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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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还要在一个男人生子的世界里过一辈子!
李臻颖使劲地扭动着小小的身躯,不!她绝不接受!
只是她的挣扎非但没有阻止她的临世,反而加快了下坠的速度。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李臻颖就察觉到了一丝亮光。虽然她无法睁眼看外面的世界,却自知又转世了。
她很想哭,但想到自己有将近四十的高龄,哭——实在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匆忙赶到的产公与初雪,远远地就听到宁惜朝的呻吟声。刚一踏进房门就看见这么一副诡异的画面:满头大汗、一脸疲惫的产夫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温柔地看着身下一脸欲哭不哭的别扭孩子。
产公不住地称奇,“奴家接生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孕夫自己平安地生下孩子,这简直是奇迹!”
“惜朝,你没事吧?”初雪赶至床边急切地问道,而一边的产公则忙着处理产后的事。
宁惜朝喘一口气轻声道:“嗯,初雪,我没事。”
产公清洗干净婴儿身体,指着她的左手臂惊叹一声,“呀!好奇怪的胎记!”
初雪探头一看,也惊讶不已。
只见婴儿粉色肌肤的左手臂上方赫然是一个鲜红的规则图形,可惜太小,看不清具体的图案。
宁惜朝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神色紧张地一把抱过产公怀里的婴儿,快速地用衣服遮住她裸/露的左手臂,将她护在胸前,一边不在意地说道:“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胎记,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初雪与产公对视一眼,摇头讪笑。
李臻颖清楚自己是在这一世的爹爹怀中,与梦境里的感觉一样,还是那么淡定、温暖,可以抚平她的烦躁和孤独。
“恭喜,是个女孩!”产公的这句话,引得宁惜朝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右脸紧紧地贴着新生婴儿的脸蛋,一行行的泪水顺着他的脸庞流到婴儿的脸颊,婴儿的睫毛微微抖动。所有为保护她们父女而牺牲的人、自己所受的苦难与委屈都值得,只为她。
宁惜朝呜咽着,柔柔地唤了声怀中的小女,“梓桐,这是当初你母亲得知我怀上你后为你取得……”,他略一顿,仿佛下定决心般,方继续道,“为你取得名字,妻主大人和我的女儿就叫梓桐!姓夏,名梓桐!夏梓桐!”
婴儿动了动手脚,好像在回复他,嘴角也轻轻地扯出一丝弧度。
如今视她如宝的男子,将来是否终有一天也会背叛她?不,他不会的!
她苦笑……是吗?李臻颖,如今的夏梓桐自己也确定不了。
※
夜,怡红院一派糜烂之像。后院,冷冷清清。
后院里一间最不起眼的屋子里,一根蜡烛孤独地燃烧着,暗淡的光芒照得屋子忽明忽暗。
窗下,夏梓桐将自己小小的身躯整个地窝在椅子上,耳边充斥着的是前院嬉闹和调笑的声音。
由于在胎儿时期吸收了先天之气,虽然这具身体只有四周岁多,可体内的真气更甚从前,而且《养生诀》较之一般的内功心法不同,她的修习仿若呼吸般地时时刻刻存在,所以她现在的修为一日千里,五官神识更是较之常人敏锐数倍。
李臻颖迷离的目光透过漫无边际的黑色,定格在被乌云遮住大半边脸的月亮。月亮又圆了一次,离下次的圆月还有二十几天。
人生如梦,梦如人生。
这副才四周岁多的身体里装着一个历经沧桑的灵魂,它稚嫩的躯壳里包裹着一颗已经千疮百孔的心。她来到这个男女颠倒、三国并立的时空是上天对她的恩赐吗?她降临在这里到底为了什么?
“吱呀”——开门的声音打断了夏梓桐的沉思,她不用抬头就能猜到是谁。
轻轻的脚步声在夏梓桐的身边停住。
“梓桐,怎么又在发呆?夜里凉,你就是要坐在窗边看月亮也该盖着被子!”宁惜朝责备的声音在她的耳际响起,可声音甚是温柔。
他将夏梓桐散发着冷意的身体抱入怀中,将窗户关好后转身走向桌边。
夏梓桐没有拒绝,乖乖地窝在他温暖的怀抱中。
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她一直都留恋这种怀抱,渴望这种温暖。
她仰头看这名才二十出头就已生女的男子,一身粗布衣裙,遮不住他的高贵气质;左脸布满疤痕,但是右边完美无暇的肌肤昭显着当年这张脸是何等的国色天香!
