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不为妃-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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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当成归宿的人,终是没有了……
闭起眼睛,狠狠地拍了拍脑门,灵竹试图把自己从太过甜蜜的过往中拉出来。如今真正的灵族正主已经回来,也该考虑下自己的安危,在魂飞魄散前,找到回去的方法吧。
情啊爱啊什么的,只能存活在太平盛世里,悠闲岁月中。若是生命受到威胁,朝不顾夕,就会知道它有多一钱不值。
因为心情不太好的缘故,灵竹围着山寨绕圈走,算是散心。只偶尔停下来,跟路旁的山民聊聊天。太阳下山时,见他们纷纷荷锄归家,才蓦然想起跟席捷的约定,便折身返回。
夕阳西斜,半壁天空一片血红,灿烂的火烧云风移流转,艳美不似人间。
松林路转,一抬头,就看到席捷站在篱笆外,偏头温和地微笑。
他的背后是被橘红光芒笼罩的竹屋,绚烂无比的藤花,成群慢慢走动的雀鸟,还有悠悠升起的炊烟。
他墨色的身影,在温暖斜辉中被拉得很长,仿佛跨越千山万水和万载流光,一直蜿蜒进灵竹的心里。
他抬起手,朝灵竹缓缓张开怀抱,嘴角含笑,软语轻喃:“丫头,欢迎回家。”
那一刻,不知名的泪水迅速充盈眼眶,灵竹捂着嘴,任它无声地滑落。
叶子黄了,我在树下等你。
细雨来了,我在伞下等你。
夕阳下了,我在山边等你。
炊烟起了,我在门口等你。
那些是灵竹翻完整本书,看遍所有的图,才找到的四句话。用朱砂小楷,细细地誊写在最后一页纸上。纵然纸张泛黄,依旧笔迹清晰。
那简单四句话里隐含的深情,灵竹想,自己此刻切实体会到了。
也终于相信,有种牵绊,可以跨越千年,任轮回转世,始终恋念不灭。
、第五十二章 席捷的求婚
古书上的画表明,神祖和席捷在织仙谷呆了数百年,席捷专心于培养羽织,几乎不出门。而神祖经常出谷,一去便是数月甚至成年。但她每次悄悄回来,席捷就像未卜先知一样,提前等待在山谷入口。
一条宽阔清溪,一架幽浮竹桥,一边是含笑耐心等待的席捷,一边是满路风尘赶回来的神祖。
春花飘飞,夏荷绚烂,秋枫萧瑟,冬雪皑皑。
季节不停变化,唯一不变的,是等在尽头的那个人,以及那颗心。
原来席捷对神祖的等待,远远不止一千年。
灵竹看完整本书,没有找到想要的答案,却被他感动到双目微湿,心里满满的幸福感,几乎要溢出来。
“丫头,不过来么?”席捷此时就站在百步之外,满脸真诚地向她敞开怀抱。他的笑容太过温暖炫目,让人产生一种只要走过去扑进他的怀抱,就可以获得永恒幸福的幻觉。
灵竹费力地压制住蠢蠢欲动的内心,还有想奔跑过去的双腿,站在原地,强迫自己冷静。
他爱的人,自始至终,只有神祖而已。对自己这么好,难道仅仅因为自己跟她长得像。灵竹觉得,没这么简单。
神祖的转世,灵族幼主已经出现,他却不去找她,反而对自己百般讨好。之前还疑惑为什么,现在灵竹基本可以确定,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
自己的肉身才是真正灵族幼主的躯体,那个出现在流云身边的灵竹,只是冒名顶替的假货而已。
其实早就该想到了,有语嫣在,找个身材合适的丫头易容,是再简单不过的事。自己一时忘记没看清真相可以理解,流云关心则乱分辨不出也就算了,语苑呢,她不该放纵这个荒谬的错误。
要么她受了重伤,处于昏迷中,要么……灵竹握了下拳,神色变得冷漠起来。她其实也是席捷的人……
当日她对魂族的忠心,自己也是看到了的,还极为受鼓舞振奋。但经历了傅恒背叛一事,便很难再去由衷地相信一个人。
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能够依靠,永远不会背叛的,从来只有自己而已。
晚风带着淡淡的寒意吹过松林,拂起灵竹的长发。那一刻,灵竹感觉到彻骨的冰凉,以及孤独。
席捷见她迟迟不动身,便迎了出来,走近之后发现她脸色暗暗的,便问:“丫头,你怎么了?”
