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杏泄春光-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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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公主此刻正坐在牢房里语重心长,苦口婆心的劝着温柔逃出天牢,直至陆策冲进来,她还没回过神来,待听见那狱头在外面求饶的动静,才讶然转头,看见陆策站在牢房门口与温柔对望着,两人的视线仿佛胶着在一块,炽烈的拆解不开,不禁心里一跳,呆怔住了。
“安宁公主?!”传旨内侍这次跑得快,紧跟在陆策身后进了牢房,但他看清牢内那黑衣人的面目时,忍不住就吃惊的喊了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九皇子在看见安宁公主的一瞬,也皱起了眉头。
那个倒霉的狱头还死死跟在后头,求饶道:“公主,您替小人向九皇子求个情……”
此刻陆策回过神来,看看安宁公主,又看看那跪在地上的狱头,瞟了九皇子一眼道:“这里的事交给你,我们先出去了。”说着,他拉过温柔的手,迫不及待的将她往牢房外带,只想躲开这些人,找个安静的地方与她独处。
“哎,你等等我——”九皇子在后头懊恼地喊了一声,见陆策理都不理他就出去了,立刻回头教训安宁公主道:“看看你的样子,成何体统?还不快回宫去!”
安宁公主最怕这个皇兄,虽不情愿,但也不敢声辩,只“哦”了一声,就乖乖的往外走。
九皇子又对着那个跪在地上求饶的狱头和仍处于震惊状态的传旨内侍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道:“安宁公主来过这里的事,你们给我闭紧了嘴,一个字都不许往外说!否则——”
“小人什么也没瞧见!”传旨内侍擦着额头的汗,连忙答应。
狱头也松了一口气,连忙屁颠颠的磕头,“小人醒得!小人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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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初次登门
出了天牢,温柔被外面强烈的阳光一晒,立刻觉得眼睛刺痛起来,情不自禁就站定了脚步,眯起了眼。
“重见天日的感觉其实不太美妙。”陆策微微一笑,将她的身子搂过,带着她往外走。
大半阳光被陆策那高大的身影给遮蔽了,温柔在这一瞬间,心里涌起一阵甜蜜蜜的感动。自从爷爷过世之后,她一个人生活,就一直缺乏安全感,但是她自己并不知道,只觉得未来的生活很迷茫,能做的也只是过一天算一天,随遇而安。直到这一刻,她才切实的感觉到有一个喜欢的人在身旁,替自己挡风遮雨,是一件多么安心而又幸福的事情。
未来会有怎样的遭遇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有这样一个人,可以陪自己渡过。
天牢最近戒卫森严,走不到十步路就有可能遇到数名来回巡视的官兵,他们见到陆策和温柔时,眼里总会露出几分来不及掩饰的震惊和讶异。温柔知道,对他们来说,这种光天化日之下搂抱着走路的举止实在太过于惊世骇俗,但是他们两人此刻都沉浸于重逢和自由的喜悦中,甚至不忍多说话来破坏这种美好的感觉,自然也不会将那些人的目光放在心上。
洗竹备了马车等在外头,陆策和温柔刚跨过门槛出来,他就欣喜迎上去,唤道:“爷——夫人——”
听见“夫人”这个词,温柔心里一颤,在这一刻思绪迅速回到了现实,原先忘记去问的疑惑,一一浮现上心头,只是她知道这里不是方便说话的地方,因此又硬生生将问题都咽了回去,向着洗竹淡淡一笑,在陆策的示意下就要跨上马车。
“陆兄留步——”九皇子提着衣袍疾走出来。
陆策站定脚步等他赶上。
“那个……”九皇子似乎有些无措,慌了一阵才稳住神,温和的向着温柔笑笑,问道:“安宁没找你麻烦吧?”
温柔摇摇头。虽然那个公主本身很麻烦,但的确没有找她的麻烦。
“那就好……那就好……”九皇子看上去似乎松了一口气,抬眼瞧见陆策盯着他,不由自主就解释道:“安宁的事与我无关……”
陆策点点头,眼神仿佛洞悉一切,淡淡笑道:“殿下也是好心。”
九皇子有被看穿的尴尬,顿时无语起来。安宁公主会出现在天牢,的确与他的言语策动脱不了关系。他原先压根不认为陆策和温柔在这件事里能够全身而退,因此安排了后着,装作不经意的在安宁公主的耳边透露了陆策和温柔出事的消息,自信能够逗出这小妮子的兴趣,只要她忍不住从中闹上一闹,事情也许就有了转机。可是他没想到陆策自己就能解决这事,这才懊悔起自己的多事来,生怕安宁公主方才一时突发其想,又做出了什么任性的事情,反倒不妙。
陆策见他尴尬,拱拱手谢道:“这次多亏了殿下援手,策铭记在心。”
“小心,不必挂齿。”九皇子松了一口气,回复了往日的沉稳。
陆策颇有深意的望了温柔一眼道:“对殿下来说是件小事,对我来说……”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言外之意在场的人都听懂了,温柔心里一跳,低下头去。九皇子心里也是一跳,仔细看了看陆策和温柔,目光里微露讶然之色,这才知道陆策这次竟然真是认真的!
