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天下-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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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合上双眸,掩下来不及褪去的涩意,连着马车的绳索一紧,带着身不由己的他,向着别人的欢乐走去……
另一边——
“千行没有过来……”
神骏惊风的身上杨怡微微敛眉,抓着缰绳的手紧握,却抓不住那一丝失落……杨怡缓缓展开手掌,微微的薄茧,修长如玉,那么多年的征战都没有毁了这样一双血染千遍的双手,那么……千行的那双伤痕累累的手又是遭遇了怎样的责难呢?
杨怡不敢想象!
不经意间微微回头,却没有看见期待的身影,不长的车队也足以将一个人完全埋没……轻轻叹了口气,扬手跟大胆将头探出窗外的星晔无声的招呼,微扬的唇角中带着无人解读的自嘲意味——
千行啊,何时,你才会将自己的手交到我的怀里?
江靖星晔将伸出窗外的手收回,不理会一旁惊慌的将窗帘压下的贴身小侍嗔怪的目光——女尊国的男儿坐车无不是将所有的帘子压得严严实实,生怕被人瞧去一丝半点,哪有像他一般,连大半个身子都探出去跟人打招呼的!
但是……忍不住啊!
星晔嘴角微扬,想象着前方那个似乎永远挺直着脊梁的身影,微微敛眉,带着一分羞涩的笑意!
旋即,脑海了划过一个狼狈的身影,眉头微皱,却又松开,摇着头似乎觉得不可能。忍了忍,还是对着一旁死死守着窗帘的侍儿嗔怒道:“行了木儿,我不看了!至于守着它吗!!我问你,你是王府的仆人,知道今天那个奴隶是谁吗?”
“奴隶?”名叫木儿的小侍是昨天王姨拨给星晔的贴身侍人,星晔来得匆忙,除了自己就还有一个在京城郊区雇来的车夫,连惯用的贴身小侍都没有带得出来,也亏得运气好,碰上了一个热心老实的车把式,不然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木儿仔细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的道:“公子说的可是今次随队来的那个贱奴吗?”
“怎么?”早上的那次见面他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舒服,难道真的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
“公子,我可跟您说,可不要怪木儿多嘴……”小侍人的眼睛转了转,男孩子们最爱的就是这种话题!他悄悄地凑近星晔的耳旁道:“他原是府里最低贱的贱奴,听说以前王爷亲口说了,他是赎罪的贱奴,连猪狗都不如的东西,让大家不必对他客气!啧啧,前两月时谁见了他不踩上两脚呢!”
“前两月?”星晔敏感的抓住了词汇。
“是啊!”不知想到什么,木儿撇撇嘴,道:“最近不知怎了,一直最不待见他的王爷突然……”想了想,找到一个词“转性了!”
“不仅不像以前那样对他动则打骂,听说最近去哪里都带着他呢,您看,就连出府,他一个贱奴,连镣铐都不带!”木儿微微挑起一缝帘子,正好车队转弯,从他们这个方向刚好可以看见车队最后那个微微有些踉跄的身影!
果然,没有镣铐,连绳子都拉的不紧!
星晔没见过贱奴,但京城也有奴隶!他记得随车的奴隶都是被绳子拉得紧紧的,躬身驼背,几乎弯道了泥土!没道理更加低贱的贱奴只用半弓着腰身!
果然……是麻烦吗!擎着绸衣的纤手微微抓紧,星晔望向窗外的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光……
“王爷,西山到了!”
远远的,听到前方传来将士的禀报声,马蹄轰鸣,是先行的卫队环聚过来的声响,星晔掀开窗帘,一眼就看见了伫立在众多将士中也依旧耀眼的身影,微微拽紧的拳头带着轻微的痛感,“瑞姐姐……”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嘴边回荡,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狩猎
西山已至,随驾来的众多奴仆侍卫都忙活起来了,因为王爷打算过夜,所以搬东西的搬东西,扎营的扎营,巡逻的巡逻……随行的将士多是从战场上下来的,野外宿营的经验多不胜数,不需杨怡多言,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反倒是作为主人的杨怡没什么事干,虽然那不代表着她就可以毫无忌惮的去找一直惦记着的千行,因为——江靖星晔找过来了!
说实话,杨怡不是无脑子的人,相反,她的理智在前世就证明了它的可怕——昨晚搂住星晔的下一瞬她就清醒过来了,不管她心理年龄有多大,这一世做为逍遥王的身子都只有十九岁!青梅竹马,女才郎貌!杨怡看着怀里通红着脸颊,一副千恳万恳模样的少年,默默在心底扶额……
其实杨怡挺喜欢这个能将自己的信任毫不保留送给自己的少年,但是,这更倾向于一种如同长辈对晚辈的欣赏与喜爱!她对感情有洁癖,既已有了千行便不会再做多想,就算要做为她的王君,千行的身份还差着十万八千里!但敢想敢做,这是独属于她杨怡的骄傲!
