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杏泄春光-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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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来了!在爷新买的宅子里,赶着让我来请夫人,都担心坏了!”洗竹探问道:“外头的车已备好了,夫人这就走?”
“走。”温柔方提步,瞧见沈梦安一脸郁闷的坐在身边,不禁微微躬身道:“沈少爷,失陪。”
她话说完,毫不停顿就提裙往门外奔去,丢下沈梦安一个走又不甘心,留又没趣,正踌躇呢,就听洗竹在旁道:“沈少爷,爷请您呢。我要跟着夫人出门,就让小瑞带您过去吧?”
“不用!我认得路!”沈梦安一甩袍子气呼呼站起来,临走前,突然瞧见桌上搁着两本书,心里猜测是温柔常日里看的,于是顺手就将那书拿起,塞入怀内。
小瑞和小瑜不知这两本书的来历,也不敢拦他,就眼睁睁望着他出去了。
洗竹快马加鞭,赶着车到了陆策在城北买的宅子,温柔刚下车进门,就瞧见妈妈哭天喊地的抢了出来,不及说话,先将温柔上下检查了一番,这才哭道:“我的儿啊!怎么就把你弄到天牢里去了?当初我就说欺君的事儿做不得吧!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刚儿可怎么活啊……”
温柔被她闹了个手足无措,只得任由她抱着哭,鼻涕眼泪的沾了一身。
刘嫂赶出来劝开温妈妈道:“别哭啦,柔儿这不是好生生的站在你面前了吗?行了行了,拿帕子擦擦,好生说话。”
温柔对着刘嫂感激的笑了笑,再仔细打量温妈妈,没想到短短时日不见,她倒像是老了许多,连白头发都多了些,心里知道她是在为自己担心,心里不禁有些感动。不管怎么说,温妈妈到底是她这身体的生母,往日里再偏心,危机的时刻,还是记挂着女儿的。
“温柔——”
温柔闻言抬眼望去,瞧见叶昱赶出来,站在门边望着她,目光里满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心里暗叹的同时,对他笑了笑道:“我没事了。”
叶昱点点头,目光黯然下去。这一路上早就听说了圣上赐婚的事情,不论他如何努力,注定是不能娶温柔了。
叶昱的心事温柔懂,但是她也很无奈,只得勉强硬起心肠,装作若无其事,不去劝解。因她知道,越劝,就越是往他伤口上撒盐,不如什么都不说了,顺其自然的好。
她转眼又瞧见小环和温刚并肩站在那里,冲着她微笑。小环抢先道:“姐姐你当真没事?这事发生的也太突然了,我们怎能想到你去邻院串个门,就被捉了,真是担心死我们了……”
“是啊,云淡不肯明说就罢了,还连带着消失了好几天,叶大哥找你都快找疯了,娘急得成天淌眼抹泪,人都瘦了一圈,直到云淡回来,才问出事情的真相。我们即刻就往京都赶,好在半道上接到了信,说姐姐已没事了,圣上还赐了婚,我们这才放心。”温刚说话的时候,情不自禁拉住了温柔的手,生怕她又会突然消失不见。
温柔看看温刚,再看看其他人,何止是温妈妈瘦了一圈?连他们都清瘦了许多,她心里难过,又怕引得大家都伤心,只得强笑着说些发松的话道:“看来只有我这蹲大牢的养胖了些,倒教你们白担了心。放心吧,我没事,在牢里头也没吃什么苦头……”
“姐姐——”
温柔话说到一半,被打断了,她讶然回头,看见梅香带着一脸欣喜地笑容从门外迎上来道:“前天陆少爷打发人去铺子里去点心,说是姐姐回来了,我还不信,进而抽出空来去陆府探望,府里人说姐姐上这来了,我这才找了来。”
“你家里可好?”温柔原想等着一切都安顿好,再去瞧瞧梅香,今日见了她,倒又是意外之喜。
“都好!我爹娘总惦着你!”梅香说着,又低下头一脸为难道:“只是今年庄里人家都学种了番椒和六月柿,怕是到了采摘的时候,满市上都是了……”
这是温柔早想过了,压根也没法防着别人跟风种植,见梅香如此内疚,倒劝着她道:“回去劝你爹娘别想太多,这事不是他们的错儿,若是到时番椒和六月柿不值钱了,我们就从市上再买些来,雇几个人手制成能久放的酱,一样是生财之道。”
“对呀,这个我们去年做过。”小环笑道:“剥那六月柿的皮,可剥得我指甲根生疼……”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站在院中说得热闹,还是刘嫂反应过来,连忙招呼人道:“站在这里做什么?快,都进屋去,等我烧壶水沏上茶,大伙儿好好叙叙。”
温柔笑着答应,刚要进屋,瞧见洗竹,忙向他招招手,唤到面前嘱咐道:“你先回去吧,告诉爷一声,就说我这两日住在这里了,老爷和太爷那里,让他替我回禀一声。”
洗竹点点头,觉得温柔住在这里也好,一来人多热闹,不至于出什么差错,二来陆府里还有个极缠人的沈二少,避开点也好。
“那我回去唤两个丫鬟来服侍夫人。”洗竹抽身要走,被温柔喊住道:“别!我又不是没长手脚,你多喊了人来,这里还住不下呢!你只回去告诉一声就是了。”
洗竹知道温柔的脾气秉性,也不勉强,应了一声就出去,刚套上车,从街角那边拐过来一个小厮,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两句话。
“你没打听错吧?”洗竹讶然。
“错不了!”那小厮信誓旦旦道:“若是有一点差错,爷您把我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着玩!”
