样。若有外人问起,她便称夫郎羞于见人。所以这几年来,根本没有人真的见过沈语卉。
刘正勤觉得此事蹊跷,经过她多方旁敲侧击,终于从方府一位告老归田的下人口中,查探到重要信息:
方静源自从被贬谪到赤岭,深知此生状志再难得酬,性情大变。她本是英雌出少年,一身的好武艺,又有相当才貌,仕途必然平步青云。孰不知她竟与皇上看上了同一个少年!更令她想不到的是,皇上竟会成全了她和沈语卉,以这样一种方式。
她用无限明亮的未来前程,交换来一段惊世骇俗的曲折姻缘。她当然不会甘心,自从到了赤岭,她日日饮酒买醉,对沈语卉的情感因为掺杂了太多东西,而变得复杂起来。但是更令她感到不值的却是:他变了!
方家大人和夫郎的关系并不和谐——这是那位下人所知道的一些外因。至于沈语卉究竟为何会离开方府,那之后又去了哪里,刘正勤便查探不到了。
对于皇上的交代,刘正勤不敢怠慢。她又将方府的其它线索收集了,再巡视了整个赤岭,记下自己对这个城市这些年的发展和弊端的感想,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了清云。
“……你是说,他早就不在赤岭了?”苍蓝显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也并没有非常吃惊,刘正勤猜想这个答案,帝王心里多少是有数的。
“是,”她不敢多嘴说些什么,“皇上,要不要微臣再派人打探一下……那位公子的行踪?”
苍蓝抚了抚额,闭上眼睛。“不必了,正勤你连日奔波也辛苦了,先回家去休息吧。关于赤岭城的近况,你改日再来与我详说。”
刘正勤得了令,离开静庭轩。苍蓝却是从桌子上,抽出一封信来。那是她前些天派出的密探,在清云城查得的情报:
清云城内有一处风雅之地,取名蝶苑。相传苑主是一位面貌极美的公子,姓离,却很少有人见过他面纱下的容貌。
蝶苑是一家书院,是专供男儿家读书和交流琴棋书画的地方。离公子的生意做得很大,他究竟有多少家财,众说纷纭。
他自己也住在蝶苑之中,但因他经常有生意往来,所以一年中,也会有数次,往返于国内各个城市。
苍蓝合上信纸,一个声音在她心里呼之欲出:
是你么?真是你么?那个凭借自己双手开创一片天空的男子。
多年以后,你居然还是……如此清傲呵。
198、第一九七话 锦思 。。。
夕阳西下之时,落霞满天。
红晕之华映得繁华城市里一片祥和。
作为天子脚下的城市;清云城里每一条大街小巷都是朝气而迷人的。在这其中;也会偶有一两处风雅幽静之所,离了俗世的喧嚣;静静伫立、幽幽芬芳。
秦管家来到离园大门时,正是放学之际。许多翩翩少年从中走出,边行边谈笑着,风姿朗朗。门外一干小厮家仆见着自家公子出了来;忙迎上去接过他们手中的笔墨或是琴筝;再掀开自家轿帘,伺候主子们回府。
好人家的男儿在不曾婚配前,一般不会这样抛头露面,但离园却是个特殊的存在。
离园不教闺门内的东西。关乎持家、针线、甚至是讨妻主欢心这类的,理应由少年们的的父母家人提点。在这里,男儿家们可以学习各种技艺:琴棋书画、诗书礼乐,甚至有身子好的,学个骑马射箭,也一样有老师教授,如女子一般独立洒脱。
离园环境风雅,学费也是颇为不菲。所以能来这里读书学艺的,一般都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公子。他们除了互相切磋技艺,还变相攀比家境,于是能否到离园学习,慢慢演变成了是否有身份低位的象征。
这园子本没有名字。爬满蔷薇的旧墙上,挂着一个慵懒的大字:离。人们猜想,这该是主人家的姓氏。久而久之,大家便称这园子为“离园”。
关于神秘的离园主人,几乎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容。大多数人传说这是一位绝色的佳公子,也有说他是嫁过人的,只是究竟为流离至此,没有人知道。离公子家财万贯,足够自保之余,也留下了离园这么一个喧嚣之中的灵净之所,所以总是被人称道。
翩翩公子们从园中悉数散尽。秦管家正要关上门,却瞥见对面的槐树后头俨然还藏着一个人。
她轻叹一声:“莫姑娘?我知道是你,出来吧。”
少女怯怯地从树后露出半张脸,随后红着双颊走了出来。
自从一个多月前公子在回城的路上无意中救了这个姓莫的女孩,她便日日守候在门前,叫人好生头疼。
“离公子今儿也不在,”秦管家挥了挥手,“莫姑娘请回吧。”
“我……我只是想当面再谢一谢离公子,并没有……”少女似乎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却知道摆脱不了什么嫌疑,“秦管家,你就让我见上他一面吧!”
