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宠-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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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将我送去大理寺了。”
揣测心意,毫无避忌,直言不讳……安玥被气笑了:“容卿,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聪明人,往往死的很快。”
“若是不聪明的话,我又哪里能活到今天。”似是被勾起伤心事,容卿脸色黯淡下去,眼神空洞的盯着地毯上的祥云,幽幽道:“我容家乃是中原望族,世代商贾,从未有人出仕,只我母亲容郁一人考过两榜,先后任过七年县令,三年州通判,五年府同知,二年太守,若非政绩卓越,又无上峰照拂,哪里能节节高升?安平八年,衮州水患成灾,我母亲不顾个人安危,日夜驻守堤坝,大水冲桥毁路,朝廷拨的赈灾银根本无法运送进城,她只得说服家中族长倾半数家财从商户手中高价收粮分发给难民,这才撑到水退赈灾银入城。这样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只因为入城的赈灾银半夜在州衙失踪,便被扣了个监守自盗贪污赈灾银的罪名,抄九族,十岁以上全部斩首,十岁以下罚没为官妓……”
商贾人家,为保住家财产业,与官宦之家联姻之事常有,更别提扶植族中子女为官,这容郁有功绩不假,但若无家财疏通关系,恐怕就不止做个七年县令便能升迁这么简单了,但若说她贪污赈灾银,安玥倒也不信,为官多年的人,岂会不晓得其中的干系,况且容家本就富庶,不必为了这点银钱就搭上性命。
安玥手底下的冤假错案还真不是一般的多……安玥以手撑额,恹恹道:“这么说来,你与云岚倒是目的相同。”
明了他对云岚不喜,容卿慌忙抗议:“哪里相同了,差别大着呢。当年先皇病危,太女年幼全无依仗,为平衡朝中各派权势,为殿下摄政铺好前路,前太女一派或杀或捉或降,即便云岚之母有冤屈,也永无昭雪之日,而我母亲从不结党营私,与前太女一派毫无牵扯,所以只要查明真相总会真相大白的。”
安玥叹了口气:“真相真的有那么重要?”
“当然。”容卿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母亲向来为人严谨,若不能平反,恐怕她九泉之下也难心安,为人子女的,若只自己苟且偷生,而置家族清明于不顾,我还算什么容家人,甚至是不配为人。”
见她情绪激动,双拳紧握,恨恨的捶打地面,安玥眸色加深,试探性的引诱道:“朝廷大员的案子,程序是先报至刑部,由其立案,再移交至大理寺审判,之后再转回刑部结案,然后呈给皇上最后裁定,倘若你母亲果真冤枉,说到底也是皇姐的错,你难道就不恨她,甚至恨上整个皇族?”
容卿怔了怔,目光定在安玥脸上半晌,忽而笑道:“皇上日理万机,岂能事事亲躬,每下批示也不过是按照奏章来,若有错,最多是用人不当,也算情有可缘,便是恨又如何,先皇早已殡天,我总不见得要跑到地狱里去同她理论,至于其他的皇族,皇帝的事情岂是别人左右的了的,恨她们只能彰显自己无能罢了。殿下放心,容容对您只有爱没有恨,还说我杞人忧天呢,殿下现在不也是?”
“有何不放心的,你的爱本宫才不稀罕呢。”安玥哼了一声,傲娇的别过头,容卿垂眼轻笑,爬到他面前,抱住他一根腿,将脸贴上去,轻轻摇晃着,低低道:“并非有意隐瞒殿下,只是我自幼便在千月阁长大,受阁中众人照拂颇多,入宫争宠是条险路,我无意搭上其他人性命,这才在殿下寿宴上演了一出李代桃僵,孰料殿下竟给我赐名‘容卿’,如此兜了一大圈,又转了回来。”
“入宫前本想着倾尽全力得殿下青睐,让母亲冤屈得雪,然后逃出宫中,寻个山清水秀的小城,娶一房温柔贤惠的夫郎,平平静静的过完余生,然计划的再完美,总有预想不到的地方,殿下如此品貌双全的男儿家,又理的了朝政管的了后宫,是我在宫外所从未见识过的,不觉中心便陷落了,相处越久,感情也就越深,哪里见得了殿下受半点伤害,这才有杀手行刺时的以命相拼,殿下难道就真的看不出容容的心意么?”见他并未拒绝自己的亲近,容卿手上抱的紧了些,语气中带了浓浓的情意。
平日没少听她甜言蜜语过,不过多是嬉皮笑脸的玩笑话,今个却如此认真起来,从未被人告白过的安玥,直觉胸腔满溢的涨疼,呼吸没了规章,双颊布满潮红,只是这幸福感并未持续多久,便被现实击落的四零八散,他闭了闭眼,再次将容卿推开:“本宫的情形你又不是不知,这番情意情意恐怕只能付诸流水了。”
容卿失望的跌落身子,双眼立时盈满泪水,她眼也不眨的盯了安玥半晌,见他神情决绝毫无回旋余地,于是趴伏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且一哭就无法收拾,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仍不见停歇。
安玥无奈的从软榻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蹲□揉着她的脑袋苦笑道:“哪有你这样的女儿家,哭哭啼啼的,跟得不到糖果的小孩子一般,不成体统。”
