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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信难求-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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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义忠不敢奢求其他,只盼大人日后若是想起义忠,也能……”
“够了!”陆信风听不下去了气得浑身发抖,一甩手就把桌上的茶壶杯子摔了下去,哗啦啦地一阵声响,齐义忠只是跪在地上发抖。
这是什么意思?是说上床可以,名分就免谈了么?他倒是好啊,他倒是潇洒啊,简直就是她前世那些男人们的翻版,今世这些女人们的福音啊!需要她陆信风高唱哈利路亚么!
陆信风已经要压不住自己的怒意了。她不是个爱发火的人,她遇事总是习惯多想想,并不常把自己的喜怒外露。现在这种即将要压不住自己满腔愤怒的感觉,让她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陆信风拂袖而去的原因,是因为还想到了另外的一点,而那一点,却是让她万分心寒。陆信风想走开反省下自己。
齐义忠又羞又愧,听着陆信风走开的脚步声,心中一片悲凉,觉得这辈子最差也就是此刻了。在朱咸寨陆信风让他叫她妻主,他心里虽然明白那不过是权宜之计,做不得算的。可也忍不住高兴窃喜。哪怕只有十天,十天也好。
按照世人的观念,齐义忠同陆信风早就是不清不白的了,陆信风毕竟已经是看过他身子的人了。这种事情,他一个男人没要她负责任,原本就是因为不敢奢望。而他如今自荐枕席,其实同陆信风在路途中搂他抱他背他,性质是一样的,只是程度不同。却不料陆信风肯搂他抱他背他,竟然如此排斥这种事。也是,他也不是国色天香,又全无身份,陆信风身边的男子哪个都不差,要论起样貌身份来,她还能找到更好的。这是不入眼了么?
齐义忠也是一个人想东想西,浑然忘了若是陆信风看不上他,又如何会要娶他,又如何会待他珍而视之。他只能想到一个女子,他都做到这一步,她还能走开,大抵真是因为自己的吸引力不够吧。他果真是不知羞耻至极,如今真是面子里子都没了。陆信风这么一走开,他的难堪还是其次,更多的是自责和羞愧。
而此时的陆信风呢,有一个念头正缠绕着她。她告诫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想,却还是忍不住去想。就好像站在一个万丈悬崖之上,忍不住要走到边上去看看底下到底是什么。
已经快要回京了,齐义忠这个时候来上这么一出,是为什么?因为生米还没煮成熟饭,所以这才要确定关系?确定关系了之后,陆信风不管怎么都会救他,救齐家的。他这是不信任陆信风,他这么想用房事换取什么了。
陆信风也不想让自己如此阴暗。自她穿来,她所面对的就是这样的世界。正因为如此,她才能自己挑了大梁,她母亲陆一岑只做了个闲职,也正因为如此,璟帝才让她接触那些权力中心的事情。
而如今,她却要把这份分析能力,用在她喜欢的人的身上了。
撇开感情看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的事情,都丑陋非常。
陆信风当然会救齐义忠的命,当然会救齐家。她都已经同齐义忠说过的那些话,难道是作假么?他齐义忠当那些话是谁都可以听到的么?
陆信风冲出客栈找了家小酒楼要了壶酒喝了起来,直到半夜才归。回来地上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新的茶壶茶杯也都摆上了桌,齐义忠也不见了人。陆信风想要去看看齐义忠的情况,走到他的房门口,又觉得不好,便只能回房。
陆信风与其说是生气,不如是在反省自己。她不知道从前的自己到了哪里去了,那个有着最简单世界观的自己,如今已然消失殆尽了。她甚至不明白,现在这个人,还是她自己么?
