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烟漫草-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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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晔苦笑,眼中泪花闪动,转身望着院中独自盛开的梅花,幽幽说道,“当时我想只要你来找我,我就毫不犹豫的跟你在一起,哪怕,哪怕共事一妻也可以。又或者,听我一个解释,你就会明白我的苦衷。然而,这一切都没有,你安排好了一切,断了我一切念头,给了我们最佳的选择。”
“这是你选择的。”她皱着眉头称述,如果不是他最先放弃,她是不会这样做的。
“对。”惠晔回头看着她,“是我放弃了。知道我为什么放弃吗?”他目光灼灼,隐隐有些恨意,却转瞬归于淡漠,“因为你心里有人,这个人对你来说太重要了。你极力抹杀他的存在,却在你的箫声里毫无保留地怀念和怨恨着。”
纳兰若一怔,不由皱紧眉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又在否认了。以前他不想说,即便姐姐多次提醒自己,一定要弄清楚她是不是真心,一定要问清楚那个人是谁,可他总装作不知道,以为这样那个人就不存在。
可最近他知道了,可笑的是那个人竟然是他亲手送到她身边的,那就是华素。早该猜到的,神庙中那张表达深情的画,还有华素悄悄看着她的眼神,那么明显而他却总是自欺欺人。
“想不想知道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他转换了话题。
纳兰若愣了一下,不由冷了下来,“惠晔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当然。”惠晔一笑,“我只想说,你值得任何人爱你,你值得。自从五年前在迦叶见到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值得!虽然那时我还不知道你就是睿亲王,虽然我连你的名字也不知道,但我确实等了你很多年,直到在中州再次相遇。”
“五年前?”纳兰若头嗡嗡作响,她从不知道她与惠晔居然在那么早之前就相遇了。“我和你在迦叶见过?”
“是啊。”惠晔上前几步,望进她的眼眸中,却只看到自己的倒影,“你全都忘了,不记得也很正常,毕竟只是萍水相逢。”他的指腹抚上她的脸颊,轻轻地描绘她的轮廓,“那时候你虽然冷漠,却还有良知,对于萍水相逢的我也能施予援手,可现在的你,只对你认为值得人付出,果断决绝的近乎残酷。”
“对我,你也是残酷的,所以我是恨你的,却也恨那个人。是不是他当年也辜负了你的信任,是不是他背叛了你,让你对任何人都失去了信任。”
“够了。如果你来只是为了说这些,那就请你离开,你说的这些毫无意义。”纳兰若拂开他的手,站起身冷冷地说道。
惠晔看着她笑,笑得很是凄怆,她的内心为那个人封闭,也只会为那个人打开。而自己不过是她和那人之间的一个短暂插曲,可怎么办呢?他很不甘心,不甘心所有人都维护那个人,保护那个人。“知道了,我会离开,但走之前,请允许我见见华素,毕竟他是被我无辜牵连进来的,我想当面向他道歉。”
纳兰若让人带着惠晔去了桂芳苑。惠晔走在路上,眼神冷漠,仿佛去看的不是他的好友,而是仇人。
惠晔站在院子里,望着院中呆愣的人,唇畔勾起一个颇有意味的笑来。带他来的人已经告退,院子里除了沐轻云再没有其他人。他走上前,轻轻唤道,“华素。”
沐轻云身体僵立,对于惠晔的到来,他感到很是惊讶。对于惠晔,他一直很愧疚,若不是因为他,惠晔又怎会变成现在这样。“……好久不见。”
惠晔笑,“不请我进去坐?”
“哦,好。”
两人走进屋里,淡淡地梅香飘散在屋内。惠晔看着那花眼神暗了暗,却赞道,“这梅花真好看。是不是王爷送来的?”
沐轻云有些别扭地点点头,低着头不敢看惠晔。惠晔却径自拉过他的手,十分亲昵的抚摸,“我真嫉妒你。”分明是很温柔的动作,分明是很悦耳的声音,却让人从心底无端升起一股寒意。
“啊?”沐轻云愣愣的抬头看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很嫉妒。”他附耳轻声慢语,却令人毛骨悚然。
沐轻云皱眉,从他身边退开,“惠晔你……”
“嘿嘿……”惠晔一阵怪笑,声音诡异非常,可下一秒,他又变回了那个懵懂天真的少年,略微带了几分初为人夫的羞怯和忧伤。“其实我来是想劝劝你。”
“劝我?是纳兰若吗?”