“要体统作甚?我只想要殿下。”容卿抬起头,用袖子胡乱擦了下脸上的眼泪鼻涕的,一下将安玥扑倒在地,头埋到他的肩窝里,闷闷道:“殿下有殿下的难处,我不敢强求太多,只希望待压在身上的担子卸下后,若殿下还不嫌弃,请允许我在宫里陪着您,即便厌弃了我,也不要赶我出去,能远远的看着您,悄悄的保护着您,我也就知足了。”
这番话出口,安玥是如何都没有力气推开她了,搁在两侧的手缓缓抬起来,一直搭在腰间,一只揽住她脊背,轻拍着安抚道:“竟对自个如此没有信心,放眼四国,能寻出个比你还好的,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放心在宫里待着吧……你母亲的案子,本宫会着人去查,只是眼下情形你也明白,一时半会也腾不出手来,你都等了这么些年,就再多等些时日吧。”
“您答应了?”容卿闻言顿时双眸发亮,“啾啾啾”的在安玥脸上亲了数口,两手将他抱的紧紧的,撒娇的嘟囔:“殿下最好了!”
安玥不自在的扭动了□子,严肃的警告道:“往后不管何事,不可再骗我,否则任你说破天,本宫也不会再留情。”
“不敢不敢,往后事无巨细,都会向殿下汇报,只盼着殿下不要嫌我烦才好。”容卿连忙点头应下。
地龙烧的热乎,地上又铺了厚实的地毯,两人静静躺在地上倒也舒服,不过盏茶功夫,安玥便睡了过去,容卿起身小心翼翼的将他抱到龙床上,扯过被子盖上,然后坐到床沿,看着他清雅的睡脸,嘲讽的弯了弯嘴角,不禁觉得他有些悲哀,又被自己骗了一次呢。
作者有话要说:上面一章结尾处稍微修改了下。P。S 说好了日更的,结果偶们这里刮台风,吹倒了村前的几颗古树,村长怕回头再刮倒了会砸倒电线杆,就组织人砍树,结果还真的就把电线杆给砸倒了,停了好几天电,终于修好了,崩溃。
安玥这一觉睡的很是香甜,直到未时三刻才醒来,容卿肚子早已饿得咕咕作响,不待他坐直身子,便连忙吩咐传膳。
“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没出息。”安玥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由宫侍服侍着穿上朝靴,又换了黑底金边绣五爪祥龙的朝服,散着头发坐到梳妆台前,冲容卿招了招手:“养你总要有些用处才行,来给本宫束发。”
容卿笑嘻嘻的跑过去,接过宫侍手里的象牙玉梳,麻溜的挑出一半在头顶绾了个髻,两侧各分出一束结成辫子,攒到绾好的发髻上,用双龙戏珠的金冠固定住,其余青丝理顺披散在背,手艺丝毫不逊色于宫里专司这个的,引的在旁边书桌前整理奏折的侍书啧啧赞道:“姑娘好手艺。”
安玥抬眼在玻璃镜里打量了一番,站起身来,唇角露出个淡淡笑意:“还行。”
由于位高权重,又加上本就清冷孤傲的关系,一旦提及四殿下,旁人多半会觉得惧怕,其实刨除这些外在的因素,他可是个不可不扣的美人儿,不但生了张精致的脸蛋,身段更是纤细妖娆,此刻笑意让五官顿时蒙上层耀眼的金光,差点闪瞎容卿的眼。
好在宫侍们及时将食盒提了进来,安玥每样稍用了一些,便带着侍书去正殿了,朝可以借病不上,奏折却是不可不批的,其实上位者也挺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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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都是起床后去御花园练剑至晌午,今个因为苏昕络跟柳瑛到访的缘故,没能腾的出时间,便取了剑直奔御花园,方至园外就听到有人抚琴,琴声绵长空幽,映着周围的雪压寒梅,倒是别致。
“云小姐好雅兴。”一曲终了,容卿才缓缓现身,“呱唧呱唧”的拍了几个巴掌。
“容容姑娘过奖了。”穿着月白莲纹云锦窄袄外罩白狐裘的云岚从石凳上站起身,将瑶琴递给侍女紫衣,远远的冲容卿作了一揖:“不打扰姑娘练剑了,告辞。”
说完便匆匆拐上另外一侧回廊,见她有意避嫌,容卿也未作挽留,将披风脱下来往凉亭石桌上一丢,便卖力的练起剑来。
孰料卖力卖过了时辰,回过神来发现天已黑透,怕是已到了饭时,连忙收住剑势扯过披风往乾清宫赶。
到了殿外,正好瞧见一群宫侍提着食盒往这边来,她抿唇一笑,刚要感叹自己回来的正是时候,就被侍书一把扯住袖子往殿内拖:“您可回来了,快去劝劝吧。”
容卿满头问号的进了寝殿,却发现外殿跪了一地宫侍,内殿里一片狼藉,玻璃镜被砸的粉碎,妆奁歪斜着,散了一地的珠宝首饰,书桌上的奏折被摔了个七零八散,锦杌四脚朝天,而安玥穿着单薄的寝衣歪在软榻上举壶狂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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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卿将剑递给侍书,在旁边搁置的水盆里将手洗净擦干,将锦杌翻过来,搬坐到安玥身旁,笑问道:“哟,发生了何事呀,怎地喝起酒来?”
