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魂重生-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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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自己的死亡对谁的影响最大,恐怕玢儿还要排在宋天成的前面。
白雪闭了闭眼,感觉到手心的轻颤,把目光移向了宋天成,他的脸平静无波,时光对他似乎总是厚待的,又或者是因为平日的情绪少有波动,快三十的人了,不仅没有年老色衰的征兆,反而随着时间凝练了沉稳的气质,不动如山,自有巍峨,让人仰望。
玢儿已经需要用脂粉来掩饰年龄,而他,依然素面朝天,坦然地面对各色眼光。这样的品格,在这个女尊的社会是多么难得,多么的弥足珍贵。
嘴角轻轻勾起一个笑容来,浅浅的笑仿佛水面的涟漪,稍不注意便消失无踪,宋天成看到了,握紧了她的手,说:“我不会让你死。”
这是、承诺吗?白雪的笑容深邃了一些,却摇了摇头,说:“我不怕死,只是不要把我埋到土里,哪怕是烧了都比埋了要好,土里,太脏了。”
怕死,是因为害怕那份痛苦,害怕那份茫然,空荡荡左右无着的孤寂,满目风景无人述说的寂寞。
不怕死,则是因为已经习惯了,知道死了并不等于一了百了,她总还会有生,新的生命新的风景在等着她。
“小姐在说什么哪,怎么能够说这么不吉利的话?”玢儿轻声叱责,脸上泪珠滚滚。
“好。”宋天成一口应下,“那就不埋在土里,用你最喜欢的那种水晶做棺材,你躺进去,就像睡觉一样……”
“大公子,你怎么也开始跟着她胡说?”玢儿抹去泪水,低声抽噎着。
宋天成感觉到自己握着的那只手劲道一松,再看,她就好像睡着了一样,闭上了眼睛,嘴角还微微翘着,恬静安详。
“为情而生,为情而死。大概是因为我用情不深,所以才留不住她吧。”宋天成松了手,表情略有哀伤,眉头轻蹙,深若古井的眸中沉静安宁,无人能够读懂其中蕴藏着怎样的情绪。
第七十一章 此生
更新时间2011212 16:00:04 字数:3078
武皇四十二年,春,女皇辛无语旧伤复发,暴病驾崩,年五十六岁。东征军扶棺归国途中,中伏,被东方诸国围剿,大败而归。
与文皇不同,武皇并未早早定下太女,其驾崩的消息刚刚传到国中,辛国便开始了七女争权,历时三年,辛国分裂成为三个国家,皇长女盘踞北方,倚仗齐氏,乘氏,宋氏等大家族的支持,维持原辛国国名,被称为北辛。皇三女则据南称帝,倚仗方氏,万氏,唐氏等大家族的支持,也号称辛国,被称为南辛。
另一个则是潞国,由原潞国皇族所生的皇七女称帝,倚仗潞国等西北小国的支持,在西北方向建国,依旧称为潞国,又被一些人称为新潞,或者辛潞。
辛国分裂再不是一家之大,做主中原,四方小国也蠢蠢欲动,边境盗匪横行,商家行商便要多要不少保镖随行,否则一旦遇上盗匪流寇,便是人财两失。
北辛,南辛,辛潞,三国之间的商路最是难行,常有边境防守的兵士来设卡拦截,比盗匪也不多让,来往商家多要被盘剥一番,却也禁不住南北交通之利,车马不绝。
原来平顺的运河因为上端辛潞建坝拦截,水线下降,已经禁不住吃水深的大船往来,很大地阻碍了水运之便,商家便又开辟了陆路运输货物。
从南辛往辛潞去要经过西岆山,这一段山路非常难走,常有人以上天梯做比,指其上山之路仅容一线,且陡峭难行,险峻非常。
不知道是何人开凿的山路并无整齐的台阶车道,只有长年累月,如同水滴石穿一样形成的自然痕迹,乍看上去竟如同生生凿在石壁上的轨道,容不得分毫错位。
十几辆大车连成一线,整齐地往山上走,每辆车前面都用了两头以上的牲口,还需要人力在某些陡峭处推车方能顺利前行。
领头的是一个藏蓝色衣裳的女子,她身材魁梧,看着便很让人有信赖感,一张端正的国字脸上浓眉飞扬,很有些气势。
登到了山上,她深吸了一口气,喊道:“快点儿,过了前面那道卡子就到辛潞了,各自都把东西带好了,过关的银子也准备好了,别等着她们翻检!”
