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容易把人抛-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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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议论声更见汹涌,群人围绕上来,侍卫几乎不能阻拦,又不能暴露南湘真实身份,惧怕刺客明目张胆行事,便越发束手束脚,——情形突变,如此狼狈情形,若她再不出手,今天怕是没法离开了。
你想做什么。你有何所图。
如果要刺杀,早该出手了,你又何必浪费如此多的时间。南湘内心疑惑之余,遂亲自面对,看他究竟索求何物。
杏知现在情形虽然不堪,却并非完全无法解决,“这种事情不需您亲自出面的,”杏仍想阻拦,低声祈求道,“小姐——”
南湘轻轻摆摆手,意示无事,一面从她的保护中探出身来,径直面对众人。
周身突然一片安静,只有风抚柳条舒展声。
马车中缓缓探出一人身来,动作不急不缓,只静静望来。不知是何家的尊贵女儿,满面秀澈,端秀逼人,通身竟是这般气派。一身莲花清秀颜色,比春水更清和,通身书卷贵气正合衬她儒雅学女打扮。
哪想得竟是如此人物,看得那一哭嚎一大打出手一哀叹不已的两女一男,瞬时一呆。
男人羞怯无比的偏过头去,似羞还痴的呆看一眼,只脸上一丝红云也无,也不像一见钟情的模样,南湘仔细在他身上挑出纰漏来,只希望能从中发现些什么。
南湘再看眼那正发威的两女子,一阴鸷面容阴晴不定,一红着眼眶满眼嫉妒,这戏,倒真做得好。
“两位姊台,这位公子,初次见面。几位阻碍交通,又当众拦人,不知是何道理。在下斗胆一劝,家务事,自当自己回家处理方是上策。”
南湘正色说完,还不等那两个女人如何反应,只见那紧抱马腿的男人动作突然灵敏起来,几步一蹭,一副势要搂她脖子抱她腰的势头,——南湘被他迅即动作惊吓得一愣,她还是第一次面临这种危险直接逼来的境遇——男子含着泪扑到身前,近得能看到那双潋滟的眸子里闪着一种近乎不善的光。
南湘猛地一抽冷气,杏扑身向前以身相护,一面大喊,“救驾!”
这男子却丝毫不惧,他甚至好像羞怯一般扬起头,突破杏与众侍卫阻拦,竟直逼而来。他一手乘机扯住南湘欲逃的袖口。
南湘大叫一声,“你要干嘛。”便再说不出话来。不知被握着什么脉门了,南湘亦动弹不得。
杏直想与他拼命,又见此时情况不对,南湘神色惊慌却没有任何动作,仿佛被制住一般。杏心中焦急,却担心南湘状况,只有暂时停住动作,眼光灼灼望向这个男人。
一双红艳艳的嘴无声蠕动着。南湘只能呆坐在辨识,直到那男人被那两个女人迅速拖走后,方才回复自由。
她全身一个激灵打过。不止因为受惊害怕,更因为那男人口中所说的话语。这双熠熠放光的眸光果真不普通。
要问说的什么,杏在旁边也看得清清楚楚。那男人说的正是十字:端木王女,一见便是难忘。
南湘满心惊叹,冷汗浸湿了内衫,她这算是,又死了一回是么。
周围看热闹的人见好戏散场,也就叹息着两三人两三个的散开了。
柳条肆意飞,长风吹过隙,掠起别人头发丝。也不顾满头发乱舞,一路人只疑惑自问,“呀,这秦淮一十八馆,我都逛遍了,可哪听过一个叫憨园的角?……稀奇,真稀奇……”
人流人往,天子脚下,今城好个热闹。
毕竟只是个插曲,南湘吩咐杏查查那人到底什么来头,杏应声是之后,便打算回府。
“回府?”南湘并非疑惑,只是下意识的反问出声。她知道王府是最安全的地方,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后,最好躲回王府才是安全。
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遇刺?可她明明还四肢健全,安好的坐在此处。警示?或许,表示倾慕,则万万不可能的了。
“是,今日杏失职,让王女受惊,为安全计,最好回府。”杏半跪在马车上,请罪道。
南湘微一思虑,摇头道,“不用,我们继续走。他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并且告诉我,他知道我是谁,知道我去哪,他有伤害我的能力,只是看他是否愿意。既然如此,怎能就这样遂了他心思?”
杏仍想劝解,南湘已决定,不容改变,“杏,你带我去这里交流信息的地方,人多,繁杂,三教九流都有的地方。我要弄清楚,他究竟这番阻吓是为何。”
“……王女千金之躯,岂能再受惊吓……”
“走吧。怎能因为一个似是而非的插曲,打乱了我们的游兴。”南湘故作无事,微笑,只是内心的愤怒和其后涌起的害怕让她内心无法平静。
她自以为安全了。她一心一意取悦于女帝,试图使她放下戒心,不再企图伤害她。可她却忘了,危险无处不在,她太过脆弱,在武力面前毫无自保能力。
她需要力量。她需要力量。
杏亦自愧。
南湘最后道,“你让暗卫跟上他们没?”
