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翎纪事之御医-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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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现在全都是一场空,已经不可追究。
那么将来呢?
高晟心中又燃起几分希望来,正要向雪瑶请命,要留下照顾芝瑶,只听屋内芝瑶的声音传了出来:“雪瑶姐姐,把这男人赶出去。我不愿见他。”
雪瑶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不屑,道:“你都听见了。”
高晟心中一紧,抬脚就要进房,只听芝瑶的声音又道:“我上次说过,你既然要走,就不要回来。我与你本不相干,不过是我自惹情孽,一时障了眼看上你。我已想得透彻了,你追求的不是你的,我追求的也不是我的,又何必和你好,又何必再见你?你不能放手,但是我能。你走得远远的吧,莫要再来朱雀皇城,莫要再来打扰我。我本是浪荡风流的女子,没有你,我和从前也没有不同。”
高晟就站在芝瑶寝房之外,听着她虚弱的声音,吐出这样绝情的话。
墙边那从蔷薇花开得正好,一团团,一簇簇,压得枝干都低了。芝瑶她是这样喜欢热闹的女子,也难怪她会喜欢这样的花。粉白相间,像是芝瑶笑起来时候的脸颊,红红的,圆圆的,充满着生机,一看就让人喜欢。清淡的香味,若有若无地沉醉在这初夏的天空之中。
他见过很多次,芝瑶整年都在这丛花旁边徘徊,每年都苦苦等待着这短暂的花期。她是这样一个长情的女子,对人,对花。
高晟不想现在就离开,他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冲动,伸了双手,去抱那从蔷薇,一直把双臂都埋进最茂密的枝干里去,紧紧将花枝揽在一处。细密的硬刺,扎得他胳膊上全是星星点点的伤痕。他嗅着花香,他忘了疼痛,也忘了自己,不去理会有多少疼痛。在此时高晟的心中,仿佛这丛蔷薇花,就是立在面前的芝瑶,每当脸颊擦过柔嫩的花瓣时,仿佛是她的手,轻轻地点在那里。
以后,这样的花,和这样的人,怕是都见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6 章
鹤唳二年,七月二十七日。
君懿恹恹地回到未央宫寝殿内。
早朝很顺利。二十日左右,贺翎和祥麟的榷场已开,边境一片繁荣盛景。积年因战事受伤严重的凤凰郡,已经迎回了自己的子民。
朝臣又纷纷吵着立皇后,她暂时给搁下了。若是玉儿现在就册后,事务太繁杂,必然会委屈了昭阳宫中的元绮。还是等到元绮满周岁了,再做主张。懒得跟那些朝臣们说,只是挥挥手,便下了朝。
什么都好,只是她毫无兴味。
绕道昭阳宫,看了看元绮和玉儿,转到自己寝宫,挥开左右,推门而入。
忽然有种熟悉的感觉围绕了她。
“雁儿!”
君懿猛然回头,却见身后一张干净清秀的面容,比离别之时,平添几分和顺娇柔,不那么冷硬了。
“宜瑶,我很累。”
雁骓面上的表情虽无变化,君懿却看得出这是放松的神态。君懿这才知道,一颗心猛然跳回了胸中是什么感觉,隔着门朝外喊道:“宣悦王速速来见朕!来未央宫即可!”
左右是四下无人,君懿自是不顾身份,伸出双手,将雁骓双肩揽了一把,确认了真的是她,再细细看来。只见雁骓盘发竟复杂了些许,不再是以往随意的单髻,但手法生涩得很,盘得松了,略有些歪堕在一侧,倒有别样风情。
扬起嘴角一笑,再看她身上所穿。
难怪今日一眼就觉得她不一样!她竟穿了一袭女式的长裙,用松紧带儿系在当胸,上穿不到腰际的短衣,没有披飘带。
也只有在幼时,见过一两次她女装的打扮吧,今日一见,太意外了。
君懿上上下下看了个够,目光却忽然定在了她小腹,那里鼓胀得令人意外。伸出手去轻轻抚摸了一把,连这一国之君都瞠目结舌:“你……你……怀孕了!”
雁骓也不像普通女子有羞怯或者喜悦,仍是一片淡然柔和地道:“嗯,太久了,我便回来了。”
这没头没脑的话,也只有君懿擅长解谜,先让雁骓倚在自己时常乘凉的榻边,便数着手指算道:“你二月时见过朕,朕告诉你,朕正忙着要个宝宝,也许已经成了。后来十月你来见朕,朕便是身子沉得极了,快要生出元绮来。接着十一月咱们联络之时,朕跟你说过元绮出生了。所以,你参照朕的身子,便也会算计孕期,发现自己有孕,应当是回营路上,那时你便该有不舒服。于是你完成了你的事务,却没有回营。躲开淑姨,和朕断了联络,也是为了不让别人截获情报,要保护你的孩子。直到现今,算来你自己也要生产,才回来找朕。”
雁骓点了点头,将肩膀和胳膊都倚在花榻扶手上,昏昏欲睡的样子。
君懿又到门边,向外吩咐:“速速去御医所,宣三品大夫陈太医来见朕!”
