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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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向鸿小嘴撅的老高,晃荡着两条腿,见是楚云也不理,头撇过一边。
楚云有些生气:“你这才消停几天?就不能老实点?瞧把你哥哥急的……”
苏向鸿还是不理。
楚云无奈,问谷幽竹:“到底怎么回事?”
谷幽竹急的都快哭了:“这孩子太胡闹了,我不过说了他两句,以往也没什么,不知今儿是怎么了,一声不响的就爬上去了,怎么叫都不下来,这么高,这要是有个好歹的可怎么办……”
楚云头疼,谷幽竹好不容易心情好些了,偏偏他却闹起来了,他这哪里是陪伴,分明是添堵呢,真不能再让他在宫里待下去了……
想到此处,楚云紧蹙眉头,对着上面大喊:“我现在就去命人拿梯子,你,立刻,马上给我下来,然后收拾东西回家,宫里岂能是你这么闹的?”
苏向鸿闻得此话,惊诧的看向楚云,只见她面上隐有怒色,又听得她赶他回家,又是震惊又是委屈,死死咬了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还是倔强的一声不吭。
楚云这边早命人支了长梯,等了许久却还是不见苏向鸿挪动半分,当即来了火气,她一向最是讨厌这种不听话蛮不讲理的胡闹小孩,当即对着面前一大帮小侍仆人高声道:“都回去,都回去,一个人都不许在这守着……”一边拉着谷幽竹往殿内拽,一边仰头高喊:“梯子就在那边,你爱下不下,懒得管你,明天我就叫你姑姑派人接你回去,幽竹,进来……”
“皇……皇上……这怎么行……”谷幽竹挣不过楚云,声音都带着哭腔。
楚云见状连忙解释:“他不过一时使使性子,见没人理他,觉得没趣就下来了,他这样子总该好好管教管教,不然日后肯定会吃亏的……”
苏向鸿独自一人坐在高高的大殿顶上,看着下面一览无余的皇宫,嘴一撇,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他从小就是这样,别人都说他投错了胎,该是个女儿才对,父母去的早,母亲那边的人认为自己不吉利,又是个男娃,不肯认,幸亏姑姑收留他才能富贵无忧的长到这么大。
从他十五岁起,姑姑就开始为他操心婚事,可他却是不想嫁,嫁了人独守一方小院,等待妻主垂怜,那不是他想要的生活,所以他越发闹的厉害,搅黄了一桩又一桩,哥哥当初十九岁都未嫁,想来也或多或少的与自己有些关系。
想到此处,苏向鸿恨恨的抹了把脸,那又怎么样呢,他不在乎,他苏向鸿是天塌下来都不会怕的人……
“算了,算了,这冒失的性子……”
“你总是这般莽撞,日后哪个好女儿肯娶你?”
“你爱下不下,懒得管你,明天我就叫你姑姑派人接你回去……”
脑中不断回响着谷幽竹和楚云的话,苏向鸿又抽噎了起来,以前这样的话听过不少,明明不在乎的,为什么现在想想都受不了?她,她竟然说懒的管我,竟然要撵我回家?回家就回家,宫里这个破地方,我才不稀罕呢……
“啊——”
楚云正安慰谷幽竹,外面突然传来的一声吓了两人一跳。楚云一惊,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两人出去一瞧,只见苏向鸿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脚腕,满脸泪痕,哭的梨花带雨,身子一抽一抽的,哪还有半分倔强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是摔到哪了?”楚云忙几步上前询问。
苏向鸿却是紧紧捂着,碰也不让碰。
谷幽竹眼泪早下来了:“这是何苦?你跟哥哥置气也不至于此,哥哥再不说你了还不行么?快让我们看看伤了哪里?”
“你们走开,走开,我要回家,不是让我回家么,我现在就走……”苏向鸿挣扎的起身,哪里站的起来,折腾了半天,反倒累的气喘吁吁,干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楚云此时也有些懊恼自己性子太急,如今弄成这样实在不好收场,狠了狠心,上前一把抱起他,又回头命人传太医。
苏向鸿本来哭的正起劲儿,突觉身子一轻,却是被那人抱起来了,当即又羞又怒,奋力挣扎,一边还大声嚷嚷:“放我下去,放我下去,哥哥你快……啊——”
楚云本来力气就不大,那苏向鸿又不老实,提着一口气好不容易来到床边,实在坚持不住了,手一松,那人就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床上……
“你……你……你故意的……”苏向鸿揉着屁股,对着楚云怒目而视。
“向鸿,放肆!怎么跟皇上说话呢……”谷幽竹一惊,忙喝止。
说话间,秦太医已在殿外求见,谷幽竹替苏向鸿弄好了帷帐,又退于屏风后,楚云这才命太医进来。
秦太医略探了探脉,见伤在脚上,不禁有些为难,到底是未出闺阁的少爷,看这样子皇上又颇为重视,余光偷偷瞥了一眼楚云,额头不禁渗出汗来。
楚云凝神等待了良久,也不见那太医有别的动作,两只手在那脚腕附近比划来比划去,却是碰都不碰,楚云就纳闷了,你不脱鞋袜察看也就罢了,难道摸都不必摸?
