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难求-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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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赶路。陆信风在熹微的晨光中看到了隋州城门。城门口要进城的人已然都排了两列队了。两人此时又饥又累,特别是陆信风全身都辨不出原本的颜色,衣衫褴褛,竟似遭灾的难民。
陆信风站在队伍的最后头,前头的人还回头问陆信风是哪里人,是不是遭了旱灾来投奔亲戚的。陆信风满头黑线,想着自己一口京城口音真是装当地人也装不像的,只说自己是来城里就医的,因为不识路所以才狼狈了些。
齐义忠这时候也醒了,陆信风让他靠着自己站着,又伸手替齐义忠捋了捋头发。齐义忠也听到了那对话,只道是自己拖累了陆信风,神情就颇有些凄苦。
陆信风这时候也是累得有些虚软了,不过好在塞了点钱进守城大姐的手里,还是顺利地进得了城去。想来两人这副样子是不会有大夫愿意看的,陆信风只得先找了家客栈住下,才让小二姐去请个大夫。客栈里的人本也是狗眼看人低的,陆信风先付了两日的银子,这才让他们入住。
第 36 章
陆信风自己去后厨打了盆热水回房洗漱。齐义忠是病得惨了,喝了半杯热水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陆信风给他脱了外袍就看到他裤子上蹭了一块黑红的血迹。她第一反应就以为他受伤了,可是一联系到他这两天的反应,陆信风脸红了红,到底是有些窘迫了,只胡乱给他擦了擦手上和腿上摔伤的伤口。
陆信风自己也整理了一番,刚换了件衣服小二姐就领着大夫来了。
陆信风朝那大夫行了个礼,先请大夫给齐义忠看病。齐义忠本就睡得不实,只是被病痛折磨得没什么力气清醒着,这会儿来了陌生人说话,他还是知道的,只感到有人执起了他的手腕,而后又有人把手放在了他的额头。
齐义忠睁开眼,看到床头坐了个人在给他探脉,陆信风则站在一旁看着他。他勉强对陆信风笑了笑,就把头别去了另外一边。
大夫诊了一会儿脉,便把陆信风叫到了一边,两人叽叽咕咕了一阵,陆信风又过来了。她轻声问道:“忠儿,你月事多久来一次?”
齐义忠听到真是尴尬得要钻地缝了,但是陆信风的面色严肃,他也只好支支吾吾地说:“说不准,上次是在西关,再上次……再上次……还是在刚到刑部的时候。”
齐义忠到刑部是上一年的秋天,这都有大半年了。在西关那次是年前,也三个月多了。这哪里是月事,这分明是季事。
陆信风本着前世的知识与经历,倒是没齐义忠那么尴尬,又问道:“每次都疼么?量多不多,都是几天?”
齐义忠羞窘地别开脸,道:“每次都是疼的,量也说不准,有时候多,有时候少。一般两三天吧。”
“都像这次这么疼么?”
齐义忠摇了摇头。陆信风差不多也算是明白了,齐义忠就是个悲催的娃儿,有个爱来就来不爱来就不来,爱怎么来就怎么来的大姨夫。
陆信风回转身去和大夫说明白,大夫开了个方子,陆信风又跟着大夫去药堂抓药。那大夫的意思是,齐义忠这是受伤逃亡,之前跳进河里,肺里也进了水,水又凉,基本上就一直没好全乎。大夫只是诊出什么体内寒气,要发出来之类的结论,又加之碰上这月事,本就该是注意的时候,一定要静养……陆信风又管她要了些外伤的膏药。那大夫话不多,陆信风取了药就回了客栈。
陆信风煎好药,端去给齐义忠喝了,这才回了自己房间。请了那小二姐抬了桶热水进来,这才算是好好洗了个澡。陆信风一夜没睡,又忙了一整个上午,这澡洗到一半就困得不行,但是好一段时间没洗了,她还是坚持洗完了这才倒到床上。
一觉就睡到了下午,小二姐来问她要不要用晚膳。陆信风醒来,这才发觉自己睡了有两个多时辰。陆信风让人到时间备了晚膳去给齐义忠送去,自己整理了下行李便出门去了。那小二姐看陆信风这时候已经是顺眼多了,穿的虽不是锦衣华服,但是也有一番自己的气度。小二姐这种职业,拼的就是看人的眼力,所以陆信风再吩咐什么。她都办得比较卖力。
陆信风出门卖了自己两件好衣服,换了一些碎银子,又给她和齐义忠一人置办了身粗布衣服,这才带着卓勤给她的信,去找了城西的王家,城西就一家大户姓王,很好找。那家主人看了信件一番表白,和几个仆人都哭了一回,擦干眼泪便要留陆信风小住,陆信风没有同意,也没有留下吃晚饭,喝了杯茶就立马走了。
回到客栈正好是用晚膳的时候,刚走进后院门口就听得小二姐的声音:“我说这位少爷,您用了晚餐就赶紧回去休息吧,你家妻主不是个计较这些小钱的人。这衣衫都这样了,你还……”
陆信风走进后院,就看见齐义忠面前摆了个大盆,正坐在小凳上洗衣服。那几件破破烂烂的衣服都看不见原色了,还洗什么洗?这是身体好了么?
