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琰曲-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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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无戏言，又是妳义兄派人去查探的。」不过一天还未完全确实，他是不会向这丫头多透露半句。
「那他们到底是……」好吧，她承认自己真的很想知道。
虽然，听圣皇的语气，她的亲人恐怕已凶多吉少了。
「待适当的时机到了，朕自会告诉妳。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们去办！」
「什么事啊？」看他那表情，事情绝不会正经到哪儿去。
龙辕扬只是笑了笑，然后将她一把横抱起来，往寝间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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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静师太
无静师太跪在破旧的观音大士像前，低头忏悔。
出家人不打诳语，但为了保存青家最后一滴血脉，她不得不说出一个又一个的谎言。
她，正是青海德的女儿，青扬明的妹妹，青扬华。
当她看到女娃儿身上系着的凤凰玉佩，她就知道这娃儿正是她哥哥唯一的独生女儿，是她嫡嫡亲亲的侄女儿；家中雇了一个年轻女子，作为未来侄女儿的侍女兼奶娘的副手。她将身上的凤凰玉佩，解下来献给她的大嫂，说是肚子的女娃儿，才是玉佩真正的主人……
一个女娃儿被遗弃在庵堂前，除了家中遭逢巨変，青扬华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了。但她连回家看一眼的勇气，都拿不出来。
当年是她年少无知，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才会不惜与家里人闹翻与他私奔。
可是，在相约的地方，看到的不是他的身影，而是不怒自威的父亲，还有既失望又痛心的兄长。
他没有遵守诺言，他背弃了她……
从那天始，她不言不语，不踏出闺房半步，不再沾半点荤吃，每天以拜佛吟经来打发日子。
渐渐地，佛经成了她心灵上唯一的寄托。
就在某一天，她主动向母亲提出要到观音庙，为临盆在即的嫂子祈福。母亲眼看久不出门的她，提出这个要求，就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自此，她再没有踏进自家门坎一步。不久，就传出青家小姐急病暴亡的消息。
就在那时候，她遇上了庵堂的住持法心师太，亦让她真正皈依佛门。
她拜了法心师太为师，改法号为无静，随师到处弘扬佛法后，回到这座庵堂，过着近乎与世隔绝的生活。
不久之后，就发生了女娃儿的事。
那是观音大士告诉她，她与青家的缘未还尽吗？所以才让她姑侄俩相遇，让她享受天伦之乐？
可是，她是出家人，谈什么天伦？简陋的庵堂，根本庇护不了她。
也许是观音大士听了她的祈求，在晚上报了一个梦给她，教她天一亮便将娃儿放置在门外，自会有人将娃儿抱养成人。
她遵照观音大士吩咐，天一亮便将娃儿放到门外。虽是有点不舍，但她没有别的选择。
果然，很快就有一个神情哀伤的少妇经过庵门前，将她的侄女儿给抱走了。
她想不到，在多年以后，她这个侄女儿会成为圣皇的后宫。但为免节外生枝，她只得佯装与当年那个女娃儿并无任何关系，还“奉了师命＂将她弃于门外。
她有预感，她将会与这个“无缘＂的侄女儿，再一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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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半岁多大的小公主龙辕嫣，由风嬷嬷抱着来到景林园游玩。身后一群宫监宫侍亦步亦趋地跟着，生怕落个“侍候不周＂的罪名。
正陪着小公主逗玩蝴蝶的风嬷嬷，眼角瞄到正往她们走过来的人，眼神顿时多了几分戒备，但脸上仍能维持不亢不卑的笑容。
抱着小公主上前点点头，「奴才参见元妃娘娘！」圣皇早已下谕，当她照看小公主的时候，只需行点头礼就成了。不需要像别的奴才，遇到主子们要行跪拜礼。
