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不为妃-第5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改了,那天百姓跪下来求我们,让我觉得……再不帮他们,愧对苍生对七神的信奉。尤其是今天,舞桐一个姑娘为了国家安定都能舍身远嫁,话也说得那么大气,我们贵为七神后人,要是连这一点骨气都没有,实在太过丢人。”
“我觉得,舞桐姐姐很可怜。”槿涧坐在桌边,眼睛却看向站在窗边看月色的霁雪。
宛昼也看了眼霁雪,问道:“霁雪,你真的不去安慰下她么?我觉得,她嘴上说得超脱,心里还是很割舍不下你的。”
霁雪缓慢回过头来,清冷的月色映亮侧脸。“不必了,仙凡殊途,这样的结局挺好的。”
“你薄情冷血,舞姐姐怎么会喜欢上你!”灵竹见他表情淡淡的,忍不住揶揄道。
霁雪也不恼,反而笑着承认。“我确实薄情冷血,但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你当成宝贝一样的舞姐姐,对我来说只是众人中的一个,没什么特别的。”
“你!”灵竹气得不轻,啪地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
流云就站在她身边,抬手拉住她,叹了口气。“不要再怪霁雪了,竹儿,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
“不要跟自己人吵,灵竹,你是不是忘了我告诉你的话?”祈岁脸色一沉,“自身不团结,还想做成什么大事。”
灵竹闻言不敢再开口,被流云按住肩膀,坐回凳子上。
“明天和舞桐一起进宫,告诉他我们答应他的请求,就这样决定了?垣已,你还有什么意见没?”见垣已摇头,祈岁接着说道:“好了,就这样,散了吧,各自回去休息。”
从祈岁的厢房出来,流云握着灵竹的手,送她回去。“竹儿,并不是所有的爱都能成全,像我们这样互相喜欢又能在一起的,真的不多。正是因为不易,所以要加倍珍惜,你明白吗?”
灵竹看着他柔和的侧脸还有温润的微笑,那句“其实我们也不容易,因为我不是灵竹”,怎么也说不出口。
总会有那么一个人,看到他就会手心出汗,心跳加速,觉得人生完满,你和他加起来就是整个世界。只是那个人,还在你身边吗?
灵竹笑不出来,在将来的某一天,自己跟流云,终会相忘于江湖。好听的情话说得越多,将来分开后就会越痛苦,所以有时候宁愿流云少温柔一点,那样的话,以后就会痛得少一点了吧。
第二天清早,将军府正门大开,将军夫人站在门前,含泪看向舞桐。两边站了很多士兵、侍女、小厮,神色肃穆,好似生离死别。
七主纷纷上马,扬鞭而去,灵竹跟舞桐坐进马车,透过窗户看出去时,蓦然想起离开灵府时的情景,一晃,已经这么多时日。而这期间发生的故事,更是恍惚若梦。
舞桐一直很安静,看着窗外不停倒退的街景,不知道在想什么,灵竹却想到昨晚流云对自己说的话。
“霁雪和舞桐,一定是互相喜欢着的,不然舞桐不会在答应刘公公后寻找霁雪,霁雪也不会沉默隐忍这么多天。只是,他们都背负了太多的东西。舞桐为了国家,不得不嫁到辽旧国。霁雪为了维护神族条律,不得不放弃舞桐。舞桐不可能抛弃将军府和天下苍生,霁雪不可能挑战千年神律,他们不会只顾自己,任性地远走高飞。人啊,终究是不能独活的。”
、第七十五章 最后一支舞
流云说完这番话,见灵竹神色悲凉,又立刻笑着去哄她。“竹儿不要担心,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阻碍,就算有,我也会在你发现前就清理掉,决不让你担心。竹儿,哪怕有日天塌了,我都会刺破天空,和你一起活下去。”
月色溶溶,柳叶摇曳的身姿倒映在他温柔似水的双眸里。灵竹那刻忽然很感激上苍,给了自己一个跟灵族幼主读音相同的名字,让他能在宁谧的夜里柔声低唤,让自己在今后奔驰的岁月里,永远记得那段曾经相爱的往事。
快走到宫殿入口的大门时,舞桐突然让车夫停车,然后掀开帘子跳了下去,灵竹喊了声“舞姐姐!”,也跟着跳下车去。
舞桐绕过看热闹的人群,绕过正主们骑着的高头大马,一直跑到最前面霁雪的马前。霁雪看到她,勒紧马缰,停了下来,静默地低头看着她。
舞桐昂起头勇敢地看向他,仿佛赌上了一生最后的勇气。“只要你一句话,这亲事,是成不了的。”
这句话一出,不光灵竹愣了,其他六主也停下马,一致看向霁雪。