惠晔点点头,“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犹豫了很久,但我觉得你有权知道,我对不起若,希望你能替我好好爱她。”
说得诚挚,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幻觉。沐轻云不由得迷糊了,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话。
“唉……”惠晔叹口气,“我知道你和王爷五年前就认识了。但因为一些误会也好,意外也好,你们分开了很久。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王爷会失忆。你不也很好奇?”
沐轻云点头,他确实有些好奇,但大家对此讳莫如深,他便没有深究。
惠晔见他点头,继而说道,“你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毕竟我也是偷听清辰和叶流苏的谈话才知道的。具体是不是这样,我也不清楚。”
“好,我答应你。”如果是叶流苏的话,应该不会错。
“五年前的事情是这样的……”惠晔开始讲述那段被封存的过往。
五年前,纳兰若带苏流锦和叶流苏离开泺源,去了凌阳,却是为了一个姓蒋的将军。蒋将军当时不过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守将,却因是男子而备受排挤,本就不易,但却不知出了什么意外,居然以未婚之身怀上了孩子,虽未有心留下孩子,却也不忍心堕胎。
这一等,便等来了纳兰若等人。那日深夜,将歇未歇之时,蒋炜的母亲带着三个陌生人风尘仆仆,一进门便直奔蒋伟的寝室,此时的蒋伟因为孕吐,身体虚弱,正躺在床上犹豫要不要喝药打掉孩子。突然门被人推开,只见自己的母亲闯来进来,神色匆忙,顿时,他脸色便冷了下来。
“玉清,谁让你告诉母亲的?”玉清是他身边唯一心腹,常年伴他左右,此次发生这样的大事,他早已嘱咐不得告诉任何人,玉清却是不顾他的反对,擅自做主传信给老将军。
玉清跪下来请罪。蒋母进来让玉清先出去,才开口,“小炜,你不要怪玉清,出了这样的事情,若不是玉清告诉我,你还打算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蒋伟抿唇不语,默默地低下头。
蒋母叹口气,上前几步低声说道,“这位乃是当今睿亲王,你的事王爷自有定夺。”
蒋炜一惊,惶恐地看向纳兰若。睿亲王不就是墨相的义女。他难道当真逃不过此劫!心中又不免悲切起来。
纳兰若心知蒋母不明其中缘由,蒋炜此刻怕是心灰意冷。便连忙说道,“蒋姨你先回避一下,我想与将军单独谈一谈。”
叶流苏和蒋母一同退去。屋内只剩下三人。
纳兰若看了眼苏流锦,问道:“将军如今作何打算?留还是不留?”
几人自然知道这话中的意思,蒋炜抿着唇,不发一言,挺拔地身躯在火光中显得孤单萧条。纳兰若轻轻叹口气,早在京城时,她见过的蒋炜并非如此,当时的他也算意气风发,鲜衣怒马,而现在,却是如此脆弱和单薄。“这事多少与我有些关系,你此时做不了决定倒也无妨。”指着苏流锦又道,“这是我身边的得力干将苏流锦。”说着她又不得不停顿一下,似是在斟酌用词,“她应该算是孩子的母亲吧。该怎么做不如你们一起决定好了。”
蒋炜似是被这个突然而至的消息所震惊,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定定的盯着那个低着头站在睿亲王身边女人,女人缓缓抬起头看向他,那双眼深邃如浩渺的天空,清冷的目光中掺杂着一丝愧疚和复杂的情绪。
“你……”他指着她,那日的事情他记得并不清楚,唯一记得只有这双深邃的眼眸和那肩头狠狠咬出的血鲜红鲜红。
“……是我。”苏流锦如是说,脚步迈开,上前几步,与蒋炜近到一步的距离,才停下。“我没想过给你带来麻烦。”她的目光深邃的让人移不开眼睛,仿佛整个人都被她吸了进去,“但是,还是请求你嫁给我吧。”
蒋炜摇摇欲坠,后退了几步,背靠上床头,才猛然清醒,“你凭什么?”他几乎是咬着牙低吼出来的。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厚颜无耻,这样……不禁泪如泉涌。
“要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吧。这个人我留下了。”纳兰若说完这段话,便和叶流苏一起离开了。从此,苏流锦就留在了蒋炜的身边,几乎是寸步不离,只可惜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还是没有留住。
、【彼之美酒,吾之砒霜 柒】
作者有话要说:到这里,亲们觉得是该相守,还是该相忘呢?