宁兰儿被废后，自诩为“内宫第一人＂的莲灵，对风嬷嬷的“无礼＂只能气闷在心里。
让她更气的是，小公主越发康健体壮，但她的儿子还是瘦瘦弱弱的，哪里像皇长子了？
为什么小公主没被毒死？只要小公主死了，然后弄得靖妃流产，她的小皇子能坐上皇座的机会就更大，她才不理什么＂残缺之人不能为主＂的废话！
想起临盆在即的靖妃，莲灵的脸色越发难看。
风嬷嬷是见惯世面之人，怎会瞧不出莲灵眼中，对小公主流露的厌恶之情？还是赶紧找个借口开溜为妙！
同是侍候小公主的宫侍东兰，用着不愠不火的语气，在风嬷嬷身旁道：「嬷嬷，是不是该去仁寿宫问安了？」
风嬷嬷心里赞许她的机伶，附和道：「瞧我这记性！元妃娘娘，奴才得侍候小公主去仁寿宫请安了。奴才先行告退！」
不待莲灵发话，风嬷嬷已抱紧小公主，领着下人们赶紧退下去。
目送她们一行人走远后，一脸不满神色的丰贞上前道：「那个风嬷嬷无礼至此，娘娘不教训她，还放她走？传了出去，娘娘的脸面要往哪儿搁？」
莲灵睨了她一眼，「我说过几百遍了？要妳好好动动脑子！那个狗奴才手里抱着一张金牌，要是小公主有个什么跌跌碰碰的，咱们想撇清也难。」
「奴才也不过为娘娘抱不平嘛！娘娘贵为元妃，却得受凤贵仪的气。如果娘娘手中也有金牌，还怕看谁的脸色？」
丰贞这句话，倒让莲灵心中一动，「不错！咱们得拿一张金牌在手才成。」
「可临急临时的，往哪儿找呀？」
莲灵咬了咬牙，语带无奈道：「算了，咱们到康德宫那儿，瞧瞧靖妃去吧！」
「是！」丰贞也不敢再多言半句，扶着莲灵的手往相反方向走去。
身为近侍又是掌事儿的丰贞，很清楚有些事情是不该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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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下着大风雪，屋子里却一片暖洋洋。
凤琰倚着窗前看望外头的风雪，似叹非叹道：「下这么大的雪，天又这么冷，不知又有多少百姓要捱饿受冻了。」
苹儿笑了笑，「百姓的事，自有圣皇和朝野大臣去烦恼。小姐要想，就好好想想自个儿还有小公主。」
「我不是好好的，有什么好想？」凤琰扶着苹儿的手，回到暖炕上坐下。
「靖妃娘娘的产期快到，小姐都不担心吗？」看到凤琰仍是一脸稀松自在，苹儿倒是为她着急了。
凤琰反问，「有什么好担心的？诞育皇嗣本来就是喜事啊！」
「可是，她生下来的孩子，会跟小公主争夺皇位的，难道小姐不该着急吗？小姐毫不容易才拥有现在的一切，奴才可不想到头来化为乌有。」快要急死她这个丫头了。
凤琰拉着她的手，笑了笑，「谢谢妳的关怀，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目前拥有的，不会轻易让幸福在手心里溜走。皇位，不是说我想要，就一定可以得到的，要看有没有天命。要是小公主真有此天命，咱们顺应天意就是。」
圣皇将不少过往争权夺位的历史，当成故事一样告诉她听。听多了以后，多少也领会到当中的意味；很多事，往往由天不由人。越是明着去争夺，失去的，绝对比得到的更多。
「那小姐放心好了，小公主既然有帝皇之相，自然会有当圣皇的天命。」苹儿骤然想起一件事，脸上的表情又凝重起来，「还有一件事，小姐可得多加小心防范。」
「还有什么事？妳就一口气说个清楚吧！」她之前都没察觉苹儿的心眼儿如此多。
苹儿煞有介事地左右细看，没看到有可疑的人，才在凤琰耳边低语，「奴才听说这些日子，元妃跟靖妃走得挺近的，真不知她俩在玩什么花样儿，小姐要多加留神才是。」
一向跟她没什么来往的靖妃，加上一个一直视她如肉中刺的元妃，二人走在一起，准不会有什么好事。
「妳去告诉风嬷嬷，没什么事就别带小公主在外头乱串。还有，提醒大家说话要留神儿些，别逞一时口舌之快，弄得惹祸上身。」凤琰严正地嘱咐。
苹儿恭谨地低下头，「小姐放心，奴才们就算丢了命，也不会给小姐惹麻烦。」
也许是平民出身吧，小姐从不会对他们这些下人端架子，更不时嘘寒问暖。不像出身于官宦人家的主子那样派头十足，跟下人多说几句话，就好像丢尽她们脸面似的。
亦正因如此，除了她跟如环，小姐手底下还积了不少“心腹＂可以尽心尽力为她办事。
而她这个“陪嫁＂丫头，又是掌事儿的，更不会让“主子＂失望。
她得替小姐查清楚，元妃跟靖妃到底在玩什么把戏，绝不让她们伤害小姐半分。
「这大冷天的，妳还是早些安置吧！要是妳生病了，谁来给我说笑解闷，还有出主意？」要不是苹儿一直在她身边看顾她、支持她，她未必有勇气坚持到现在。
「小姐也是，多养好身子，才有体力为圣皇多生几个皇子公主。」苹儿不忘消遣她两句。