“不成,”秦管家马上改口道,“公子真的不在园中,请回吧。”说完她关上了离园的大门,也不再去看门前少女失落的眼神。
说也奇怪,公子行事如此低调,却是芳名远播,慕名而来的女子数不胜数。帮着公子打理园子这些年来,像莫姑娘那样的少女她打发得多了,也便习以为常。
此刻园子的主人确实是在家的。他只是抚琴而坐,一杯香茗在侧,对外面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他喜静,因为安静下来的时候,才能够思考一些想不明白的问题。
久而久之,那重复想起同一个问题的感觉成为了一种状态,一种名为凝思的状态。
当苍蓝和楚惜寒来到离园门前时,听到的却是一阵悠扬而清冷的琴声。弹琴的人除了有着高超的技艺,一定还有一颗玲珑心,才能让琴音阵阵,撩拨听者的心弦。
点点愁、声声思,绵延缠绕着。那旋律一波又一波地回旋在空中,让苍蓝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惆怅的往事……
“主子?”楚惜寒在她耳边轻轻唤道。
苍蓝回过神来,不由得啧啧:“这抚琴之人,琴艺真是绝妙。只是如此哀伤忧愁,听得人心中好生惆怅。”
楚惜寒不如她懂乐律,也便一笑而过。两人拍了园子的门,许久,才有一个中年女子开了门道:
“两位,此刻已是闭园时间。若有什么事,请明儿早些来吧。”
苍蓝将手中的簪子递到她的面前:“我等并无心打扰,只是为了还簪而来。请你看看,此物是否为此园主人所有?”
秦管家自是一眼便认出了这梨花簪是公子的物品,她顺便又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气宇不凡的女子,忽然想起这似乎是数日前,公子令她一路跟到城郊的……
她虽然心潮暗涌,表面上却也不露声色:“两位请在此稍等片刻,容我问过我家主子。”
说罢,她从苍蓝手中取了簪,又“砰”地一声关上了门,让当朝天子和将军生生地吃了一记闭门羹。
“倘若这真是语君的园子,那架势可真是不得了……”楚惜寒苦笑道。
苍蓝没有回话,如入定般默默地等待着。于当年忍痛扯开的两人之间,寻觅着点点残存的痕迹。
那一头,秦管家却是片刻也不敢耽搁,匆匆来到公子的门外。她叩响了房门,那屋里的琴声便停了,戴着面纱的人儿打开门来:
“什么事竟这般匆忙?”在他的印象里,秦管家是一个能干的女子。园子里无论大小事务,她都打理得仅仅有条,何曾如此紧张过?
他却不知道,她是为他而急呵!
秦管家也不说话,只是双手捧着那簪举到他的眼前。果然,只见他身子微微一颤,再看向她的时候也是掩不住的焦急:
“这簪,你是从何得来?”他分明记得,那日他不小心遗落了簪子,多半怕是落在她的别苑园外。
秦管家更加确定了这个女子对公子来说极不简单,“是两位气宇不凡的女子还来的,此刻她们还在门口……”她想了想,又道:“公子,其实你大概已经猜到了,那其中有一位,便是当日我们在清云城郊,私家别苑外见过那一行人中的主子。”
公子眼中的挣扎似乎更甚了。他甚至垂下了长长的眼睫来掩饰此刻的慌乱:她、她终是寻了来?虽然想过迟早有这一天,可是……
“公子,要不要我打发她们走?”秦管家见他久久不语,不禁试探道。见主子不语,以为他是默认了,便转身向外头走去。
“等一等!”身后清朗的声音唤道,再见到的,便是那个处变不惊的男子,急忙向她跑来,白色衣袂翩飞。
“带她们到主厅……我稍后就来。”他的心怦怦直跳,说完了这些话,却是连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他没想过她会亲自寻了来,但一想到此刻那个天涯之遥的人儿就在自家门口,那想见到她的心便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了!
