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夫俊郎-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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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在柳家洼里是有名的风流小娘子,村里不少小伙儿一见柳好就要羞红了脸,可又不舍得不跟她搭话。
可惜,获得了无数芳心的柳家闺女,最后要娶的却是城里的夫郎,这可跌碎了一地男儿的玻璃心。
柳好一步三晃地走进院里,柳柱打眼一瞧,就知道这位妹妹不定又是跟哪个狐朋狗友去饮酒作乐了。
柳家就这么一个闺女,自然是娇惯得很,家里的重活儿都是柳老爹和柳柱做的,柳大哥柳梁未嫁时在家里也是主力之一。
柳迁未嫁时在家里也不怎么做事,顶多做点轻松活儿。
而柳好,则连轻松活儿都不做。饭来伸手,衣来张口,据说她小时候都三四岁了还在怀里吃着奶,也不肯下地走路,去哪儿都是柳大哥背着。
因此虽然柳家都在为她的婚事做着紧张的准备,这位却是溜溜达达,吃吃喝喝,仍然一派逍遥自得。
柳柱抬头瞧去,只见自家的妹子脸上红不溜丢,眼神歪斜惺松,身上那领九成新的桃红绣花袄子上,溅了点点酒渍。领口解开,露出一段腻白的脖颈来,衣上头还有些皱褶,不知在哪里鬼混了一通,显然喝了不少,心下厌恶,便低了头去专心做活儿,只当作没看见。
柳好跟这个小哥一向是没什么话说,路过柳柱身边连停都没停,大摇大摆地朝正房走去。
15 母女母子俱吵闹
柳好的脚还没迈到门里,就听见柳老娘气哼哼的高嗓门道,“也不知道是多金贵的男人,聘礼就敢收八两,卖猪肉也不值这么些!老娘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一把血一把汗的挣几个大钱,可是容易得来的?如今办了这事,家里就要揭不开锅了啊!老二啊,如今也就能指着你跟老大,还能有点良心帮衬些,好把这难关……”
柳好一听就急眼了,人还没进门,扒着门框就直嚷道,“娘你乱说啥哩!八两银子还算多?当初我二哥出嫁,娘你还硬要了二嫂子十两银子呢。你咋不怕旁人说你是卖儿子了?如今我夫郎家里不过才要八两,且他家说了要给好些陪嫁呢!”
说着,斜眼瞅了屋里正尴尬的柳迁一眼,“当初我二哥可是就陪了两个破箱子,里头不过装了几件旧衣裳。”
柳迁原在屋里听着柳老娘话里话外地跟自己哭穷要银子,心里又窘又气又有点心虚,正不知该如何支应过去,就听见柳好这不分青红皂白地一通乱嚷,固然柳老娘被顶了,但提起当年柳迁出嫁的旧事,也让柳迁的一张脸涨成了大红布。
当年那事说起来丢人,几乎可以算得是柳迁这一辈都忘不了的耻辱了。
先是落水事件被传得风风雨雨,后来又坏了名声,差点嫁不出去。
好容易嫁出去了,还是个穷村姑。老娘又使性子,说是既嫁到了穷家,也衬不起好嫁妆,就随便给了两个破箱子,就那般抬到了姜家。
姜村那些亲朋好友来看嫁妆,发现这位十几个村里都有名的一枝柳的嫁妆,才不过是俩破木箱,都不知道是哪一年打的,漆都掉光了,只在外头糊着层红纸,里头更是只有一箱子底儿的东西,还不过是几件柳迁的旧衣裳,连比姜村里最穷最丑的夫郎的嫁妆都颇有不如。
虽然众人也挺厚道,看在眼里没说什么,但事后可就被传得全村都知道,柳迁恨不得几个月都不出门,就怕让人想起自己寒碜的嫁妆来。
柳老娘狠狠剜了柳好一眼,“就你话多,喝了酒还不回你屋里消停去!老娘银子都出了,说几句你那心肝还能少块肉了?”
这个不着调的闺女啊!
自己说那些不过是为着跟老二要银子罢了,顺便发几句牢骚,这就说着了她的心肝了,巴巴地上来跟娘老子吵闹!还把当年那事拿出来说,万一勾起老二的怨气,银子不出了可怎么好?
柳好扶着门,翻了几只白眼,打了个酒嗝,翁声翁气道,“回屋就回屋,你们都不许说我家玉郎的小话,不然我可不依……”
说完,一步三晃,哼着小调儿,回西边自己屋里床上倒着去了。
柳老娘嘀咕着骂了女儿一句,复回头来拉着柳迁的手笑道,“老二,你妹妹也是年轻不知事,咱不跟他一般见识,接着唠咱的。哎,方才说到哪儿来着?”
