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女尊)-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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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码她冯琴,玩不起。
枉她活到这二十几载,直到被这艳丽的蛇狠狠咬了一口,才总算明白了这个道理。
可悲……
忽的苦笑一声,冯琴慢慢缩回为美人抹药痴心妄想的手,俯身下跪,颤声道:“罪臣一时糊涂,辱没了殿下,请殿下赐臣死罪。”
愿者上钩。
她是玩不起,但起码还输得起。
只是她血雨腥风数载,战场厮杀无数。却是第一次输得如此彻底,如此窝囊……
近卫头领低喝一声,数十持械军将呼啦啦冲将上来,按着肩膀手臂成功将冯琴压制住。
内侍为受惊的皇子披上外套,小心搀扶上马。
马背上,已经走出一步的皇子又回过头来,居高临下看着已经五花大绑的囚虏,施恩开口,“我已说过,你不必死。”
皇上大怒,将冯琴全家收押候审。
自猎场归来,皇子数夜噩梦连连,气色愈差。
皇上以为受惊过度,心痛不已,对冯琴痛恨更多,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满朝文武皆是能察言观色之辈,竟寥寥为之上表求情。
冯家历经几代形成的盘根错节大树,只因这冯琴一时欲念,几乎连根拔起。
可怜战功赫赫风光无限,不抵一念之差身陷囹圄。
“殿下……殿下……何以如此狠心,要置臣于死地?”身首异处的冯琴睁着死不瞑目的眼,鲜血从眼耳口鼻流出,像是要将人侵蚀般,一点一点蔓延开来……
长风夜半噩梦惊坐起,惶惶四顾,竟是一片漆黑。
浓郁的恐惧将他团团包围,缩着身体撞在墙角,长风忍不住低喊:“来人!来人!”
内侍猛地惊醒,冲到皇子床畔,握住长风瑟瑟发抖的手,“殿下,殿下……别怕,别怕,您梦魇了……”
长风捉紧他的手,大喊,“何以不燃烛?!你个奴才……你个该死的奴才……诚心,诚心想要吓死我吗?!”
“殿下,奴才这就去,这就去!”
“别走!”一把将碧芜拽了回来,长风拉扯着薄被,将自己围起来,“你留在这儿,让秋痕去!”
秋痕早已在床畔守候,话音刚落,烛火已燃。
忽的一声轻响,满堂昏黄,驱走了一室惊悚。
碧芜的手被攥的发红,长风慢慢卸了力气,端起手放在眼前瞧着,清晰的掌纹像是一条条纵横的细河,其上汗珠遍布。
白天,忍不住愧疚心作祟,他去了关押冯琴的牢房。
阴暗的角落,差一点便认不出她,蓬头散发,满身污痕,缩着手脚蜷在牢房的稻草上,像是死了一般的静默。
想起自己见她几次,都是神采飞扬的模样。
他承认,他厌恶她自信满满运筹帷幄的得意神色,却也不忍睹她如斯凄凉。
他姬长风生为皇子,无需为名利勾心斗角。女皇疼爱,无需为争宠尔虞我诈。一生无忧,风雨要而得之,万事顺焉。
这是他第一次存心害人,不曾前思后想,只是冲动而为,却是一击即中。
这么狠。
如天降灾祸,不可逆、无可逃。
长风默默退了回去,他不敢面对自己任性妄为的后果。
他第一次深深地后悔。
锦瑟有些心不在焉,书简放在面前,一个时辰过去了,还是原来的那一页。
啪的合上书简,从椅子上坐起,锦瑟交握手掌,在屋内来回踱步。
夜深人静的窗棂响起三声敲击,锦瑟猛地回头,快走过去,一把将窗户支开。
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此刻的脸上,挂满了欣喜。
姬长风从窗户外轻灵跃入,二话不说便上前抱紧了锦瑟。
锦瑟习惯性地推却一下,长风却收得更紧,便也作罢,靠在那浸着夜晚凉气的胸口,锦瑟微闭着眼轻轻开口,“你来了……”
“嗯……”头发被轻轻地蹭来蹭去,头顶上传来少年猫一样的声音,带着淡淡的依赖,“瑟瑟,你好温柔……”
锦瑟一愣。
温柔?她低头看着揽在少年腰侧的手,放置地那么自然?!她的脸贴在少年薄薄的胸口,唇角居然勾着恶心的弧度?!
脑袋随即嗡了一声。
她竟在不知不觉中对他温柔?!
她已经习惯了与他如此亲近?!
不可能!