杏迅速应答,“已经安排好了,请王女放心。”
方才杏故作嫌弃车内太热,遂伸手撩开帘子。一边故意朝笑着给南湘说几个笑话解气,一边好似无意的敲了敲窗棂。只见旁后一胭脂摊上正挑选着的女子,也不听着老板唠叨了,甩下一点银钱,揣起刚买的水粉瞧也不瞧,便只尾随着刚才两女三男离去方向缓步走去。
憨园憨园。
你究竟想做什么。
此处好地方,似曾相识只孤檠
出府来本是想瞧瞧这个今城到底有多少好地方的,南湘卷了点头发含在嘴里,心里颇有些郁闷。
一国之都城,必定是非同地方的富庶。搜罗天地之珍奇,若滚席子一抖,不知能抖下来多好好东西,那璀璨异宝存其中,抽开抽屉,就是说不尽的趣味风流事儿,她去耍耍看看多好。——谁知道能遇上了这茬事,明晃晃的示威,即便是美人泪眼朦胧也让人顿失兴致,只能调转马头灰溜溜回老家去。
还好她坚持,要不就此灰溜溜的被小小惊吓后就逃回老巢,岂不让人灰心?
南湘替自己打着气,又劝杏不要太过自责,等回去好好将侍卫问责了再说。杏点头应了。正好此时只听马夫停马,吁的一声,从王女变为小姐的南湘整整衣衫,扶着杏的手缓缓下车来。
路旁柳条轻轻洒,翠绿模样如醉了烟霞落了桃花,红绿不搭却风流漂亮。
面前有一楼,头顶正正一匾子,上面只有二字,——“茶楼?”
南湘将匾上字儿读出声来,半带好笑的耸耸眉毛,朝杏使着眼色,这就是消息交流的地方是吧。
杏点头,就是。可是个好地方。
哦,不过一小小茶铺子而已。
南湘跨过门槛儿,一眼看去只觉得这馆子修饰得挺简单,朴朴素素无甚大不好,但也无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等眼睛再看到已经是坐得满满当当的桌椅时,便又“哦……”了一声。瞧着这生意挺不错的样子,那还能算得上是一间不大不小的茶馆。
跟着杏在边角随便捡了一张桌子坐下来,粗看挺简陋的竹子,其实清漆上得极好,一层包浆没半点杂刺儿戳人,南湘坐得挺舒服。再瞧瞧众人乐呵呵,举杯对饮自己独酌,都挺有滋味的模样,南湘便瞧出了几分兴味。
等再瞧着不远处耸搭着肩膀昏昏欲睡,好似个掌柜的模样的人在那一动不动没半分招呼客人的意思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硕大一场子竟然不见个伙计跑堂茶博士,这生意该怎么做?
南湘白看着周旁人快活样,自己两个搭理的人都没有,横眉竖眼,长叹一声:自己失策失策,果然看低了这儿,这哪只是茶馆,这分明是茶霸王!——得,这王女做的窝囊,先是被惊吓,后是被忽视,怎么就没个消停?