灵竹抬起头,望进他的眼睛里,视线纠缠而痛苦。
你到底要把我怎样,又要对神族甚至整个天下做什么;除了傅恒,还有哪个表面忠心不二的人是你的卧底;最初你说舞姐姐不在了,后来又说她还活着,是真话,还是只是把我束缚在身边的一个借口;还有席捷,神族她爱不爱你,难道你真的读不懂么……
很多问题一齐涌上心头,把思绪搅合得一团乱,灵竹几次启唇,却始终无法开口询问。
因为她知道,席捷给的回答,一定是沉默。
冷静了下,灵竹深深吸口气,越过他径直往竹屋走。“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
“嗯,山谷挺大的,走路久了,是会很累。”席捷跟上去,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我烧了热水,等下你泡泡澡,解解乏。”
灵竹有些诧异,转头看向他,试图在他脸上找到一丝怀疑,但却是徒劳。
这么敷衍蹩脚的借口,他竟然信了……
不,应该说,他是逼迫自己去相信。因为他想掩盖所有的风浪,两个人,安安静静地生活下去。
“从回来后就一直盯着我的脸看……有什么不对么?”被盯得久了,席捷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
“没有……”灵竹立刻移开视线,转移话题道:“羽织回来了吗?”
席捷推开绕满藤蔓的竹门,两人先后走进院子。“还没有,估计在山民家吃了晚饭才会回来,我们不用等她。你饿了么?要不要现在就吃?”
空气里弥漫着诱人的饭菜香味,本来中午就没吃好,下午又走了许多山路,耗费了太多体力,此时灵竹饿得前胸贴后背,闻言立刻把那些愁绪甩到一边,连连点头道:“好啊!”
席捷轻柔一笑,捏了下她的脸颊,往厨房走去。“去洗手吧,我把菜端出来。”
回了房间,灵竹脱力地坐在梳妆台前,一下下地揉捏酸疼的小腿,视线不经意划过铜镜,看到背后树林中似乎有人影闪过。
是他?!
灵竹忽地转身,急切地眺望过去,心脏砰砰作响,眸光因兴奋而璀璨夺目。
一只山鸡拍打着翅膀从树丛里飞出,灵竹的脸色忽地暗了下去。伸手关了竹窗,靠着墙壁,深深地叹息。
虽然之前百般劝阻过自己,不要再去想他,但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仍然会控制不住地期待。
喜欢这种感情,就像河里的水,即便用堤坝生生割断,但依旧会渗透土壤,继续流淌。没有了大河的波涛汹涌,涓涓细流,虽然少,却更加安稳。正如自己此时淡淡的思念,虽然浅,却如藕丝般连绵不断。
“丫头,菜放好了,快出来吃吧!”
外面传来席捷的声音,灵竹回过神来,匆忙洗了手,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席捷轻轻扶着她瘦削的双肩,推着她落了座,站在她身后,下巴贴在自己的手背上,靠在她耳边轻喃:“喜欢么?”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空中散落的星辰如镶嵌的碎钻,闪闪夺目。
木桌旁放着四口青花水缸,澄澈波荡的水面上,漂浮着盏盏莲花灯。层层叠叠的花瓣,中心摆着一台矮矮的红烛,橘红色光芒透射过火红的灯纸,把整间竹房照得温暖如春天。
风过,水漾,灯移,香溢。
灵竹捂着微微张开的唇,脸上惊喜与感动交融。偏过头对上席捷的眼眸,灯影幢幢,在他的似水柔情里倒影出绝美的影像。
“丫头,我喜欢你……”
四目交接,视线缱绻,暖风浮动,气氛暧昧得刚刚好。
两人靠得很近很近,席捷略微垂眸,密如蝶翼的睫毛便划过灵竹脸颊,产生酥麻的触感。
微微抬头,略略向前倾身,四片唇便接触在一起。
席捷的左手扶在灵竹脑后,柔缓拉近。他吻得很轻,很柔,但异常认真。
灵竹被这难得的温情蛊惑,安静地感受着他的温度,内心暖暖的,身体软软的,仿佛下一秒,便要醉倒在春风里。
这种状态维持了不知有多久,最后结束在煞风景的肚子叫声中。
灵竹难为情地低下头,双手捂着腹部,却仍止不住它“咕咕”的鸣叫声。
席捷头抵在灵竹颈间,低声吃吃地笑着,绵软的热气喷薄在娇嫩的肌肤上,刺激得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你还笑!不许笑了!”灵竹恼羞成怒,努力瞪大圆溜溜的猫眼,气呼呼地出口警告。
“好,哈哈!我不笑……哈哈!不笑了就是……”席捷努力收住笑声,又在她脖间蹭了两下,才不舍地松开手,直起身子在她身旁坐下,拿起筷子夹了块油焖茄盒,放进灵竹碗里。“丫头,快吃吧。”
茄子切成规规矩矩的四方块,裹了面进油锅里炸过,金灿灿的。而后又配上肉丁、青红辣椒丝翻炒、调味,此时闻起来更是香气扑鼻,诱得人口水几乎流了出来。
矜持什么的,对现在的灵竹来说都是浮云。她立刻抄起筷子,夹起茄盒丢进嘴里,象征性地嚼了两下,便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眼睛一亮,笑道:“好吃!”跟中午那顿饭比,简直是人间顶级美味!
