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翎纪事之御医-第5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比如有一日,她在正堂地面上铺巨大坐席一张,要全家无论主仆,凡身为男子皆戴同样的覆面,穿一身丝薄贴身衣衫,或坐或卧于席上,动作自由,只是不可出声,由她钦点身形最佳者为状元、榜眼、探花,三人乘步辇在府内游街,当晚三人便都与芝瑶同宿,笑语欢声通宵达旦。
比如有一日,全家都按照古话上的神仙图,穿戴整齐,将园中所豢养仙鹤仙鹿牵起,在院中做戏,按照传说中的故事,大家编排戏文来演,各逞所能。演了几出佳女才郎之流的普通戏码,几位当宠弄夫便专寻那些巫山洛水、警幻仙境一类的来表演。载歌载舞有之,旖旎浮华有之,芝瑶看得开心不已。
此类行止,在别家算得上惊世骇俗,放荡奢靡,想也不敢想的,但在寿王府,却是日日如此,还每每翻新。
在这等声色浸淫之中,高晟想要趁乱脱身,总是不能。
芝瑶总是那么眼尖,他只要动上一动,哪怕几丈开外,她也能知道,他是单纯一动,还是想要溜走。
如此几次之后,高晟发怒了,向芝瑶道:“我可以自己安静一会么!”
芝瑶淡淡道:“当然不可以。”
高晟怒道:“凭什么?”
芝瑶笑道:“因为你的人整个都是我的,所以你的‘一会儿’也是我的,既然是我的,那么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高晟竟被这种强盗一般正大光明的耍赖镇住了,而芝瑶已经将他推倒在床边。
遇上了这位命中的克星,凭他千斤之力,也变为鸿毛之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8 章
高晟想要与部下接头,想尽了各种办法,最后终于恢复了与自己势力的联系,得到了这段时间缺失的情报。
首先,前线战况仍然不退不进,但形势并非以前看到的两方胶着,而是不知何故,祥麟的攻击主动地停止了,像是战争刚开始,并不互相了解的两个国家一般,祥麟的军队虽然仍在骚扰贺翎前线,但更像是试探,而不是对抗。
其次,军队改变了动向,是因为换了主帅。原本作为主帅的太子,不知何故现下已不在军中,现在的主帅是牧族中有“格勇达”之称,以勇武威严出名的大将,赫仁铁力。
再次,七皇子不知何故被人暗杀,不知何故躲过一劫,得到了燕王势力的一点帮助,现在已安全返京。
现在已夜深人静,高晟尽管怒斥下属,但声音压得不能再低,几乎已经全是气声,故而十分虚浮,一点威慑力也没有。尽管如此,他还是要坚持不懈地呵斥:“废物!平时是不是本王待你们太和善,看把你们养得!啊?让你们查事情,你们就只查事情?事情人人都知道,我现在要知道的是,为什么现在事情是这样,你们倒好,一会功夫给我了几个‘不知何故’了?别看我现在人不在燕郡,你们就都一个个惫懒起来!”
下属们也不知怎生面对,负责军中消息的那位只得回话:“王爷息怒,军中之事,所谓不知何故,是因为咱们派去的兄弟,被赫仁铁力大元帅发现了,就折在那了。现今军中全是大元帅自己人,就断了消息,派新人也派不进。我们正想方设法地查,因着以前的线都断了,确实有难为之处,这才裹足不前。属下们知罪难逃,望王爷看在没了的兄弟们份上,容属下们一些时日,事成之后,再加以惩戒。”
另一下属也开口回话道:“王爷,您别生气,别气坏了自己身子。这几件事,对手都很狡猾,七皇子那边也不省心。一开始那些人是要来杀七皇子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击不得手,不但不退,还改为频频骚扰,七皇子一直不得安宁,也烦得很。我们想去查验那些人的来历,但那些人太滑溜了,还没成功。七皇子也在查。”
高晟听说,倒是无法再气起来,叹了口气,道:“天时不予,暂不追究你们,权且记下这遭。若是下次再无准确消息带来,看本王怎么收拾你们,散了吧,莫被人注意了。”