她不信任任何人。这个世界绝大部分的事物对她而言,就是一场阴谋论,都是有毒的。她从前觉得这样安全,以为这就是成熟。平静地接受生命中一切美好变得丑陋。可是到了今天,她似乎才发觉到,其实面目全非的那个,只是她自己。她不再有纯粹的快乐悲伤,她怀疑一切,甚至怀疑那些本该和她有最亲密关系的人。诚然,这样可以使自己免于伤害,可也放任自己一个人飘零于世,总是孑然无依,孤苦无靠。
陆信风知道她该向齐义忠道歉的。她昨天虽然有一瞬是对齐义忠生气、失望,可是最终却是被自己吓坏了,她被自己内心深处关着的丑陋的妖魔吓坏了。
陆信风走进马车的时候已经想好腹稿,可是当她看到坐在角落里脸色苍白的齐义忠时,心猛地揪成了一团。齐义忠的眼有些浮肿,眼眶下也都是青影,分明一夜没睡。陆信风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她忽然明白自己拂袖而去,对齐义忠而言意味着什么,给了齐义忠怎样的难堪。道歉的话卡在喉咙里,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了。
陆信风也不明白自己前夜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就算是报恩又如何,就算是利用又如何?是她心喜欢齐义忠,是她求着齐义忠喜欢她。她不该在确定齐义忠也对她有请之后就要求齐义忠用同等的感情对待她。齐义忠喜欢她是他自己的事情,她有什么立场因为他喜欢她而又对他诸多要求呢。一直都是她在自说自话,齐义忠从未应允过她什么。
陆信风走到齐义忠面前蹲下,轻轻地牵起了齐义忠的手。齐义忠瑟缩了下却并未拒绝,只是任由陆信风握着。他现在只觉得自己污秽,惹人厌恶。作为一个男子他做出这种恬不知耻的事情,简直没有脸面再苟活于世。
陆信风的手抚上齐义忠的脸,摸过红肿的眼,最后只是放在他的脸颊之上。陆信风只是出言叫了声“忠儿”便不再出声。
齐义忠不明白陆信风为什么这样喜怒无常。也不懂陆信风既然厌恶他了,又为什么还会过来这样表现,白天夜晚判若两人。他不敢动,不敢问。只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更惹人讨厌。
陆信风没有得到回应,只得自己叹了一口气,默默起身坐到了齐义忠的旁边。马车出了隋州城之后便开始颠簸,齐义忠靠着马车壁眼神也不知道飘在哪个角落。陆信风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什么生气失望震怒,心里只有后悔心疼。
她揽过齐义忠,让他靠着自己这边,齐义忠也顺从地靠了过来。
往常两人坐在马车里,都是有说有笑的,就算是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或者是小睡一会儿,也没有这日这么难熬。陆信风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打破这个气氛,给他吃的就吃,给他喝的也喝,甚至让他靠着自己怀里睡一睡,他也就这样闭上眼。

第 38 章

这日夜深,车妇在官道旁寻了处开阔点的地方,停下了马车。马车里头备足了吃食,三个人随意吃了些便歇了。这次陆信风也不再二兮兮地请车妇进马车了,只取了两床被子,分一床给齐义忠。
齐义忠和衣躺下,便闭目睡了,让陆信风有话都说不出口。
陆信风想找个机会解释清楚,可是接下来的旅程当中,两人相对而坐,竟再无多的言语。一直到这天车妇直接驾着这辆小破马车驶进了皇城。半年多了,陆信风终于又见着熟人了。璟帝在御书房里候着她。想来她没事的消息璟帝是一直知道的,见面也只是感叹一句旅途辛苦。
陆信风一时听到也有些感慨,璟帝打发陆信风去见帝后。帝后冯瑜溪是璟帝的青梅竹马,大璟帝两岁,同陆信风小时也是认识的,这次听闻陆信风平安归来也是放下了一颗心,陆信风去请次安也不为过。
陆信风行礼就退了下去,只是这样一来,就是齐义忠一个人面对璟帝了。陆信风跟璟帝说过要赐婚的,她倒是不担心璟帝追究齐义忠的欺君之罪。只是不知道璟帝要怎么为难齐义忠。毕竟她是为了齐义忠才跳到那条河里的。
陆信风去拜见了帝后,帝后还是从前的样子,只是眉宇间愁绪更深。这就不是陆信风可以管的事情了。有时候这宫里的荣华富贵谁都想要,可是得到了的人,又难免觉得它是座坚不可摧的囚牢。如果有人把自己的心困住,哪里都是囚牢。
陆信风毕竟是女子,外臣,拜见时间也不宜过长,也就是粗略让帝后看看自己还是好胳膊好腿的也就出来了。帝后拭了回泪,后头还有俩宫侍也跟着流眼泪了,陆信风本有些伤感的,生生地被他们弄得情绪都没了。帝后欲言又止了一番,也就让陆信风回去了。
陆信风再去璟帝那里,齐义忠正候在门外,陆信风经过他身前他只是微微福了福身,并没有抬眼。陆信风一时也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抬步进了内殿。
屏退了旁人,璟帝也自然多了。她让陆信风坐下后道:“门外那个就是之前说的那个心上人吧。”
陆信风最近正为了齐义忠的事情烦心呢,再这样下去,两人这事可是成不了了的。陆信风正好想和璟帝商量下这个事情。
结果璟帝不等陆信风开口又道:“我知道,定然是的,你为了他命都不要了,自然是喜欢的。这样吧,我就把他赐婚给你了,给他个身份。他家里,前些日子已经发丧了。我让他娘又升了半品,君无戏言,再则他的身份也着实是个麻烦。就这样吧。这几天就让他跟着你吧。回家去吧。姑母想必这时候也得了信了。嗯,带那个齐义忠下去整整行装。”
璟帝最后一句话是和侍卫说的。陆信风完全没有插上话,便只能跪下谢恩了。她一边叩首就一边纳闷,这事,怎么总觉得有些怪?
