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宫女-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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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我只是一名宫女,不是外头低三下四的妓子,若不是为了文轩哥哥,我也不会配合你演这样一场戏。”荀真不顾自己的手被他捏得生疼,起伏不定的胸证明着她现在气得要命,此刻也顾不上使用敬语。
宇文泓从记事起就知道自己是太子,是未来的帝王,所以从来没有人会当面驳他面子,即使是那几个想跟他一争高下的兄弟也不敢这样与他说话,她不过是罪官的女儿,是不起眼的宫女,居然还敢跟他这样说话?这让他既觉得新鲜又觉得被冒犯了。
他怒极反笑,“在孤的眼里,你与妓子也差不多,只不过差别在她们要侍候的是低下的男人,而能光明正大要你侍寝的只能是宫里的主子。”
从没入宫廷的那天开始,荀真从没有一刻感受到这种切身的侮辱,看着宇文泓那挂在嘴角令人讨厌的笑容,她就忍不住讥讽他,“是吗?那荀真谢过太子殿下解惑,原来还能这样,哪天荀真找七皇子试一试?看看能不能……”
“你敢?”宇文泓突然愠怒地看着她,她厌恶他居然打算找七弟自荐枕席,这深深地伤害到他男性的自尊,这个女人的嘴果然不讨人喜欢,他刚刚只是不小心被她迷惑了,女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荀真的勇气就像那夏日的雷雨,来得快又走得快,一刻钟前鼓起的勇气在他那如雷鸣闪电般的表情下烟消云散了,恐惧感渐渐地涌了上来,这样的太子与她入宫第一天所见的一样,轻轻想要挣脱他的手,低着头道:“奴婢只是卑微的宫女,七殿下是天人之姿,不是奴婢这等平凡之姿的人可以掂污的。”
宇文泓原本的怒气在这一刻又消散了,看着她一面示弱地表示恭敬,一面又话中带刺地挑衅他,突然来了几分兴趣,但仍板着脸道:“那你的意思是你这平凡之姿给孤侍寝就够资格了?嗯?”
荀真真想甩自己一巴掌,又不是不知道他是怎样性格恶劣的人,居然还说这些话来惹怒她,带着不甘屈膝,“奴婢更没有资格。”说要我侍寝的人是你,现在我自认没资格,所以,你也别来招惹我。
宇文泓定定地看着她微垂的头颅,她这样顺着他的话同样让他不高兴,松开她的手,看到那上面有一圈黑紫,活该,没有心思再与她绕圈子,背着双手看着那波光粼粼的湖面,“往后别再与高文轩来往,于他于你……”
“奴婢知道,以奴婢现在的身份早已不配高大人,殿下请放心。”荀真打断他的话。
“你……”宇文泓回头眯着眼睛看她,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若她不是荀将军的女儿,他管她去死,一而再,再而三的惹他不高兴,冷冰冰道:“记住就好。”
荀真没有抬头,所以没有看到他咬牙切齿的表情,尽量让自己保持一贯的表情,“是,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她的声音同样也很冷。
“你回去吧。”宇文泓挥手赶她走。
“那奴婢不打扰殿下欣赏湖景了,就此告退。”荀真躬身倒退着离开,谨守礼仪让人无可挑剔。
孙大通看着她出了拱门,然后转身快速离开,摇摇头,以前怎么没发现荀真是这种倔性子的人呢?唉,殿下的手法是过激了,可这何尝不是最有效的办法?赶紧转身小跑着上前侍候,“殿下,要摆架回东宫吗?严大人与高御史只怕还等着呢。”
宇文泓的眸子又是那种千年不变的冰冷神情,“回去吧,这儿呆着也没意思。”
坐在轿辇上的他却是微微侧身看了看荀真离去的那道拱门,幽深的眼底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
而快速离去的荀真仍用手背拼命擦着嘴唇,一直忍着的泪珠儿此时早已挂满腮边,委屈、侮辱……等等各种情绪充斥心间,惟一值得庆幸的是文轩哥哥这回终于可以死心了。
此时的高文轩却仍是两眼茫然的不辩方向,一旁的宫女太监见着了都自动给他让道,一直恪守礼仪规范的高大人今儿个是怎么了?可是一看到后面跟着的安幸公主,众人忙低头不敢再揣测。
安幸公主摆手吩咐自己的贴身宫女把宫人们都轰走,快速上前一把扯住高文轩的衣袖,“高侍郎,一个女人而已值得你这样吗?”