“那你继续盯住他。”洗竹点点头道:“我回去禀告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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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恩怨分明
洗竹匆匆赶回陆府,恰巧陆策刚从青如住的屋里出来,正和云淡说话。洗竹没敢出声打搅,只站在一旁候着。
“青如不能再留在府里,就这样赶出府,也不是我们陆家的行事,没有眼睁睁看着人去死的道理。”陆策瞧见了洗竹,站定了脚步。
云淡建议道:“不如这样,等她病好了之后,我带她出去,她若是愿意学点记账的本事,就教她。若是不愿意,找个卖胭粉首饰的铺子安插她。回头再看看哪位账房或是管铺子的掌柜尚未娶妻,问过了青如的意思,再将她嫁了,这也不算委屈她。”
“你看着办吧。不过她好歹服侍过我几年,她的嫁妆府里出,到时你去账房领银子。”陆策说完,看看洗竹道:“夫人出府去了?”
“回爷,夫人说要在外头住两日,暂时不会来了,让爷替她向老爷和太爷回禀一声。”洗竹照实回道。
“知道了。”陆策点点头,他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又问道:“沈家少爷呢?”
沈家少爷?洗竹郁闷道:“我早起去寻夫人时,见他赖在夫人那里不走,就谎说爷找他,也见他出来了。怎么,竟没来找爷?”
“没有。”陆策眉梢微挑,淡淡道:“快到晌午摆饭的时候了,你去找找他。”
洗竹应了一声,没走,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陆策淡淡笑道:“你和云淡都是我的心腹,有什么话就爽快点说出来。”
洗竹应道:“昨儿个我陪夫人去买宅子,不是瞧着那家的管家有些蹊跷么?今儿打听出来了,原来是赵府的管家。”
“赵府?”陆策一时没想起。
云淡在旁插话道:“就是夫人在云州时曾说起过的那个元昌城里的赵府吧?”
“对,就是元昌城那家。在京都待了近一年,才花银子买通门路找了个官做。听说是今日赶着要上任,这才将京里的宅子托卖。”洗竹不太清楚温柔与赵府的具体牵连,但是替刘嫂和小环办户籍的事是他经手的,对这个赵府自然也不陌生。
“赵府……”陆策心下沉吟,想起赵安,问云淡道:“你把赵安带回来了么?他的妻子找见没有?”
“回爷,温家得知夫人下狱急着进京,走得仓促,云州那边的铺子和酒楼,我虽安排了掌柜的去经管,但宅子还存着不少细软物件,到底也要有个人看着,我就将赵安留下了。至于他妻子小燕……”云淡摇摇头道:“当时爷和夫人都下了天牢,我只忙着各处打点安排,一时就没顾上去找。”
陆策点点头道:“你也不用找那人贩子去了,直接去赵家问那人贩子的住处,再打听小燕的下落!对了,赵家老头叫什么名儿?”
“赵远山。”洗竹答道。
想起温柔在赵府受的欺凌,还有小环和刘嫂遭的罪,陆策眉头微微蹙起。这笔账可不能这么轻易就算了!他出声吩咐道:“云淡,你将赵安的妻子找回来后,给他夫妻俩一笔银子,让他们出去开个小铺谋生吧。回头调用元昌城的人手,探听一下赵远山手底下做着什么生意,给我把他的铺子都挤垮了盘过来,归到刘嫂和小环的名下,派几个人大点,暂且别教她们知道,等年底给她们分了红利再说!”