“怎地洗开衣服了?”陆信风走上前问道,是想问他身体的,不过这时还有旁人,就这么问出口总是不好。
那小二姐看着陆信风回来了,也不多说话了,只笑着打了个招呼,便走来了。
陆信风再一看,齐义忠洗的是他自己的衣服,而她的,早就都晾好了。
“休息了一天,已经好多了。大人怎地不多休息一会儿。”齐义忠的声音听着确是比之前有气力了些。
陆信风蹲了下来,根本就不信齐义忠已经好多了的说辞,道:“你去休息吧,这个我来洗就好了。”
“马上就洗完了,再说大人你哪里会洗什么衣服啊。这个,也不是你该干的活儿。”
“小瞧我?谁说我不会洗衣。那我该干什么活?”两人气氛融洽,陆信风便顺着他的话头说。
“大人你啊,就该立于朝堂之上,做那经天纬地之人。”
陆信风接过他手里的衣服,拧干了又抖开,最后晾在了自己衣服的旁边。齐义忠看着陆信风的动作吃惊地长着嘴。陆信风一瞬间觉得心情很好。不过还是对齐义忠实话实说:“我觉得你说的那个,不是我。我哪里是那般有大才大志的人物。”
齐义忠只当陆信风谦虚,也不争辩,只道:“若大人没有,可该谁有?”
陆信风想了一圈,这朝堂里,却是少有那般人物。
“好了,不说这个了,冷不冷?用过膳了吗?”
“小二姐给我添了些热水,一点都不冷。”齐义忠回答了陆信风的前半句,倒是没回答吃没吃饭的问题。
陆信风又道:“那我们吃饭去吧。这些天都不要再碰冷水了,药也都要吃。饿了的话自己就要先吃饭,不用等我了。”
齐义忠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对陆信风叮嘱不以为意。他哪里就这么娇贵了,最难熬的时候都已经熬过来了,现在虽然身体不适,哪里就连件衣服也不能洗了?两人这就算是无话了。
第二日又来了个大夫,带着个十五六岁的小童。替齐义忠号脉之后,又要给陆信风看伤,最后那小童还要给陆信风上伤药。齐义忠以为是陆信风叫来的人,只当陆信风是病得重了,在一旁干着急。
那大夫又留了一堆药方,说一会儿会让小童来送药。陆信风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虽然有心解释,但是最终还是没对齐义忠开口。
陆信风真是小看了这卓勤了,居然最后还让自己做了回邮差。陆信风之所以睡了一觉就去送信,就是想着有没有这个可能,可没想到,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陆信风知道这里有璟帝的人,也就不着急了,干脆就让齐义忠好好养病养伤。不知道是因为吃药还是怎么回事,齐义忠的月事居然一来就来了半个多月。陆信风替他请的大夫,也只是让他好好休息,又开些温补的药物,说他是体虚又补过了。
陆信风在隋州城里又见过那几个妇人一次,穿得派头十足地进一家花楼,陆信风看着她们进了那家花楼便折返了。只是那花楼二楼窗口站着的那人,看着有些眼熟。似乎是左敏之?她来做什么?
陆信风在回去的路上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进了客栈便把这事忘了。齐义忠正在给她煎药,自从那庸医给她送了药过来,齐义忠是顿顿不落的煎,比他自己的药都上心些。那是自然了,这么苦的药。
齐义忠也不理会陆信风偶尔孩子气的论调,该煎就煎,再端到陆信风面前看着陆信风喝下肚。就这么着,两人在客栈里一住就住了小一个月,眼看都到四月份了,陆信风才出门租了个马车。马车妇是个高壮的妇人,倒是爽朗话多,陆信风却并未与她多聊,只是请她第二日到客栈门前。
果不其然,第二日来的那个马车妇,又不是陆信风之前谈妥的那个了。那马车妇年岁要轻上一些,精瘦精瘦的,怕陆信风不肯上车,还在陆信风耳旁面朝东方敬道:“是璟小姐吩咐我来接表小姐回家的。”
陆信风道一声有劳便拉着齐义忠一起上了车。
陆信风一开始是没有发觉齐义忠的不对劲的。可是越走近京城,齐义忠就越沉默。陆信风自己心里也是堆了一堆事,只是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并未上心。
直到这天晚上,他们三人投宿在一间小客栈里,她饭后出去转了转回来,就见齐义忠站在她房门口等她。
有事?
