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宠-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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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是富甲天下的皇商,咱只不过是江湖上默默无名的小透明,八竿子打不着的,想想都不可能。”容卿连忙摇头,拿起筷子夹了块松子鱼放到安玥碗里,笑道:“听闻苏家有座梅园,里边梅花品种繁多种类复杂,我想趁机去瞧瞧,顺便也折几枝回来,给殿下顺顺气儿,免得殿下窒息。”
宫里每年科考后都会举办琼林宴,自古“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若有高中的士女在宴席中瞧上了哪家的公子,便折花枝赠送,若对方愿意接受,皇帝当下便会赐婚,这习俗在宫外流传开来,花枝变成了以身相许的诺言,男儿家的父亲时常会狠狠的教育他们,不可轻易接受女子赠送的花枝,这些道理安玥自然知晓,是以才会命人将其丢出去,后来想到反正自己终生不得出嫁,又是初次接受女子赠送花枝,就这样丢掉难免有些不舍,于是变卦了。
被容卿点破谎言,他面上有些挂不住,将筷子往桌上一摔,哼道:“想去便去好了,本宫还有折子要批,没空在这里陪你用膳了。”
话音刚落,人已出了寝殿,侍书见容卿不动碗筷显是早已吃饱,便挥挥手示意宫侍来收拾,冲容卿笑道:“户部送了一堆账簿过来,殿下命我核对数目,明儿早朝便要议定,还真是脱不开身,姑娘这回可算是帮了侍书大忙,否则今个挑灯到天明都未必清算完毕。”
“侍书公子真是厉害,连账目都通晓,实乃男中豪杰也。”容卿处事原则向来是见机行事,别人看门见山,她自然不会迂回曲折,若是同侍书这般谦逊客气,那她自然要顺杆恭维几句,然后挠挠头,一脸无辜的说道:“同您说实话吧,我其实是闷坏了,只想出去透透气而已,至于是去苏府路府还是谢府的,倒没多大关系。”
“的确,若是让我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一个多月,没病也得闷出病来,殿下昨个还说新春那日百姓朝见时会带上您呢,想必也正是考虑到了这点。”侍书身子往她面前探了探,声音刻意压低不少,只一瞬便又站直起来,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烫金的红贴,递到她手里,说道:“这是礼单,我这就遣人去通知内务府,让她们将礼品送到乾清宫来,东华大街离的有些远,又是天寒地冻的,乘马车去要快一些。”
容卿听的认真,面上连连点头,脑子里却还在回旋着他刚才悄悄传递过来的信息。按照南沂传统,每逢大年初一,皇帝与皇夫便会乘御辇绕东华、西华、玄武、朱雀四条大街一圈,接受百姓朝拜,与民同庆新春佳节,而近五年来辇驾一直由安玥与平瑜同乘,此番带上自己,却是意欲何为?作者有话要说:废柴的偶去国考打了个酱油,然后灰溜溜的跑回来了,咱果然不是当人民公仆的料。
第20章
马车到达苏府大宅门口,容卿掀开车帘跃下去,守门的奴仆见多识广,一眼便瞅出是宫里来的人,立刻有人飞奔着进去禀报,见状她便定住脚步不再往前,抬眼细细的打量起四周景物来。
东华大街是王侯权贵的聚集地,路旁两侧皆是高门朱户,亭台楼阁夹杂在青瓦白墙间,庄严肃穆而又高不可攀,与对门谢府的低调简朴不同,苏家大门修葺的颇为奢华,两扇镶金大门在阳光下熠熠闪光,两侧各安置了一座石狮子,雕工精致栩栩如生,最震撼的是两尊狮子的脖子上皆挂了一个金项圈,龙凤呈祥的金锁以拇指粗细的金条串起,仔细辨认来,金锁的一侧“御赐”两字清晰可见。
自古“士农工商”阶层地位迥异,官员地位最高,农民次之,工人略低,而商贾则最低贱,为世人所不齿,到了南沂皇朝这里商贾地位虽有所提高,但在特定方面还是有所限制,只是商贾又分很多种,比如苏家这种与宫里做买卖的皇商,且本身就是皇亲国戚,那就另当别论了。
只稍候了片刻,苏府管家顾梅便带着人迎出来,这顾梅四十来岁的年纪,身材高挑纤细,生着一张讨喜的鹅蛋脸,未语先笑很具亲和力,身穿一件土黄色袍服,面料却是极好,举手投足间恭敬有礼却不怯懦,人说“宰相门人七品官”,谢府下人容卿没见识过,这皇商之家的管家却也不俗。
大户人家待客的正厅多是离大门不远,容卿琢磨着面前那座金碧辉煌的建筑群应该便是,结果顾管家倒把她往那里带,反而是拐上了右侧一条回廊,主动解释道:“本该在正厅待客,但公子自打生产后便没出屋过,这天气又阴冷的厉害,万一感染风寒,又过给小姐,那就麻烦了,所以公子便让老奴将您请到东厢暖阁。”
容卿没有多言,只笑着点了点头,回廊几个兜转后,视野顿时开阔起来,笔直的青石板路,即便两辆马车并行,也可畅通无阻,沿着这路往前走了数十步,便见一硕大圆拱形门呈现眼前,上书两个镶金边的大字“雅园”,想来便是顾管家嘴里的东厢暖阁所在。
进了园门,踏上甬道,她抬眼一瞧,却见一白衣男子候在廊下,虽是小侍的打扮,眉宇间恬淡娴静,周身泛着股书卷气,一双眼睛澄澈透亮,一时让人难以瞧出身份,便以静制动,只缓步的走过去。
“蓝烟这厢有礼了。”蓝烟微微福了福身,唇边泛起抹涟漪,笑道:“往日都是侍书公子来的多些,偶尔秦公公也过来几次,这位小姐倒是面生的紧,可是方调到四殿下那里当差?”
