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女尊)-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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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
凌菲儿终于确定,眼前的男子便是姬长风,姬长风便是安安她爹!
可她似乎也记得,这姬氏好像是赤凰曾经的国姓?
然而她顾不得那么许多,快速跑过去,激动地抱住安安她爹,叫道:“终于出来了!担心死我了!”
男子将视线投放在她的身上,瞳孔却是茫然而扩散。
“你怎么了?!”心脏倏忽提起,凌菲儿紧张在他眼前摆手,却发现他的下半张脸竟然红肿青紫,血渍斑驳,简直惨不忍睹。
凌菲儿哭着大叫:“他们……他们怎么能打人?!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天理?!”
身旁传来男子的冷哼声:“呦!好一对苦命鸳鸯!枉她为你倾尽天下,连命都不要,殿下就是这么报答她的?如此快速就找到第二家,念秋真是佩服万分。怕是……”他顿了顿,看了长风一眼,道,“连在她陵前的伤心欲绝也是装出来的吧?”
凌菲儿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却知道是在讽刺长风,立刻立着眼睛吼道:“关你什么事?!你给我走开!”
长风却摩挲着抓住她的手,低低吐出一字:“走。”
那手指凉意彻骨,隐隐抖着,让人的心也跟着抽痛着。
凌菲儿几乎六神无主,也顾不得吵架,忙将棉衣披在长风肩上,小心翼翼扶着他,道:“好,我们走,小心点……”
怎么回事?不过在牢里待了一夜,怎么就看不见了?
她扭头看着长风淡如死灰的眼,却是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了。
雪落成白,天下缟素。
后来
茅屋外开始飘雪,凛冽的风透过门缝钻进来,睡梦中的安安不舒服地哼了哼声。
正坐在地上编草帘的长风加快了手中的速度,将最后一个结牢牢扎紧,扶着炕沿站起来,一路摸着到了门口。
还好,在第一场雪来临之前将草帘扎好,这样,安安就不会冷了。
前几日,菲儿进城卖柴前在门框上钉了两个铁钉,长风沿着门框摸了摸,正欲将草帘挂上,却听得门外响起脚步声。
自从眼睛看不见,听觉变得尤为敏锐,来人应该不止两个。
长风慢慢紧张起来,寒冬雪天,怎会有人出现在这荒郊野外?
他立刻将门栓严,想了想又不放心,顺手将挂在门边的斧头拿在手中,严阵以待。
叩、叩、叩
待脚步声近了,三声有礼的敲门声响起来,长风立在门内,敛神静听。
门外有少女道:“有人吗?我们随家主回乡省亲,却遇上这暴风雪,天色渐晚,不知能否借宿一宿?”
长风抿了抿唇,想装作不在,想了想,又颇为不忍,只得道:“哦,妻主不在,家中只有奴一人,想必诸多不便。几位大人再往南走几里,便有村落。”
不知怎地,长风刚一开口便听得门外的呼吸声瞬间变得凝滞,待他将此番托词说出口,却是久久不闻回音。
心中更是忐忑不安,听这呼吸声个个绵长有力,便知这几人的武功必定在他之上,他们若真是恶徒强盗,自己与安安只怕凶多吉少。
长风咬紧牙,心道:他们若强来,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决计不能让他们伤了安安。
思及此,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石斧。
却忽闻门外有交耳细语声,片刻,竟传来嘤嘤的婴儿哭啼声,长风一愣,心里便已不是滋味。又听那少女道:“委实不该如此唐突,却是少爷冷得实在不行,这大雪连天……”
话未说完,那木门便开了。
一身青布衣的男子立于门内,望着婴儿啼哭的方向道:“再有诸多托词便是我的不是了,娃娃冷吗?快抱进来吧。”
头发在颈后松散系着,有几缕从鬓角垂下来,被风吹得摇摇曳曳。
门外又是一片静默,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长风虽然看不见,却分明感觉到两道异样的视线胶着在自己脸上,竟看得他一阵发慌。
长风下意识摸了摸脸,恍然想起一时匆忙忘记带面纱,只得捂着左脸的伤疤,歉意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一时忘记遮面,惊了各位。”
“啊!”那少女总算回过神来,忙道,“公子貌如谪仙,勿要妄自菲薄。”
长风也不争辩,淡淡一笑,侧身请那几人进门,关严了门。
几个人瞬间将狭小的茅屋堵得满满当当,近了,长风便听辨出,除了婴孩,还有四个大人。
自打长风搬进来,至今尚未有客,外屋里只有两个木凳,是他和菲儿吃饭用的。
“实在抱歉,”他对那群人歉意笑笑,“只有两把椅子,如果不嫌弃,家里还有几个蒲团……”
四人中只有那少女一直在说话,其余人均沉默不语。
那少女道:“我们奴才不用坐,我家主人与公子坐。”
长风闻言怔了怔,心想这主人倒是来头不小。也不说破,从碗柜里拿出几个陶碗,打算倒些热水招待客人,那少女却抢过来,脆生生道:“公子请坐,让奴才来。”
竟是反客为主。
既然将这群人请了进来,长风便随他们去了。
只是一心记挂那嘤嘤哭泣的孩子,顾不得唐突,问道:“娃娃在哪里?我看看?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还是哭得厉害?”