“怎地在这里吹风?”陆信风问道,她是奇怪的,就算有事白天在马车里什么时候不能说,非要挑这么个暧昧的晚上?
齐义忠嗫嚅道:“大、大人,我有事要说。”最后话说出口竟是直视着陆信风的眼睛,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
陆信风被他最后释放的气势震慑了一下,道:“那进来说吧。”
第 37 章
齐义忠跟着陆信风进了房间,但却又是半晌没有开口。陆信风牵了他到桌旁坐下,准备给他倒杯热茶,齐义忠居然抓着她的手不放。齐义忠力气不小,抓得她的手还挺疼的。
“大、大人。”
陆信风这才觉得事情不对,抓住齐义忠道:“怎么了?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了?还是有人欺负你了?”
陆信风的靠近让齐义忠的脸红了,他深吸了两口气,摇了摇头,又放开了陆信风的手。
陆信风还在想这到底是怎么了,就见齐义忠背转身去,开始解自己的衣襟。这一幕陆信风早年在电视电影里看过好多回啊,紧接着就会露出来肩膀啊,会侧着头啊,手会轻轻地抚过肩膀顺势就把衣服脱下来啊!
露肩膀了!露肩膀了啊!齐义忠没侧头,可是果真露肩膀了啊!
这是在做毛?这是传说中的色那个诱啊!
这是发生了什么!
陆信风内心在咆哮,但是身体却像是被施了定魂术一般不能动。直到齐义忠转过身来,她看到齐义忠眼里的哀戚。
至于么?色那个诱不该是很美好的么?至于做出这么一副生离死别的表情么?
齐义忠是戴罪之身。他跟着陆信风这一路,想的其实不过是能多陪在陆信风身边一刻是一刻。他在仙霞山上就有自寻短见的念头,可是陆信风那不怕死的行为,让他不敢再这么做。他不知道这么说是不是自大,可是他是真的怕。
如今眼见着他就要回京城了,到时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就算陆信风能保住他一命,保住齐家全家,可因为这事同皇帝生了嫌隙怎生是好。
越靠近京城,他就越明白。陆信风不仅仅是在仙霞山扶持着他背负着他声称要娶他的那个女子了。她还是皇帝的表妹,她还是陆家的女儿。君王母父皆在,哪里又会有随他去了这一说。
陆信风待他恩重如山,这份情谊他怕他这辈子报不了了,所以才有了这个献身的念头。这也是他自己的本心,是他自己想要留一个念想。虽然站在陆信风的身边常常回想,这辈子得陆大人这样待自己,可算是死而无憾,所以可以为了陆大人去死。可是,这辈子如果有上这么一回,才算是真的死而无憾吧。哪怕回了京城,皇帝判他个斩立决,他也绝不皱眉。
陆信风看着齐义忠怕得瑟瑟发抖,那脸上也都是悲戚之色,分明是不愿意啊。
陆信风道:“义忠,这是何故?”
称呼从一个字的“忠儿”变成了两个字的“义忠”,齐义忠心里一沉,已经知道陆信风不高兴了。齐义忠也不敛衣服,直接就跪到了陆信风的面前。陆信风对于这种自己作践自己的男子,从来都是不留情面的,他在西关就见识过。怎么能因为陆信风对自己特殊些,就忘了这一点?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断也没有不继续的道理了,齐义忠磕了一个头就着头触地的姿势道:“大人,义忠是戴罪之身。大人对义忠的恩情,义忠今生无以为报……
陆信风一听这个话,不知道为何心里就有些愤怒了。他这是什么意思?自己把他放在手心里捧着供着,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自己受伤了都还背着他一路……这些,这所有的一些就换来他一句报恩?滚一回床单就算是报恩了?就一切抵消么?
“大人……义忠不敢奢求其他,只盼大人日后若是想起义忠,也能……”
“够了!”陆信风听不下去了气得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