“原来是蓝侍君,失礼失礼。”容卿作恍然大悟状,连忙拱手行礼,又自我介绍道:“在下容卿,是殿下新收的女宠,侍书公子另有公干,实在腾不出空闲,我便主动请缨担了这个差事。”
“哪里还有什么蓝侍君,奴家现在只是苏府一个普通的小侍罢了。”爱恨交加的那个人已不在人世,现在的日子平静安定,他对于前尘往事也早已释怀,闻言只淡然一笑,拢了拢额前北风吹散的发丝,抬手打起门帘,笑道:“公子跟妻主大人在里边等着呢,姑娘赶紧进去吧。”
在这个女尊社会里,有功名的女子被称为大人,没有功名的通称为小姐,而姑娘则特指那些青楼红馆中卖艺甚至卖身的花娘,这蓝烟不经意的一个称呼,却让她明白,苏家人虽认不出自己,却也是了解自己来历的,只是不知到个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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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卿心里虽百转千回,面上却半点都未表现出来,不带任何犹豫的跨过门槛,抬眼往外厢的小厅内一瞧,见一男一女两人端坐在主位的软榻上,男子头束金冠,一身紫衣华裳,腿上搭了条锦被,肤如莹玉,眉眼张扬,再仔细一看,却是与安玥有三分相似,必是那苏家的大公子苏昕络;旁边那女子身着一件浅蓝锦袍,乌发用支桃木簪简单的绾了个发髻,容色宛若男尊社会里清秀的小家碧玉,半点大女子的气概都无。
方才在廊下的对话,外厢自然听的清楚,苏昕络跟柳瑛也便明白了她的身份,苏家在宫内有眼线,朝堂后宫的事情都了如指掌,又加上红叶原是苏昕络的祖母为苏家留的一条隐线,虽未将她出钱请紫竹门假作行刺一事道出,容卿替安玥挡箭这茬却是传了消息过来的,现下又派她来到苏家,地位如何由此可见一斑,自然就不好怠慢,见容卿走进来,柳瑛连忙起身拱手行礼,装傻充愣道:“在下柳瑛,乃是苏家家主,不知小姐如何称呼?”
“在下容卿,花名容容,入宫前曾是千月阁的花娘。”容卿也拱手回礼,又转向苏昕络,满脸喜气的说道:“苏公子喜得爱女,殿下十分欣慰,本该亲自来道贺,只是年关将至,众官员纷纷进京述职,一时也挪不开身,便只好托我这个闲人来探上一探。”
“姑娘能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柳瑛抬了抬手,招呼容卿到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又亲自端着茶壶替她斟了杯茶,容卿从袖子里将礼单掏出来递过去,柳瑛抬手接过来,展开扫了一眼便递给顾管家,顾管家转身便去门,想是去核对规整礼品了。
“劳姑娘大老远的跑一趟,昕络实在过意不去,本该由我带着怡清进宫给殿下请安的,可妻主大人硬是按着不让,说我是高龄产夫,月子里要好生养着,等好不容易出了月子,天却冷的厉害……也罢,反正都是自家人,殿下想必不会同我计较这些,便拖到了现在。”苏昕络无奈的笑笑,话语间却是透着精明,到底是抛头露面搭理生意的,不像普通闺阁男人家那般扭捏,又冲蓝烟招了招手,蓝烟了然一笑,转身拐进了耳房,不一会便抱着三匹布出来,放到容卿身旁的小几上。
想必是打赏,若是秦公公必定十分欢喜,容卿只瞥了一眼,便拱手笑道:“谢苏公子、柳小姐赏赐。”
柳瑛见她反应这般平淡,必定是嫌弃苏家小气,便扯了扯自己身上的锦袍,解释道:“这三匹同柳瑛身上所穿的这件袍子布料相同,名字叫做天青云锦,产自苏家名下的容锦坊,原本一年只得三十匹,这三十匹中二十五匹供给皇宫,剩下的五匹内子舍不得穿,都给我做了衣衫,今年金蚕吐丝比往年勤快些,便多做出了三匹来,颜色为分别为桃红、柳绿跟嫩粉,倒是与姑娘肤色相称的很,还望姑娘莫要嫌弃。”
宫里尚衣局是根据季节来的,前几日倒是新裁了几件冬衣,虽说自己得宠些,但终究是没有名份,安玥对这些琐事也不上心,所以她领的仍旧是普通女宠的份例,天青云锦这种珍贵的布料,自然是连想都不必想的,没想到苏家出手如此大方,她连忙受宠若惊的站起身,摆手道:“太贵重,这怎么敢当。”
“姑娘生的这般倾城绝色,这几匹布料也算得其所在,总好过穿在我这般五短身材的人身上。”柳瑛拽着她的手,将她带回到椅子上,在她脸上左右打量了一番,朝苏昕络感叹道:“活了这么多年,我还真没瞧见过长的如此漂亮的女子呢,你说是不是络儿?”
