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宫女-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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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女孩握着荀真的手真诚地笑着。
于如艺没有想到本来想欺负荀真的,结果却弄得人人同情她,于是气愤的上前拉住那个向荀真示好的小宫女,“吕蓉,你知道她是谁吗?”
吕蓉甩开于如艺的手,“于如艺,你的心肠也太黑了吧?”
于如艺指着荀真朝众人道:“她的祖父与父亲都是卖国贼,荀方与荀易两人都以通敌叛国罪被处死了。”
荀家的案子前段时间闹得举国皆知,没想到荀家的后人居然也被贬为宫女。
荀真的手紧紧地握着,双眼直视于如艺一脸的坏笑,现在更因为于如艺的话周围的窃窃私语声不断传进耳里。
“我爷爷和爹爹不是卖国贼。”荀真看着那一群议论她家案子的小宫女们,一脸愤慨地辩解,他们荀家一门忠烈,她的祖父与父亲是被诬蔑的。
顿时,诽议声渐渐停歇。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子打地洞,你家就是卖国贼,你就是卖国贼的后代。”于如艺上前抬高着脸不屑地道。
荀真告诉自己要忍,今天下午的教训还不够吗?可是,“不许你诬蔑我爷爷与爹爹。”忍不住朝于如艺的胸口推去。
于如艺也不甘示弱的反推了一把,“我就说,我就说,你爷爷与爹爹就是卖国贼。”
“不许你说。”两人逐渐地扭打成一团。
“我偏说,你爷爷与爹爹就是卖国贼……”
旁边的小宫女们都不知所措地站着,都被荀真的身世给吓到了,以前荀家可是华国第一将军世家啊。
这么大的骚动把王女史给引来了,只见一个身旁浅绿色宫装的女子大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都给我住手。”
这一声大喝让众人都下床站成了两排,荀真与于如艺两人都分开了,头发散乱地赶紧下床,站在一旁,互相不服气地看着对方。
“又是你们两个,荀真,于如艺,今天下午你们俩还没有闹够吗?荀真,跪了那么久还没有清醒?真是两个惹祸精。”王女史越说越气愤,这两个小宫女净给她惹事,尤其是她们现在都一身的狼狈,荀真的脸肿了起来,而于如艺的脸上有数条的爪痕,正泛着血丝。
“咦?你怎么回来了?”王女史突然忆起荀真不是正在罚跪吗?
“许悠尚工大人为我求情,太子殿下赦免了我。”荀真赶紧把许悠的名号亮出来,果然王女史听了她的话不再起疑。
“王女史,是荀真先打人的。”于如艺站出来道。
荀真只是低头站着,即使因此受罚她也认了,她不会容许有人诬蔑她的爷爷与爹爹,从小,爷爷就常说,荀家要精忠报国,又怎么会是卖国贼?荀家男儿征战一生保家卫国就落得如斯下场?她的心中突然一酸,狠狠地吸了吸鼻子,不能再掉泪。
“不是的,是于如艺先挑衅的。”还是那个圆脸的吕蓉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于如艺咬着牙狠狠地瞪向吕蓉,要她多事?
“好了,今儿个晚上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不过如果有下次,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全部都去睡觉,不许再生事。”
一声令下,一群小宫女赶紧往被窝里钻去。
荀真也往床上走去,默默的爬上床,躺在了被窝里,很快灯火就熄灭了,屋子里一片黑暗。
虽然身体很累,脸上也一阵烧疼,但是她却没有睡意,躺着的地方刚好在窗户下面,她抬头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满天星光,想着自己的心事。
正出神间,睡在她旁边的小宫女一只脚跨在她的身上,两只手臂却揽上她,呼呼的通气声在耳边响起,看来这个小宫女的睡相不好,她正准备推开她时,就听到模模糊糊的一声:“娘。”
原来她也与自己一样在想娘亲,于是准备推开她的手松了下来,同样是深夜里想娘的人就让她们相互取暖吧。
清晨,尚在睡梦中的人被大声的铜锣声惊醒了,荀真揉揉眼坐在床上,意识还没有清醒,王女史却一脸凶神恶煞的走进来,“都起床了,别把宫里当成是自己家,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两刻钟时间梳洗,然后到正殿集合起来,都听明白了?”
“是。”小宫女们都赶紧爬下床,穿衣的穿衣,梳洗的梳洗。
荀真正从寒凉的水里捞起手巾擦脸,谁知却有人从身后撞了她一下,脸盆里的水瞬间撒在了地上,而她的身上也溅上了不少水汁,“是谁?”她转头却见于如艺正一脸坏笑的对着她。
“又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以前甚至不认识你,你为什么处处找我的麻烦?”