柳迁心说,老娘你不就是想要银子呗。
因知道自家老娘的脾性,这一关是不可能避得过的,便鼓起勇气道,“娘,我知道妹妹的亲事后就跟妻主说了随份子的事,可妻主……”
柳老娘刷地就把脸拉下来,阴沉沉地道,“怎么?那小蹄子不肯多出?”
她可是打算得好好的,两个媳妇家里,一家至少也要抠出几两来。
大儿媳妇为人抠索,大儿子又是跟他爹一样三棍子打不出个屁,不把银子也拿不住他妻主,估摸着能弄个两三两银子不不错了。
同样是捎了信儿,老二家都来了,老大家却没个动静,估计是够呛。
那老大媳妇家在三十里外的
老大家弄不出银子来,那就要着落在老二家,看老二一进门那面色儿就有些不对,支支吾吾,眼神躲躲闪闪,……
难道那姜家的穷鬼小蹄子还想拿几钱散碎银两随便打发老娘不成?
哪里是什么不肯多出啊,是一分没有啊老娘!
柳迁嘟了嘴,把心一横,“妻主如今坐着月子,也挣不来银子,说如今家无存银,没钱出份子,倒是从前娘借的那十两银子,可以算五两当份子钱,余下五两让娘你不用急着还。”
哼,阿凤你无情,就莫怪我实话实说,让我老娘恨上你,看你日后还怎么上我老柳家的门?
柳老娘一听就跳了起来,重重啐了柳迁一口,吐沫星子喷到了柳迁头脸上,指着柳迁就大骂起来,“好个小蹄子!不出银子不说,还来消遣老娘,老娘什么时候借过十两银子!”
柳迁本性好洁,在柳老娘发作的时候就赶紧地向后退了好几步,可还是中了飞沫的招儿,只觉得头脸上那被喷到的地方有如小虫在爬一般,着急着伸手拿帕子抹了去吧,又在柳老娘的威力下,不敢轻易动弹。
柳迁侧过脸,嗫嚅道,“就是去年娘说生病那遭儿,派三弟来借银子看病,我拿了十两银子给三弟,娘可是忘了?”
柳老娘两眉倒竖,老眼圆睁,面上横肉一块块地都扭曲了似的,煞是怕人,柳迁倒是从小见得多了,知道这是柳老娘进入战斗模式的前奏,倒也司空见惯了,便不怎么害怕,只是把身子又躲得远了些,都快挨到了墙面。
柳老娘却跟只疯老虎般,扑过来就朝着柳迁的背上咚咚擂了几捶,破口大骂。
“好你个老二,老娘一把屎一把尿,好衣好食,娇生惯养地把你养活大了,老娘生病拿你家几两银子你还敢让老娘还?看老娘打死你这不孝的东西!”
柳老娘长年走东家窜西家,倒也有把子力气,一拳下来,也是颇有些疼痛,幸而柳老娘因往娇惯柳迁,倒是没真用力,不过就是唬一唬人罢了,但柳迁仍觉得十分委屈,不由得眼圈一红,落下泪来。
“那银子又不是我说要还的,是妻主这般说来。娘打死我又有什么用?”
柳老娘停了手,眼睛转了几转,疑惑道,“不是你的主意,那姜家小蹄子不是一向都听你的么?”
先头那姜凤,不是对自家老二言听计从么?
“妻主生了孩子就跟变了个人儿一般,我说的话,她想听就听,不想听,我怎么说都不管用,这回家里没银子,我出主意说借银子送来,她也不行,还说若是我再为娘家说话,就回娘家住着再不要返来。”柳迁一边哭一边说,只觉得自己两头受气,早知如此,何必非要顶阿凤的话,就在姜家呆着不就好了么?
16 柳老娘心怀鬼胎
柳老娘听儿子说得奇怪,便放下巴掌。让柳迁把事情说个清楚。
柳迁自是把妻主生产前后的事都说了,当然了,还加了些自己的主观描述,把自己的委屈夸大了几分。
柳老娘皱着眉思想了半天,道,“想是那小蹄子才生了孩子,又是个小子,这才转了性子,我儿莫怕,等过上几个月,那小蹄子也就过了这个劲儿了。”
她身为稳婆,在这十里八乡的接活儿,这种事也见得不少。
好些个妇人,因怀孕要十个月,行动不便,大腹累累,这个不能做,那处不能去,禁忌一堆,难免心情烦躁,再加上生产如进鬼门关,死去活来地好容易生了孩子,还要躺上好些天才能渐渐复原。
若是生下来的是个女儿也罢了,日后不想再生的尽可以用些法子再不用受这份罪。可若是一年多的努力辛苦,最后换来的却是个臭小子,那可别提多郁闷了,好些情绪激动的妇人连孩子都不想要,更不用说亲自喂奶收拾什么的了,对那种子不好的男人更是看着碍眼堵心,恨不得休回娘家,好再娶个中用的来。
不过那种极端的也毕竟是少数,寻常妇人也顶多就是郁闷几天就会好转。柳老娘推断,自己那二儿媳,性子大变估摸着就是这个原因。
“老二你这般的人品长相,那姜家能娶了你可是祖坟上冒了青烟儿,等几天那姜凤就得想明白喽。”
听着柳老娘的安慰,柳迁觉得灰暗的心情稍微透亮一点,终于拿帕子擦了把脸,微点头道,“……还是娘有见识。”
柳老娘愤愤道,“你妻主这般不通情理,本来以老娘我的性子上来,看不过去挠她个满脸花儿!”
