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的报恩-第7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阵痛如狂风暴雨般袭来,每一个毛孔仿若都叫嚣着爆炸开来,一股灼心的热跟着另一股刺骨的凉,在身下不断交替,史朗咬牙硬撑,在疼痛中不见迷糊,反倒渐渐清醒起来。
腹中的孩子,流着他深爱女子的血,无论是为她,还是为了自己,不管要经历什么样破肉淌血的痛,他都誓要将这孩子顺利诞下。
对,是顺利。
不能允许这孩子出任何一丝问题,更不允许自己,出任何一丝问题。
孩儿还小,怎么离得开亲人,娘娘已不在身边,他这个做爹的,就更不能少了。
从小无亲无故的苦痛,史朗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又怎么舍得让他的亲身骨肉,再受同样折磨?
史朗咬紧着唇,待眼下这一阵阵痛过去,眸光清澄的朝稳公看去,弱声道,“且麻烦过来一下,我有几句话与您说。”
接生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看到头一胎产子的男儿能保持这般清醒的,即便临盆阵痛也强忍着不哭不闹。
稳公疾步上前,顺手塞了叠厚厚的白色布巾在床边的陈玉琴手中,示意稍后生产时给史朗咬住,“你说,我听着呢——别怕,哪个男儿不都得过这个坎儿么?说不好稍后十分轻松就生了下来也不一定,不是人人都会痛得死去活来的。”
史朗面色渐白,渗出的汗珠将头发染湿,墨黑的发绺衬得肤色有些透明,他摇摇头,哑着声音道,“我不怕,一点也不……只是这孩儿,是我的命根,我定要,要她安全的出世。之后您说什么,我便全部都照做,不仅是……是要这孩子安全,我也不能,不能出半点事。就全部……全依仗您了——”
这话说得有条有理,却是他强忍着卷土重来的疼痛,连唤了好几口气才说完的。
本以为少年会说出什么“万一有意外,保小不保大”的丧气话,此时看史朗还能如此镇定自若,稳公不由感叹这男子并非平庸之辈,求存意志,不是普通的强烈。
稳公点点头,示意史朗先稍作休息,侧头对上陈玉琴慌乱的眼神指导道,“先莫给他,之后要是痛极了,再咬。别让他叫,免得之后生产时无力。”
说着拉上小荻,二人在史朗身下准备起来。
这边接过下人绞好的热巾帕,陈玉琴蹲在床头,细细去擦史朗额上的汗。
陈玉琴未婚,未孕,虽从未亲身体验分娩痛苦,但史朗爹爹生史朗的时候,他却是全程陪同的,是以此时倒还算冷静。
比起前史府的正君,眼下少年的坚强,真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如若不是心爱、挚爱之人的亲生骨肉,少年又何苦辛劳孕儿十月,再忍受剧痛将其产下?
心里又不禁第几百次懊恼,当初若不是他看走了眼,好心办坏事,怎会离间了史朗和长生,又怎会让少年独自一人来面对这种痛苦。
只是此时再说什么也是多余,安慰的话卡在喉咙说不出来,也只好全心全意守候史朗,衷心祈望少年能顺利度过这一劫。
“……陈、陈叔……”
陈玉琴未发话,反倒是史朗先开了口。
少年侧脸过来看陈玉琴,嘴角带着淡淡的笑,“陈叔……小朗不会。不会有事的。这是我……我同长生的孩儿,十月以来,一直都这么乖巧,自然之后……之后也不会折腾与我,一切都、都会顺利的……”
陈玉琴听罢,湿着眼眶点了点头,握紧了少年因疼痛而蜷得变了形的手掌。
那厢稳公带着小荻坐在床的另一头,仔细观察着起先褪了底裤,少年弯起大开双腿间起的反应。
沉默几番后眼神一暗,抬头扫了众人一眼,
“产道已经快打开了,用不了多久,就要开始了。”
听到这话,史朗张嘴接过陈玉琴递上来的布巾,咬在嘴里,忍受着下腹传来的剧痛,身体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仿若在油锅中被反复煎炸着,燎得浑身血泡,骨肉分离,再也没有一处皮肤是完好的了。
闭上眼,细细感受灭顶的痛,可越是这样,仿佛就能越接近心中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所有的委屈和苦楚在这一刻解放,脑中,心中,反反复复只有一句问话。
……长生……朗儿给你生个女儿……好不好?