第二十四章 升任掌制
高文轩茫然地回头看着这气喘吁吁的女人,她是谁啊?看着她的嘴唇嚅动了半晌,方才记起她是那个刁蛮公主,眸子瞬间转寒,“放手。”
“本宫不放,高文轩,是个男人的,你就该松手,她能被太子哥哥看上那就是她的造化。”安幸公主倔强地看着他。
“我叫你放手。”高文轩现在最听不得是这样的话,她的话句句诛心,怒气上升,哪里还顾得上她是什么公主?大力扯出自己的衣袖。
没想到他会突然施力的安幸公主顿时跌倒在地,杏眼圆睁地看着前方的男人看也不看她一眼径自往前走。
“高文轩,你欺人太甚……”安幸公主看着那道背影渐行渐远,忍不住流泪骂道,他凭什么这样欺负她,凭什么?她是公主,是龙女,所有人不都得奉承她吗?
“公主?”宫女上前欲扶她。
“放开。”安幸公主娇喝一声甩开宫女的搀扶,任泪水打湿了衣襟。
踏进尚工局的大门,荀真停下自虐的手,只是那朱唇此时已经被擦出了血丝,看来有几分骇眼,更别提那还有些红肿的眼睛。
荀真小跑进吕蓉的房间,看到她身上的伤势,大吃一惊,“蓉蓉,她们真的对你动了私刑?”
吕蓉呲了呲牙,硬挤出一抹笑容来,“还好,只是被打了一顿,这伤不碍事,养几天就好了,都怪我出那馊主意,差点连累你……”仍是那大大咧咧的样子,可看到荀真脸上同样的狼狈,一脸着急,“真儿,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荀真怎好说被那混账太子强吻的事情,这事无论如何要烂在肚子里,闪烁其词地道:“没事,只是回来的路上撞到了脏东西,我嫌脏自个儿弄的,蓉蓉,都怪我,如果我来得及通知你……”
“你我是什么关系?我们可是好姐妹,再说这事因我而起,你不知我心里有多内疚?”吕蓉打断了荀真的话,看到荀真似乎还要说什么,眼角看到钱芳儿端着药碗进来,忙大喊:“芳儿,药煎好了?”
荀真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伸手抱住吕蓉,“蓉蓉,谢谢你。”
“婆婆妈妈的,”吕蓉假意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嘴一咧呼痛道:“哎呀,真儿,你压到我的伤口了。”
荀真忙松手,紧张地查看,“还痛吗?……”
钱芳儿笑着把药吹凉,“荀真,别被她骗了。”
“好啊,拿我来寻开心……”荀真板着脸,接过钱芳儿手中的药碗轻尝了一口为她试药,不管怎么说,吕蓉也是为了她才受伤的,“刚好入口,这回终于轮到我给你喂药了……”
六局因为皇后此次下大力气整顿,一时间人人自危,尤其是以往高调的人都会把尾巴夹起来,惟恐成为众矢之敌,可惜的是尚级宫女们心中都有杆秤。
谢司制的心情是最为灰暗的,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她身上,怎么都想不通?她是冯贵妃的亲信,七皇子把她扳下来有何益处?坐在尚宫局里的监房内,她的手狠狠抓着身下的稻草,咬牙切齿地诅咒着。
“谢玉姿。”突然有个披着斗蓬的人悄然在牢房外叫着她的名字。
“谁?”谢司制跳了起来,又是想要欺负她取乐的宫女吗?
“我。”那个披着斗蓬的女人从袖子里把一块牌子亮了亮,然后又收了回来。
谢司制心中升起希望,上前两眼盯着来人,“你是冯贵妃的人?娘娘是不是要救我出去?”不过她的心里仍存疑,这个人连脸都不露出来,舔了舔嘴唇,不禁威胁道:“若娘娘不救我,我就把什么都爆出来,皇后娘娘会对我的话感兴趣的……”
披着斗蓬的女人压低声音道:“那是当然,你放心好了,娘娘怎么会舍得放弃你呢,你靠过来,我把娘娘吩咐让你脱罪的推脱之词与你细说……”
谢司制不疑有他,上前靠近准备听个清楚,谁知牢房外的那个人突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白绫缠绕着谢司制的脖颈上隔着木柱子瞬间收紧。
谢司制此时眼睛都瞪大了,两手抓住脖颈上的白绫,两脚蹬着地,拼命挣扎,冯贵妃要杀她灭口,可她越挣扎,那白绫就卷得越紧,她的手慢慢地死命抠着那人的手臂,把那人白葱般的手臂都抠出一条条血痕来……
吃过晚膳,荀真被许悠唤去。
许悠看着她脸上的还残留的些许狼狈,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恼道:“丫头,你这是怎么一回事?”