“是。”云淡领命。
陆策转眼又道:“洗竹,你去探听一下赵远山买官走的是谁的门路,把他的官职给我夺了!留他一条老命苟延残喘都算是厚道了!”
洗竹笑道:“爷,这可巧!”
“怎么?”陆策不解。
“赵远山只是个寻常富商,在京都里哪有什么门路?偏偏他年纪一大把了,瞧着又昏聩无能的样子,各处官员怕他太过贪酷惹出事了,都不待见他,就有钱也捐不来什么好官职,因此才在京都蹉跎了近一年,直到……”洗竹犹豫片刻方接着道:“欺君的事闹出来之前,沈家四娘那夫君石磊,不知在何处听说了这个人,在沈丞相面前夸他经纶满腹,才华出众,这才得了个县令的官职。”
“沈梦宜!”陆策稍一转念,就明白石磊这样做的原因。原本看在陆沈两家世交,他又是从小看着沈梦宜长大的情分上,没有太过计较她做的种种事情,可是照这样儿看,若是不给她一个教训,今后还不知要生出什么事来!他沉吟片刻,开口道:“洗竹,你……”
洗竹明白他的想法,不等他说完,先抢着说道:“爷,我看你的主意暂且搁搁,我会派人盯住沈家四娘,若是往后她还想生事,再按爷的主意办吧!”
陆策微诧,没想到洗竹竟会替沈梦宜说话,只望着他淡淡的笑道:“说说你的想法。”
“小的哪有什么想法呀!”洗竹笑道:“不巧的是沈家四姑娘有身孕了,这当娘的再有错处,也不该连累到她腹中的孩子……”
“哎?”云淡诧异道:“当真?”
“应当没错,消息是从专替沈家瞧病的大夫那里打听来的。沈丞相这么急着把女儿接回去住,除了方便管教之外,想必也有这层缘故。”洗竹凑近前低声道。
“说的我像谋财害命似的,不过是给她一个教训,让她日后别生事。”瞧着洗竹那神秘兮兮的模样,陆策都忍不住好气又好笑的轻踹了他一脚道:“罢了,沈家待我不薄,这事就此作罢。至于那石御史……”
云淡笑道:“那些日子爷让我打点京都上下官吏,眼下都办妥当了,将来陆家即便不在朝廷里为官作宰,仗着这层关系也能逍遥一世。不如我去安排一下,那石御史就暂且将他贬出京都,出去吃点苦头,历练一番,教他知道凡事自个心里要有主意,别总受人挑唆,行那损人不利己的事。”
“这个主意好!”洗竹拊掌笑道:“我们从不仗势欺人,却也不是能被人任意欺凌的。”
陆策点点头道:“这些事就交给你们了。”
云淡和洗竹应了一声,各自退出去办自己的事。
陆策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去,想起从出狱到现下,总被这些琐事缠身,都没闲暇与温柔好生说话,偏偏这会得了点闲,她又出府去住了,到教他想起原先在他祖母编的词集里看见的那句词,“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当初看的时候,还深以为然,哪知今时今日回头再想,就深不以为然了。
人生能有多少光阴可虚度?数下来不过匆匆百十年,更该争个朝夕相对,就像他祖父现在虽与祖母阴阳两隔,但终究也有无数共处的回忆可咀嚼念想,不至于懊悔当初没有珍惜。
陆策心念一动,就想出府去寻温柔,哪怕温家人多,没有独处说话的机会,也能多瞧她两眼。谁想刚迈步往府门处走,半道上就见沈梦安捧着本书,目不转睛的看着,哼哼唧唧的踱过来了。
这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陆策深知沈梦安虽是个天分聪明又悟性极高的人,但偏偏天生讨厌看书,为这从小没少挨打,强背了一肚子的经史典籍,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没想到今日竟能瞧见他手握书卷,看得浑然忘我,连绵前有人都没发觉。
“好!杀得好!虽千万人吾往矣!”沈梦安看到入神处,不禁手舞足蹈起来。
陆策闻言面色微变,再瞧沈梦安手里那卷书,不是他祖母亲手所写,他祖父一向当成宝贝的书又是何物?他出其不意的再沈梦安肩上一拍,吓得沈梦安手一松,书就往地上落去,被他飞快的抄回了手里。
“陆……陆世兄……”沈梦安惊魂初定道:“你吓我做什么?快,把书还我,正看到精彩处!”
陆策扬扬手里的书淡淡一笑道:“抱歉,此书乃是我祖母遗物,不能轻易示人。你若是要看书,书房里多得是,你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