九皇子了然的点了点头,自然明白陆策揭明这件事的用意,又见洗竹一脸想尽快离开的不耐神色,顿觉自己杵在这里十分没有眼色,拱手一笑便转身离开,走了数步,想起一事,又蹙眉回身道:“那位何大夫处境十分不妙,你闲时还是劝劝他吧。”
陆策闻言挑了挑眉,沉吟着点头,眼望九皇子离去,这才带着温柔上了马车。
马车在城里跑了一路,温柔也听陆策和洗竹说了一路,及至车停,她仍是一脸如在梦中的恍惚,只因洗竹仿佛亲见一般,绘声绘色的重述了圣上亲审的经过,最后丢出一句炸雷般的话语:“圣上恩允爷娶夫人为妻了呢!”
这句话乍听实是不通,又是夫人,又是妻的,温柔听完就呆了一瞬,等到反应过来这话的实际含义时,当真说不出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只是一直恍惚的微笑,直到随着陆策走进陆府,看到排列在正厅两旁迎候的下人时,才惊醒过来。
“这里……”温柔被那百十道好奇望过来的目光搅得十分不自在。
“是我家。”陆策的回答听来犹如叹息,显然也被眼前的阵仗搞得实在无语,他顿了顿,在温柔的耳旁轻声道:“忍一忍吧,回头我们搬出去住……”
他语音未落,就有一个十分威严的声音从正厅里传出来道:“孽子!回来了还不赶紧进来?杵在外面做什么!”
丑媳妇要见公公?温柔心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不知怎的,反倒镇定下来,随着陆策往正厅里走去,决定坦然的面对眼前的一切了。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实在出乎她的意料,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瞧上去为人十分严肃方正的未来公公,在喝斥了儿子一句之后,还没来得及劈头盖脸骂上一顿出气,就反被喝斥了。
听见孙儿回来的陆沉舟,大踏步从后堂走了出来,先笑吟吟的向着温柔点点头,尔后就板起脸,一点面子都不给儿子,大声喝斥着,“没事你开什么中门,坐什么正厅?策儿刚回来,你就逞起当爹的威风了?是不是打算将他再骂出门去,好替你省些衣食花销?”
方才还中气十足的陆凤林,此刻低头站在那里,惶恐不安道:“儿子不敢……”
“你不敢?”陆沉舟指点着厅外聚着的下人道:“你不敢把这么多人聚在一处做什么?看你教训儿子?”
陆凤林委屈的低声道:“这些人是……来看爹您教训儿子的……”
正厅外的下人们听见这话,许多人都憋笑憋得脸色发青,温柔也忍得好辛苦,低着头,死死咬着唇才没有大笑出声。
不是她不尊重长辈,而是陆凤林长着一张沉稳冷漠的脸,突然说出这种话来,效果十分的惊人。连看惯他被斥骂的陆家上下,都忍俊不禁了,又何况是初入陆府的她?
陆策在旁也是笑着摇头,生怕他爹面子过不去,回头反将气出在他身上,连忙将厅外聚的那些下人都打发去做各自的事,又劝止了祖父,这才带着温柔郑重拜见。
陆凤林实是头一回看见温柔,原先只当她是个狐媚一般的女子,勾去了儿子的魂魄,因此虽在皇帝面前促成了她与陆策的婚事,心里却是十分不喜的,这才有了方才那兴师动众之举,打算给温柔立个下马威。
此刻他见温柔虽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却有淡雅如风的气质瞧着让人感觉舒坦,不禁点了点头,将心里的厌恶去了四成。及至看清她那坦然而不失清澈的眼神,优雅又不缺恭谨的礼数时,又将心里的厌恶去了四成,开始觉得自个生的儿子,毕竟是有几分眼光的,挑的虽是小家碧玉,竟有几分大家风范,于是那紧绷的脸,就松懈了一些,刚想开口误导几句,谁想又被陆沉舟给抢了话,“老夫最烦这些礼数,见过便罢!你俩这些时日吃了不少苦头,还是赶紧下去沐浴休息,有什么话日后再说。”
“是。”陆策答应一声,不去看他爹那张郁闷的脸,带了温柔就走。走了没两步,温柔就听见身后又吵了起来——
“爹,您就是太宠策儿,他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什么!你自个管教不好儿子,还要将罪责推到老夫身上?”