宫女应声而去。
君懿返身来,再盘算了一番,却咬牙切齿起来,在室内团团转,口中不停数落:“你这家伙,朕难道不能护你周全么?你也不早来找朕!你是不信朕,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你知不知道淑姨发了多少紧急军报给我,要我别再手软,一定要对你军法处置,说你入了祥麟营地便再也不回,是阵前通敌的大罪!”
雁骓张开双眼,点了点头:“说得对。”
君懿两步跨到榻边,双眼睁得险些掉出来:“你说什么!”
雁骓仍是平静柔和地道:“通敌。”
君懿怒道:“开什么玩笑!你哪里能通敌!”
本是反问,雁骓却认真地伸出手来,轻轻抚了抚鼓起的腹部,抬眼望着君懿,道:“确实是通敌。”
君懿气极反笑:“你给朕拿个证据!”
雁骓仍是抚着腹部,表情认真之极,丝毫不做伪地道:“这孩子就是证据。”
君懿喉咙口顿时堆满了山呼海啸一般说粗口的冲动,但她从来也没说过一句民间那些俚俗话语,情绪上来,竟是无话可说,双目瞪着雁骓,一只手指几乎已经点上雁骓鼻尖,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又吞不下去,舌尖打结了一样,几乎当场就背过气去。
雁骓看她如此,却翘起嘴角“咯咯”一声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来,双肩微动。
君懿从小到大也没见过眼前景象,雁骓竟也能笑出声来,让她一身力气顿时化为乌有,心中对那陌生男子的仇恨却已经不可抑制,转移了发火的标的,狠声道:“他……他……哪个麟国的混账敢坑骗了你的!你怎的能让男人近了身!朕还没为你指婚!朕……”
雁骓抬起双手,轻轻捉住君懿的衣袖,拽了过来,将君懿气得冰凉的手指包裹在自己双手之间,道:“别生气。”
君懿从来也不知雁骓也会安慰自己,今天的意外也实在太多,便索性不去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坐在花榻之上,雁骓身边:“还有什么,说!一发都说出来。”
雁骓抬眼望了望君懿,似乎对她的愤怒有些愧疚,声音低了些,又更柔和了些,道:“是太子,我愿意的,却不知亲近会受孕。他不知道。孩子自是我的。”
君懿心中略略盘算后,才开口问:“没告诉他?他真不知道?”
看着雁骓点头,君懿才舒了胸口一口恶气,又问:“你们私下相处时,他对你怎么样?你确实是喜欢他,才和他亲近?”
雁骓微微皱起了眉,道:“宜瑶,我不知喜欢是什么样子。”
君懿怒道:“那混账!”就要从榻上站起身冲出去。雁骓一把拉住,道:“亲近时,自是愿意的,但我知道他要回去,我要回来。”
君懿听这短短几句之中,似乎确是缠了情,点了点头,想起曾经和那祥麟太子仅有的一次对谈。当时个中不明白的点,如今见了雁骓,便都明白了。君懿默默回想那太子体格相貌,回想他待人接物的做派,渐渐在心中形成了主意:若他真是表里如一,那倒算是勉强配得上我雁儿。想通了,便又来向雁骓确认道:“那么,他比你在军营中见过的许多男儿都要值得亲近,是不是?”
雁骓仔细地考虑了一番,最终是应了声:“嗯。”
君懿这才把悬下的心放了下来,向雁骓道:“你便安心在宫里住下,一切由我安排。”
雁骓点了点头,垂下双目,倚在塌边小憩起来。
君懿伸手为她撩起额前乱发,绕过耳后,望着她平静的容颜,心中也一片安宁。
这时只听宫女来报:“悦王到,陈太医到。”
君懿知道雁骓已听到宫女的通报,却还是嘱咐了一声:“雁儿,你好好休息,朕离开一会。”看到雁骓睁开眼睛,点了点头,又复垂下眼皮,君懿才立起身来,走到寝殿门口。
左右两位宫女早等在那,一听脚步,便低着头恭敬地拉开了大门。
天色阴沉着,乌云越压越低。
若不知此时还没过午,怕是以为现在是傍晚时分呢。
君懿以为雪瑶和逸飞会在未央宫大殿等,却走了一趟没看到,便问宫女道:“悦王和陈太医呢?”
