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女尊)-第3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可能!她是为了我吗?不可能!那为何不来找我?!
我日日都在等你!你怎么又不来?!
凌菲儿也愣住,低头看着附在自己手上的细腻手指,倏地红了脸:他居然主动牵我的手,好开心……额……虽然抓的有点疼……嘶……越来越疼……我一定要忍……
长风得不到回答,急得眼眶发红:“凌菲儿!你怎么不说话?!”
凌菲儿……这名字被人喊了十几年,为何被他一叫就分外动听?真的好动听……嘶……手疼……
男子直直看着她片刻,终于蓦地软了声音,喃喃道:“我不管你一路跟着我有何目的,我不管你告诉我这件事又有何目的……你要什么?!我都给你。算我求你,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虽然眼前的男子变得很陌生,少女却总算反应过来,迷迷糊糊听了半天,仍然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却知道对方是误会了,忙解释道:“我没有目的!”
但一想到自己对男子隐隐的爱意,又觉得自己好像有那么点居心叵测,遂红着脸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我喜欢安安的嘛……”
她要安安?
长风一愣,忙推开少女,死死抱紧安安:“我不可能把女儿给你……”
“哎!”凌菲儿急得脸都红了,“我不是要跟你抢安安!我只是……我只是……咳,我的意思是说,那我不会因为你是赤凰人便恨你。我要恨也是恨那个赤凰皇帝,听说她已经为了那个男子把命都赔上,也算自作自受……”
脑袋嗡的一声炸开,长风登时觉得天旋地转,长久以来努力压抑的疲惫和痛苦瞬间如山洪喷发,一波波涌来,因为那恨意而支撑不倒的身体再也撑不住,前后摇晃着。
她……死了?不可能……她那样自信满满运筹帷幄,她那样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她把所有人捏扁搓圆玩弄于鼓掌,怎么会轻易死掉?不会的……她不会死,即便所有人都死光了,她也不会死才是……骗人……
见他脸色愈加难看,凌菲儿急得来回跳脚:“你别不开心嘛!这样吧,我给你讲一个笑话!呐呐呐,你听着啊,你知道赤凰最宝贵的夜明珠是什么吗?”
脸色惨白的长风终于有所反应,缓缓回头,神情飘忽地看着她。
凌菲儿忙再接再厉,嚷嚷道:“你知道吗?他不是一颗珠子,他是一个人耶!哈哈哈,好笑吗?他不是珠子!他是一个人!哈哈哈!哈哈……”
凌菲儿捧着肚子兀自笑得前仰后合,末了才发现她一心讨好的那个人不但没有笑,脸色反而更差了。
大笑变成干笑,凌菲儿懊恼挠着脑袋,喃喃道:“我忘记你是赤凰人,一定早就听过这个笑话了……抱歉……啊!哎!你怎么了?!”
长风跌坐在地上,透明的指尖深深陷进掌心中。
不能倒!你不相信她会死,你便一定不能倒下!
姬长风都还没死,他活得猪狗不如尚还没有资格死,你锦瑟怎能死在他前头?!你怎能死在他前头?!
凌菲儿扑过去,未等碰到男子,却见他抿着唇摇摇晃晃站起来。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本是尖尖的下颚却硬是挺成了坚毅的弧度,冬日的残阳为他镀了一层血色的轮廓,支撑着他不能倒下。
他倒下,便是输了。
他不会倒。
他们进了城,满城素缟白。
长风只当看不见,抱着安安来到皇城门口,皇城侍卫早已更换,即便不换,也不会认出这个形同乞丐的男子会是当初的夜明珠。
他们拦下他,架着他扔到街边。
他便爬起来再去,凌菲儿抱住他:“你疯了?会被他们打死的!”
长风推开她,固执走过去,对那几个侍卫道:“我是姬长风。”
几个侍卫先是一愣,继而上上下下打量他,眯眼道:“呦!原来是殿下,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殿下赎罪。”
长风用枯瘦的手捏紧安安,冷冷道:“还不放我进去?”
“殿下请!”那侍卫微微弯腰,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凌菲儿完全愣在地上,以为自己在做梦。
长风挺起背,抬脚向里走。
“我呸!真是给脸不要脸!”那侍卫却随即变了脸,一脚朝长风踢过去,“也不回家照照镜子!一个臭要饭的也敢说自己是夜明珠?!我呸!”