“爹,儿子不是这意思……”
“老夫管你是什么意思!来人啊——取家法——”
……
温柔无语的与陆策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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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婢女青如
人出了正厅,眼见四周无人,不由又相视一笑。
阳光下,陆策望见温柔眼眸晶亮,情不自禁就揽过她,想在她的眼皮上轻吻一下。谁想刚低下头去,洗竹就匆匆跑了过来。
“爷——”
洗竹撞见陆策与温柔暧昧的一幕,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扭捏着连来意都忘了,直到陆策问他,才低着头道:“夫人住的屋子收拾妥当了,沐浴的净水也备下了。”
“我……”温柔闻言犹豫道:“真要住在这里吗?”
入乡随俗,古人对婚姻大事看得慎重,皇帝虽允了亲事,但他俩还未拜堂成亲,眼下住在陆府似乎不太合适。
“上回爷拒娶公主,圣上一怒之下就将原先赐下的那座翰林宅子收了回来。”陆策尚未答话,洗竹已抢道:“爷在城东新置的宅子又尚未归整好,夫人还是先在府上住两日,等老夫人上京,议定了嫁娶的日子,再挪出去住罢。”
“老夫人”三字,倒让温柔想起了方才在马车上,陆策曾说已通知云淡,将温妈妈和温刚、小环等人接来的事,不由急道:“我在云州的铺子和酒楼怎么办?”
那是她费心经营起来的事业,真的不愿意放弃。
陆策淡淡笑道:“别急,这事云淡会安排好的。”
“是啊,夫人放心。”洗竹接话道:“云淡和小的不一样,小的专管随爷出门跑路送信的事儿,云淡管着爷名下的各路生意,手里有的是料理铺子的掌柜和账房先生,误不了事。”
温柔闻言瞧了瞧陆策,见他微微点头,也就放下了心。暗想恐怕除了生孩子这事是他办不成的之外,真没有什么事是他不能的了。
陆策替温柔安排的住处叫梧桐轩,是一处极其清幽的所在。
温柔走进院子,鼻端先嗅见一股清淡的异香,抬眼又见满目青碧,竟瞧不见一颗花树,院里栽的全是各色辨别出名来的香草。布满青苔的院墙上,蔓藤叶结,院中还有几株丈高的梧桐,微有风过,满院里便响起沙拉拉的轻响,犹如天籁。
“这个地方好。”温柔轻笑,转着头四下里瞧,决定日后若有机会搬出去住,必定也要照样仿建一个这样的院子,这真是月下读书,品茗清淡的好所在。
“你喜欢这里?”陆策的声音掩着抹不易察觉的欣喜。
温柔没在意,一面蹲下身去研究一株香草,一面笑道:“这地方夏天住最好,一走进来,就觉遍体清寒,俗虑顿消呢!”
陆策点点头道:“这里是我祖母一手布置出来的,每到炎夏,她总爱待在这院里歇凉,就在那边树下放一张竹躺椅。”
说着,他走到一株梧桐树下,拿手轻拍拍那粗壮的树干,轻轻叹道:“多少年过去了……”
温柔跟着叹息一声,走到另两株梧桐树下摆的棋桌边,在棋盂里摸了一枚玉石棋子,拿手指轻轻磨砂着,低声道:“你这样一说,我倒想起了我爷爷,他也没多少旁的喜好,闲了就喜欢泡壶茶,去公园找人下两盘棋……”
说起“公园”两字,温柔惊觉自己失口,连忙掩住了口不再说下去。好在陆策也沉浸在回想中,没听仔细,见她不语,只当她是疲惫了,走到她身边,替她轻轻拂去肩上的落叶,淡淡笑道:“你在天牢里吃了这几日苦,必定是累了,先好生歇着,回头我再来寻你。”
“嗯。”温柔顺从的点头,的确是感觉又脏又累,很想洗个澡,安稳睡了一觉。
陆策无视院中侍立在旁的两名婢女,将温柔轻轻拉到身边,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就轻轻搂了她一下,吻上她的额头,略停得一停,才抽身离去。
温柔回过神来,眼角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