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到,已失去-第1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钱。
这样的日子过下去,即使这样的日子,她仍然很满足,偶尔也有快乐。毕竟,在寒冷的国度,有一双臂弯。可那男人终于要走了,甚至不要再花她的钱,因为他找到更有钱的女人。C的结局就是从28楼往下跳,她死了两年后,B才将她的骨灰捧回国内,交还了她的父母,B一直没有时间,她丈夫不允许她太频繁地回国。
愚蠢的我在此时发出了一个疑问,那男人走了不是更好,C可以多赚点钱,回国重新开始。A笑,可是她爱他呀,爱他呀。
爱呀,爱呀,她爱他呀。
飞机继续晚点,边上多了几个韩日气息的青年,我和A无聊地猜测着他们的国籍,然后我勇敢地开口问离我们最近的一个,你是哪里人?
他友好地回答,中日混血,母亲是香港人。
5分钟后,他们所乘的航班先飞了,飞往宁波。
在等待即将不可忍受时,终于可以登机了,在登机途中,看到了D城的电视主持人W,他比电视上粗犷些,穿着暗红色的毛衣,戴着墨镜,即便他戴着墨镜,也没有逃过A的法眼,她接近他,看清了机票上那个著名的名字,回头朝我点点头。
其实,我们都是过客,什么也没有发生,没有友谊,没有艳遇,没有悲喜。我和W的座位只差了一排,和A差了好几排,在快要降落时,我去卫生间洗脸,经过A时,余光瞥到她期待的眼神,她等我看她,然后可以相视一笑。多么无聊。我目不斜视,漠然地从她面前走过去。
在夜色中,飞机抵达了D城,托运的行李姗姗来迟,足足等了15分钟,它们才缓缓地从传送带上一件件流过,我看到了两只一模一样的包,其中一只是我的。
这是LV颇为知名的一款,在香港电视连续剧中,主人公离家出走时经常拎这款暗黄色的行李包,虽然有一丝好奇,还是没有等待另一只假LV的主人,因为我的朋友小乔和喜喜在外面已经不耐烦了。
小乔,喜喜。小乔走起路来就像《青蛇》里张曼玉刚变人身时那么妖,而喜喜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驱车前来的是小乔的男友长安。
在途中,双手发痒的小乔和长安换了位子,一双没有驾照的手操纵着车上四条性命,我一点也没有惧意,从容地合上了眼睛。小乔问我怕不怕,我诚实地答,不怕,如果真出了事,我还赚了。
我不惧死,生有何欢,死又何惧。对于生命的安排,我不躲闪,我甚至惟恐它给我安排一个尴尬的结局,比方说打破红颜美人多薄命的说法,足足活到108岁。
我来这里,只是把一张写满了悲伤的脸给她们看,我不期望她们能够懂得一二,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我很排斥别人的懂得,张爱玲说,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我不要慈悲。
是夜,我们一起去喝酒,唱歌,蹦迪。小乔和喜喜都是视酒如水的女子,一杯又一杯,一瓶又一瓶,连眉都不皱一下,关于这些肤浅的娱乐,我还未下笔,已经失了描述的兴趣。有什么呢,无非是调笑,烟酒,虚情假意。
在迪厅里,那个主持人和观众玩着非常乏味的游戏,抱出硕大的塑料骰子让一帮观众轮番掷,谁掷的点数最小,就淘汰出局,而战斗到最后的那个,将获得一辆摩托车,崭新的它停放在台上,非常神气的样子。
观众们的喝彩声真响啊,主持人的麦克风功能真好啊,我耳朵嗡嗡作声,焦虑地等待着他们速战速决,真想按一下快进键,让这些镜头走在时间前头,然后白烟腾腾,灯光炫目,音乐破空而出,让我把自己丢进这忘我的群魔乱舞里去。这样地舞,即使舞不到世界尽头,舞不掉周身的疲累与内心的悲伤,至少可以暂时地不去想,不去一遍遍地想。
群魔乱舞,摇起头来,长发在空中飘飘地甩,甩掉,甩掉,甩不掉。
很累,很渴,要一杯冰水,捧着杯子,汗如雨下。小乔与帅气的服务员絮絮地说着,在这么喧闹的迪厅,如果不是头靠头,什么也听不见,所以,我看着对面的小乔,就像看一场黑白默片,她笑,张嘴,吐烟圈,抬头。
我和喜喜站在最高处跳舞,有一个瞬间,我难以自抑,朝喜喜挥挥手,挤出人群,跑到迪厅的角落里,坐在不知什么地方,吐出几口刚才强行喝下的酒,垂下头,哭了起来,哭得再响,也不会有人听见,这么嘈杂的环境里,我的悲伤很安全,我不要同情,不要抚慰,不要这些与那些。