宫女面色带着些惊惧,道:“皇上,悦王刚刚进宫,便被忠肃公带人围在了前边天极殿那里,陈太医在来时听说,便也赶去了。”
君懿双眉一皱,道:“放肆!”拂袖改道,向天极殿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7 章
天极殿上,随着宫女声音发颤的“皇上驾到”,君懿从后殿转出,看着前殿的情形。
雪瑶和逸飞都未受伤,也未受制,只是被忠肃公手下兵士围了个半圆,圈在殿内,不可向外行进。
君懿见此,双耳“嗡”一声响,怒火一下窜上了脑际,斥道:“大胆!朕在此地还敢放肆!放下兵器!铁衣宫卫何在?”
只听门外一声冷笑:“天极殿防卫如此疏松,真不像话。就算权灵虎那毛娃娃从被窝里爬出来赶到这,也阻不住寡人分毫。”
君懿强压怒火,昂头道:“皇姨此来,可来得蹊跷!”
乌云,越压越低。
隐隐地,天边传来闷雷之声。大殿之上,几乎黑得不见人影。
一个身材高大,全身披挂着厚厚的铁甲的女子,从殿外走了进来。越是想看清来人的轮廓,天色便越是阴暗,偶尔几道小小的闪电,映照出她模糊又阴沉的面容。
忽然间,天色沉了下去,如永恒的夜幕,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雷声也远得很,在殿中没有任何的声息,只能听得到那双铁鞋踏在石板之上,“咚”,“咚”,“咚”,“咚”,每踏一步,都相距近了分毫,又偏偏是那样缓慢,似乎这殿上都已成了她的囊中之物一般。
那缓慢而沉重,几乎要踏破地面的步伐,让逸飞面上耐不住地有了几分恐惧之色。
这时时萦绕在心底深处的声音,正是他无法摆脱的噩梦。在听到这种脚步的时候,死亡的威胁,像一只看不见的黑色的手,一把捏紧了他的心肺。
逸飞觉得呼吸艰难,在袖中伸出手去,紧紧捏了捏雪瑶的手掌。雪瑶只觉得他手中一片冰凉,反手也将他手紧紧握住了。
忠肃公从喉咙深处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却毫无笑意,只是向着君懿的方向,缓缓踏步而来:“寡人的来意,皇上怎么不知?”
天空突然一下亮了起来,强烈的白光在殿中一闪,晃得人眼睛都痛了起来,一阵昏花。来不及反应间,“噼啪”一声,响彻云霄!
雨水终于瓢泼一般哗哗地落了下来。天极殿的屋檐下,挂起了九十九条小瀑布,淅淅沥沥,打在殿外的石板地面。
君懿心中怒火熊熊,几乎要撕裂这虚假的黑夜,沉声道:“忠肃公带兵进宫,可真好胆子,你有什么理由,有什么权力,把朕也不放在眼里!”
忠肃公手一扬,翻出了一块令牌,道:“凭这广月先帝所赐靖国令!”
逸飞抓着雪瑶的手忽然动了动,雪瑶看不见他的神情,便拉了拉他的衣袖。逸飞将她手掌拨开,在她手心写字:“我知道了。”
雪瑶在他手心点了两点,又重重摁了一把。这是两人闲来无事玩的游戏,这样手势表示不知道对方在手中写了什么。
逸飞心知她并不是没感受到,而是不知究竟,便在她手心写:“问她。”写完了“她”字,拉起雪瑶手,便向忠肃公所在的大概方位抬了一抬。
雪瑶虽不知逸飞有什么办法,但逸飞既然有把握,她便深信不疑,吸了口气,心道:皇姨又怎的,我是亲王,她只是国公,拿出该有的威势来!朗声道:“皇姨出此下策,当是有要是相参。只是皇上方下早朝不久,为何皇姨不能在早朝说,这当口却突然带着人来,难道是算准了皇上不会听,便提早起了强取的心思么!”
忠肃公冷哼一声:“娃娃,看你乳臭未干,也敢和寡人争长道短!寡人不与你说。”一挥手,又道:“皇上,雁家余孽蠢动多年,寡人常常劝谏,皇上总不听。现下雁骓犯下阵前受孕、延误军机之大罪,若再不国法处置,天下不服!”
君懿仗着大家互相看不到,悄悄向后退了一步,道:“是皇姨自己不服,何来天下!莫非皇姨便是天下不成!”
忠肃公在君懿无声后退时,反踏进了一步,道:“若寡人只是一人,不是天下,皇上又怕什么!”
逸飞在此时突然发难,高声道:“皇姨,是你操之过急了!你双眼已盲,你是怕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