席捷闻言又夹了几道别的菜,把灵竹的菜碗装得满满的,而后放下筷子,托着下巴,一脸幸福地望着她。
狼吞虎咽的间隙,灵竹随口客气道:“你也吃啊,这么多我一个人吃不下的。”
“我不饿。”抬起左手,用拇指轻柔抹去灵竹嘴角蹭上的汤汁,席捷微笑着继续说:“光是看着你,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动作突然慢了下来,灵竹的头越来越低,几乎埋进盘子里。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灵竹嗫嚅地说:“突然间说什么有的没的……”
席捷双手握住灵竹的右手,语气认真地说:“丫头,我不要什么天下了,也不管什么江湖纷争了,我只要你……从今以后再也不出谷,我们二人在这里平静地生活,相伴到老,你可愿意?”
竹筷一下子掉在桌上,灵竹讶异地抬起头,半天才组织出一句话:“你这是……”
席捷笑得更加温柔,甚至带上了一丝魅惑。他道:“丫头,嫁给我,你可愿意?”
真的是求婚?!一道闪电劈入灵竹脑海,把她刺激得一激灵,哆哆嗦嗦地抽回手,道:“我不能……”虽然你对我很好,但我很清楚,在你心底的那个人是神祖,不是在你眼前的我,况且我心底的人也并不是你……
这样貌合神离的婚约,注定是悲剧的结尾,所以即便最初会幸福,也不要开始。
“你不愿意?”见她抽回手,席捷惊愕地挑眉,委屈的神色瞬间浮现。“我哪里不好?你说说看,我都改……”
、第五十三章 争吵
“不,你很好……”灵竹黯然地摇摇头,“只是我不能接受你……”
“为什么不能?”席捷蹙眉,语气陡然不爽起来。“难道你还挂念着流云?”
灵竹沉默了阵,淡淡开口:“是……”
席捷突然拍了下桌子,力道大得把碗碟都震起。“他哪里比我好,值得你这么念念不忘?你说!”
瓷盘碰撞声在静谧的夜里很是刺耳,灵竹不禁皱了皱眉,道:“喜欢一个人与他是否强大无关,即便流云不是风主,甚至只是凡人,我也愿意守在他身边。”
席捷紧紧攥着拳头,胸口剧烈地起伏,呼气声都带着浓郁的怒火。他压低声音,以轻蔑的语气说道:“你似乎忘了,他已经不要你了。现在除了我,没有人愿意收留你。”
灵竹闻言抬起头,眼睛里一片清明,直直地问道:“你找人冒充我,就是想拆散我们吧?”
席捷讶异地抬眉,又立刻掩饰地移开视线,故作镇定地说:“我哪有功夫去操心那些,与我无关。”
见他不承认,灵竹也不多说,转而道:“席捷,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逼得语苑姐妹自相残杀、血洗临峦、引诱傅恒叛变,一个陷阱连着一个陷阱,一句谎言跟随一句谎言。我很好奇,什么会有这么大魔力,让你如此丧心病狂、不择手段!”
“够了!”席捷忽地站起身,一掌拍在案上,竹桌应声折断,满案珍馐玉盘皆坠地,哗哗啦啦碎成一片。
灵竹静默地坐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暴怒的那人。
席捷俯身捏起她的下巴,恶狠狠的说:“我说了多少次,你都没往心里去!为了你!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到底知不知道!”
“你是为了神祖!”灵竹突然吼了一声。
席捷一愣,满脸诧异。
“灵族幼主是神祖转世,你当我不知道吗?口口声声说是我,其实你只是想把这副躯体束缚在身边,有朝一日等神祖回来!要是我成了障碍,你会毫不犹豫地让我魂飞魄散!席捷,你真当我是傻子,任你摆布吗!”灵竹猛然站起身,推开呆住的席捷。
“丫头,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席捷反应过来,开口解释。
灵竹退后一步,戒备地看着他。“从你嘴里说出的话,我一句都不信。”
席捷抚着胸口,一脸受伤。“丫头,我是真的喜欢你……”
灵竹从鼻子里笑了一声,很轻地摇了下头。不论流云还是席捷,他们口中的“你”都不是自己,从来不是。“我不想再听到类似的话!”
“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