李臻颖将头轻靠在他的肩头,默默地整理头绪。他绝对不是普通人,恐怕自己的身世也不简单。但他为何甘心屈居在青楼中当一名小小的洗衣人?而且他脸上藤蔓形状的疤痕,连自己这个有六年学医、制毒经验的人都想不通。
宁惜朝抱着她坐在桌旁,低头就见她皱眉沉思的模样。他在这四年多里已经见惯女儿早熟的样子,可是也不免忧心,小孩子总该有小孩子的模样。
他将手中的食盒打开,取出小碟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梓桐饿了吧?今晚有好吃的哦!”
他也不管她愿不愿意,一一将碟中的食物放到她的碗中。
“梓桐怎么了?”宁惜朝一见她的眼睛泛了红,立刻慌了手脚,“是不好吃还是噎着了?”他的女儿从出生起就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哭闹过,不管是饿了,还是受了怡红院里其他人的欺负,怎么现在反倒哭了?
夏梓桐只是摇头,埋头继续用膳。她怎么能告诉他是因为东西太好吃,好吃得她想落泪?她又怎么能告诉他是因为她想到了他这个爹爹每天把食物先留给她,而他只是吃些剩菜剩饭将就着,她感动得想流泪?
宁惜朝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他的女儿虽然从来没有开口说话,但是作为一个父亲,他坚信她不是不会说话,只是不愿意。他亦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乖巧、听话的孩子。
一如过去的四年里,宁惜朝先安置好夏梓桐休息,下床吹熄了蜡烛,与她一里一外地躺在狭窄的床铺上。
夏梓桐听着耳边规律的呼吸声,知道他定是白天干活太累才会睡得如此之快。
她的双手抚上他的脸颊,轻轻地唤了声,“爹爹……”
往他的怀中挪了挪身体,夏梓桐平静地闭上眼。
第009章
第九章惊醒
夏梓桐抬头看了眼漫天乌云,昨日还是晴空万里,想不到今日眼看着暴风雨即将来袭。
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试图去除心中的烦闷,只是效果甚微。烦躁感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升起不详之感。
她瞥一眼桌上的《八阵图》,今天竟是毫无收获。这四年多她闲来无事,把《八阵图》凭借记忆一一默出,平日里也靠它消磨时日,参悟领会不少,更是按照奇门遁甲之术,联合《无剑》自创剑阵。
夏梓桐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今日到底为何心神不宁?宁惜朝天一亮就起床干活,他的脸色只是稍显疲惫之态,并无大碍。自己到底在忧心什么?
“夏姐姐——夏姐姐——”远远地传来一阵大呼小叫的男孩声音。
她无奈地摇头,这落尘,虽然不知确切的年龄,看样子也只是跟自己一般大,被卖进怡红院有一年多了,怎么还是这副喳喳呼呼的样子。不知为何,这小男孩第一次见到她就分外亲热,一直黏她黏到现在。平日里她也没有给他好脸色看,他居然一有好吃好玩的就拿给她一起分享。
夏梓桐将《八阵图》妥善藏好,起身推开门就见落尘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显然是跑得急了。
落尘一见她出来,二话不说就抓住她的手臂往外拖,却被她不着痕迹地挪开。
还是平日那副不冷不热的神态,落尘急了,不顾她的反对再次抓住她的小手臂,嚷嚷着:“夏姐姐,你爹爹在洗衣房出事了,快过去看看吧……”
夏梓桐脸色大变,未等他把话说完,反手抓过他的手腕,几乎是脚不沾地地向洗衣房跑去。若不是怕被人瞧见,她恨不能运起轻功立刻飞到宁惜朝的身边去。
※
怡红院后院洗衣房
“哟,这不是厨房的陈姨嘛!”正在捶打衣服的中年男子停下手头的工作,向迎面走来的中年女子打招呼。
中年女子没有搭理他,只是往其中埋头干活的一名年轻男子走去。
先前的男子不甘心被冷落,语带暧昧,朝着她走去的方向大声地喊着:“惜朝啊,陈姨又来看你喽!”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混杂的抽气声与调笑声。
女子在宁惜朝的身边停下,半蹲着神子,亲热地问道:“惜朝啊,昨日我跟你讲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宁惜朝不悦地皱起柳眉,婉言拒绝道:“陈姨,你的好意惜朝心领了,只是现下我和女儿过得挺好,就不劳陈姨费心了。”
说完,宁惜朝自顾自地继续低头干活。
陈姨讨了个没趣,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惜朝啊惜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是看你年纪轻轻地带个孩子不容易,才想着这个事儿跟你商量。我不嫌弃你这副容颜,你就该见好就收!怎么,现在还跟我陈姨摆谱!”