然而霁雪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目光缓缓掠过她的脸,像是要把她的样子刻进脑海里一样。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才淡淡开口,道:“舞姑娘,祝你幸福。”
舞桐忽然就笑了起来,笑得特别欢畅,眼泪都流了下来。她用力地点头,发誓般地说:“我会幸福的,一定!”然后就转身往马车走去,再也不回头。
她不知道昨晚有个人喝得酩酊大醉,抱着空酒坛一遍遍地轻喃“桐儿,桐儿”,正如那个人不知道她此刻每走一步,便有一颗泪落到地面溅起一缕浮尘。
终究还是,错过了。
进了大殿,李烨等待已久,见他们进来,起身迎接。
舞桐走近,跪了下来。“给圣上请安。”
李烨把她扶起,笑着打量,然后说道:“舞姑娘果然好姿色,怪不得忽律王子点名道姓地要你。舞姑娘尽管放心地嫁过去,大将军和将军夫人,我不会亏待他们的。”
“为国效力是应当的,不求圣上赏赐。”
李烨舒爽地笑着,看着舞桐的眼神里也带了些敬意。“舞姑娘巾帼不让须眉,好胆识,好气魄!辽旧国政务繁忙,忽律王子数日后就要启程返回,舞姑娘回去后做好准备。到时,我会亲自为你们送行。”
“谢圣上抬爱。”舞桐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又说了几句话,李烨就让舞桐先退下,留下七主和灵竹单独议事。“关于请七主出力护卫边疆一事,不知各位有没有商量好?”
祈岁点头。“圣上说的是,此事关系天下苍生,我们七个若是能帮上忙,也算遵循神祖之意,保护万灵宁和。”
“那甚好!”李烨显得很激动,“忽律王子带着舞姑娘回辽旧国,我希望七主能一路护送,直至他们出神佑国之国境。”
见到祈岁皱眉后,又接着解释到:“西南方向有振国大将军坐镇,势必没有问题。而西北的辽旧国,虽与浮滕国结盟,但尚未对我国发动大规模进攻,他们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那样挑起战争后,才有足以信服的理由去勾结别的小国。此番和亲只是借口,他们选中大将军的养女,实是一石二鸟之计。若舞姑娘在我国境内遇害,辽旧国可以说我国没有诚意,看不起辽旧,从而发动战争。并且振国大将军已经失去亲生儿子,若是再失去养女,必定大受打击,浮滕国便趁军心大乱之际大肆进攻。”
“如此说来,辽人的确阴险。”祈岁明白了过来。
“所以无论如何,一定要保舞姑娘周全。可是最近京城发生葡叶连环案,所有能出征的将军武士无一幸免,思来想去,七主天生灵力,以一挡百,定可以担此重任,请七主成全!”
霁雪捏着茶盖的手闻言颤抖了一下,碗盖相碰的清脆声响在安静而空旷的大殿内无比刺耳,霁雪像是被吓到了一般,豁然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祈岁问。
“没事,刚才走神了。”霁雪两句话掩饰过去,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水。
祈岁也不再多问,回头对李烨说到:“如此便不再推却,我们接受。”
“极好!极好!”李烨眉目间升腾起强烈的自信,他自认这样便可万无一失。只是有些东西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而这意外,却是致命的。
商议过后,李烨留七主、灵竹和舞桐在王宫里游玩,随后共进午餐。饭桌上,李烨笑着说:“素闻大将军之女才貌双全,十三岁时一支独舞名动帝都。而今你就要远嫁辽旧,神佑的舞姿里再无你的身影,实乃遗憾!”
舞桐闻声放下镶银的筷子,站起来恭敬地说:“圣上想看的话,舞桐可为圣上舞一曲。”
“一曲?那不够,得需一场方可!”李烨开怀地笑着,提议道:“今夜在碧华池大宴宾客,舞姑娘酣畅淋漓地跳上一晚,如何?”
“都听圣上的。”
当晚,夜幕笼罩整片皇宫,华灯初上,星河灿烂。穿着轻薄纱衣的宫女如同一群锦鲤,游弋般走来。她们手中捧着各种食盘,食物的香气与少女身上特有的淡淡清香糅合在一起,似有似有地飘来,撩拨人蠢蠢欲动的心绪。
李烨坐在高高的首席,其余人列坐两边,摆成马蹄钉的形状。七主、灵竹,还有辽旧王子忽律驰紧挨着李烨而坐,神佑国其他高官离得稍远。
李烨的对面,碧华池荡着微微柔波,翠绿的莲叶在风中漫卷舒展。池塘正中,是一块凌驾水上的木台,铺着火红的地毯,四周悬挂明亮的红灯笼。远远看去,如同蓬莱旧梦。
刘公公躬身询问:“圣上,可以开始了么?”