“你老这是在隔空按摩?”楚云终于看不下去了,微微弯腰凑到太医跟前,声音带着那么点儿阴阳怪气。
“呃?什么?”秦太医汗出更甚,隔空按摩?什么意思?观皇上脸色,想必不是好话,怪自己冒犯了公子?
“皇上恕罪,公……公子无大碍,臣……臣给开些药,养些日子想必就没事了。”秦太医忙收回手,跪在地上回话。
楚云皱眉,有点常识的人都该知道,这分明是扭了脚脖子了,也不知错没错位,光吃药就能好?
“你们太医院的人就这么给人看病的?”良久,楚云冷冷的声音在秦太医头顶响起。
秦太医开始发抖了,不住碰头:“臣有罪,臣有罪,臣不该冒犯公子,皇上恕罪……”
楚云怒:“恕什么罪!朕要你看看他的骨头有没有错位,光吃药有用么?”
秦太医更是糊涂,不明白皇帝到底何意,只能一边答应着一边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上前察看。
“哎呦——”帷帐中突然的一声叫嚷,吓得太医立刻住了手。
楚云无奈扶额:“下去,下去,拿些跌打损伤的膏药来……”
“是是是,微臣告退……”秦太医如蒙大赦,抹了把汗匆匆离去。
“什么狗屁太医,一点不经用,宫里没一个好东西……”苏向鸿愤愤掀了帘子,话没说几句,突觉脚腕一凉,大惊:“你,你干什么?”
谷幽竹此时正从屏风后走出,见状也吓的傻在那里:皇上这是,要收了向鸿么?
“别动……”楚云低着头,丝毫没有发现异状,捧着那个白玉般的莹润小脚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半天,还好,还好,没有脱臼,否则可麻烦了,以前楚凌淘气,有一次就伤了脚,所幸那个小诊所的大夫人很好,教她一些基本的处理方法,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云影,去,剪几条白布过来……”楚云低着头轻轻按揉,又对苏向鸿道:“还好没有错位,我先给你揉揉,对了,上次给你的药呢?”
苏向鸿一直红着脸怔在那里,听得楚云问,回过神儿来,慌慌忙忙的在身上翻了半天,却是怎么也找不到,苏向鸿急,特意放身上的,怎么没了?
“行了,行了,在这儿呢,真服了你了……”楚云捡起骨碌到床边的小瓶子,无奈道。
“你呀,总要吃点苦头,这下可好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呢,看你还怎么折腾……”
苏向鸿的脸越发红了,脚上阵阵清凉传来,耳边听着楚云略带不满的责备,只觉一阵甜蜜,原来她也可以对我这般好……
谷幽竹动也不动的站在一边,看着苏向鸿难得流露出来的羞涩容颜,强忍心中苦涩,挤出一丝笑容:“皇上什么时候也成了大夫了?”
楚云拿着云影递过来的白布八字包扎,闻言摇了摇头,有些惆怅:“都是以前的事了,不提也罢!”
谷幽竹神色一僵,不再答话。
“好了,怎么样?好多了吧,等太医开了药要按时吃,先养着吧……”楚云站起身来,抻了抻腰,对谷幽竹道:“我还有些奏折没看,今晚你先睡吧,不必等我了……”
谷幽竹笑了笑,点点头:“皇上也要注意身体。”
楚云这才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脖颈,满意离开了,却不知自己又惹下了一个桃花债。
深夜,清翎宫
谷幽竹像往常一样,静静窝在楚云怀里,良久,突然小声问道:“皇上觉得向鸿如何?”