猛地推开揽着自己的身体,锦瑟咳了一声,面对怔住的少年,低声道,“殿下,您怎么来了?”
声音不免有些冷清。
像是被抛弃的孩子,少年不觉露出些许哀怨又不知所措的神情,低声喃喃道,“我想你了……”
心脏倏地一紧,锦瑟闭着眼深吸一口气。
继而微笑着抬头:“天渐已入秋,殿下深夜前来,为何不多穿一点?”
见到锦瑟神情似有缓和,少年蹭着缓缓靠近,带了一分撒娇的语气,讨好道,“我好冷,抱抱,好吗?”
锦瑟不说话,只是定定看他。
没有得到许可便不敢行动,长风讪讪收了手,直直杵在房中央。
锦瑟微微皱眉,“殿下请坐。”
“嗯。”少年抿着唇应声,轻手轻脚蹭到床角,挨着床柱静静坐下。
锦瑟收起了满心纷乱,拉过一条椅子,坐在少年面前。
她不会主动去问,等着他自己说。
果然,长风抬起头,漂亮的瞳孔既委屈又可怜,“瑟瑟,我做错事了。”
锦瑟在心里冷笑,敢问他这委屈从何而来?身陷囹圄朝不保夕的人可不是他姬长风!难道他每次犯错,都会表现的如此无辜吗?
面上却依旧柔和微笑,静等下文。
长风摇摇头,小声道,“你能坐过来吗?”
锦瑟盯着他露出来的雪白脖颈,佩戴的璎珞散着圈圈光晕,华贵耀眼。从未吃过苦,享尽千万宠爱,他凭什么如此好命?
锦瑟坐过去,笑,“好了,说罢。”
少年怔忪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呆呆道,“你好漂亮……”
又试探着碰了碰她的腿,锦瑟一僵,他便缩了手,又有些许不甘,微红着面道,“我可以枕着这里吗?”
他伸手,满眼期待的看着锦瑟的双腿。
锦瑟瞪大了眼,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好。
长风已经自顾自的侧躺下来,脑袋轻轻碰着锦瑟的腿,见没有被甩开,放心枕了下去。
长风眯起眼,抬手扯开了满头青丝,接着握着锦瑟僵硬的手,放在自己的脑袋上,“这样以手为篦,轻轻梳理,好吗?”
“嗯。”感受着蹭在自己腿上的温度,锦瑟只剩应声的力气,僵硬拨拉手中的头发。
满足喟叹一声,长风道,“那我便说了。”
又想起什么似的,仰脸问,“瑟瑟,不管我做错什么事,你都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锦瑟垂头看他,“快说吧,不然,我不听了。”
“知道了……”
不知怎地,锦瑟觉得长风今晚似乎格外听话。
“是我害的,”少年开始叹气,“冯琴是我害的,我只是不想嫁给她,我不想嫁给任何人……”
他抿了抿唇,低声道,“我只想跟瑟瑟在一起……”
纵使预知他所说,在听到这句话时,心脏深处还是按耐不住窜起一股暖流,锦瑟咬紧唇,让疼痛狠狠抨击自己的可悲。
绝对不可以心动,你没有资格!
按着锦瑟的手来回摸了摸他的头发,长风继续说道,“我只是想让母皇讨厌她,并不知会造成如此结果……我心里难受……”
锦瑟要自己看清眼前的人,只是一句难受就完了?你可知你的任性带给别人的是灭顶之灾?!你只是因愧疚睡不着觉便找人来安慰,你可知有多少人因为你而丧命?!
“嗯……痛……”
锦瑟回过神来,却见一缕长发被自己紧紧攥在手中,少年皱着脸满是委屈。
“……殿下,您没事吧?”
“嗯,没事……你再摸摸便好了。”
“如果我求母皇,她会不会饶了冯琴一家?”
不会,她只是借题发挥而已。谁人不知冯大将军功高盖主?其女冯琴更是战功赫赫,现在已是太平盛世,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她终于得了机会要回兵权,岂会罢休?