长风闪身躲开那一脚,四五个侍卫却立即围上来,长风顾忌安安,施展不开手脚,被那些侍卫三两下制住,按着肩膀跪在地上。
绑在怀里的安安哇哇大哭起来,长风也不管,只是重复道:“我是姬长风,放我进去。”
几个侍卫气得直骂:“看在你带着个娃娃不易,便不捉你见官!若你还不识好歹,别管我们公事公办!”
说罢将他拖着扔到一边。
这时候,皇城大门打开,从里面驶出一辆挂满素缟的马车,几个侍卫忙上前查看,马车上坐着的小侍道:“冯府……”
长风坐在地上,愣愣盯着马车上的白布,突然晃悠悠站起来,旁若无人地便往皇宫里进。
木头一般,却又任凌菲儿怎样拉也拉不住。
那侍卫见有大人在,不得不押下他。
长风跪在地上也不挣扎,只是仰着头,目光滞涩道:“我是姬长风,我要见锦瑟,我要见锦瑟……”
“大胆,竟敢直呼先帝姓名,押入大牢。”
……
凌菲儿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长风被人锁着抓了起来,却半点办法也无。
肆拾陆
“我要见锦瑟,我要见锦瑟……”
狱卒只觉得脑袋都大了,那个疯子自从被抓进来,就一直在重复这句大逆不道的话。
莫说是先帝已去,就算是先帝尚在,他也是见不到的。
“你休息一会儿行吗?”狱卒指了指他怀里,“娃娃在哭,你听到了吗?”
长风也不理,双手死死抓着铁栅栏,脸上半点表情也无:“我要进锦瑟,让我见她……”
“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话?!”狱卒气得牙根痒痒,咬牙瞪了他半天,见他依旧毫无反应,泄气摇头道,“没见过你这样的!看你能挺到什么时候!”
挺不下去了,再也挺不下去,如果她不在,自己这样苦苦挣扎着活下去,还有何意义?
蓦地心寒,整个人像是坠入了冰窟,身体中流淌的血液变成了刺骨的冰碴。
他靠着栅栏,不断地发抖。
枯瘦如柴的手,再也握不住铁栅。
从来没有想过,从来没有……一直以来,她那样强势的活在他的生命里,怎么会?怎么会……死?
不,他不要自己再想下去。
她不会死,他向来坚信着。
喀喇一声,大门被打开。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又消失。
之前的狱卒走过来,怜悯看了他一会儿,正色道:“大胆狂徒,竟敢直呼先帝名讳,来人,掌嘴。”
长风抬起眼皮,长久不变的木然脸孔竟然带了丝微笑,狱卒一愣,继而摇摇头,伸手将长风怀里的娃娃接过来,对身后的人道:“拖出来,行刑。”
大牢里潮湿昏暗,唯一的一盏油灯,也羸弱如黄豆。
不远处的前方,依稀绰绰身影,倚着桌沿悠闲瞧着。
长风翘着唇看过去,忽的想要问一问:到底是何人,竟然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思记挂着自己。
却尚未来得及开口,便被迎面扇了一板。这么多日子来,他什么苦都吃过了,却还未如愿麻木,对疼痛敏感依旧。
还是忍不住闷哼一声,特制的木板抽在脸上的滋味,实在太过难受,板子所到之处立刻肿起,火辣滚烫。连牙齿也似乎松动,口腔里窜出丝丝血腥的味道。
鼻翼酸的厉害,眼眶也立即涨热,慢慢熏蒸出水汽。
第二板子扇过来,下意识想要捂住口脸,却被人死死按着手臂肩膀,脑袋也被两只手固定,半分动弹不得。
啪的一声,他垂不下头,却滚出眼泪。被钳制住的身子隐隐地发抖,连呼吸声也微微颤着,如摧枯拉朽的风箱。
他听到那人的轻笑声,幽幽的,说不出的动听。
狱卒示意行刑的人住手,问他:“还说与不说了?”