楚云今天实在是有些累了,迷迷糊糊答:“别的都挺好,就任性了些,胡闹了些……”
“向鸿的模样是极出色的,便是性子莽撞了些,日后进了宫,多加教导,自然会好的,皇上觉得呢?”谷幽竹微微抬头,看着楚云。
楚云闭着眼睛,半天才发出一声“嗯……”
谷幽竹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中却是有些失落,不自觉的抱紧了楚云,日后怕是真的不能再像这般夜夜依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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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好累呀,眼睛疼,为什么要我学这些东西?姑姑都不强迫我的……”苏向鸿坐于榻上,脚高高的支在椅子上,烦躁的把手里的东西一丢,对着谷幽竹一通抱怨。
谷幽竹耐心的捡起地上的绣绷,指着上面的图案对苏向鸿道:“你看,我不是说过了么,针脚要细密些,间距要一致,绣线要绷直,且不论你绣的好不好看,只这针法却是不行的……”
“什么行不行的,这么麻烦,我不要学……”苏向鸿厥着嘴,打断谷幽竹的话。
谷幽竹哄道:“男儿家不会这个怎么行,日后嫁了人,总要为妻主做些衣物……”
“有下人啊……”
“自己做的,不一样……”
苏向鸿听了此话,突然来了兴致,眼珠转了转,凑近了身子,轻声道:“那,哥哥有没有为皇上做过什么?”
谷幽竹怔了一下,想起那压在柜子底下的衣料,本是要做些婴儿的小衣服,谁知……
“没有,没做过……”谷幽竹眼神有些涣散,无力的摇摇头,再不言语。
苏向鸿察觉出了谷幽竹的沉寂,呐呐的住了嘴,大殿顷时安静下来。
“向鸿,进宫来陪哥哥吧……”过了好久,谷幽竹再次出声,似是呓语,却隐隐含着一股凄然的味道。
“向鸿这不是在陪着哥哥么?”苏向鸿歪着脑袋,有些不解。
谷幽竹的眼神飘向窗外,此时正是初春,百花争研,一片生机,早已不复冬季的萧肃,微风徐徐,纱帐轻动,深吸口气,似乎还能闻到花香。
谷幽竹缓缓笑了起来,温柔的捋了捋苏向鸿散落在额间的发丝,淡雅如仙:“是……一直陪着,好么?我的……弟弟。”
再见周桦
御书房
“皇上,桦卿似乎有些不好……”子仪匆匆进来,躬身轻声禀报。
楚云心突的一跳,拿笔的手一抖,墨水瞬间晕染一片,强自镇定:“怎么了?”
“前阵子子仪去的时候脸色就不好,子仪想着怕是思虑过重,便略劝了劝,可刚刚一瞧,却是病的极重的样子,似乎床都下不了了……”
楚云大惊,猛然站起,再顾不得其他:“传太医,即刻赶到裳苑!”
子仪连连答应,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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裳苑
楚云如风般的一路走来,到了内殿门前,却突然放缓了脚步,抑住心中的焦急和点滴喜悦,小心翼翼的来到床边,轻轻掀开水墨色的纱帐……
下一瞬间,整个人僵在那里——
只见那蜷缩在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如雪,形容憔悴,尖尖的下巴,突起的颧骨,瘦削的线条,早不复当初的圆润柔和,俊秀飞扬的柳眉紧紧纠在一起,曾经小巧粉嫩的樱唇灰暗甚至干裂,唯一没有变的该是那双墨玉般的灵动双眸,可此时却是死死闭着,流露不出半分神彩……
楚云的心猛的抽痛起来,微颤着双手,一点点靠近,一点点靠近,想要拭去他脸上的泪痕,在半空中却又突然定住了,最终无力的垂下,不忍再看,缓缓转身来到窗边,静默许久,终喑哑出声:“太医呢?叫太医来看。”
太医早已在殿外恭候多时,听得传唤忙忙上前,凝神搭脉,大殿瞬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皇上——”太医查探完毕,躬身侍立一侧。
楚云微合双目,深深吸了口气,良久,缓缓问道:“如何?”
太医答:“回皇上,桦主子思虑过重,心神不宁,加之失于调养,难免气血不足,身虚体弱……”
太医顿了顿,又道:“微臣现在只能开些调养气血,温补心脾的方子,慢慢养着,这段时间更要心静平和,切忌劳累思虑。”
楚云闻言轻轻点了点头,转过身对着太医道:“有劳了……子仪,恭送秦太医。”
二人一走,偌大的宫殿更显冷清,楚云将床榻边的帷帐高高束起,正午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纱,就这样毫无阻碍的洒在了他的身上,楚云望着那个湮没在光华中的瘦小身影,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决堤,桦儿,这是桦儿么?不过短短几月光景……
周桦疲惫的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被包围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愣愣的看着眼前明晃晃的五爪金龙,微微笑了起来,真好,又梦见她了么……
再次醒来,身旁空无一人,周桦却依旧面带笑意,伸手抚了抚身旁的明黄锦被,呵呵,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