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难求-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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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信风兴冲冲地回转身将他们都摆在齐义忠面前,这才发现齐义忠的眼圈是红的。
陆信风用袖口替他擦了擦:“怎么了?伤口疼?”
齐义忠把陆信风的手捧住,那双手已经不像从前在京里那样白皙干净了,指甲缝里甚至有泥渍污垢,指头上也有裂开的细小伤口,完全不匹配主人贵小姐的身份。可是就是这双手,扶着自己走在这大西北连绵的荒芜里,一直给他支撑。
陆信风身份高贵,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陆信风忽然眼眶也有些湿了,一路上齐义忠都没喊过苦没喊过疼,唯一的这一次流泪,居然是因为她。陆信风以前是不相信这些的,但是现在胸中的这股满足感,真是让她立时死了也甘愿。
“都是些小伤。如今非常时期么?你瞧你又受伤又生病的,那我岂不是也得为你哭上一番,那大家就都别行路了。陆信风故意语气夸张地说道,齐义忠听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陆信风又替他擦了擦眼泪,道:“是啦,这才对了。”
两人距离极近,呼吸打在彼此的脸上。陆信风的心跳得飞快,齐义忠似乎也发觉气氛微妙垂下眼看向了他处。陆信风是想有所行动的,可是又怕太过唐突,只能用强大的意志力也迫使自己看向他处,随后干笑了几声道:“呵,呵呵……我们上路吧。”
真是矬死了!
这种窝窝囊囊的感觉,真心让人挫败非常哪。
齐义忠也错愕了片刻,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在军中待了这么多年,他也算是男人中了解女人的了。
他也以为陆信风会有所行动的。这一路上陆信风都在说喜欢他,而且两人也一直有肢体上的接触。陆信风的态度很奇怪,并不觉得碰了他的肌肤有什么不妥,可是也不是色急,似乎还是没有把他当男人。就连上回,陆信风也只是用嘴唇碰了一下齐义忠的额头,仿佛只是想要确定关系,获得某种勇气一样。
其实这就是陆信风的不对了。她本身为人就规矩,到了这个世界之后,更是把这些从前没有的规矩遵守了个彻底,生怕自己有什么不合时宜的行为。可是到底还是不一样的。这里的女人见男人的十指就能写两首诗出来歌颂,露出来半个手臂就能自己嗨起来,这对于陆信风多少是有些困难的。在她身边放上十个八个裸哦男,她可能会脸红害羞赶快跑掉,但如果只是普通正常的身体接触,对于内里的她来说真是没什么的。
今天这个情况,要是给一个本时空土著,气氛这么好,肯定也就顺水推舟了。不见得要来个全套,那啃一啃总是会的吧。其实经典的那些风流故事,哪个是按部就班来的?张生不就翻了莺莺的墙么?司马不就和文君夜奔了么?柳公子不就是从这个花娘家里住到了那个花娘家里么?穷酸秀才不都是来个狐狸精就睡一睡么?
陆信风退开的一瞬间,忽然想到了这个。可是退都退开了,难道再粘上去?齐义忠正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地上的东西,脸红到了脖子根。陆信风也蹲下去帮忙收拾,其实卓勤给她们的包袱里消耗品居多,经过这么几天,也都没多少了,又能收拾多久呢?