见李烨含笑点头,他便直起腰,用那尖细的嗓音朗声说道:“晚宴正式开始!”
话音落下,或站或坐在木台一角的乐班开始演奏,咿咿呀呀的丝竹声隔着池水,悠悠传来。
爆竹一声响,空中绽放出一朵银色梨花。众人没来得及喝彩,一抹雪白身影飞上木台,水袖回转,美眸点点若漆。
无数雪白花瓣从空中落下,舞桐纤指轻挑,拿云袖遮住樱桃红的嫩唇,只露出一双带笑春水美目,朝着对面,仪态万千地作揖。“圣上万福。”
娇俏一声,让无数在场高官酥掉了半边身子,眼睛里露出痴迷的绿光。
坐在灵竹的对面正好是忽律驰,他单手拿着酒杯,有一口每一口地喝着,目光在舞桐身上打转,表情是说不出来的玩味。见他如此,灵竹嫌弃地哼了声,转头去看右手边的霁雪。
为了方便观赏,众人都是侧身而坐,唯独霁雪,坐得正直无比。他不看舞桐,也不看任何别的人,只低头盯着案上的食盘。托着脸颊的左手遮住了半边脸,让灵竹看不清他的神色。
叹口气,转身回头,视线与坐在左手边的流云相撞。刚想开口,就见流云轻浅一笑,动了动嘴唇,似在说“不必担心”。灵竹无奈地点点头,心里却在想,让我如何不担心。
流云似乎读懂了她的心思,于是探了探身子,伸手过来握住灵竹的左手,用力捏了捏。“竹儿,我们两个很好就好了,别人的事,管不了也不能管,不如顺其自然。”
是啊,他说得有道理,自己的事已经够乱七八糟了,再去过问别人的,简直是添乱。何况他们已经做了决定,自己再去多嘴多舌又有何意义,纯粹添堵罢了。于是灵竹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那,我们安心看舞吧,或许这是舞桐在神佑国的最后一支了。不能错过,不是么?”流云笑得很柔,话语也软绵绵的好不强势,但就是有种让人忍不住遵从的力量。
或许,世上最厉害的武器,不是坚硬的刀枪,而是脉脉的温柔。
而流云,就是浅浅一个微笑,便能覆城倾国的那个人。
乐师开始歌唱,女子缠绵的声线略带忧伤,似在思念故人。
“才知此心愿为一人留,且看繁华转眼去悠悠。千帆尽后,暮然回首。明月逐人,向晚旧游。”
“方了相思只在丁香枝头,遍寻不见风过离愁。月落梢头,千盏灯后。离合唱彻,独自吟哦。”
舞桐随着歌声款款曼舞,黑发飘摆,白纱飞甩。怅然若失,又激昂慷慨。如同一朵幽若的梨花迷失在火海,淡淡的消逝,缱绻的悲伤,激烈的挣扎。
“一声笑又一声哭,我自是形骸放纵。一遍歌又一杯酒,我踏上积雪独舞。一支舞又一场醉,我为谁心外之物。”
“幽谷迷失超脱,怅然独坐。烟水晕开浓墨,无人看破。”
舞曲最后,水袖被大力抛向天空,像是一场纷纷大雪,垂在天地之间。
歌声最后的颤音在悠悠飘荡,白纱飘落,舞桐苍白的脸蓦然出现。她的视线定定地落在一个人身上,眸光在灯笼晕红光线中闪亮耀目,像是含着泪水。
灵竹偏过头,看到霁雪终于侧身而坐,视线与舞桐交错,满脸落寞。
于是,属于霁雪和舞桐的所有甜蜜过往,燃尽在这一夜的灯火阑珊。
、第七十六章 远嫁
很久很久以后,灵竹再回想,那天的情景依然一幕幕清晰可见。
舞桐穿着火红的嫁衣,坐在高高的御辇里,红色绣金丝的帐子被风鼓起,四角悬着的铜铃叮咚作响。辇车前是两列长长的仪仗队,一脸得意的忽律驰高头大马地走在队伍最前,身后跟着凶神恶煞的四个武士。祈岁一行人骑马跟在辇车后面,马的鬃毛被风拂起,仿若抖开的布料。三千人的护卫队驻扎在城外,随时准备跟他们一起启程。
李烨站在城门下,背后是辽阔浩渺的天空,猎鹰呼啸而过,苍穹空旷得悲凉。“忽律王子,一路顺风。”
忽律驰仰头饮尽杯中酒,挥手摔在地上,瓷杯应声而碎,而后豪迈一笑,跨马扬鞭。
华服浓妆的舞桐淡漠回头,最后看了眼生活近十年的泰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