……
晋渊三十六年,二月初八,戌时整。
伴随一声嘹亮的啼哭,少东家的分娩之苦终在史府上下一片宽慰感叹中,有惊无险的渡过了,无不一人手心合十,念念叨叨,谢上苍泽佑。
史朗微睁着的眼中没有焦距,整个人湿得像是从水里刚捞起来一般,呼吸拉得又轻又长,自耳旁响起有力的啼哭声,才松了口中一直咬着的布巾。
……未过门就生子的丑名也好,一个人去面对分娩之苦……也好,一点都,都不觉得辛苦呢。
如今孩子得以顺利健康的产下,早已经是天大的福分。
眼角凝着的那颗泪,随着无力阖眼,终是一路淌到汗湿的发鬓中。
看到史朗昏死过去,小荻慌张的抬眼去看稳公,稳公就着下人端过来的水盆净了手,一直严肃的面上终于带了点笑容,
“没事!力气用过了头,睡过去了!都因这肉娃娃长得太好,所以你家主子生产的时候,难免吃亏了些!养养就能好!这么好的娃娃,有福气,有福气啊!”
直到听了这话,一直惊魂未定的小荻推了其他人的搀扶,踉踉跄跄夺门而出,一路跑到外院院角的老树边才停下脚步。
顾不得清洗身上手上的血污,嘴角瘪了瘪,“哇!”的一声,痛哭起来。
声声哭喊发自肺腑,那叫一个痛彻心扉,眼泪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滴下一颗接着另一颗,源源不绝的滚落,直到莫问不知何时停在他面前,将他搂到到了怀里轻轻安抚,小荻这才收了哭音,幽幽啜泣起来。
“莫哭了。”抬手顺在少年背脊之上,莫问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无缘由的想起了那个人,“你是不是,是不是觉得东家可怜,在怪长生?”
“呜呜呜……呜呜……不是,未曾怪过长姑娘……呜呜……只是……只是……”小荻边说边抽,心间委屈至极。
自从承恩北上寻人,他又哪里不是跟史朗一样,衷心希望承恩能够早日找到长姑娘,将她带回来。
亏得如今史铺在镇上有些地位,不是人人都敢小觑的,但总还是有些没眼力的在背后嚼舌头,说史家少主是个没脸皮的,未过门就大了肚子,不是什么好货色。
哪怕只要听到一星半点,他也总要莫问背地里给那些长舌头的一些教训,总想着,想着只要有长姑娘回来的那一日,定要风风光光的,将东家嫁出去,不再让东家受人白眼!
只是到了今时今日,连孩子都生下了,也未能盼得她回来,就算东家不说,那心里的滋味,又是哪里好受得了的?
连自己都这么委屈,东家的苦,就更不用说了。
着急收店后就紧巴巴赶过来的贾容,刚一进到院子,看到的就是自家儿子扑在莫问怀中大哭的样子。
她心下一惊,头皮发麻,不敢再做停留,气喘吁吁的一路冲到内面小院。
喘着粗气去到屋中,发现一干家仆的眼睛都是湿的,容光焕发的陈玉琴怀里,分明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崽子!
府上添了千金,足十月才诞下,是个七斤六两的胖娃娃。
莫说接过那么多孩子的稳公见了称赞不绝,就连平时严肃惯了的陈玉琴都湿着眼眶,嘴角噙笑,叫贾容看了后颇有些不自在,一双眼睛不知道该搁娃娃身上,还是搁陈玉琴面上……
她虽知晓陈玉琴生得妙、重保养,可这面容似乎艳丽得不像他那岁数的啊,反观自己,又长了好些白头发呢。
肉娃娃沉甸甸的,哭声中气十足,模样可爱讨喜,粉嫩的头顶上胎发茸茸密密,很是特别,直叫陈玉琴爱不释手,护在怀里犹如珍宝。
孩子刚生下来,一双眼微肿,还不能很好的睁开,由陈玉琴亲自擦拭一番后才发现,左胸口上有一枚铜钱大小的桃花胎记,色泽嫣红,形状别致,仿若是出生前由送子娘娘亲手刺绣而上的。
陈玉琴略微一怔,伸手轻轻触了触,笑着叹了口气,与身旁的贾容道,“这丫头,长大了可不得了咯,怕不知道要迷死多少男儿家啊。”
※※
依史朗意思,按他临盆前那个预示的梦中所得,他的女儿,那个人的嫡女,取了个再简单不过的名儿。
女儿同她姓常,单名一个念字。
常念,常念,是以心有挂碍,念想之人,唯你是矣。
……
转眼到了三月初八,常家小念儿满月之日。
史家在镇上说不上有什么亲朋好友,加上史朗并未正式过门,这满月酒自然办得低调,自家人围在一桌上,在府里好好的吃了一顿饭,权当庆祝了。
一月时间,肉娃娃粉嫩的面上已经长开,不如起先那么皱巴巴,皮肤又粉又白,像是泡在奶中洗过般的好,陈玉琴当她做第二个史朗般疼着养着,初为人父的少年便也轻松了很多。