让我沉默地听着自己的心,听它辗转,忧愁,反复。
走出迪厅时,D城起了很大的风,小乔的衣服有一些翻飞,她指间挟着烟,侧身对某个男人说,下次过来找你。那男人笑着为我们拦了辆出租。
快到小乔住处时,我有一些晕车,晕车是我的老毛病了,有时能忍着,有时却一分钟也忍不了,全看当时状态,比如累不累,饿不饿,困不因。
正文 第29节 我们到底是爱自己 字数:2184
有一次坐火车犯晕,很突然地剧烈呕吐,在别人异样的眼光里,非常屈辱地擦拭脸上的污渍,逃进狭窄的洗手间。最严重的是另外一次,完全地吐不出来,双腿发软飘下车,蹲在月台上静等元神回身。就算有人来抢我的包,我也做不出任何反应,那么虚弱,那么惨淡,久久久久,等我有力气站起来时,月台上早已空无一人,除了这个额头挂满了虚汗的自己。
我又开始晕了,忍着撑着,咬紧嘴唇,终于车停了,我迅速逃下车,对于自己浑浑噩噩的状态只有一种办法,冷风吹。
冷冷的风一吹,就神清气爽,我以为我会的,事实上我喝了酒,很久,依然四肢乏力,我抱住头想,太好了太好了,肉体的痛苦可以掩盖心灵的悲伤,我现在可以专心致志地体会身体的不适,而不去倾听我的心。
让我忘记你,哪怕是暂时。
我就这么睡过去,据说是小乔把我抱上了床,她真是强悍真是有力气,虽然她比我还要小两岁。
我躺在小乔柔软的床上,其间醒过3次,都是昏昏的暗,我继续放心地睡,一直到再也不能投入,才睁着眼睛问小乔,几点了?
下午5点,她笑,递给我一盒酸奶。我足足吃掉她3盒酸奶。
为什么天还是暗的?
小乔指指深色窗帘,那么厚的帘子,就算外面艳阳高照,你也不会知道。
不知今夕何夕啊,醉生梦死。
我来D城,分别送了礼物给小乔和喜喜。小乔是一盒昆曲的CD,一架望远镜,而喜喜是一件很长的风衣,那件风衣我曾经很喜欢,但始终没有穿过,一个月后,我不喜欢它了,带它来到D城。
而昆曲,我一次都没有听过,至于望远镜呢,我实在不想提,我曾经期望和风眠一起去看足球比赛,现场的那种,可你们都知道——我不用再像个祥林嫂一样,重复那句自从他离开了我。
小乔和喜喜通了电话,半小时后,喜喜拎着满满一袋零食穿过半个城区过来了。在我心境黯淡的时候,我对于女友们表现出来的仗义感到一丝欣慰,但我不愿欠她们任何东西,所以迅速作了一个决定,明天就回A城。
我们3个终于闲适地坐在一起了,吃零食,聊男人,捧着一本《性史宝鉴》,摆出研究的姿势。
小乔说,阮白,爱情是没有的,如果有,也只是我们想像的。
我,小乔,喜喜,都是以写字为生的女子,我们没有工作,没有组织,小乔从前是一家杂志的主编,我与她保持着君子之交,真正热络起来反而是她辞职后,跑到网上闲聊,而喜喜,也完全可以去找家媒体,进入工作的状态,但她没有,还像模像样地找了个理由,说是冬天早上起不来。
我们到底是爱自己,还是爱自由,或者这根本就是一回事,不过是为懒惰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生活的状态不管是游离还是紧凑,不管是密织还是空白,不管是争分夺秒还是虚无缥缈,最后我们都敌不过时间,敌不过一日日地老去,一日日地衰败。
请你告诉我工作的意义,为了挣钱,为了房,为了车,为了未来,为了孩子,为了那么多,可万一有一天生命突然中止了呢,你会不会因为自己没有好好地享受过悠闲,而后悔不迭。生命到底是拿来享受的,还是用来承受。
不管我们对于生命的理解有何不同,最后都是抵达同一个虚无。我想,在大片大片的惘然里,惟一的甜就是爱情了吧。伸出舌头,舔了舔,让我好好地爱你吧,也请你好好地爱我,不是为了最后一定要在一起,只是让我们很用力很用力地缠进彼此的生命,好不好,我的爱。
在与小乔和喜喜聊天的时候,我的思维还是会飘飘走走,一想起风眠,心就被揪疼,我努力地笑,据说我笑的时候比较好看。
后来长安来了,我和喜喜开始调戏长安,这房间里惟一的男人被我们猥亵的语言吓着了。他本来以为我们都是淑女,小乔在他面前一直伪装成白雪公主,并且取得了极大的成功,现在,我和喜喜一起揭下了小乔的画皮。
在经过几个回合的较量后,长安感慨地说,原来文化人色情起来这么厉害。
正因为是文化人,所以玩起双关语来更拿手,任何一句普通的话,经过刻意渲染,马上能镀上一层黄黄的色泽。
比如长安说,我喝酒不行。喜喜反问,你不行吗,真的不行吗,为什么会不行呢,从几时开始不行的呢?