与荀真交好的人今天都问了一遍她同样的话,现在许悠又这么问,只好又一遍地说着谎话,然后笑道:“尚工大人找属下有什么事?”
“我只是想问问太子与你说什么了?”许悠松开手,随意道,电光火石之间,她似乎想到什么,狐疑地看了荀真的嘴唇半晌,“荀真,是不是太子做了什么过份的事情……”
荀真的神色紧张起来,忙摆手,“没,没的事,他只是叫我过去吩咐给他做个荷包而已,我这个小小宫女哪入得太子的法眼。”说这话时,她暗暗撇了撇嘴。
许悠也只是随意猜测而已,“那孩子似乎没这嗜好……”低喃了一句,看到荀真的目光有异,掩饰自己的失态,咳了咳,“那你绣好后拿给我过过目。”
荀真只是瞎掰的,看到许悠认真的表情,心不甘情不愿地道:“是,属下知道了。”心下早已是把宇文泓诅咒了不下百遍,巴不得他喝水都被水呛死。
而远在东宫殿中的宇文泓此时却是被茶水呛了呛喉,脸红地咳个不停,惊得一旁的孙大通忙给他拍背,“殿下,这是怎么了?快,去把太医请来。”
宇文泓忙摆手,“……不……用……咳……”
严翰与高御史两人都急得站起来,“殿下……”
宇文泓接过孙大通递上来的清水喝了两口,这才缓过劲来,脸上的红色渐渐退了下去,不知道是谁在背后诅咒他?突然荀真的脸浮现在脑海里,脸色顿时沉了沉,“没大碍,不用着急,天都黑了,孙大通,送太傅与高御史出宫吧。”
高御史看到太子恢复正常,严肃的老脸上少有地笑了笑,“那臣就先告退了,臣还没谢过殿下帮了臣那个不肖子呢,臣九代单传才得这么个儿子,殿下的大恩臣必定铭记于心,任凭殿下差遣。”经过几次的接触,站在太子这阵营里看来不会出错。
宇文泓谦和地上前扶起高御史,笑道:“高御史,孤那不过是举手之劳,高侍郎青年才俊,父皇与孤都十分欣赏呢。”轻轻地拍了拍这老臣的手,这些年,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也是必不可少的,父皇春秋鼎盛,淑妃又要再添皇子,这皇位一日没坐下也是不可挂以轻心的。
高御史的老脸上满是感激之情,儿子的荒唐之事他这为人父的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劝也劝了,骂也骂了,他就是一头栽到荀家那丫头身上,现在更是差点惹下大祸,抬头细看,温情款款的太子果然是可造之材。
严翰欣慰地摸了摸下巴的胡子,把一个曾经调皮玩劣的皇子培养成今天成熟稳重的样子确不容易,好在太子一直都很争气。
此时的荀真瞪大眼睛看着许悠脸上的笑意,小心翼翼地求证,“尚工大人,升我为掌制?”
“没错,就是你,只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得过了这段时日再公布。”许悠肯定地道。
“那温姐姐呢?”荀真着急地拉着许悠的手,可不能害了温姐姐。
许悠看着她那一脸的急切不是装的,脸上的笑意更浓,“怎么?这么担心你的温姐姐啊?放心好了,我对她另有安排,这次要整顿的人很多,不适合留下的人我自是不会让她留下。”此时,她脸上的笑容一收,狠辣之色尽显。
突然外头有人急匆匆地跑进来,一名女史装扮的宫女进来道:“尚工大人,司徒尚宫刚刚派人来通信,说是谢司制在狱中上吊自尽了。”
“什么?”许悠与荀真两人都大喊起来。
等许悠与荀真两人赶到尚工局的时候,只看到侍卫用草席把谢司制的尸体抬了出去,而司徒尚宫却站在牢房正中看着手中的纸张。
许悠忙问,“她怎么会好端端地就上吊自尽了?你们严刑逼供了?”
“我还没怎么审她呢?娘娘这次本想从她嘴里套出一些话来的,哪曾想她居然上吊了?这是她留下的认罪状。”司徒尚宫把纸张递给许悠,“你拿回去与她昔日的笔迹做个对比,看看是不是她的亲笔所书?”
“这是她的字。”许悠与谢司制共事多年,又岂会认不出她的笔迹?“她一个人把罪全揽了?仵作验过尸了?”
司徒尚宫轻点点头。“验过了,死状符合她的死法。她认的都是些小罪状,譬如这次你身边荀掌制的事情。”补充了一句,似有不甘。
随后赶来的几名尚级宫女都大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