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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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翟若轩颤抖着双手将书函送入火焰中,紧紧地攥着自信封内掏出的一枚玉佩,低泣道:“娘……”
这是一枚通体晶莹的玉佩,其上刻有“鸾”字,仅观外表便可知玉质极为罕见,更因佩戴之人时常摩挲,显得光滑圆润。
“小云,我们尽快上路!”赤翟若轩小心地收好玉佩,咬牙道。
“嗯。”小云重重地点头道。
二人尚未走出多远,忽而自前方传来一道男子低低的笑声。
“是谁?”赤翟若轩绷紧了身子,警惕道。
小云更是下意识地抱住赤翟若轩的胳膊,瑟瑟发抖。
笑声很悦耳,却透出无尽的悲凉,令闻者如坠冰窖。
一道身影自夜空飘然而落,徐徐地出现在二人的视线里。
来人一身绛红色的衣裳,他勾着胸前的发丝,眉间若有若无地盘旋着一股邪气,好整以暇地看着强自镇定的二人。
赤翟若轩不识来人,直觉此刻深夜拦路之人,定是不善,高声道:“阁下何人?为何这般装神弄鬼?”
红衣人眼角一挑,那股子邪气更甚,轻笑道:“没想到赤翟棠那么绝情,居然连自己的宝贝儿子都逐出了家门。”
他冲着赤翟若轩眨了眨眼,勾唇道:“你猜猜,我是来做什么的?”
※
庭院里的树叶沙沙做响,书房内有一人挑灯急速地落笔。
“来人。”赤翟棠勉强用受伤的右手写下最后一行字,匆匆地信纸折好放入信封中,低唤道。
“属下在。”一名黑衣人悄然现身,单膝跪地。
赤翟棠走下案桌,亲自搀扶起黑衣人,肃穆道:“你们是我娘过世前交到我手中的暗卫队,我自是相信你们的忠心。”
“属下誓死效忠庄主!”黑衣人坚决道。
“好!”赤翟棠拍拍黑衣人的肩膀,将信函递到她的手中,正色道:“除了我昨夜安排的人手,你带领其他人速速赶去京城,找燕子巷八号胡同口的一位姓赤的老人。她曾是我娘身边的得力助手,虽然有将近二十年未曾露面,但你们也定是认得她的。你亲手将这封信交到她的手里,日后你们也要听候她的差遣。”
她重复道:“切记,一定要亲手交给她!此事万万不能出现任何的纰漏!除了你自己,不可相信任何人!”
“是!”黑衣人点头答应,瞬间又失去了踪影。
赤翟棠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这番谨慎的安排下,她的四个儿女必定不会无处安身,而赤翟山庄的百年基业亦不会落入她人之手。
她抬头看了看夜色,猜想赤翟若轩现在是否看了信函,如今又走到了哪里。
时间太过仓促,毕竟才二日的功夫,情急之下,也只能作出如此的安排。
赤翟棠轻叹了一声,缓步走向里屋,心道:“我恨了你十多年,却始终狠不下心来让瑾儿和轩儿受苦。为了让轩儿能彻底摆脱那个女人安排给他的命运,我只能助他顺利地成了那个少女的人,更是在赤翟英华的眼皮底下,喝下了那杯酒,想必那个女人不会再为难他。不过是一颗没有利用价值的棋子,又何须她多费心思。”
她的脸色一黯,不由得低喃出声:“更何况是一颗命不久矣的棋子……如今你在天上,要保佑你的轩儿,在第十次毒发之前赶到拜月山庄,更要保佑你的小儿媳妇有这个能耐解开他身上之毒。如此,他才有机会去接手我交给他的那条后路,不然……”
她搓了搓脸,自嘲道:“我居然也有一天沦落到成为赌徒的地步……”
可若是不行此险招,如何死里求生?
赤翟棠和衣躺在床榻上,思索良久,必须保证事情万无一失。
那个老匹妇还不至于现在就要了她的晓儿之命,毕竟自己的利用价值还放在那里。她若想得到江湖势力的支持,也定不能小觑了赤翟山庄的影响力!
“晓儿,你肯定要为娘亲的这番自作主张而吃些苦头了……”赤翟棠双手蒙住脸颊,低语道。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传来二道急匆匆的脚步声。
黑暗中,赤翟棠眯起了眼睛,她的最后一步计划也将在今夜完成,如此,她就再无后顾之忧。
第102章
赤翟棠尚未走出里屋,已听到赤翟若谨怒气冲天的叫嚷声。
“母亲,轩儿呢?”赤翟若谨一脚踹开书房的木门,质问道:“为何要把轩儿赶出家门?!”
