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则为妻奔则妾-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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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着廊柱站着,若水也沐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粉裳轻盈,罗裙曳地,带着刚刚睡醒的懜懵和寂寥,美丽得出奇。
仙儿隐在假山后面,恨恨地看着她,下午所受到的羞辱,让她简直生不如死,她当然不会去记恨奉直,而是把一切都记在了若水头上,若水却浑然不觉,稍稍地站了片刻,就由小丫头领着去看住处了。
沿着回廊转到后院,又是另一番天地,也是处处花木扶疏、青石铺地。
靠后墙是一溜低矮的厦房,大概是小厮丫头们的住处了,东西两边墙上,各开着四扇红漆门,皆有回廊与主屋相连,应该就是奶娘说的八个偏院了,是不是奉直以后连同自己要有八名妾室?
小丫头领着若水和虹儿来到东北角,推开门,是两棵依依垂柳,院子小小的,青砖铺地,有一个花圃和石桌石凳,共两间主屋,两间厢房,一间门房,是小小的两进院子,倒也精致整齐,收拾得干干净净。
严妈带人把若水迎进主屋,只有一里一外两间,里面是卧房,外面是客堂,陈设虽然简单倒也齐全,帐帷被褥坐垫皆是簇新,自己带来的衣物行礼皆以安置好,可以看出严妈确实费了一番心思。
严妈见她面色如常,知道还算满意了,忙道:“云姑娘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老奴好叫人准备。”
“奶娘费心了,一切全凭你老安排,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辛苦了!”
严妈笑笑说:“只要姑娘满意就好,院里没有主母,老奴也是没办法才硬着头皮管事的,等主母进门,我也就闲下来了。”
若水知道严妈是在提点自己,连忙点头致谢,严妈扶她坐下:“姑娘当心身子,先仔细看看,以后可就要长住着这里了,有什么不妥贴的就告诉老奴一声。按照府里规矩,这院里除了虹儿应该还有一名粗使丫头,我明个挑个好的带过来,门房晚上有守夜的婆子轮值,姑娘看如何?”
若水明白她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忙不迭谢了,又从手上褪下一个金镯子塞给严妈。
“奶娘那天为了我不但被老太太跟前的婆子欺辱,又把镯子和金箍子送了她,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和公子好,这镯子是若水从娘家带来的,是我的一点心意,全当孝敬长辈了,请奶娘一定要收下,不收就是以后不肯帮着若水了!”
严妈推辞不过,只得先接下:“老奴如何敢自认长辈,姑娘见外了,我疼公子就象自己的亲儿子,对你当然也一样的。这个镯子老奴先替你存着,等小公子或者是小小姐出生了,好给他戴上,外祖家的东西保佑小孩子可灵验了!”
虹儿揭开卧室旁边的帐子,是一个小小的隔厢,里面只有一张床,被褥齐全,奇怪地问:“我以后要住这吗?”
严妈耐心地说:“按说你正经的住处在西厢,这隔厢是贴身丫头轮流值夜时住的,可现在只有你一个,住哪都无所谓,等以后有两个贴身丫头了,就会轮流值夜。粗使丫头和婆子一起住在门房里,姑娘看这样可好?如果没什么吩咐老奴下去看看晚上的酒席准备得怎么样了。”
若水一一谢过,送她出去,呆呆地坐在贵妃榻上不言不语。
严妈走后,虹儿四下打量一番,心里极为不满,小姐在娘家时住的地方比这里大了十倍还不止,家具摆设更是比云家差远了,而且只有一名粗使丫头,和自己两个人怎么能把小姐服侍好了。
忍不住说:“小姐,这地方也太小了!院里还没转一大圈就完了,而且只有一个粗使丫头服侍,这怎么行?小姐以前可是要十几个人服侍的!你看看这些家具,比以前差远了!连一张琴也没有,小姐想弹琴怎么办?”