陈姨越说越难听,宁惜朝的脸色愈加难看,“你也不想想这几年是谁照顾你们父女俩的?要不是陈姨我私下里把好的食物留一份给你,你能把你的女儿养得那么好?”
说话间,周围男子均纷纷露出鄙夷之色,更有甚者开始窃窃私语。
这话说得隐晦,莫不是二人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她好端端地为何要尽心照顾他这个鳏夫以及幼女?
宁惜朝不得不开口打断她的话,“陈姨,我只是每日在厨房里多拿了一份食物,并没有像你说得那么难听!”
“难听?哼!”陈姨环顾四周,挤眉弄眼一阵,“你们说他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子怎么会流落到我们景陵州?”
她满意地看见他们脸上的好奇表情,“照我说啊,他分明是在外面偷人怀了孩子,被妻主赶出家门。”
瞬间,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爹爹!”奶声奶气的一声叫唤在这片哄笑声中显得格外刺耳,声音戛然而止。
原本,宁惜朝因为陈姨的一番话而气得浑身发抖,随着这声清冷的叫唤顿时清醒过来,他朝着声源看去,看清近在眼前的女孩后脸色愈发苍白。
夏梓桐在路上就听到了这里的说话声,如今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和眼神中的恐慌,心脏一阵紧缩。从来都是坚强活着的他,从来都是温柔爱着她的他,想不到,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竟然被欺负到这般田地。
她眯了眯眼,轻轻地勾起嘴角。
“梓桐,”宁惜朝被她似笑非笑的表情吓到,顾不上心中因为她的那一声“爹爹”而涌出的惊喜,匆忙地擦干手上的水珠,朝前疾奔几步将她揽入怀中,“梓桐,爹爹没事。”
脸色苍白,脉象紊乱,这样还说没事!夏梓桐不动声色地抓住宁惜朝的手腕,嘴角边的弧度却是愈加的明显。
她缓缓地将一股真气导入他的手腕经脉……
宁惜朝只觉从手腕处淌过一股暖流,跳动异常的心片刻功夫就恢复正常,甚至连日来的疲惫瞬间消失,全身说不出的舒畅。
他诧异地看向怀中的小人,自己虽然不习武,却也从仙逝的母亲口中知晓何谓真气!
夏梓桐没有功夫去解答他的疑问,她仰头看着人群中间一脸油光的中年女子,声音甜美,“刚才是你在跟我爹爹说话吗?还说要照顾我和爹爹吗?”
眼波流转间,衬着可比男儿的娇美小脸,妖魅之色尽显。
陈姨背后冷汗直流。
若是她知道“杀气”二字如何写,想必她会忘记如何说话!
陈姨眼神闪烁,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没……没有,陈姨刚才……刚才是跟你爹爹说笑呢!陈姨厨房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她逃也似地离开,仿若背后有什么可怕之物在追赶她。
围观的人群不明所以,也觉无趣,各自散开继续干活。
夏梓桐打发了闹事的女子,挣开他的怀抱,同傻站在旁的落尘迈开小腿回屋。
宁惜朝满腹的疑问,但也知此刻时机不宜,只能任由她独自离去。
他拿起手中的湿衣服心不在焉地继续干活,打定主意晚上回去再说。
是夜,月亮被漫天的乌云遮住。
怡红院上演着如出一辙的戏码,只是暴雨打击地面的响动冲淡了不少前院寻欢作乐地喧闹声。
后院,没有月光照耀的小屋更加昏暗。
破烂的木桌上,独有一根蜡烛在燃烧,散发出淡淡的黄色光晕。
夏梓桐没有像往日一般坐在窗边出神,她只是单纯地坐在桌旁。她在等他完工回屋,更在等他的盘问。
“吱呀——”依然在这个时辰,房门准时地打开。
“梓桐,爹爹回来了!”宁惜朝边唤着她,边抖落掉手中破伞的雨水。将伞放置一边后,他转身关好房门。
夏梓桐在他进门时就注意到了他被暴雨淋湿的外衣,她皱了皱眉,清楚这个世界的男子身体体质极弱,明天他不要感染风寒才好。
她站起身,默不作声地从床脚取来干净衣裳,在他转身关门之际走到他的身边。
夏梓桐努力地把手中衣裳举高,抬起头轻笑道:“爹爹,把湿衣裳换了吧,小心着凉。”在自己的心底,她早已把他当作爹爹,当作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也许这就是血浓于水。既然如此,这辈子就让她来保护他。
甜美的一声“爹爹”,让宁惜朝红了眼眶。
他的双手微微颤抖,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