安玥并未搭理,而是将头转向侍书,眼睛里写满询问,侍书轻叹了口气,回道:“还在外边跪着呢,我劝也劝了几回了,可劝不动。”
“啪!”安玥一把将酒壶扔出去,吓的跪在外殿的宫侍们俱都浑身一颤,他拍着桌子怒吼道:“她爱跪,就让她跪,跪出个好歹,那也是她自找的,别以为仗着是本宫的姑姑,便能为所欲为。”
容卿打后门进来的时候并未发现异常,想来他们所说之人应是跪在正殿门外,又思及今个刚闹出的案子,心中便明了了个八九不离十,沈家都托苏家进宫来求情了,路家又岂会坐以待毙?
话虽绝情,但若真的不在意,他也就不必在这借酒消愁了,容卿虽然不敢自诩“解语花”,但适当的谄媚还是必须的:“这样冷的天气,路大人一把年纪了,身子骨哪里经受的住?既然执意不肯走,那便打晕她拖走,这个恶人别人当不得,我可是敢的。”
安玥倏地看向容卿,静默片刻,闭眼叹了口气,冲她摆摆手:“去吧,出手注意些分寸。”
本是玩笑话,没料到他竟然赞同,容卿怔愣了片刻,这才起身领命:“我心里有数,殿下尽管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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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正殿大门,明黄的宫灯照射下,果见一身朝服的路心研跪在台阶下,没有想象中的铮铮铁骨,正不断的往双手呵气,来回搓捻着耳垂跟脸蛋,而且膝下竟然铺着厚实的坐垫,惹的容卿差点笑场。
“路大人。”容卿以拳掩唇轻咳一声,缓步走下台阶,来到路心研面前。
路心研挺直身子跪好,傲距的瞥了容卿一眼,问道:“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大人猜不出?”容卿冲她挑眉一笑,身子后仰,莲步轻移,跳了个简单的舞蹈动作。
“你是容卿!”路心研“蹭”的站起来,指着容卿鼻子,恨恨的咒骂道:“你这个妖媚惑主的母狐狸精,若不是你,阮青也不至于被发配到定北军营去,坏我好事……”
“哎哟喂,这您可冤枉我了,去定北军营的事儿可是阮青自己提出来,然后殿下点头同意的,跟我半点关系都没。”容卿辩解了一番,又不怀好意的叉腰大笑:“本想扶植个帮手,偏选了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路大人您走了一招臭棋呐。”
路心研被气的瞪眼,若不是周围站了了一圈的禁卫军,她真想掳起袖子冲上来将容卿劈头盖脸的揍一顿,容卿瞧的明白,佯装害怕的后跳一步,伸手制止她:“此事打住不谈,我来可是另有正经事。”
自打自己跪在此处,侍书公子就不断来劝解,想来容卿也不例外,路心研不耐烦的哼道:“若是劝我回去的话,那就免了,我这把老骨头虽然跟年轻那会没的比,但是再跪上三五个时辰还是撑得住的。”
三五个时辰后,怕是到了上朝的功夫了……
容卿过来之前,已从侍书那里了解了一番,知晓路心研跪在这里的目的是想求安玥即刻将沈子晴游街斩首,并严惩沈氏一族,因案子正在调查审理中,他自然不能如此武断行事,否则将难以服众,然路心研初经丧子之痛难免偏激,又怕安玥顾念与苏家的关系而刻意袒护,硬是不顾劝阻跪在这里示威。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容卿收起漫不经心的神色,严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