秦管家引了苍蓝和楚惜寒到主厅之后许久,那抹白色的身影才姗姗来迟。
说到公子,虽然慕名而来的姑娘们可能是道听途说,她自己自然是见过他真容的。公子绝色芳华,绝非浪得虚名,可此刻略经装扮的公子,却让她一个心无杂念的下人,都差点看得有些痴了。
苍蓝听到轻微的动静而回过身去。沐浴在已近完全沉没的赤金色夕阳光芒下,那个白衣男子缓缓向她走来。
他步伐轻轻,走得极慢,仿佛比这些年的时间还要慢。两人之间每缩短一点距离,彼此便看清楚对方一些。
时光也许多少改变了他的样貌,但在苍蓝微微眯起的眼中,这依然还是她记忆里的沈语卉,一眼之后没有任何迟疑。
他斜斜地束起了发髻,在一侧挽上两朵小小的梨花;一袭纯白衣袍轻盈绝尘,腰间仅以一条浅紫色缎带装饰,垂下两络精致的手编穗子。
苍蓝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漂亮的菱形眼角,灵澈漆黑的眼眸,张扬着他从未改变的清傲;一点凝香微润粉唇,半两盈盈漾动的眼神中,是绝世的清丽芬芳,随着岁月的沉淀,当年的梨花少年蜕变成了一个样貌清灵秀丽的绝色男子。
“语儿,你……”苍蓝一声语儿出口,心知此话不妥,没法再说下去。两两相望中,那绝美的眸子里居然漾出了越来越多的清澈,转眼便要落下雨来。
楚惜寒转身向外走去,连带拖走了还在发怔的秦管家。
苍蓝忍住了就要伸手将他带入怀里的冲动。她闭了闭眼,再仔细端详眼前的男子时,轻轻唤道:
“这些年你吃苦了,是不是?”
坚强的人在自强的生活中,无论遇到什么挫折,都会鼓励自己勇敢下去。但他们最害怕的,往往却是一句温柔的安慰。当沈语卉受到苍蓝轻柔的关怀时,那眸中的泪水便再也盛不住了,如这些年的辛酸一样被悉数赶了出来。
天知道如果这些年他一直是这样善感,这好日子恐怕早就到头了。
他的自强,怎不是催眠自己的伪装。在她的面前,这一切都无处可藏。
他挣扎了许久,终于还是抵不过想见她的念头。于是他将自己装扮起来,希望多年以后,自己在她心里,不会落得个失望的印象。
苍蓝见他落了泪,知道自己说中了他的心酸,心里也是疼得不可抑止。她转开视线看向别处,扯开话题道:
“刚才我在门外,听到一阵不错的琴声,可是你所弹奏?”
晶莹的泪珠如雨后的露停留在他的脸颊。沈语卉凝着眼眸看向她,轻轻答道:
“是我。”
苍蓝扯了扯嘴角,看向窗外:“没想到你的琴艺竟也如此高明……”
可是当年选秀的时候,沈语卉为着不被选上,却想尽法子不肯展露任何特长。当时若非宠物琉白歪打正着,怕是她想让他留下,还得多费唇舌。
两人似是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当年的事,气氛一时间默然。当年她年少轻狂,发现自己深爱的少年竟然倾心于另一个女子时,心碎欲裂,毅然选择了忍痛放手。这对一个帝王来说,需要背负多大的勇气和压力,别人自是不会知晓。
只是当年毕竟是太年轻了呵……多年以后,当她已经懂得如何去爱,怎样才是幸福的时候,才知道他一直过得并不幸福,心中的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