锦瑟看着长风愁云满面的脸,微微笑着,便让你愧疚好了,你只要记得,他们的死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微臣也不知,女皇宅心仁厚,这次也许只是一时之气,殿下若是求情,也许会有用的。”
“好吧,明天我便跟母皇说。可是……她最近脸色尤为不好,我怕说得多了,惹母皇生气……母皇很少生气,可气起来,也很可怕……”
柒
已是深冬,冯琴案终于有了个结果,
主犯冯琴侵犯皇室,本罪无可恕,念其母女曾护国有功,免其一死,撤掉参将一职,全家发配边界,守苦寒之地,永世不得踏入京都一步。
冯平教女无方,免官削爵,但念其年迈,不堪颠沛流离之苦,故许其在京养老,留其十岁冯念秋陪伴左右,侍奉尽孝。
女皇宽悯,德服天下。
刚过完年,正是热闹喜庆的时节,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冯家上下四十几口,却个个如批考丧。
冯平一生戎马、为国尽忠,直到三十多岁才生了第一个女儿冯琴,后天下安定退居二线,才陆陆续续有了其他儿女,最小的儿子念秋不过十岁。
如今冯平已是耳顺之年,临到老却得个夫离子散的下场。几个夫室哭着不肯离开,冯平却未有丝毫哀色,只是拍着冯琴的肩,语重心长道:“儿啊,此次一别,你我母女便是不得再见,如今,便听母亲我最后一次忠告吧。”
冯琴一听,当即泪如雨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母亲啊!不孝女对不起您老人家!”
“不消说这些个!”冯平单手将女儿扶起,又道,“冯家的女儿敢作敢当,我只许你哭这一次,以后你只管流血不能流泪!”
冯琴用袖管擦擦脸,点头道“嗯!儿知道了!”
冯平又道:“我知你心中诸多委屈,但你要谨记,人生在世岂能一帆风顺?我儿万万不可心存怨气,此次皇上开恩饶我们一家老小不死,我儿必要感恩戴德为国尽忠!”
后面一番话慷概激昂,突然岔了气,剧烈咳嗽了好一阵,冯琴忙上前拍背摩胸,这才平复下来,花白的发丝掉了几缕下来,徒增老态。
冯琴跪拜了家母,伸手摸了摸立在一旁的小男孩:“念秋,母亲便靠你照顾了。”
与他姊姊不同,男孩样貌颇为清秀,此刻正哭着,听到这话立刻抓住冯琴的手,哭着央求:“大姐,你不要走!”
冯琴最疼的便是这个弟弟,一想到此生不得再见,她走之后,念秋必要受到仗势之人的诸多欺凌,不由得再次红了眼圈,狠心甩开男孩的手:“念秋,大姐对你不住!”
说完话,转身便走。
男孩哭得凶,却终究没有追过去,只有冯平在后面咳着间或喊着:“儿啊!多多保重!勿要忘记母亲所说的话!”
清风殿此时炉火彤彤,内殿里,长风正对着一人高地铜镜左右照着。
女皇刚赐了两件北国贡品,一红一白两件狐狸毛披肩。
碧芜探着头望镜子中瞅着,摇头晃脑道:“奴才觉得,还是那红狐狸毛好看,衬得咱们殿下更加明艳动人!”
长风上下打量了一番,皱着眉啧啧道:“这红色好像太妖艳了点……”
可不是,镜中人已是倾城无双,一双眼睛如秋水般荡漾瑰丽,再衬上这艳丽的红,简直美得叫人不敢直视。
长风看了看搁在秋痕手中的白毛披肩,“白的倒是既华贵又不失雅致……哎?秋痕,你说呢?”
秋痕低头:“奴才不知。”
长风脱了红狐狸披肩,扭头道:“要你说你便说好了。”
秋痕慢悠悠抬眼端详了一番,面无表情道:“白。”
“好!”长风眯眼一笑,“那就穿白的!”
“殿下!”碧芜气得直撅嘴,一边为长风换上白毛披肩,一边嘀嘀咕咕道,“碧芜说了那么多话,还比不上那家伙一个字!不公平!殿下偏心!”
长风挑眉,以手扇风,笑眯眯道,“呦!碧芜偷吃什么了?好大的酸味!呛死人!”
碧芜立刻顺着竹竿往上爬,耸着肩嚷嚷:“才没吃酸!碧芜就是不服!殿下,碧芜倒想问问了,那红的怎么不好看了?是,别人穿它是不好看!可那是您穿呐!只有您才衬得起这颜色!多艳多美啊!”
碧芜斜眼瞥瞥秋痕,愤愤道:“殿下,您瞧瞧他这一身的素色,有什么好看?病怏怏懒洋洋,一点精神都没有!他的眼光,您能信吗?殿下……”
“好了好了好了……”长风受不了得摇摇头,摆手道,“下次,下次听戏时,我就穿这红的,您看成不?”
平时对衣着打扮倒也不见上心,可此次皇宴,锦瑟也是在席之人,所谓其中心思,自不必多说。
午后阳光慵懒,正是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