柳迁不由得愕然抬头,就想劝阻。
本来妻主就看他不顺眼,老娘这般一闹,可不是要火上浇油。
柳迁才回来这不到半个时辰,就觉得自己这回回娘家,可是有些冒失冲动了。
柳老娘哼了声道,“你莫急,三天后就是你妹妹的好日子,老娘也懒得现下就去找晦气,怎么也等你妺婿娶进门了再说。”
其实她何尝不想去姜家大闹,顺便再捞点看得上眼的东西,不过想想姜家邻居那个黑蛮子村姑赵大兰,心里就不由得有点犯怵。
曾经柳老娘到姜家撒泼,大吵大闹,把姜家都快吵翻了天,赵大兰正好在家,听了动静,过来也不言语,一把下去,就把胖墩墩一身肉的柳老娘拎小鸡一般拎起,直接丢到了村外的臭水沟里,道她说话太臭,惊到了自家的小儿,让她好好洗洗嘴先。
柳老娘这辈子给人接生,自觉得在四邻八乡里也是有头有脸的,哪里丢过这么大的人,要待同赵大兰撕打吧,一想赵大壮那个头那身板那粗壮的臂膀,还有比赵大兰更加魁梧的赵家夫郎,她那颗欺软怕硬的心就不由得怂了。
这之后,柳老娘就很少亲自上姜家的门,就算有事也是托人带话,或者派柳柱过来。
柳老娘瞥一眼柳迁,冷笑道,“老二你也忒迂,你自家掌着钱粮,便从里头径拿了来便是,何必要经过那小蹄子?”
说着便气哄哄地去拿了柳迁带来的包袱,方才柳老娘早就手痒痒地想解开看看里头有些甚物事,只还顾着几分脸面,才一直引而不发,如今知道老二家里没打算出份子,这心火就直窜上来,哪里还管甚脸面不脸面?
柳迁正自哀怨,待看到老娘的动作,想去拦阻,却是已迟。
柳老娘手脚奇快,瞬间已将包袱解开,露出了里头的东西。
但见几身内外衣裳并梳子发簪等物,还有个白底带花的小瓷瓶,一个空瘪瘪的荷包……
柳老娘不敢置信地把那荷包朝外一倒,果然只滚出了七个铜板。
柳老娘脸都要气歪了。
原来她方才摸到的那硬物,其实是那装着搽面香膏的瓷瓶。
“老二,你竟是空着手回来!”
柳老娘双眼瞪着柳迁,似要射出刀子来。
柳迁心内委屈,小声道,“才不是跟娘说过,家里的钱都花尽了?”
柳老娘心火直烧,张口便骂,“你家里钱花尽了,你就两个肩膀扛个嘴回来了!”
扬了手正要捶这不中用的老二几下,忽而心下一念转过,也不知想起了什么,便停了手,敛了怒气,瞥一眼柳迁。
见自家儿子虽是出嫁快两年,但那模样倒是比在家时更强了些许,眉是眉眼是眼的,白白嫰嫰,一头乌鸦鸦的长发,怎么看都不比那大家公子差,穿得虽是一般富户儿郎的长衫,却显得又富贵又好看,漫说这十里八乡,就是到了城里,那也是少有的俊人儿。
遂放软了声气,道,“也罢,我儿在那穷家吃没吃处,喝没喝处,还得伺候那穷鬼,倒不如在娘家好好松快松快。且安生住着,那穷鬼不拎着重礼来苦求,我儿就偏不回去。”
哼,以那小蹄子对老二那掏心挖肝的热乎劲儿,不怕她不来死乞白咧地来求老娘,到时候不出个十两银子,休想把老二接回去!
当然了,若那小蹄子不肯出的话,老娘自然另有打算……
想到此处,柳老娘不由得歪嘴一乐。
柳迁本当要挨老娘一顿削打,却不料柳老娘竟是这般好说话,心内感激不已,“谢谢娘。”
这下好了,在娘家多住段时日,也可省了洗那尿布的苦活儿。
柳迁只觉得云开日出,心情好了不少,面上露出一丝笑来,却冷不丁听到一声嗤笑。
抬头瞧去,却是柳柱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门首,一张憨厚的面上带了几分鄙视之意,冲着柳迁冷笑了声,柳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