对于江靖星晔,她更看重的是这个孩子背后的势力,江靖府,这是她踏足那条路无论如何都绕不过的地方,既然如此,带着那个秘密离家出走的星晔就成了她最好的筹码——将江靖府拉到她这一边的筹码!
只是……
杨怡的目光绕过她面前极力讨好的某只小动物,落在远方那抹摇摇晃晃的身影上,微微抿着嘴,有些彷徨不定——
另一边,千行作为此次随驾唯一的奴隶,在没有杨怡的传唤下,任务自然是轻不了!
卸车、搭营、搬运、洗马……几乎所有的重苦活计都有他的份,不知是不是一路绳索加身,狼狈踉跄的样子引起了太多注目,一些关于他失宠的传言悄悄流传开来,不知有意无意,今日落在他身上的鞭子明显多了起来!
“啪!”鞭声落下。
“贱奴,快去吧那边的桌子搬下来!那可是王爷的书案,给奶奶小心着点,磕着碰着了,小心揭了你的皮!”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一手叉腰,一手执着跟黑色的鞭子指着旁边马车上一张高大的书案对刚刚搬完一口大箱子的千行说,唾沫横飞,周围一些巡逻劳作的侍卫奴仆都忍不住悄悄望向这边,想看看那传说中被王爷宠上天的贱奴会是什么反应!
可惜,千行只是反射般的跪下来,对执鞭的女人规矩的叩首,道了声“是”,也不管身上又添了道流血的伤口,木偶般的走向马车,找到女人口中的书案……
“喂,王五,你真打啊?就不怕他找王爷去告你一顿?”有人从背后拍了一下执鞭女子的肩膀,颇为佩服的说道,就数她刚才的那鞭最狠,混着铜线的鞭子,每一下都让人伤筋动骨!
“哼!”执鞭女人不屑的斜了她一眼,朝努力将桌子挪到车下的千行狠狠呸了一口,刻薄的声音丝毫不加掩饰:“不就是一个贱奴?猪狗都不如的东西,以为贵人看了你一眼就得瑟起来了?我呸,最后还不是落到奶奶手里!哼,这辈子最看不得狗仗人势的东西!”
车旁的千行微微敛眉,对背后的辱骂不言不语——能说什么呢?这十多年,这类的话语早就听的耳朵起茧,曾经,他争过、骂过,最后除了一身伤痕什么也不剩下!
到如今,累了?倦了?还是麻木了?他不知道,唯一的感觉或许只有些好笑……
呵,也是,他一个连狗都不如的贱奴突然被主人青眼相待,想必遭人恨了吧!
千行自嘲的笑笑,同时手脚麻利的将一条有些脏乱的麻毯披在身上——身上的污血沾染了这车上的任何一样东西,恐怕他要见到明天的太阳都是一件难事呢!
书桌有些大,直身的话并不好把握重心,千行毫不犹豫的俯身钻到桌下,暗暗运气,“嘿”的一声将本该几个人抬的高大桌案一下背到背上,不理会旁人满脸的诧异,咬着牙一步一步的往营地走去!
“哈……哈哈,那,那个奴隶好大的……力气……”背后的女子有些讪讪的拿下搭在执鞭女子肩上的手,笑得有些不自然。
“哼,贱肉当然一把子力气……”执鞭女子也是浑身肥肉一抖,底气在不知不觉中泄下……
只有千行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步一步,慢慢的朝营地中最高大的那个帐篷走去!
那是,主人的行帐!
只是……眼前的景物有些旋转,昨晚的那场雨他在没有遮挡的马房生生受下,在司马府折腾了一天心力体力消耗颇大,身子又乏又饿,加上前几天师父的责罚……居然让他一向硬朗的身体受了风寒,脑袋昏昏热热,今天马房的仆役来得晚了,他没有赶上放餐,这一路过来全身犯软,全靠他一股子意志支持,现在若不提着一口气,怕就要连人带桌摔倒地上!
他倒没关系,若是主人的桌子伤到了哪了……他自嘲的笑笑,抓着桌子的手更加用力!
昏沉的脑子有些混乱,千行努力想些事情让自己保持清醒——
不知什么时候起主人喜欢在这种高大的桌子上办案,主人的书折案件常常堆满书桌,主人还伏在书案上小憩……
主人,主人……
千行狠狠闭上眼,感觉心底有东西在肆虐,铺天盖地的疼痛,连他也忍不住窒息!