比如长安说,喜喜很好玩啊,我笑着问他,你玩过喜喜?
诸如此类。
夜渐渐深了,长安走后,我们3个人躺在床上继续聊我们的话题,无非是男人,但似乎也没有聊出个所以然来。
后来她们俩睡着了,我却醒着,那么清醒,静静地听着窗外的雨声。D城下起了雨,而我就要走了,等天亮。
关于D城,再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我与我的女友们睡了一晚,别无故事,我们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长相,就匆匆道了别。这与我原先设想的有细微出入,我曾经以为我会流泪,说及一些关于风眠的内容,或者靠在她们的肩头,哪怕一会儿也好,但事实上关于风眠,我只字未提。
我比我想像的还要坚强。
在回程的飞机上,我因为一夜未眠,趴在座位前的小桌板上作假寐状,空姐以为我身体不适,嘘寒问暖,递来一杯温水,我没有解释,反正我看上去那么憔悴,怎么解释,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病人。
正文 第30节 我右手的故事 字数:2182
故事的转折发生在我从机场坐巴士回A城的途中,当时睡意还未消退,飞了一个半小时,也没有飞出那一场凄风苦雨,满世界都是雾雾的湿。
我坐在沿窗的位置上,因为害怕晕车,所以开了窗,尽管不是深度睡眠,还是晕沉了2小时。一直到车子抵达A城,才幽幽醒转,然后,发现右手失去了力气。它麻了,平生第一次,它那么的无助,我抬了抬手,想要把长发扎起来,但右手根本派不上用场,左手孤军无援,所以我只好披头散发。
沉默了一会儿,左手拎着行李,下了车,艰难地抬起那只陌生的右手,思索着在2小时的忽略里,它终究发生了什么事。
我知道有一种邪风,能够把人的嘴都吹歪,且无从医治。那么,我是不是也遇上了这样的风呢。我笨拙地转动着右手,它无力地垂着,形状佝偻,我忽然觉得它不再属于我,它曾经与我朝朝暮暮,承担着强大的工作量,负责开门,拖地,端碗等一系列生活琐事。它曾经任劳任怨,默默奉献,现在,罢工了,我从D城回来,看到了它的萎谢。
它和我的爱情一起萎谢了。
我用左手开了门,我的右手开始不理世事,它的抗议与示威都很低调,不痛不酸,在我擦了几次药酒后,它甚至不再麻了,只是无力,五指伸不直,握不紧,弯弯曲曲,透出24年来的疲惫与厌倦。
我时而忧虑,时而无谓,我怕真的失去了它。我绝对不可能做一个优秀的独臂神尼,仅仅一只左手无法生活。但我也无谓,反正连爱情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值得在乎的呢,爱情是我生命中惟一的光。
我觉得右手的骤然乏力是一个预兆,一个暗示,它和失恋同步,我失去了爱情也失去了它,上天怜悯我,让我转移注意力,关心身体的疾苦,忽视内心的悲伤。也许那一天,我可以忘记风眠,重新做人。
重新做人。
我缩在椅子里,观察着萎靡不振的右手,我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观察过它,我现在有时间了,充满关怀地看着它的关节,纹路,渐渐地,我觉得它像一只坐以待毙的螃蟹,也像一朵凋谢得所剩无几的菊花,我为自己丰富的联想感到满意。
我开始有事可做,跑到药店去买药,先是买一种苗药,一口气买了许多贴,3天后未见好转,跑去另一家药店,向小姐描绘了关于我右手的故事,小姐同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