杏见半天没有人招呼,一拍自己脑门方才恍然大悟,“瞧我,这些日子不来,竟然连这里规矩都忘了。”
说着说着话,人已经跑到一边去了。
只见她在一溜架子上取了茶碗,选了配套的茶具,再对着一堆瓶瓶罐罐挑拣了半天,原来是取了茶叶,再提起水壶倒出热水自己泡上,选了个称心的茶盘,又颠颠回来了。
哪只是个茶霸王,分明是个好地方。
南湘瞧着周围,那边品茶的,满脸风霜,显得落魄,又一身竹叶青布衣,不掩清高,正闭着眼拿脸贴着瓷杯。
这杯子釉色晶莹如九秋露水,色泽好似千峰滴翠,恰是个雨过秋水青白瓷。
这书生摇头一晃,南湘便听出一句诗来,“……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
旁边有一雅人听得这诗句,巧遇知己,展颜一笑,饮尽杯中新茶,闭眼轻吟又是一句,“越碗初盛蜀茗新,薄烟轻处搅未匀。——只有前两句,见笑见笑。”
好诗好诗,雅人雅人,知己知己。
南湘一扫心中郁气,只觉满心欢喜,杏还没来,继续四处瞟。
左边一堆人围着竹桌,笑闹着,挺相熟热闹的样儿,可这和外面市井热闹不一样,相熟是相熟热闹归热闹,尽管都喜滋滋的,可这家茶馆果然是不一样啊。
一圈人手里端着的却不是瓷,恰是不小,还倒有些海的古拙的竹杯子……呀,南湘眼睛突然一亮,那壶嘴特长像是装上了个杆子的茶壶,不知壶肚子里的水该怎么倒出来,哎呀呀,可真是好看好玩好地方……哎,那还有一个……
南湘难得出来,见什么都新鲜。难得来得又是这么一个地方,天气又好,真好,都好,实在好
——若是面前开着的是一池残荷,南湘也能给瞅出喜庆来。尽管有人打扰,让她心里颇不是滋味,可那一桌子的友人,这个春日茶馆,一切都完满得让人挑不出差错来。
新茶湃在一边,这几个人多让人羡慕啊。光是笑,都让人觉得满腔志同道合。若是以前,她和她同学随便找一店坐下去,捧着杯红茶也觉得很好,说着说着笑话时不时笑翻过去,玻璃透过了光找的人暖洋洋的越发不想动弹,诶,她们现在在哪呢,可还好,可会思念她……
想着想着,不觉心神牵动,身形慵懒,倒在桌上。
等杏回来看到的就是自己王女眼睛润如春水的懒散样子,好奇地顺着南湘视线望过去,——恰好又是一桌。
这一桌一看呐,便知小姐带着自己宠侍出来的。杏本随便打量,谁想一望过去,眼神突然一顿,便驻了下来。
——今个啊,注定是真真热闹。
杏轻捅南湘,轻声附耳道,“王女往前看,那可是个熟人。”
南湘懒洋洋的应声望去,——
这个熟人是谁,却是个娇小姐。美丽自是不必说的,可那份美丽里头难得透着一个从容二字,通身派头既无半点娇矜之气,也无一丝愁郁颜色,眼睛笑吟吟的一派诚澈自在,看上去和南湘差不离的大小,却更圆润些。
南湘先瞧她用的壶,套的杯,正好是一套紫砂,一看就是好东西远远望去那层土地的润竟能软软袭来一般,瞧完杯打量人:漂亮小姐,正风流的来回抚摸着身旁少年放在桌上欲收不收的手,那份丰腴竟和这紫砂壶很搭,很搭。
南湘再扫眼那小姐,陡然生出一股子的亲近来,论说她莫名其妙来到这地方,还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几个朋友,能坐着看着太阳从玻璃处映出翠色晶莹的友人,携手看夕阳谈笑的,突然就想去结交结交。
熟人呐,熟人好啊。熟人发现她与以前判若两人,不知会有多么陌生,会有多么惊吓。咳——南湘只有苦笑。
寒江上几声橹声唉乃,王府里几枝半开裹雪玉兰,引得南湘出王府逛今城赏春。城外城内柳梢浅浅映着江里百舸齐发,远眺着帝宇宫殿尽笼素白,好似那天界十八琼楼砌玉宇,圣音的今城正是一卷远近皆是春景融融的画轴。
可南湘坐在茶楼里,无心风景。旁人摇头晃脑,徐徐吟诗:“……市井怀珠玉,往来人未逢……”
恰此时,长风吹过栏,拂过发,周身人同着这装错魂的疏懒王女,各得其乐。
世事多变幻,攸忽浮云几变更
南湘勉强按捺住上前相认的冲动,若贸然相识,只有露馅,让人家觉得自己变化过大,慌忙逃跑了先。
她克制着只盯着咂摸着嘴看了半天:一身锦绣衣衫显得富贵,又被内里的素色深衣压住颜色不觉轻薄,腰上一颗灿金的璎珞系着,流丽得好似一片晚霞,正是个金贵小姐。
那份美丽自是不必说的,可那份美丽里头难得透着一个从容二字,通身派头既无半点娇矜之气,也无一丝愁郁颜色,眼睛笑吟吟的一派诚澈自在。看上去应和南湘是差不离的岁数,却比这位王女更显圆润可亲。
对着如此美丽少女,南湘竟也没生出半点酸味儿,只一心一意从心底生出一份难得的亲近滋味来。
南湘瞧她用的壶,套的杯,正好是一套紫砂,泥土绵密滋味软软袭来,一看就是好东西。话说回来,这家茶馆也真舍得……瞧完杯打量人,那漂亮小姐果真是光天化日坦荡荡的风流,正不轻不重的来回抚摸身旁那不知是羞是恼正红着脸的清秀少年放在桌上欲收不收的手。好一个风流……急色鬼,南湘不由一声失笑。
那小姐耳力也忒好,南湘轻轻一声笑音竟也能被她闻知。一双琉璃宝石般的黑眸循声望来,正好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