左边,主人跟江靖公子相谈甚欢的画面远远可见,金风玉露,金童玉女,他欢闹,如同精灵般娇俏;她微笑,不似以往冰霜缠绕!亲昵得让人无法打扰!
却像一根针尖,狠狠扎进他的心脏!鲜血淋漓,他却不能哀叫……
“瑞姐姐瑞姐姐,你要去打猎吗?”少年围着整弓试弦的杨怡一脸好奇,就差没把脸贴上去了!
“呵”杨怡好笑的揉揉他的头发,想来就算他出身将军府,老将军和他的姐姐恐怕都不会对养在深闺的他说过这些东西,便耐着性子对他解说道:“当然要打猎,不然晚上吃什么?”
“那……瑞姐姐,能打到些什么?”星晔睁着一双大眼睛,丝毫不掩饰其中的仰慕。
“这里是西山外围,通常也就是一些兔子、野鸡、獐子之类不算太大的东西。现在是夏季,俗话说春搜、夏苗、秋狝、冬狩,四季田猎,夏季庄稼正值生长时节,猎取残害庄稼的禽兽,保护庄家不受糟蹋,保障粮食的收成,也是维持一种平衡。”杨怡声音平淡,不疾不徐,却仿佛能一下平燥人的心灵,星晔听得津津有味。
好容易将弓弦调好,杨怡试了试,拉弓、搭箭、瞄准,身体仿佛有着自己的记忆般,动作一气呵成,毫不凝滞,与前身记忆中全无两样!
轻轻吐了口气,杨怡放下心来,她在前世可不会弯弓搭箭,生怕露出什么破绽,幸好,这个身体留给她的宝贝完全出乎她的料想,杨怡不敢想象那些没有携带记忆的穿越者会是什么模样,反正在她这铁定被吃得连渣都不剩!
回了回神,杨怡摸摸黏在自己跟前的少年秀气的脑袋,笑着说:“晔儿,在营地里等着,瑞姐姐给你打猎去,记着叫人把柴火准备好!”
“好!”星晔笑的月牙儿弯弯,爽快的答应!
“呵”杨怡刮了他一下鼻子,拿着弓箭大步向前走,向身后的少年挥挥手,声音远远的飘来:“不要乱跑……”
“哎!”清亮的回声,仿佛打在谷底欢快的泉声,昂扬恣意!
两方
大广城,司马府。
“废物!”一声沉喝从重重掩映的书房中传来,伴随着瓷器落地的清脆声音,坐于主座上的锦袍女子指着跪在地上的身影,胖胖的脸上失去了人前和煦的笑意,一片阴沉,狰狞得可怕!
“大人,属下无能,请大人责罚!”跪于下方的身影不敢求饶,直接伏在地上,请求责罚,细细密密的汗珠布满额上,她却不敢伸手擦上一擦。
“你是队里的老人,所以我才会把这任务交给你,这个命令刚到北云时就已经给你下达,到现在多少天过去了,啊?你连逍遥王身边新窜出来的一个蒙面将军到底是谁都搞不清楚!本官要你何用!”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拍在身旁的桌子上,司马鸿神色俱厉。
“属下无能,那新晋的陆将军武功甚高,来无影去无踪,王府前不久才对府中进行了一场大梳理,剩下的细作大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物,连见她面的机会都没有,所以……”跪在地下的身影小心翼翼的辩解,其实她没说的是,那场清洗将她们一向单向联系的间谍系统挖掉了几个关键的重大人物,剩下的那些基本连联系都困难了!
不过看见大人阴沉得快滴出水来的脸色,她聪明的闭上了嘴巴!
司马鸿手拿着底下呈上来的报告,薄薄的几页纸上只有寥寥几句话——新晋都计司佥事陆北辰,官拜五品……头覆鬼面,武功甚高……于四月十六拜入王爷府中,即受重用……来历不详……武功不详……具体功绩不详!
“除了这些表面上的,你们甚至连他长得什么样都查不出来……逍遥王是什么样的存在还用我多说吗?她大张旗鼓的找来这么个人物,肯定图谋甚大!”司马鸿狠狠呵斥着自己视为心腹的手下,头疼的按了按脑袋,细细地喃喃:“都计司,都计司……”
将目光落到手中薄薄的密报上,把都计司三个大字看得几乎烧出窟窿来!“为何是这么个司职与好几个部门都有重叠的谍报机构呢?”司马鸿闭着眼睛,几乎要细细咀嚼出这三个字背后那个永远淡漠的人隐藏的用意!
“莫不是……”猛的一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