凤琰嗔笑着将苹儿“赶＂出寝房，一下子房里変得静悄悄的。
这个时候，最适合闭目养神，想想充斥在脑海中的烦忧之事。
靖妃产期将近，莲灵挑在这个时候向靖妃伸出友谊之手，背后一定存在某种计谋。
比如说，莲灵的目的，是靖妃肚里的孩子？
孩子当然是靖妃的没错，但莲灵可利用“元妃＂之尊，将新生的皇子或公主抱养到弘元宫去。这对靖妃来说，也是一种荣耀。
若真是这样，靖妃孩子的地位便会大大提高，直接影响到嫣儿的地位，嫣儿成为“储皇＂的机会便会大大降低。
虽说，成了储皇并不表示一定能继承大统；正如她刚才向苹儿说的，一切都得看天命。但她就是不想看到，宝贝女儿受到任何委屈，一丁点儿也不想。
圣皇对嫣儿宠爱有加，但这样还是不够；宠爱是最不可靠牢的，今天得宠，可以大权在握；明天失宠，即会被所有人踩在脚下。
她，不要再当被别人踩在脚下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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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为贵妃
龙辕扬下朝后，打算再与几位大臣往书房商议政事，不料圣皇母妃派人来传话，说要“召见＂圣皇。
龙辕扬不免心里暗忖：这是怎么回事儿？
平日他都是挑母妃用毕午膳后，准备午睡前的半个时内，前往仁寿宫问安，母妃绝少主动“召见＂他。
不会是母妃出了什么事了吧？
由疑惑转为焦急，龙辕扬连忙下令摆驾仁寿宫去。
当他走进正殿，瞧见坐在正位上的圣皇母妃，与下方的一群陌生女孩谈笑风生，龙辕扬便心知不妙。
看到圣皇走进来，女孩们赶紧站起来，把头垂得低低的；一是害羞，二是生怕圣皇看到自己不好的一面。
龙辕扬上前施礼，「儿子给母亲请安！母亲那么急着把儿子召来，是为了什么事？」
圣皇母妃朝那群女孩递了个眼色，她们就如获大赦一样，全数退出仁寿宫去。
「我为了一件事，每天都郁闷不已。幸好有她们进宫里来，伴着我这个居于深宫中的妇人说说话解闷。内宫里，还是热热闹闹的比较好。」圣皇母妃话中有话。
龙辕扬怎会听不出母亲话中的暗喻？「不过人多是非多，宫里还是安闲清静比较妥当些。」
「那就要看看，谁来管治内宫了。挑一个能服众的，内宫自然安宁太平。」这就是圣皇母妃把儿子召来的目的。
龙辕扬却是不以为然，「母亲，儿子不是说过了吗？册立继后是大事，得慎重遴选才行。兰儿给了儿子一个很大的教训，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所以这一回，我没有迫着圣皇非立谁为圣后不可！」惊觉自己的语调过重，圣皇母妃连忙将声调缓下来，「儿啊，为娘也是为了你好，才急着想你再立一个新的圣后啊！」
「既然如此，母亲就让儿子自个儿挑吧！请您给儿子多些日子，好吗？」龙辕扬苦笑求着。
「还要我等多久？一年？还是三年？」圣皇母妃又再加重语气，「内宫里的不合圣皇心意，就在刚才那些千金们中找吧！她们都是顶尖儿的人材，总有一个会让圣皇合意的。」
「母妃！」龙辕扬的语调也急起来。
为何母亲会这样迫切要他立继后？他原是想找到真凭实据，证明那丫头真的是青家后人，就找个时机晋她为圣后的。但母亲偏又这样子迫他，这不是在为难他吗？
「我也是一心为圣皇好。我累乏了，圣皇回书房理政去吧！」她又怎会看不出儿子心中的不以为然？
但再说下去，也不过是徒伤母子情罢了。有什么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是，儿子告退！」点了点头，龙辕扬头也不回地离去。
步出仁寿宫，坐回软辇上，龙辕扬口中却吩咐，「摆驾隆庆宫！」
他哪有心情到书房理政去？他只是想找一个人，好好诉说心里头的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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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去到隆庆宫，龙辕扬便收到靖妃已被送到诞育庁的消息。
软辇马上由隆庆宫转住康德宫的方向而去。龙辕扬原来闷闷不乐的心情，亦被即将再为人父的热切期盼所取代。
来到康德宫宫门前，在外头守候着的宫监赶紧上前迎驾，「奴才恭迎圣驾！靖妃娘娘已被送到诞育庁里，其余各宫主位也在庁门外候着。」
龙辕扬点了点头，领着下人们走进正殿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