“你……”蓦地,一个像是刻意压低的女音响起,“又看不见了?”
是那两道胶着视线的主人,她一开口,长风便跟着一滞,竟觉得心脏一阵抽痛,以至没有听出她说了个“又”字。
强压下心中异样,他坦然笑道:“是啊,老毛病了,只是最近愈发严重。”
“我看看。”那女人低声说道,声音里似乎带着隐忍的颤音。
还有,不由分说的强硬。
此情此景竟似乎在梦中出现过,温吞的女人在忽然之间变得高高在上,将他捏在手中,肆意摆弄。
长风有些恍然,直觉下巴钝痛,才慢悠悠回过神来。
不知何时,女人竟贴得如此之近,温凉的手指死死捏着自己下巴。
“你?!”长风惊醒过来,一巴掌将女人的手打掉。啪的一声,实在响亮,女人不说话,依旧直直看着他。
长风从椅子上站起来,有些愠怒:“实在……实在……”
他摇摇头,竟将后半截话吞了回去,抿唇道:“姑娘唐突了。”
立在他面前的女人淡淡苦笑:他变了许多,过去的锋芒棱角是怎样一点点磨掉的?
“哦,实在是抱歉,”女人弯腰作了个揖,低低道,“在下是一名大夫,见公子雪盲症严重,一时心急,忘了礼数,还望公子见谅。”
长风一怔:果然是自己太过草木皆兵了吗?
这下轮到他歉意,忙道:“啊,抱歉,唐突的人是我。”
“相遇便是有缘,”女子循循善诱,凑到他面前,将他按到椅子上,附耳道,“来,让鄙人来为公子诊治诊治。”
骤然间压迫感重重,长风下意识摇头,道:“不必了,也看过大夫,实在是顽疾难治,就不劳大姐费心了。”
女子不依不饶,手指倏地压上他的眼帘,指尖的凉意让他蓦地浑身一凛,他正要躲开,却被柔韧的手臂按着肩膀动弹不得,接着那手指便沿着眼眶慢慢抚摸,左眼、右眼、眉毛、鼻翼……甚至是脸颊的疤痕。
疤痕似乎在隐隐地痛,那爱怜的手指似乎在问着:委屈吗?痛吗?风儿,苦了你了。
长风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无法拒绝,甚至……他竟有些贪恋这样熟悉的抚摸,温柔地、强势地,就像梦里的她,他抗拒不能。
女子的手指慢慢滑到他的唇边……呼吸急促,就连意识也迷离起来……
这是梦吗?不,不是。
锦瑟,你没有死对不对?你一直在我身边,我感觉得到。
“瑟瑟……瑟瑟……”长风闭上眼,忍不住喃喃出口。
指尖瞬间顿住。
凉意跟着袭来。
长风仰着潮红的脸愣在那里,如同被人兜头砸了一盆冰水,寒意彻骨。他狠狠推开女子,站起来惊慌连退两步,身子撞到桌沿,砰地一声。
茶碗哐啷啷响得杂乱,如同他此时的心跳。
脸颊滚烫,心却冷透。
不要……
姬长风,你怎会在外人面前如此失态?
掐着桌沿的指节慢慢泛白。
他不恨这毛手毛脚的女人,他恨的是这样不知廉耻的自己。
女子看出他的尴尬窘迫,道:“公子的眼病也并非无药可医,在下开几副方子,公子按时服用,假以时日,必能重见光明。”
“啊,”长风惶然点头,却不见半分喜色,低声道,“多谢了。”
“公子不必客气。”女子依旧看着他,试探道,“在下的娃娃饿了,不知公子可否借些吃食?”