身后紧跟着的是赤翟英华。
书房重地,普通下人自是不能随意进出,也只有她这个大管家有这个资格尾随赤翟若谨来此,劝诫她。而事关赤翟若轩,赤翟若谨也只能找她了解当时的情况,她的话自不能同山庄里的风言风语相比。
赤翟英华一脸惶恐地道:“小姐息怒,这个时辰庄主定是睡下了,不可打扰庄主休息。”
“无妨,英华。”赤翟棠缓步走来,将手中的火烛放在一边,淡然道:“瑾儿,轩儿胆敢违抗母亲的命令,如此不孝,娘又何必再留着这个儿子?”
一面说着,她转过头去,却见赤翟若谨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话锋一转,轻叱道:“瑾儿,身为赤翟山庄的少庄主,怎地如此不重视自己的仪容?”
“母亲,我在问你轩儿的事情!”赤翟若谨疾步走至赤翟棠的面前,满眼的焦虑。
赤翟棠皱了皱眉头,冷声道:“身为女儿,你便是如此同娘说话!轩儿既已被娘赶出家门,他便不再是山庄之人。”
她冷哼一声,道:“若不是有你暗中相助,他又怎可能离开山庄做出那等不知羞耻的事情?娘尚未罚你,你却先来指责娘。这便是为人子女的孝道吗?”
“孝道?!”赤翟若谨嗤笑一声,反驳道:“你能如此无情地将自己的亲身儿子赶出家门,现下又同我讲所谓的孝道,真真的可笑至极!”
赤翟棠的眼神冷了下来,道:“难道娘该如何做,还要你这个做女儿的来教不成?娘既然把他赶出山庄,便没有反悔的余地!”
赤翟若谨一脸的愤怒,抬手指向神色平静的赤翟棠,吼道:“不管你怎么做,他都是我的亲弟弟!”
她猛然回身,抬脚便要离开。
“瑾儿,难道你想步他的后尘吗?”赤翟棠压抑着一丝怒意,警告道。
赤翟若谨愤愤地转身,凄厉地大吼道:“不如你也把我逐出山庄吧!我知道,你一向不待见我们的爹爹,你的心里只有那个死了十多年的狐狸精,他生的种才是你的孩子……”
“住口!”赤翟棠抬手便给了赤翟若谨一个巴掌,喝道:“谁允许你这么叫阿鸾的?!”
“呸!”赤翟若谨不屑地啐了一口,揉着发烫的脸颊,嗤笑道:“不是狐狸精,又怎会霸占着别人的妻主不放?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君,竟敢对爹爹这个正夫视而不见,恐怕还妄想取而代之吧!”
“你……”赤翟棠被噎得无话可说,当年正是名分的缘故,让她不得不忍痛做出退让。
世人守礼,她虽身在江湖,却也严格地遵守,心知万万不能留下这种污垢。
赤翟若谨眼瞧着她发青的脸色,昂头不知所谓地道:“现在弟弟也离开了,你是不是从此眼不见心不烦,如今又开始想方设法地惩罚我!好啊,那你就把我也逐出山庄,也好让你称心如意!”
赤翟棠喘着粗气,看着她这个一向莽撞无知的女儿,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反驳。
她原不过打算激她一激,料得按这个女儿的性子,必能按照她的计划而走,如今却是动了真怒!
这就是她冒着被那个老匹妇发现的风险,千方百计安排人手保护的女儿,更是将来继承她诺大家业的女儿。却不得不让她的轩儿服下唐门奇毒,甚至孤身上路,不敢对他有任何保护的手段,好免去那个老匹妇的重重疑心。她若是有轩儿一半的机警,自己恐怕做梦都会笑出声来。
“你……你……”赤翟棠只觉得胸口有一股子气喘不过来,眼前更是阵阵发黑。
一直静静地注视着事态发展的赤翟英华,见赤翟棠双唇发白,身形更是摇摇欲坠,连忙疾步上前,一把扶住她的身体,忧心道:“庄主,你身上有伤,大夫更是嘱咐您要静心休养,不可动怒。”
赤翟棠渐渐地缓过神来,再观赤翟若谨一脸的桀骜不驯,她不怒反笑,道:“好!好!这就是我养了十八年的好女儿!”