两人又是一阵尴尬无话。陆信风干笑着抬头看天,又道:“我们走吧。”
齐义忠点点头,跟着陆信风站了起来,陆信风还要背他,他也没让。陆信风的脚也都磨破了,山里的路不好走,想来这一路还要背着他,哪里是她表现的那么轻松的。齐义忠觉得,自己就算是残了,也不能再这么拖累陆信风了。
齐义忠的脚伤虽然没好全,但也没往坏里发展,从受伤到现在这么些天,他都有些习惯了,别说是他了,就连陆信风也都习惯了,所以他坚持自己走,陆信风也没再拦着,只是把东西都自己拿着,遇到难走的地段帮扶着一把。就这么着,又在山里头捱了一天半。
这天快要入夜的时候,陆信风终于见着了所谓的平地。他们似乎快要走出仙霞山了。齐义忠也快要到极限了,这时候看着山脚下的平地竟瘫软地跌坐在地上。陆信风这时候也没强行拖他起来,而是顺着坐到了他旁边,她也是又累又乏。两人的水和干粮都所剩无几了,这几天她还四处去寻些能吃的酸果子和野菜,可是越往外走,地就越干,基本上也都没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她们又还没到去啃树皮的地步,所以也只能省着点吃干粮了。
这下两人眼见着下山有望,都松了一口气。陆信风解开水袋让齐义忠喝了口水,又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齐义忠的脸咻地红了,目光在陆信风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又撇开,又看过去,又撇开,大概又觉得陆信风的脸也脏得不能看,又或者是要礼尚往来,他伸了伸手又缩了回去,如此反复几回,终于在陆信风错愕不解眼神中,终于手抓着袖子放到了陆信风的脸上,自己却别开脸去不再看她。
陆信风心里头狂喜满溢,一时间看着齐义忠别过去的侧脸不知道如何反应。齐义忠只是胡乱地给她擦脸,动作又轻,弄得怪痒的,还没看着她,按着鼻子按着眼也都不知道。陆信风反应过来,把齐义忠的手抓在了自己手里。齐义忠挣了一下,也就任她握着了。
“忠儿。”陆信风唤道,声音低沉得自己都听不清。
就这也把齐义忠惊了一跳,站起来道:“大人天色晚了再不下山就要天黑了我们下山吧。”
第 35 章
陆信风情绪正酝酿到一半,就这么被中断了。陆信风笑了笑,也站了起来。只是握着齐义忠的手就再也没放开。
下山的路看着不长,其实走起来才知道不短,又非常不好走。没走了两步,连陆信风都觉得膝盖有些疼了,更别提这几天脸色一直就没好过的齐义忠了。
“忠儿,还是我背着你吧。你拿着包袱。”
齐义忠道:“大人,只有这两步路了,我自己下吧,这山陡,背着反而不好。”
陆信风闻言转过身去,只看到齐义忠满额头的冷汗。她知道齐义忠是不想给她负担,她自己其实也觉得有些勉强,一个不小心搞不好就要和齐义忠一起滚下山去了,她伸手扶住齐义忠,让他少使些力。不知道为什么,她扶着齐义忠的手臂的时候,觉得齐义忠有些抖。
两人一路下行,在走到一半,天就快黑了。两人心里都有些着急,可真是不想在山里头过夜了。就走快了两步,齐义忠一脚踩空,仰面摔倒了。山里坡陡,又顺着路滑下去好远。大抵是摔得有些狠,陆信风连滚带爬跑到齐义忠身边的时候,他还躺着一动也没动。
陆信风生怕他摔坏了,趴跪在一旁叫他。
齐义忠先是眨了眨眼,继而像是回过神来一般说了一句:“大人?我没事。”
陆信风不信,问道:“哪里摔着了?”
齐义忠撑着要坐起来,陆信风把他扶着,他还是只摇头道:“有些吓着了,没事。真的没事。”
天色渐渐黑了,陆信风也不能确定他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但是怎么都不肯让齐义忠再走了,也不管齐义忠的拒绝,执意要背着。齐义忠大概也是没什么气力争执了,推辞了一番还是趴在了陆信风的背上。
陆信风碰着齐义忠的手都觉得是滚烫的,一边往山下走一边同他说话:“忠儿,回京之后我去你家提亲,好不好?”
陆信风话出口了半天,都没得到齐义忠的回应,陆信风不甘心地又问一遍。齐义忠这时才像是刚听到有人说话一般“嗯”了一声。
陆信风这时也不去管齐义忠到底听见没听见了,问:“你是哪里不舒服?刚才摔着了么?还是脚伤疼得厉害?”