西岆山的险要等于是一道天然的门户,辛潞据此地利防范南辛,便在山上设了险关,因为地势险要,土壤贫瘠,西岆山完全没有什么盛产,连靠山吃山都让人觉得穷苦,不打仗的时候哪个愿意来这里受罪,可军令在上,下头的兵士也反抗不得,便多有人从这些商户身上盘剥,多少能够获得一点儿好处。
守将对此事也是知情的,但也就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事情,不然,难道要把大家都逼得做逃兵不成?
领头的在这一路也是行走惯了的,知道这里的兵士还不算凶恶,只要准备好的钱财够丰厚,也不会搜刮尽了,不然,以后谁还敢走这条路。这一声喊不过是防着一些不知道的坏了规矩,惹怒了她们,连累一队的人。
这一队商户多是小商户拼凑起来的,并没有什么大货物,联系在一起行路也是为了防范路上盗匪的意思,毕竟人多力量大,凑钱请了镖师也比较划算。
“你个懒丫头,还不快点儿起来,想要睡到什么时候,这样都能够睡着,真是懒骨头!”
马鞭子一扬,毫不留情地抽在一个小女孩儿的脊背上,女孩儿的小袄上满是大大小小的“嘴巴”,肥大不合身。这一鞭子抽得不巧,把一个“嘴巴”拉开了,飞舞出几丝棉絮,更多的还是类似棉絮的草绒。
小女孩儿一直伏在马背上,乍看如同包袱一样,被这一鞭子抽醒,一语不发,从马背上滑下来,往后面去了。
领头的说是镖师,其实也贩点儿私活,比如,拐卖人口。
那三年的内战让辛国的人口骤减,三国格局形成之后,以辛潞的人口最少,偏偏辛潞的土地又广袤,需要不少人手来开垦荒地,便有了人口贩子的兴盛。
这种官家买卖,也可以算是官商了吧,比较有保证,走商的若是不怕伤天害理也会冒名做出一些掳劫人口的事情,把人往辛潞送。
生与死之间的距离有多远?如果是白雪,她会说那只是一眨眼的时间,或许连一眨眼的时间都用不到。
前一刻,她还在宋天成的身边,睡着柔软的大床,刚刚忍受完身体的不适,精神疲惫倦怠,闭上了眼……下一刻,她便已经在一个混乱不堪的地方,还不等她听清楚各种吵杂的声音,便已经被人蒙着襁褓藏了起来。
襁褓,对,她又成了婴儿,只不过,这一次的体力像是更差了,原先那种精神头全都没有了一样,不停地昏睡。
照料她的人似乎也没有工夫理会她的身体健康,记忆里除了吃喝昏睡,便是不停的颠簸流离,浑浑噩噩地跟着那个女人,一点点长大,却直到两岁都还不说话,也不用她说什么,那个女人从来不跟她说话,所以,她便是想要表演无师自通都很困难。
贫穷,饥饿,混战,厮杀……见过了,也经历了这种种之后,那个女人终于为了保护她死掉了,临死的那一刻,啊啊依依地指了一个方向,似乎是让她往那里走,她这时才知道这人是个哑巴。
恍然的时候又为自己白装了那么长时间的哑巴而叫屈。
向着那个方向漫无目地走着,目睹了一场厮杀,司空见惯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的同情,想要经过的时候,却被一只小手拉住了裤脚,低下头才发现那个幸存者,至此,再也无法淡定,原因无他,那个幸存者便是年幼的他。
不再是狄秋容,这一世,他的名字叫做楚安,跟狄秋容的目光楚楚不同,他的眼神坚定而充满仇恨,明亮得刺目,很像记忆里那个霸道的哥哥。
“救我。”镇定的表现完全不像一个孩子,楚安抓着她的裤脚,冷静地对搜掠死人衣服的白雪发话,像是在命令,而不是恳求。
事实上,不用他说,白雪也会救他,那个相士的话她未曾全懂,但也明白了一点,若是他死了,只怕她这一世的时间也不会长久,与其总是在幼年期徘徊,还不如救了他一起走,说不定,还可以顺利地找到宋天成。
这一点期望是在发现世界未曾转换,时间不算太远的时候才萌生的,她已经被宋天成养了那么久,还真的无法割舍,一想到要自力更生,就觉得头疼万分。
楚安这一世的家庭条件不错,这是从那些人的衣服看出来的,虽然已经努力装作普通人了,但是哪个普通的仆役能够穿得起丝绸做的内衫啊?钱财已经被杀人的强盗抢了个精光,白雪所要的也不过是能够御寒换吃食的衣服,在那个女人死了之后,她才发现那么难吃的灰馒头也不是容易到手的。
宁为太平犬,莫作离乱人。只有真的看到了战乱所带来的一切,才能够深刻理解这句话的含义是什么吧!