两位属下应声,快速抽身,消失在夜幕之中。
难怪,对手是“格勇达”,自己的属下不敌也是正常。
“格勇达”是牧族对将领最尊敬的称呼,直接翻译未必贴切,但感觉上大体和“北疆战神”类似。只有百战百胜、有勇有谋、正直刚硬、大义凛然……集中所有武将的优点于一身的牧族勇士,才会得到这样的称呼。这称呼并不是皇封,而是他麾下所有将士一概认可的绰号。牧族口口相传的历史中,称得上“格勇达”的人物,千年来也难得有三五人,足见其可贵。
但对于高晟来说,这就是特别棘手的一位对手。
人人都知道,赫仁铁力的军中向来揉不进一个细作,军规森严可怖。管他哪家势力,就算皇上亲自安插的眼线,他也立斩不赦。
事实上,他真这么做了。
当年赫仁铁力十四岁时第一次带兵,先帝景仁君便派了几位御前侍卫混在军中,无非是因少年小将,又是初次领兵,暗中观察注意一下。哪料到这赫仁铁力年纪虽小,军中法度却已严明至极,用不多时,景仁君的侍卫便为赫仁铁力所擒。同时落网的,还有其他一些敌对小部落的细作。
敌对小部落不成气候,既有细作混入祥麟军,赫仁铁力便不由分说地将细作斩首,又毫不费力地为祥麟铲除了这些对手,一统祥麟西北,威震各个牧族聚落。而景仁君的侍卫们被擒之后,颇有恃无恐,不想赫仁铁力在这时刻抖了威严,连皇上的面子都不卖,拿出军规,全军宣告那几名侍卫的细作罪名,并将其与小部落细作们一同斩首示众。
消息刚传回锦龙都,一些别有用心的朝臣们便马上奏与景仁君得知。景仁君唏嘘不已,却对赫仁铁力之行丝毫不以为忤,在当日朝议之中便传下口谕:“用人不疑,朕自知之,然事至眉睫,仍不免于惴惴。既为君者,犹疑臣属,实不明也,加以监查,再不智也,臣属等自不必唯喏屈于天威,朕之过使然。卿之雷厉风行,朕不及矣。惟惜忠胆之卫,以朕之过,枉自殒命,每每思及,皆以为戒也。”厚葬侍卫,并给赫仁铁力升官加兵,自此传为佳话。
而赫仁铁力其时虽然年少,却已稳重老成,自成一格。在回奏景仁君犒赏的奏折上,只用牧族语写了一首短歌,后来经过朝廷文书翻译和润色,在祥麟史官的记载中为:“上者圣且明,下者敬且恭。可汗真知我,我必真心还。”从此之后,军功卓着,对景仁君一直非常尊敬。
赫仁铁力只认景仁君一个可汗,尽管高昶和高晟都是景仁君亲生的儿子,但牧族人不在乎传承,儿子是儿子,老子是老子,分得清清楚楚,一点面子也不会给。有这位在军中坐镇,高晟的消息网可是破了不小的洞,也只能自认倒霉。
高晟一面想得出神,一面脚步轻轻回到房内,与芝瑶同枕而卧。
方才芝瑶熟睡,他才得以暂时脱身,现在回到被褥之中,虽有一些疲惫感,但想到方才那些消息背后的秘密,一时难以入睡。
芝瑶睡在身边,呼吸匀净,长发搭在枕上,又软又滑腻,高晟手指偶尔触到,也不禁多摩挲了几下。嗅着芝瑶鬓发间的甜香味,高晟心绪倒是渐渐宁静下来。
他默想着,将这些事怎么样连起来。
以赫仁铁力的习惯来看,交战正酣之时,他是不会无顾停止进攻的。
赫仁铁力突然来了,太子突然不见了!这两件事有没有联系?
太子不见了之后,就有人袭击七皇子,显然是要孤立太子。可是如果孤立太子势力,袭击那太子的胞弟五皇子显然更有效,为什么却是老七呢?
扬宇这孩子年纪尚小,文未成武未就,资质也就是一般般,袭击他有什么好处么?
莫非……
高晟心中一个激灵,突然想到一节。
莫非,太子的无故失踪,老七知道些什么?
老七刚从京中去军营不久,太子就不见了,所以赫仁铁力代掌军令,得了皇上的嘱咐按兵不动,只有一种可能,便是他要静待太子回来,重新接手兵权。
这么说来的话,皇上那边应该知道太子的下落吧?
也许,太子很安全,是暂时离开,而不是被动的失踪了。
袭击老七的人肯定知道,太子不见了,线索在老七身上。目标是眼下落了单的太子,而线索是老七,这么说就说得通了。
只是,袭击老七的人,下手也太快了些,消息传递不易,何况又是在赫仁铁力的军中。他们是怎么得到太子的消息的?
而扬宇这边,面对属下传来的消息,一脸震惊。
“你们说,太子哥哥的人在追杀我?”