“大人,我没事。”
就这么一小会儿,这个对话就进行三回了,陆信风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也不再开口,只专心往山下走。
齐义忠是不是真的没事呢?他现在全身都疼得厉害,听着陆信风一遍又一遍地问他到底哪里不舒服都听得烦了。这里一没大夫二没药草,他就算对陆信风说了也是于事无补。而且白惹陆信风担心。
他都自己趴上陆信风的背上了,这说明他是真的走不了了。他头疼腰疼腿疼,刚才摔那一跤他惊出来一声冷汗,清醒过来之后,心口就一阵一阵地发虚。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现在他的小腹一阵一阵地抽疼,这才是他真的担心的。这分明是每次来污事时的疼法。齐义忠这个时候都不能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他这么趴在陆信风的身上,会不会蹭到陆信风的背上,小腹的抽疼已然占去了他所有的注意力,像是肚子里有只手在狠狠地揪着一般疼。虽然从前也有过不适的时候,可是从来没疼到这种程度过。他刚才似乎是听到陆信风说提亲什么的,可是他实在是没有气力去管那个了,他都怀疑是自己疼出幻觉了,其实陆信风什么话都没有说。
陆信风走着走着就觉得齐义忠巴住她肩膀的气力越来越小,呼吸也是憋着的,吸一口气久久才呼出。陆信风知道齐义忠这是在忍痛,可是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只想早点带着齐义忠下山。走出这片仙霞山,再投宿到别人家里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虽然知道就算出了这山,也还是在仙霞山的范围,但是这也算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了。就算暂时不能就医,陆信风也是要在山脚下找户人家投宿的,起码要让齐义忠喝碗热汤睡个好觉。
陆信风背着齐义忠又约莫走了一个时辰,终于爬到了山脚。这时月上中天,就着不甚明亮的月光可以看到山脚下有几户人家,其中有一户人家里还有隐约的灯光,看来是还没就寝。陆信风走了过去。
这里静得吓人,只有山林里时不时传来两声枭鸟叫,陆信风慢慢地也觉出不对了,只有柴门却无犬吠,而这户点着灯的人家,柴门竟也是大敞着的。这肯定不是意味这这个鸟语花香的临山社区居民道德高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这种靠山的人家,为防山里的野兽下山,应该修着结识的篱笆养着看门的犬只才对。
陆信风把齐义忠放到地上,自己先进去探一探。齐义忠拉了她一下,道:“小心。”
陆信风看着他虚弱的样子,真不想小心些,他们分明已经到了要去敲开人家门直接求助的地步了。陆信风虽然心疼他,可是两人的安全也很重要,她点点头,蹑手蹑脚地进了小院。
屋里的有些喧闹,隐隐还有劝酒的声音,这分明就不是正常人家入夜了之后该有的情形。
陆信风又走进了一点,只看得见屋子里影影绰绰的,而后就是举酒干杯的声音,“喝!”
听着是极为耳熟的,陆信风这些天除了齐义忠只在那个破落的庵堂里见过人。陆信风辨不出她们是善是恶所以才在那个庵堂里没有同她们多接触。她甚至都辨不出来那么一大锅子到底是什么肉。
陆信风正想着,就听到里头有人问话:“我说,花大姐,你见多识广是不错,可别是为了护着那小妻夫故意说出来诓我们的啊!我们过两日可就要见那死人主子家的小姐了,一问可就知真假的。”
旁边就有人说道:“我说张五儿,你这话一路上问了多少回了?马上就要入城了,你收收你那德行!”
“怎敢哄骗张大姐。”说这话的人声音温和,陆信风立马想到了在庵堂里给她火的那位大姐,原来姓花:“我早些年也在兹阳待过几年,这陆家大小姐,可是个名人,兹阳城里人人识得。虽说这过去三五年了,可是这样子总是没有大变的。”
“她堂堂陆家小姐,怎地跑到咱仙霞山了?”
“是啊,早先不听说她在江南治水么?”
“这我如何得知,大抵是治了水便去了西关了吧。如今这回程只怕就是遇上仙霞山哪个寨上的好姐妹了,所以才如此狼狈吧。”那花大姐又道。
陆信风一听,这花大姐居然猜得八九不离十,原来还果真有这种料事如神的人。
“其实要我说啊,别管什么姓陆的还是姓七的,那天晚上我得了她好好的玩上一玩,几位姐妹用那小相公泻泻火,岂不是皆大欢喜!”那张五儿又道。
众人一听,俱是哈哈大笑,道她缺德,自己得了那健壮美貌的,那小相公病怏怏的,还几位姐妹一起用,别是一个都承受不住。
那张五儿不甘被调笑,道:“那岂不是正好,又得了两斤下酒肉!那小相公细皮嫩肉的,你们不是正好喜欢!”
“唷,还那小相公细皮嫩肉的,张五儿你从来不看男子的么?敢情是一开始也把人家那小妻夫当你同道中人了吧。”
其后的话题越来越不堪入耳,陆信风压下胸中作呕的欲望,一步一步地退了回去。看来她和齐义忠的那个夜晚可真是危险,这些人看来不过是一时善念又有那花大姐拦着,这才保住了两条小命。这仙霞山,果真是民风剽悍。
陆信风退出院外,齐义忠蜷成一团倒在地上,陆信风这时候也顾不了其他了,抱起齐义忠勉强辨了个方向,便又赶路去了。夜行可能有野兽,可是投宿这里要应付的是叵测的人心。还是早些上路得好,也可以早些到城里给齐义忠找个好大夫。
一夜赶路。陆信风在熹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