她顿了顿,神色突然变得极为疲惫,轻叹道:“既然你眼中没有我这个娘亲,执意寻找那个逆子,娘便成全你吧……”
在赤翟英华的搀扶下,赤翟棠缓缓地走向里屋,轻声道:“你想走便走吧,娘留不住你。只是你要记得,你今夜迈出了山庄大门,你从此便不再是赤翟山庄的少庄主。”
“走就走!我要去找轩儿!”赤翟若谨恨恨地甩了甩衣袖,径直奔出书房。
“庄主,要不我派人去把小姐和少爷找回来?”赤翟英华服侍着赤翟棠就寝,试探道。
赤翟棠翻过身子,面对着墙壁,叹息道:“瑾儿的性子过于浮躁,让她出去闯闯也是好的,在外面碰了壁,自然会记起家里的好来。”
她顿了顿,恨铁不成钢地道:“至于轩儿,他作出此等有辱家门之事,赤翟山庄是再也不能容下他了。”
“不过此事还需瞒着,毕竟对赤翟山庄的声名不利。对外只称他身染怪病,不宜成亲,必须在隐蔽之处静养几年。此事就交给你去办,不日才与五大派生死搏斗一场,想必她们也不会再有心与赤翟山庄联姻。”赤翟棠转过身子,握住赤翟英华的手,寂寥地道:“老家伙,你陪了我二十来年,也只有你愿意继续陪我走完这一辈子。”
是的,演完了这场戏,让她的孩子们彻底地远离赤翟山庄,她才能毫无顾虑地与那个老匹妇虚与委蛇。
她若再做出伤害晓儿的事情,自己并不介意把老底拿出来,同她斗上一斗!
二人合作已有十八年之久,她不会介意拉着那个老匹妇走入绝望的境地,一同过完这辈子。
天色渐明,赤翟棠又翻了个身子,呆呆地看着头顶的蚊帐。
她的阿鸾确确实实地过世了,她失散已久的儿子也已找到,这世间又有何可让她留恋?
权势,财富,地位……可惜当年的她没有看透,一心追求这些。
她的瑾儿有暗卫保护;她的暖儿身为水月宫宫主,自有保命的手段;她的轩儿找了一个连她都满意的妻主,只要度过眼下这个劫,这辈子定能安然无恙。
惟有她的晓儿……
赤翟棠试着握紧受伤的右手,冷笑道:“我最不放心的是我的幺儿,可你在乎的,甚至是现今图谋的,都比我多之又多……”
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以及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嫡长孙子……
整夜辗转难眠,赤翟棠干脆起身穿衣。
她抽出屋内冷剑,小心地摩挲着剑身,感觉指下剑刃的锋利,浅笑道:“其实你的弱点并不比我少,尤其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你那个才貌双全的嫡长孙子并不比轩儿逊色,据我所知,你可是疼他疼得紧呢,怕是恨不得把这世间所有的东西都给他……”
“唰——”
一道冷光闪过,只见赤翟棠收回长剑,眸中亦是布满冷意。
兔子急了还咬人,别以为她还是十六年前年轻气盛之人,而任由她搓揉。
凡事过犹不及!
※
赤翟若轩方一醒转,便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陌生的屋子,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坐起身子。
昨夜他只觉得眼前红影一闪,便人事不知了。
那个红衣男子……
“小云!”赤翟若轩急切地呼唤,转头见他安然地睡在床榻一侧,稍稍安下心来。
“赤翟山庄的小少爷,睡够了吗?”
屋内突然响起的柔媚声音,惊得赤翟若轩脸色一变。
抬眼看去,只见那个一身红衣的男子软绵绵地坐在方凳上,身子似乎无力地靠在木桌上,手指正把玩着什么东西。
待赤翟若轩看清他手中之物时,倏地摸向自己的胸口,发现令牌已失,急声道:“快把令牌还给我!”
罗刹恍若未闻,依旧细细地打量手中之物。末了,他扁了扁嘴,哼道:“她对你可真好,连这种可以命令拜月山庄任何一人的令牌都交给了你。”
赤翟若轩神色稍缓,道:“阁下认识梓桐?”
罗刹霍然立起身子,左手紧紧地攥着令牌,咬牙切齿地低语道:“家里已经有了两个,居然还到处给我惹风流债。看我下次见到你时怎么收拾你!”
赤翟若轩听不清对方到底在自言自语什么,只觉对方的神情谈不上和颜悦色,甚至还带上了一丝狠厉。
想起昨夜的那番情景,赤翟若轩心下警惕,试探道:“不管阁下认不认识令牌的主人,可否将它还给我?”
罗刹一改先前神色,随意地朝对方丢过去一个眼波,柔声问道:“这块令牌对你很重要吗?”
赤翟若轩不答,只是平静地与对方对视。
罗刹望着赤翟若轩那张丝毫不逊于己的脸蛋,再联想起昨夜搜身之时,对方布满欢 爱痕迹的身子,尤其是胸口上已然盛开的莲花花纹,格外的扎眼。
昨日他在别院外担心她的安危,可曾料到那人正春风一度……
再看对方淡定无波的神态,似胸有成竹的模样,罗刹便心中来气!
胸口闷闷的,心头不悦,更是带了点酸酸的滋味
这么多年来,除了身体上的创伤,和满腔的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