若水耐心的听虹儿发完牢骚,淡淡地说:“虹儿,别再提以前了,以前是千金小姐,现在只是一个奴才罢了。两个人服侍尽够了,人太多我还嫌烦,只要有一块自己的地方就行了,我不想再见什么人,也不愿再想太多的事,以后尽量少出去,就呆在这里吧。琴又不是衣食,缺了它一样过活。”
见她神色萎顿,虹儿暗自后悔,强笑着说:“小姐说的是,虹儿鲁莽了。这地方倒也精致,严妈安排得很妥当,我看什么也不缺,住着也算舒服。”
想想又不甘心地说:“公子不是说从他房里挑几样摆设吗?严妈可能忘了,要不我去提醒她一下,反正正房里那么多摆件。”
若水摇摇头:“严妈是个顶仔细又心善的人,她这样做必有她的道理。经了这么多事,我们也该醒悟一点,不敢再那么任性,记住以后说话做事处处小心,不要乱跑,最多去外院转转,没事不要出大门一步,我们刚来,万事小心一点好。”
虹儿忙不迭点头:“小姐说的是,那些个摆设只是看的,又没什么用处,我毛手毛脚如果摔烂了还麻烦了。我以后一定注意,绝不给小姐生事。不过你也要注意身子,别想太多。”
若水神情淡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什么想不开的?我一定会好好地生下孩子,也许在这里我要靠孩子安身立命了。”
虹儿点点头,连忙沏了一杯热茶端上来,兴奋地说:“小姐,居然是上好的碧螺春!可香了,还有一些精致的小点心,我们以前都没吃过。”
若水笑笑:“严妈真是个仔细心善的人,你看看,只要不坏了规矩,这里的什么都是最好的。被褥坐垫、茶具香炉,还有茶叶,都是好的,可见她确实费心了。”
虹儿忙说:“刚才你睡着,她交待我好多事,都是为了我们好!我看柳树下石桌石凳精巧洁净,花圃虽然小,花开得可好了,咱们不出去,以后可以常在院里坐坐。”
若水点点头,想起严妈的话,面色一暗:“如果她能一直在这院里管事就好了,只怕她对我们这样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如果正室不容,她就只好回家养老。以后我们自己也要小心点,能自个克服就自个克服,不要给她多添麻烦。”
虹儿见她提及正室,面色也一滞,一个家生子仙儿,就弄得公子和小姐如此不爽快,如果权势出身的正室进门会怎么样?
第二卷 庭院深 四十三、拜堂
看看天色已晚,没人任何人过来传话,也没有奉直的消息,若水暗自揣测会不会又有什么事发生,又想到晚上还要同仙儿见面,心里一阵烦闷,一声不响地静坐着。
虹儿心急,又不敢随意出去造次,只好把本已经很洁净的屋子整理了一遍又遍。
终于有一个小丫头过来传话,说是公子请云姑娘去正房。
若水放下心来,只有没事就好,她已经被一件接一件的事情吓怕了。心情放松,仔细查看衣服妆容都很妥当,这才由虹儿扶着去了,只有短短的距离,她却千思百转,不知等会看到仙儿该怎么办。
正房门窗紧闭,听不见人声,也不见侍从,静寂寂的,和想象中的欢宴截然不同,正狐疑间,小丫头把主仆二人迎了进去。
进去却见早上还病着的青姨娘面色憔悴地端坐在主位上,怜惜的看着她,想是硬撑着来的。严妈也含笑却又有几分无可奈何地看着她,不但不见奉直,而且再无其他人。
若水有些诧异地发现,她们都穿着新衣,也不敢多想,连忙上前向这两个她在侯府最亲的长辈见礼,青姨娘赶紧扶起她:“今个是你的好日子,别多礼了,小心身子。奉直更衣去了,给你也准备了新衣,让严妈带你去内室更衣吧!”
若水摸不着头脑,想想奉直大概知道她今天借了别人的新衣服穿,特意为她准备的吧,就点点头顺从地跟着严妈和虹儿进去了。
进去一看二人惊呆了,顿时泪水涌了出来,终于明白了奉直为什么下午出去一直到现在才来传她。
卧房布置的喜气洋洋,贴着好多大红的囍字,两只红烛燃得正旺,大红蛟绡的合欢帐,床上铺着大红色的百子千孙被,摆着两只锦绣鸳鸯枕,妆台上放着崭新的脂粉盒、桂花油和首饰绢花之类。
“奶娘,这些是我准备的吗?”若水悲喜交加,声音颤抖。
严妈抹抹眼泪:“是的云姑娘,原来公子从下午就出去,是去准备这些了。他对姑娘可真是实心实意,老奴愿你们恩爱到白头。”
虽然欣喜,若水还是迟疑了一下:“可是奶娘,这样会不会逾规?”
“当然逾规了,可是公子一心要补偿姑娘,老奴怎可强拦他的一片心意。姑娘就放心吧,奴才们除了特别可靠的留下来,其余的都赏了酒席正吃着,吩咐不许出来乱跑,院门已经落锁,派了两个得力的奴才看着,青姨娘的两个丫头都在门房等着没让进来,今天这日子没人会来的。姑娘快准备吧,别辜负公子的一片心意!”