于如艺朝她吐了吐舌头,转身准备走开,这回她可不让,一个向前抓住于如艺的手臂使劲拽着:“你这回把话说清楚。”
于如艺甩开她的手,“你真想知道?”
看来她们以往真有过节?她点了点头。
于如艺突然笑道:“荀家的长子有疯魔症,你还记得吧?”
荀真不解地看着于如艺,好端端的扯到她的兄长身上干什么?她的哥哥是练武奇才,可是不知道是学武时出了什么问题,只要是有人与他练打,他就如走火入魔般,陪打之人非死即伤,难道——
于如艺的脸突然透过她看向了远方:“我的哥哥那年就是荀家长子荀英的陪打对象,你的哥哥打死了我的哥哥。”
那张对着她的小脸带着指控,她想起来了,为什么于如艺如此面熟?那是两年前的事了,她的哥哥又一次病发把人打死了,当那家人来领走死者的尸体时,她看到了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小女孩伏在死者的身上痛哭,为什么会记得她?只因她是当时唯一痛哭的人,来领尸体与赔偿费的那对中年夫妻却是笑呵呵的。
第五章 宫女守则
“就因为你哥哥打死了我的兄长,我才会被势利的姑姑与姑丈送进宫里来当宫女。”于如艺的眼里闪着泪光,她的哥哥去当荀家长子陪打之前,曾跟她约定要赚好多好多钱,然后带着她离开姑姑一家,兄妹俩相依为命。
“我的哥哥也因此受到了责罚。”荀真口有点干燥地说,她没有想到与于如艺还有这一层渊缘,哥哥因那件事被罚面壁思过三个月。
“好笑,你哥哥的责罚可以换来我哥哥的活命吗?别在那装好人。”于如艺不屑地冷笑数声,转身离开,狠狠的吸了一下鼻子,从那天起她就记住了荀家人的长相,才会在昨天一眼就认出了荀真,所以她趁人不注意故意与人对调站到了她的面前与她套近乎,然后抓准机会陷害她,可是没想到她会那么好命的逃过一劫。
荀真怔在了原地,她的哥哥并不是有心要打死人的,她的眼里有着泪光,直到成为低人的一等的宫女,这才明白人命如草芥,一如她在那太子殿下的眼中一般,即使是这样,也不代表于如艺可以任意辱骂她的家人。
“嘭、嘭、嘭”远处传来了集合的声音,她这才想起了今早王女史吩咐的话,挑起裙摆赶紧往前奔去。
在膳厅用过早膳之后,这才再度赶往尚宫局听训,荀真等人沿着墙根往前走,只有两只眼珠子悄然地打量着这宫女的居住地,果然就如昨日所见般不太起眼,门口只有掖庭两个字,再往前走并不是昨日温妮带她走过的路,而是岔开往一旁的路径而去,这里渐渐有红墙绿瓦的建筑,在晚夏浓绿的树木映衬下倒是颇为赏心悦目,侧耳听到前边的王女史在小宫女的询问下,颇有几分得意地指着那些建筑炫耀着。
“这里当然比掖庭那儿宽敞华丽得多,这里可是宫内有等级的女官所居住的地方。”回头看着她们笑得万分古怪,“不过你们当中若有人没资质,那这儿就是你们想也别想的地方,老实在掖庭呆一辈子吧。”这才嘴巴一翘转头带她们往一旁的正殿而去。
一大群的小宫女们都睁大眼睛小声议论了几句,鱼贯而入宽敞的大殿,荀真的双眼却打量起了这座颇为宽敞的宫殿,抬头即能见到那简单但又不失庄重的牌篇,上书:尚宫局。
这大殿上并没有多少华丽的装饰,只显得干净整齐,前方稍高一点的台阶上有六把红木花型浮雕椅,此处若在平日是空旷至极,不过今天站满了一众小宫女们,就显得颇为拥挤了,只除了那通向六把交椅的路径仍是空旷着。
小宫女们都在严厉的女史一瞥之下安静地站好,两眼都紧盯着正殿门口,很快就传来了裙子拽地的沙沙声,看来进来的人不少。
荀真伸长脖子看到最前一排六个身着各色深颜色衣服的女人脸色颇为端庄,莲步轻移地走进来,后面跟着一大群同样身着各色衣装的人,差别只在颜色的深浅,衣裳上都绣有花样不同的精致花纹。
其中一个,她却是极为熟识的,正是昨夜帮了她一把的许悠尚工,她在白日里看去颇具美态,若是脸上的神情稍为宽松一些,那就更有亲和力了。
那六个领头的女人在那六把大椅子上坐下之后,小宫女们这才在各自的女史带领下低头行礼,礼毕后,方才有一名绿衣人上前打开卷轴宣讲华国皇宫的制度。