陆信风自认为是了解璟帝的,这分明不是璟帝的风格。这事陆信风分明已经写信求过了,可是璟帝却仍然表现得像是要硬塞给她一样?好似生怕陆信风不要一样?
陆信风出了御书房,齐义忠也已经换上了侍卫的衣服,脸上也稍作了修饰,不细看还真没发现就是他。陆信风看了他一眼,齐义忠也只是垂着眼,陆信风往前走,他便跟在陆信风一步之后。璟帝是要他演侍卫了?
陆信风这次回家场面倒是热闹,她娘她爹她娘的那些小侍们认识的不认识地都站了一排,出了她娘和她爹近身来了,其他人都互相抱着哭作一团。陆信风这回却没那么多重逢的惊喜,她虽然对陆一岑那几个小侍向来不上心,可是大致长什么样,她也还是知道的。这是又有了几个新面孔?那最旁边穿水红色装模作样的旁边还站了个小厮扶着让他别要太伤情小心身子?
她不过离家半年,这家里倒是多了不少风景?
陆信风再转头看陆父的哭,这是在哭委屈呢?
大抵是陆信风的表情太不对了,齐义忠在一旁拉了拉她的衣袖。陆信风自然回神,直道孩儿不孝。
本来的接风洗尘宴也在陆信风一句“陛下留着在宫里用过了”后推掉了。陆信风随后进了自己院子里休息,府里人只当齐义忠是璟帝的人,也并未多问。璟帝给了陆信风几个侍卫,齐义忠就是其中之一。
陆信风需要花些时间知道她不在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些什么。
陆信风问她院子里的人陆荣去了哪里,得到的答复是陆荣护主不力,已和若雨去了别庄。陆信风沉吟一番,又让人退下了,吩咐齐义忠在外间休息,自己去了陆父的院子里。
陆父又拉着她细细地看了一回,半年不见,陆父却是憔悴了不少。
陆信风又问府里的新面孔都是什么人,陆父恨恨声道:“都是些不该入流的东西,也敢出来污了我女儿的眼,女儿你且别管他们。”
陆父又问了一番关于柳岁安的事,这柳家兄弟是陆父的爹家亲,本也是走得近的,当年他们悔婚这才没了来往。后来家道败落来投奔陆家,陆父也念在往日情分上也收下了他们。又怕陆信风心里不高兴所以没有细说。陆信风也对他们不感兴趣于是也没有多问。
陆父听得陆信风说了柳岁安不堪西关风沙病逝,也好生为陆信风那个还没来得及出生的孩子唏嘘了一番。为了名声考虑,陆信风并未把柳岁安的事情说出来,除了上报璟帝,是没有往外传的。对外只说是水土不服,暴毙。
陆信风又问了下柳岁安的那个弟弟,陆父一听就不高兴了,直道:“这是个养不熟的。跟着我去了两趟香山寺为你祈福,竟是能勾别家的小姐来上我家的们来求取。”
陆信风一听也就随口问了句,道:“哪家的小姐?”
“还能是哪家的?哪家能明目张胆的上我们家来要人。”陆父不高兴道:“还不是左相的那个好女儿!”
陆信风闻言一笑,道:“去了就去了吧,也是他的一段机缘。爹爹不是同他父亲自小一处长大的么,他能有个好归宿也是美事。”
陆父嗔怪地用手指点陆信风额头,道:“你呀!”
陆信风平安归来让陆父心情开朗不少。陆信风看夜深了也不好再打扰陆父休息,稍微和陆父聊了两句便回了。
陆信风回自己房间的时候脸色是很有些阴沉的。她不过是离家半年,果真是换了人间了。她用惯的侍女小厮都没了,她娘又纳了几个小侍,有个居然还带着孕相?这真是做着中年丧女的万全打算了!
陆荣算是一拨人马,回了京传了自己失踪的消息,而卓勤就算是璟帝的人马,应当是她到了隋州城里才和她们接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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