提到孩子,他这才勉强回过神来,虽然心中对她颇有怨怼,却依旧道:“锅里还有些米糊糊,我这就给你盛去。”
“米糊糊?”女子跟在他身后,声音慢慢轻快起来,见他走到灶台,帮着他将铁锅盖打开,“莫非公子也有娃娃?”
“是啊,”长风点点头,摩挲盛饭的勺子,女子忙将灶上的勺子递给他,长风对她笑笑,道,“快一岁了。”
“是吗?好巧。”女子的视线一直不离他左右,慢悠悠道,“我家的娃娃也快满一岁了。”
“不过……”她看着他,突然莫测道,“至今尚未戒奶,只怕食不得米糊。”
盛饭的手一顿,长风慢慢直起腰,面色不定。
果然,女子道:“既然公子也有奶娃娃,恕在下唐突,不知可否……借奶一用?”
女子说完话,便盯着长风的脸色。
那脸色一点点转白,长风将手中的碗匙放在一边,转过身来,用看不见的眼直视女子。
女子眉毛一挑,似乎在待他爆发。
可他僵在那里半晌,却是歉然笑笑,坦荡荡道:“实在抱歉,在下没有奶。”
“没有?”女子反问。
长风点点头:“在下的娃娃自小便是吃这个的,大人要借奶的忙,我实在帮不上。”
“哦。”女子眨眨眼,了然点头。
一时寂静无语,长风无声舒气,弯腰将饭碗端起来,打断递给女子,却听得女子殷勤道:“既然如此,就让我来为你诊治诊治吧。”
后来……
如果不是冯念秋私自带他到锦瑟的陵前,让他认清锦瑟已死的事实,长风一定会以为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女子便是她。
她说话的语气、她周身散发的气势……真的很像。
他摇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再这样不切实际地幻想。一次次将陌生的女人当做是她,一次次失望痛心,真的够了。
长风摇摇头:“不必。”
“矮~”女子不肯罢休,绕到他面前笑眯眯道,“讳疾忌医可不好,来来来,我给你看看。”
说着,便去捉长风的手腕。
令人心悸的指尖划过手腕,长风皱眉侧身躲开,终于忍无可忍道:“你们这样欺负一个瞎子,有趣吗?”
看他惶惶然的愚蠢模样,看他被搁在地中央指指点点却无处可藏,看他四处乱撞找不着边际,当真那么有趣吗?
女子沉默了一会儿,只剩两道炙热的视线在他身上粘滞不散,长风愈发不自在,忽听得女子道:“放心,除了娃娃,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语气侬软,竟像是某种暧昧的暗示。
长风一怔,忽觉脸颊燥热,胸口更是随之窜上来一阵怒气。
真是人善被人欺,墙倒众人推。
就连隐居在这深山老林里,竟也有人找上门来欺辱。
真是,可悲。
他吸了口气,将这恼意悲凉生生压下。
这些人他是惹不起的。不,如今,他谁也惹不起。
不动声色退了一步,长风勉强翘唇道:“令郎尚未满一岁,他母亲如何没有陪在身边?”
他这样一说,无非是想提示女子,她已有夫儿,实不该如此轻佻。
女子却悠然叹息:“可惜,我做了惹他伤心的事,他离家出走,不肯理我了。”
她有意顿了顿,方继续道:“我这次便是千里寻夫来了。”
长风柔和一笑,道:“你既是这样有心,一定会获得他的谅解。”
“真的?”女子边说边更凑近他,低语道,“如果是你,会原谅我吗?”
长风闻言滞住,女子的话语带着不易察觉的忐忑和期待,竟叫他不觉联想到自己,如果站在他面前的是锦瑟……她还活着,只要她活着,其他又算得了什么?
“怎么?”女子的呼吸乍然喷散在颈周,她直直看着他,“你终究是不肯原谅我吗?”
“我……你?”长风有些恍惚,下意识死死掐着手心让自己清醒。
又犯痴了吗?她不是锦瑟,她不是。
“回答我……”女子的手悄然无声地搭在他的腰侧,脸颊微微贴上他的胸口,“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她甚至细细颤抖着,语无伦次:“自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