他便蓦地想起遥远的小时候,他曾被一个女人挟持。
四周皆是母皇的人,她明明逃不出去,却绝不投降。
那女人哭着,他还记得她说着莫名其妙的话:“铭瑄,我们便死在一起。”
铭瑄,那是父亲的名字。
记忆中的父亲向来喜怒淡然。那天,也不例外。
他站在人群外淡淡笑着,是,长风记得,那天的父亲是笑着的。
他想不明白。
那女人终究是死了,母皇明明对她说,只要放了风儿,便饶过她。
可她居然傻的可以,当众自尽。
那血溅了长风一身,惊得他三魂不见七魄,夜夜梦魇。
他一直认为那女人是疯子,可今天,他也疯了。
他笑着,疼痛令五官移位扭曲,他笑得难看。
开口更是艰难,每吐出一字皆竭尽全力,模糊不清:“我要见锦瑟,我要见她。”
那边的笑声渐止,狱卒的眼也看过去,带着些许哀求。
一时间,无人说话。
仿佛时空静止,蓦地,略带无奈的声音将这沉默打破:“再掌。”
……
凌菲儿急得团团转,用热锅上的蚂蚁来形容她,真的是再恰当不过。
她身无一物,要从大牢里救人可真是万分不易。好在她自小四处闯荡,也总算认识一些朋友。这李家包子铺的掌柜龙英英曾经与她一同乞讨过,后来流落到赤凰,机缘巧合娶了个瘸子,顺道也接手了这瘸子家的包子铺,生意竟做得红红火火。
毕竟多年未见,凌菲儿敲响她家门的时候,心里还真是没有底。开门的是个细瘦苍白的男子,生的一双丹凤眼,若不是因为走路一瘸一拐,倒也是个标致人。
好在凌菲儿一说明来意,龙英英的男人便说识得那牢头,从大牢里救走重犯的能力没有,花点银两救出可有可无的小犯人,也并非无可能。
凌菲儿差点没跪下来叩谢,也顾不得唐突,求他马上去。
那男人看了看龙英英,见她点头了,方披起斗篷一瘸一拐地去了。
凌菲儿便与龙英英在包子铺等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叙旧,间或吃着花生米,却均食不知味。
转眼,天已经快黑了。
龙英英的男人却一直未归,凌菲儿便有些着急了,龙英英也坐立不安起来。
待到天完全落黑,两人再也不能坐以待毙,刚打算去寻,却见她男人回来了。
身上积满了雪,睫毛上也挂着白霜,龙英英有些心疼,过去给他捂手,男人似乎羞赧,苍白如纸的脸难得泛了红晕,在摇曳的烛火下,愈发好看。
凌菲儿自见过安安他爹,便从此除却巫山不是云,自然不会大惊小怪的惊艳。
她走过去望了望男人身后,又掀开帘子探头看屋外,白茫茫视野里,除了男人留下的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便什么也看不见。
安安她爹呢?凌菲儿急得脸都白了:“人呢?莫非救不出来?”
那男人大概身子不好,靠在炕沿喘息了一会儿,道:“明儿个一早便能放出来。”
还要再等一夜?
凌菲儿差点便脱口而出,好在她也知道分寸,见那男人似乎极为疲惫,忙道:“真是有劳姐夫费心了。”
那男人笑笑,垂了眼皮不再说话。
这大雪漫天飞舞,积雪足足有一尺深。
天还未亮,凌菲儿拎着龙英英男人准备的棉衣,早早等在牢门口。
呼出去的气瞬间变成了白雾,凌菲儿冻得不住来回跺着脚,真冷啊,这牢里更是阴冷吧?
大门发出吱呀一声,接着是卡啦啦的铁索声,凌菲儿一个激灵,连忙小步跑过去。
却见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虽然步履维艰,却给人异常的坚定感。
凌菲儿眨了眨眼,不敢认。
虽说身材蛮像的,但这人一身素白,穿的像是奔丧的缟衣。头发束的也煞是立整,发髻齐眉束起,用一根白莹莹的额簪子挽着,额前碎发随风轻摆,摇摇曳曳。
再往下看,虽说看不清,却模模糊糊看到整张脸是红彤彤的。
最重要的是,他两手空空。
凌菲儿皱了皱眉,往他身后看去。
这时,牢门里又走出一人,穿的居然也是一身白衣,手里提着一个东西,冲前面的人哎了一声。
缟衣男子顿下身,凌菲儿见他动作有种说不出的不自然。
后来的男子冷哼了一声,不由分说将那包东西给过去,道:“姬长风,你连她的孩子都不要了?”
孩子?姬长风?
凌菲儿睁大了眼,愣愣看过去。
姬长风像是猛然从梦里惊醒,一把将孩子抱住,放在胳膊上来回摩挲,喃喃道:“安安,安安……”
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