若水拭去眼泪,含笑点点头,顺从地由虹儿和严妈一起动手为她换上大红的锦绣嫁衣和霞帔,虹儿心下欢畅,感念奉直的深情,一言不发,只是尽全力把若水妆扮得美丽而喜气。
云鬓重整,脂粉新匀,再戴上着珠光宝气的凤冠,嫁衣华丽鲜艳,若水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在严妈和虹儿的啧啧赞叹中,欣喜而羞涩低下头,被红盖头轻轻的盖住,任由虹儿扶着她走到外堂。
一会儿功会,外面也布置一新,贴上了大红的囍字,粗壮的红烛照耀得满堂喜气,除了青姨娘外,还有勉强可以起床的碌儿也一身新衣在一旁侍立。
奉直也已换上崭新的大红锦缎礼服等待着,终于看到虹儿扶着娉婷的新嫁娘出来,一直走到他面前。
奉直拉住若水的手,感觉到她轻轻的颤抖,心中感慨万分,扶住她的身子一起跪在青姨娘面前。
“姨娘,我和若水都是你的孩子,请你为我们主婚。”
又转过头:“奶娘,在奉直心中,你也是我的长辈,今个没有别人,求你和姨娘一起为我们主婚!”
严妈抹抹泪,点点头没有推辞,坐在青姨娘旁边的位子上。
青姨娘示意扶若水起来,对碌儿低声说:“开始吧!”
得了命令,碌儿低声地喊着“一拜天地!”,随着声音,泪水也涌了出来。
虹儿扶着若水,随奉直一起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两人又向青姨娘和严妈拜了下去。
“夫妻对拜!”
两人相对,深深地拜了下去。
碌儿说了一声“礼成,送入洞房!”,取过一条结了大红花的红绸,一人手里牵一头,若水由虹儿扶着,被奉直牵着进了内室。
若水被扶着坐在榻上,奉直轻轻的挑开红盖头,佳人凤冠霞帔,鲜艳华贵,美丽夺目。
严妈很快准备好交杯酒,对饮后,若水的双颊艳得象灿烂的云霞。
又扶他们并肩坐在榻上,严妈用奉直的衣角轻轻压住若水的,嘴里念叨着:“夫为妻纲,恭谦忍让,孝敬爹娘,温顺贤良……”
青姨娘端过准备好的小斗,把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向帐子里撒去,边撒边念:
撒帐东,喜字映得烛影红;床里床外郁葱葱;新房日月注春风。
撒帐西;红色锦带腰间系;拉开使见嫦娥面;郎君心里好焦急。
撒帐南;好男好女合团圆;凉月好风庭户爽;双双绣带佩首男。
……两人已经忘记了所有的不快,又羞又喜地并排坐着,任由这府里仅有的几个关心他们的人一遍一遍地祝福着,仿佛若水被明媒正娶了进来。
说完了所有要说的祝福,严妈吩咐摆上酒席,和青姨娘一行人退到外堂,轻轻的关上门,只留他们两个。
终于按照奉直的心意,算是正式“迎娶”了若水,拜了堂,成了亲,入了洞房。
劳累了一会,青姨娘疲惫不堪,虹儿忙扶她坐下。外堂也简单摆了酒菜,四个人不分尊卑,坐一起早早用过。
严妈让青姨娘坐下歇息,自己带着碌儿和虹儿,很快把墙上的囍字、红烛、锦帐等物收拾起来,正堂立即恢复了原样,谁也想不到这里刚刚拜了堂。
“青姨娘,这会子也没什么事了,该做的都做了,你体力不支,还是回去歇息吧。”
想了想又吩咐碌儿:“你伤未痊愈,下去早点歇息吧!”
碌儿闻言下去,青姨娘摇摇头:“等会吧,咱们今个既充了长辈的,按规矩还要听听房,虽不至于真听,可是在门外守守也吉利些……”,正说着悟过来虹儿在场,忙噤声了。
严妈忙说:“姨娘不必避着虹儿,她是贴身丫头,总要近身服侍的,想避也避不过,让她开开窍也好,省得不通人事。”
青姨娘点点头,想起她做通房前,夫人和侯爷关系好转,自己近身侍侯时遇到的尴尬情景,虽然事过多年还是忍不住脸红了。虹儿年岁渐长,略通人事,听她们说的露骨,羞得双颊通红,低头不语。
严妈想想又说:“云姑娘是有身子的人,万一俩人一时情热不知轻重伤了孩子怎么办?要不等会让虹儿端水进去侍侯,也好让她们收敛点。我这才明白了,为什么老夫人又赏了仙儿姑娘过来,原来是心疼重孙子。”
提及老夫人,青姨娘面色一滞,想起她和夫人逼自己做的事情,她们又怎会为若水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巴不得早早落了,送仙儿不过为了替奉直和若水遮掩一下罢了,反正她们也明白,奉直短时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