此事也许到这里就该有个了断了。但却不尽然。
原本应该立刻返回中州,再接回沐轻云的人,却留了下来。只因在出城的路上,她于乱马当中救了一名男子,这是个美人。可真正令她滞留的原因却不是因为他美,而是他身上有一种香味。这种香味她曾在另一个人身上闻到过,非常特殊,也非常难寻。
这种香造价高昂,只有贵族才会使用,而制作的材料其中就有两种来自邻国燕国境内。而能这样大量使用的人除了是贵族,还有可能是燕国人。自由通贸以来,有燕国人出没并不为奇,奇就奇在这个人明明身怀绝技,却要装作不通武艺,明明自称为商人,货物却都是些不符合身份的东西。
再次相遇是在毓秀河畔。当时烟雨蒙蒙,雨声萧索,天地之间仿佛淡淡地墨色铺就一般,灰蒙蒙中残留一丝惊艳。她立船头吹箫,箫声悠悠,仿若在诉说着浓浓的相思,缠缠绕绕与雨声交织在一起。
箫声未停,河面上传来一缕琴声,竟意外的与箫声合拍,琴箫合奏将其中的浓情演绎得越加浓烈。
一曲终了。纳兰若不禁皱眉,这不是她本意,抬头透过雨帘望去,一艘画舫之上,一人白衣翻飞,笑颜如花,犹如白莲在雨中摇曳生姿,那一刻她才知原来淡雅的白莲也可如此妖艳。却又不得不在心底道一声,这人竟真的是冲着她而来。
再然后,她和他一次又一次巧遇,见得多了就熟络起来。她知道他姓宣,名宏。他们经常会一起品茶,一起聊天,谈论时事政事,讲述古老传说,好似多年老友。对于他的暧昧,几次暗示,她一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装作不懂。
直到有一天,纳兰若被抓,宣宏前去营救,到头来却不过是个陷阱。她引他入局,他自投罗网。他们之间的和平假象被生生揭开。她用最决绝的方式,打碎了他一颗情窦初开的心。
宣宏被官兵带走,回头看向纳兰若的目光痛色一闪而过。纳兰若望着那个人却是全无表情的,她问他为何要害沐轻云。
宣宏笑而不答,临走之前,回头一笑,声音轻而柔,“因为他不配。”
她看着他被带走。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因为牵扯到两国邦交,才会将此人交给官府处置,若是审理顺利,很快这个人就会被以燕国奸细的罪名处决,也算除了一大祸患。
只是很多事情无法事先预料。却不想在宣宏被关进大牢的当晚就越狱了。而已经离开的纳兰若对此一无所知。以致最后,面对一次又一次的刺杀,她才会措不及防,以致最终被生擒。
她以为,他会恨她,会杀了她。但他没有,以礼相待,仿佛之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他向她道歉,向她表明心迹。他说他喜欢她,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的那种。他甚至置办了一场婚礼,要与她成亲。
她却只当他是疯子。无论他做什么,她都只会严辞拒绝。他下药,她就用刀刺自己以保持清明。他硬来,她便以死相逼。
宣宏问她为什么。
她笑而答道,“承诺已经给了别人。”那个人放在心上,已经放不下,如何能再容一人。
他恼羞成怒,他囚禁她,折磨她,只为了让她点头,而她却只是望着虚空想另一个人。直到他耐心用尽,终于用锋利的锯齿匕刃沿着她的眉骨,鼻梁,再到左颊斜斜地划下一刀,又用盐水淋在伤口上,使得伤口一直流血不止,最终留下一道难以除去的狰狞的伤痕,彻底毁了她俊秀的容颜。
而自始至终,她都沉默着。
纵然他毁了她的容,纵然他在她身上制作了那么多伤痕,却依旧得不到她的承诺,哪怕是一句敷衍,就是求饶声也未有过。她的心坚如磐石,硬如铁。
惠晔直直的盯着沐轻云,继而说道,“据说,她被救出来的时候,身上新伤旧伤加起来足有五十多道,其中有刀伤、烫伤、鞭痕,身上的衣物与伤口黏在一起,根本无法撕开。”
他看着沐轻云浑身颤抖,自己也跟着颤抖起来,却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继续说道,“据说,她脸上的那道伤痕深可见骨,数月不愈,直到现在她也只能以假面示人。”
“据说,她被救当日,她的第一句话却是在问,轻云可好。”说到这里,惠晔哽咽起来,喉头一紧一缩,眼圈通红,一手扶着桌面,强自撑住身体,颤声说道,“她听到的只有你不辞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