华国皇宫宫女分为六局二十四司,分别是尚宫局、尚仪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寝局、尚工局,各局下分二十四司,各个职能不同。其中:
尚级宫女,正五品。
司级宫女,正六品。
典级宫女,正七品。
掌级宫女,正八品。
六局地位上相等,可是因尚宫局主管宫女调配、记名、赏罚等职能,隐隐高于其他五局。
等宣讲宫廷制度的女官讲完了之后,朝一身穿深绿衣服,上绣有芍药之花的女子鞠躬道:“禀司徒尚宫大人,宫廷制度已经宣讲完毕了。”
这被人称为司徒尚宫的女子,年纪与许悠相若,微尖的脸上有着一双颇为狭长狐媚的眼睛,极薄的红唇显得颇为无情,此时一派威严的站起来,“你们进得皇家的门,就得谨记自己是宫中的宫女,除了要遵守宫廷典制之外,更得要深谙宫女守则。”
有些小宫女都暗暗吃不消了,刚听完冗长的宫廷制度,现在又要讲宫女守则吗?
“请出元圣皇后的墨宝。”司徒尚宫恭敬的大喊了一声。
荀真很好奇不是讲宫女守则吗?请出开国皇后的墨宝干什么?
元圣皇后是华国的第一国母,史籍载她陪同太祖打天下,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贤后,为人更是温厚重义,亲写《女子典范》一书成为现在女子必读之物。
众人又再三对一幅墨宝行跪拜之礼。
起身后,荀真见到那幅墨宝由两名宫女缓缓拉开,据今已有百年历史的卷轴仍是保存完好,有些发黄的宣纸上只有一句用端正楷书写就的话:一日为宫女,终身是宫女。
司徒尚宫对着那幅字深鞠一躬,转头再看向她们的时候,挑着眉毛笑了笑,“一日为宫女,终身是宫女,就是你们一生都得谨记的宫女守则。”
就这么简单?荀真有点不可置信。
“别认为这句话简单,这是你们要牢记一生的话,也就是说不能有任何的非分之想,要安守本分。”司徒尚宫的笑容在这个带点阳光的早晨格外的邪恶与残酷。而她的目光却有意无意的扫过许悠那张平静的脸,而后者却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许尚工,你来和小宫女们说几句吧。”
一直沉默着的许悠看了一眼司徒尚宫那略有些邪恶的脸孔,这个女人十年如一日,一张略微有些孤媚的脸上总是挂着笑不是笑的脸色,微微一晗首道:“司徒尚宫,若是你要把尚宫之位让给我,我也不会推却。”看到她微变的脸色,她的面孔更见冰冷。
司徒尚宫那微变的脸色很快就恢复常态,“既然许尚工不愿,我也就不强人所难。”看了眼许悠眼眉微睑的样子,心中微怒。
“本朝自开朝以来,吸取前朝出身宫女的妖妃亡国的教训,所以本朝对宫女的管制极其严格,只要踏进皇宫的大门,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你们可要记住了,即使他日你们有幸得到圣宠,那也只是一名宫女,永远也成不了后宫妃嫔。”司徒尚宫最后的话声音颇重,犹如夏日惊雷。
荀真此时只知道那句话是要牢记在心的,却不知道这句话却箍住了她的一生,任她在里面苦苦地挣扎也难以寻到解脱的渠道。
接下来的半旬,一群小宫女都聚在一起学习宫廷日常礼仪,当然还少不了要去参观犯错宫女的刑罚,看着那血淋淋的手指,被砍断的舌头,无力挣扎的半截身躯,都让她们本能地打冷颤,每当一看到这样的画面,当日的膳食肯定无人能够下咽。
荀真揉了揉跪到痛了的膝盖,光是跪拜礼就学了几日,好不容易挨到午膳方能得到休息片刻。
吕蓉大口大口地嚼着眼前的食物,口齿不清地道:“如果能分到尚食局就好了,会有好多好多好吃的美食。”
“做梦吧你,你以为尚食局的宫女就想吃什么就有什么。”最近新交好的方瑾道。
荀真没有说话只是侧耳倾听她们的对话,吕蓉自是不服地回了几句,方瑾一手搂着荀真一手拉着吕蓉道:“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