扬宇毕竟年纪还小,心无城府,即使极力控制心绪,仍然不免激动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红着脸庞,肩膀微微发抖着。
报来消息的下属心中也是一阵不忍,可毕竟要忠于职守,还是点了点头。
扬宇交握双手,白皙细长的手指全绞在一起,似乎要断了一般,仅仅是看着就让人觉得疼痛。下属急忙低下头,静静地立在一边,只听扬宇声音发颤地道:“再探。”
属下应声出门,扬宇只觉得周身一阵阵发冷,急忙敲打着墙壁。
逸飞听得敲墙之声急促,并不是事先两人约定的暗号,一步跨进房中。只见扬宇倚着墙,恹恹地似乎没有生机,吓了一跳,赶上前去将扬宇扶到床边,连呼了几声,扬宇才回过了神,抓住逸飞手,低声道:“我心口好疼,你的毒莫不是发作了……怎么这么难受……”
逸飞不假思索地将手指搭上扬宇腕脉,心中也是一阵惶急:不好了,毒发了!但他毕竟还冷静,马上回了神:不对啊,我没有给他下毒,最近他身体也不错,怎么会有心口疼痛这样严重的症状?
逸飞号了一回脉,略放下了心来,因为眼下扬宇并没有生病。但回头一想,刚才他下属报来了什么样的消息,让扬宇失魂落魄成了这个样子?同时逸飞也有些担心,毕竟此地是客栈,扬宇的下属不可能将此地保护得铁桶一般周全。若是走漏了什么消息,那些刺客再闻风而来,可是不好应付的。
将扬宇安抚定了,看他昏昏沉沉睡下,逸飞才走出房,招来一名侍卫问道:“此地到锦龙都还有多远?”
侍卫回话:“近了,按以前的走法,再走个两日,也就到了。”
逸飞沉声道:“你家主子不宜在外久留,你传话下去,明早天蒙蒙亮就动身赶路,两日并成一日,十万火急,越快到京越好。”
侍卫们不明逸飞身份,但见平素逸飞与扬宇亲厚,想来是不敢得罪,躬身答应了。
逸飞回到房中,先左右观望,确认无人,才关紧了门窗,拿出银针为扬宇刺穴。他没有打算探听别人的秘密,所以并非是让扬宇清醒,而是先令扬宇平静下来。否则,目下扬宇似乎只是心病,但心病累积,也会拖垮身子,不可不小心谨慎。
扬宇在针灸之下,心绪渐宁,睡梦中紧锁的双眉微微展开。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9 章
等到扬宇醒来之时,已是日上中天。今天的马车格外颠簸,他不得不坐起身来,伸着懒腰,随手掀了一下车帘,不由得吓了一跳。
怪道今日马车颠簸,原来跑得这样快!
看到一边的逸飞躺在马车一隅,兀自酣睡不醒,扬宇心中好笑,伸手去推:“小易,小易,你这懒猪,我都醒了你却没醒。”
逸飞守了扬宇一夜又一个上午,彼时刚入睡不久,倦意正浓,皱着眉挥开他手,身子又蜷了蜷。
扬宇无聊,坐在车中回忆:怎么上的车,我怎生毫不记得?
是了,昨晚有人来跟我说,是太子哥哥派人来袭,我就……
真的是太子哥哥么?
扬宇呆坐着,一边想,一边发愣。过了一会,只觉得鼻塞,低头一看,自己身前的席面已经汪了一滩水。他抬头看看车篷,并没有漏啊,无意中伸手一摸脸,不知何时已经全是泪了。
莫哭,这么大的人了,莫哭。
扬宇一边想着,一边觉得眼前更加模糊,泪水又一串串地滴下来,索性放声大哭,听得赶车侍卫都一阵一阵鼻子发酸、眼睛发热,也哭醒了睡不多时的逸飞。
“太子哥哥,他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杀我?”扬宇抽泣着说不清话,逸飞顾不得自己双眼酸胀,呵欠连连,在一边递上草纸,看他擤鼻涕。等好一阵,逸飞才开口道:“你莫相信别人的栽赃,太子不会是凶手。”
“为,为什么?”扬宇两眼红红的,鼻头也红红的,撅着嘴的样子像个年画上的娃娃。
“志在天下的人,会把你这么一个小豆丁,看做要除掉的人么?”逸飞昨晚已想得清楚,此时见问,便慢慢说了出来,“你从小就与太子亲近,又因你在皇子中显得很平庸,所以别人只会把你当成太子的玩伴,真正想要杀人或者袭击,也不会向你下手,所以他们就想破坏你和太子的关系,把你变成太子的对立面。”
“分离我和太子哥哥,有什么用啊?”扬宇半信半疑问。
逸飞道:“你虽在皇子中是个庸才,但你治下的力量不弱。也是有这么些忠心的卫士,身手矫健,能为你做事,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