白雪万分不易地带着身娇体弱的楚安前行,他这一世的身体不好,动不动就咳嗽不停,脸色总是苍白的,没有一丝的血色,更像是身染大病的样子。与之相对的,他的精神很刚毅,完全不像是女尊社会的男子该有的样子,看不出一丝狄秋容的影子,更像是那个强势的哥哥。
两个孩子,无论思想有多么成熟,也抵抗不了体力还是弱者的事实,被虏获的时候,白雪很安静地不吵不闹,保持足够的乖巧,以期少受苦,楚安也是同样,他作了女孩子的打扮,冷冰冰的一张脸好像谁欠了他几百万,令人敬而远之。
时移世易,白雪很快就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讨好领头的,得到了小小的管理权,即便马上就要被卖掉,也是可以多一些福利的。
至于被责骂为懒丫头,实在是她现在的这个身体不好,总是容易昏睡,这样的情况让她产生了一些隐忧,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后面的车上,楚安正老老实实地坐在靠里面的位置,那里比较暖和,外围的则是被捆绑起来的孩子,年龄从五六岁到十几岁不等,破衣烂衫,看着如同一帮乞丐一样,原先还不太老实,被饿了几顿,又打了几回,都听话多了,反正也没处去,不如混口活路。
因为白雪表现良好,楚安作为她名义上的“姐姐”也得到了一些优待,没有被绑起来,还能够得到一小块儿不太拥挤的座位。
小小的车子里满登登的,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白雪硬生生挤进去,期间踩到了几人的脚,挤到楚安的身边,白雪很茫然地坐着,作为被贩卖的一员,她能够得到途中的自由活动已经是实属不易,逃走什么的,那是想都不要想了。
虽然三国现在不打仗了,但世道还是乱得很,与其费了大力气逃走,再被另一伙人捉住,白雪觉得还不如这样得过且过。
离开了宋天成,她连基本的消息渠道都没有,更没有自保之力,这个事实实在令她沮丧不已。
第七十二章 安心
更新时间2011213 16:00:30 字数:3049
车上大部分人的表情都是茫然的,还有些惶然,不知道将来会遇到什么,这样的未知总会引来些许恐惧,而憋闷的车厢则压抑了这种恐惧,让气氛沉闷。
也许,到压力最大的时候,会爆炸的吧!
这种想法让白雪感到好笑,自娱自乐地翘了翘嘴角,引来身边人奇怪的一瞥,白雪瞪圆了眼睛看回去,那人不再看了,收回了目光。
感觉到衣袖上的牵引力,白雪扭头,看到楚安面无表情地递给自己半个黑面馒头,暗暗笑了笑,接了过来,小口小口地吃着。
并不是多么精细的粮食,有些干,必须一小口一小口地用唾液滋润着才能够下咽,这样细嚼慢咽下来,再怎样的美味也都会失去了味道,更何况并不是多么好吃的馒头,只是肚里实在饿得慌,不吃又是不行的,连手脚都发冷。
白雪几辈子都没有受过这样的苦,委屈起来的时候,真想就这样死掉算了,可是想想成为鬼魂那种四处无着的样子,她就觉得可怕,想想看,还是现在这样更好一些,至少能够摸得到东西,当然,也会饿也会冷就是一种苦处了。
车子停了一停,似乎是到了平地上,前面有说话的声音,隔着一段距离,又有车马的吵杂声,听不太清楚。
但,听不听又有什么紧要的呢?总归是要被卖掉罢了,无论是被卖到哪里,总也有个吃饭的地方就是了。
人的希望总是随着事实而不断降低标准的,最开始的妄想随着现实而破灭得不留一点儿残渣,白雪现在的希望就是能够活着,好好活着,之后才是考虑找宋天成和那个相士的可能性。
把自己的生命系于他人身上,实在是一件太不牢靠的事情。找那个相士,主要是想弄明白怎么回事,既然她能够看出一点儿来,自然也能够看到两点,三点,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说罢了。
不行自己就狠劲儿求她,也来个三顾茅庐什么的,总能够问出个好歹来的吧!
无聊的时候,白雪也不说话,维持着安静,然后细细地想,她若是遇到宋天成会怎么样,遇到那个相士会怎么样,这样的想法让她觉得有意思,也就能够淡忘一些现实,过得开心一些。
“我跟着你一起,你去哪里,我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