一家人吃完饭,席间少不了会用些薄酒,就是平日不胜酒力的少年都饮了几杯。
因体力不支,小念儿交由陈玉琴带去,史朗由小荻扶着回屋歇下,等一番收拾过后,天色已经全暗。
出了史朗的小院,小荻一直沉默不语。
半月前,莫问终于入赘到贾家,同他完了亲事。
之所以用“终于”二字,并非因莫问不情不愿,而是他自己到处找理由,一拖再拖。
“哪有主子未出嫁,我这个做下人的先嫁的!”说不好是害羞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每每史朗做主,同贾容商谈他跟莫问的亲事时候,小荻总这么反驳。
重要的是,这反驳之话无不道理。
可史朗总不能因为自己不顺,就耽误小荻出嫁之事,于是好歹说尽,同他约法三章——不管长生是否归来,只要孩子一出世,他就不能再找理由推三阻四。
是以这般,小荻同莫问的亲事,在半个月前风风光光的办了,他现在也不是以前那个稀里糊涂的少年,也是初为人夫了。
也正因为如此,贾小荻才觉得自己的心,一日比一日更加接近史朗,更加懂得史朗心中所忧所想。
将将这么发
98、094 为人父 。。。
着呆,突然有家仆前来报备,说是门前有故人拜访。
此时天色漆黑,院里早就挂上大红灯笼,小荻盯着火光思量了一番,怎么都想不出来究竟是谁,又怕一口推脱掉十分失礼,便随那家仆一路走到门前。
“副管回乡几日,你们可不能松懈。我尤是听说镇上在闹采花贼,好多人家都……总之既然将史府大门安全交由你们看管,你们可都要把眼睛擦亮了。”
“是是是……”老仆妇猫着腰,答应得唯唯诺诺,引着贾小荻到了大门口。
史府大门自天黑后便紧锁,为的是这一屋没有女主人坐镇的男儿,此刻有人自称故人前来拜访,是以开了半扇门通向外边。
贾小荻看去,门外停着辆普通马车,车外站着个身材修长的陌生女子,那女子一身深色劲装,头绑额带,是江湖行走之人的普通打扮,除此之外,别无特殊。
似乎是感应到小荻的视线,那女子不来与他招呼,反倒转身撩起车帘,一阵动作后,自车内抱起个全身被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人,面色平静,款款走来,迈脚踏入大门。
“这……”家仆看到小荻疑惑的目光,不由发问,贾小荻抬手示意家仆嘘声,迎了上去。
“听府上下人说是有故人来访,不知阁下……是史府哪人的故人?”
说话之时,贾小荻对上的,自然是先前站在车外的那个陌生女子。
她怀中的人看上去病病怏怏,斗篷帽子之大,将其脸全部罩住,看不出所以然,是以贾小荻只好去问面前这人。
哪想到这女子的耳朵,长来似乎是做装饰的,半晌竟然充耳不闻,就在贾小荻装成熟、扮贤淑快要到极限,准备叫下人将这两个不速之客扫地出门之时,女子怀里那病秧子陡然向他伸手,闪电般的抽了小荻耳旁绾发的发簪而去!
青丝应势松散而下,一时间狼狈之极。
“你这歹人究竟是要如何?!”贾小荻怒吼出声,却看那病秧子修长白皙的手指把玩着那发簪,好不灵活,想想自己刚才被戏弄的模样,刚想再次发作,听那人低低一笑,
“小荻儿,大半年不见,你居然都嫁了。这嫁作人夫才绾的发髻梳在你头上,我看得好生不惯啊!”
作者有话要说:是由于我最近不日更的关系,所以看文的人越来越少了么……泪水。
99
99、095 虚惊夜 。。。
095 虚惊夜
晚饭用了薄酒,不免直到就寝之时,脑袋还晕晕的。
瘫在榻上,呼吸不受控制的变得又缓又长,在耳朵里嗡嗡做响,独在夜中更加清晰。
胸膛每一次起伏,仿若吸进去的全是春水,呼出来的也一样,整个人像是浸在暖泉中,意识漫无边际融化了成了无形,借着身体上的异常热度,才能助他真实的想起,想起……那人怀抱里甜美到窒息的感觉。
念儿交由陈叔带,这个冗长的夜晚,可以只属于他一个人。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在意识涣散、防备薄弱之时,才敢放任思念,在脑海中细细勾勒她每一个动作、眼神,想那些她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在自己身上做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