“那是自然,若是人人都丑陋如你这般,那还得了?”苏昕络白了她一眼,柳瑛倒是好脾气,坐回到软榻上,将他往怀里一带,笑嘻嘻道:“我如此丑陋不堪,公子还爱的死去活来,若是再好看一些,那还得了?”
“还有外人在呢,胡说八道些什么!”苏昕络嗔怒的推了柳瑛一把,她不但没松开,却是抱的更紧了,容卿抿了抿唇,笑道:“两位成婚数年,依旧如胶似漆,真真令人羡慕。”
苏昕络刚想张嘴反驳,里厢卧房内突地传来婴儿的啼哭声,他连忙起身奔了进去,过了片刻,又在门口探出颗脑袋来,吩咐道:“刚睡醒便饿了,蓝烟你去端碗牛奶来。”
蓝烟应了一声便出去了,婴儿仍啼哭个不停,苏昕络只得返回去哄她,房间内便只剩下她们二人,容卿斜了柳瑛一眼,笑道:“殿下素来喜梅,宫里御花园虽也植了几株腊梅,但瞧的久了也便没趣,听闻苏府有座梅园,里边收罗了不少奇珍异品,请恕容卿冒昧,可否能折几枝下来让我带回宫去,以讨殿下欢心。”
“别说是折几枝,就是砍几棵都没问题。”柳瑛豪爽的一口答应便答应下来,边起身往外走边说道:“我这就着人去办,姑娘在此稍候片刻。”
容卿连忙起身,抬手将她拦下来:“由贵府下人去办恐怕有些不妥,她们毕竟未进宫过,不晓得哪些品种是宫里已有的,若是重复了,那便没有意义了,还是我亲自去瞧瞧比较稳妥。”
“姑娘说的极是,倒是我糊涂了。”柳瑛揉揉脑袋,随即笑道:“这个时节梅园景致倒是不错,姑娘难得来一次,过去瞧瞧也好。待我知会内子一声,便带你过去。”
柳瑛说罢便抬脚进了内室,苏昕络自然不会不应,少顷后她便走了出来,手里抓着件雪白狐裘,往身上一披,冲容卿招招手:“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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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昕络与柳瑛住在东厢,西厢乃是客房,梅园则位于两个院子中间,两人一路边走边聊,柳瑛热情的作着介绍,原来苏昕络的父亲音冉殿下酷爱梅花,他母亲为讨父亲欢心,在府里专门辟出个园子来,网罗了大江南北数十品种,此举一度震惊京城,羡煞了无数闺阁男儿家。依着方才所见所闻,这柳瑛对苏昕络也是极好,苏家的男儿倒是有些福气的,都能寻得个好妻主。
梅园离的不远,又加之在自己府里,柳瑛没吩咐,负责护卫的奴仆们便没跟着,容卿带来的禁卫军则都驻留在大门外,所以只她们两人踱进了梅园,容卿扬唇露出抹阴谋得逞的微笑。
家里长短的聊着,很快便扯到苏家生意上,容卿笑道:“苏家生意这几年倒是越铺越广,行事也与旁人不同,别的钱庄存钱需交保管费,在苏家钱庄存钱不但不必交保管费,还可以领到不菲的红利,而且用房契或者地契作抵押,还可以借贷,最新奇的便是那个‘苏通快递’,无论信件还是货物,南沂国内七日内必能送到,其他几国京都亦有分号,想来不出几年,便能遍布四国。如此奇思妙想,当真令人佩服之极。”
柳瑛挠挠头,羞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