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沉浮之萧后野史-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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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拥而眠,一夜无话。
第31章 重逢
因着进了九月,宫里各处都忙起了重阳节夜宴一事,贵妃有意卖弄本事,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四处张罗。皇上既没放话,萧清婉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任着她铺排,自己也乐得清闲。
这日,萧清婉正在坤宁宫后头的小花园里,看着小内监们修建花枝,前头有人来报道:“贵妃娘娘求见。”萧清婉就对跟在身边的青莺笑道:“这倒是稀奇了,她怎么想着到这儿来了。”青莺亦笑道:“娘娘到底是皇后,贵妃娘娘想必是有什么事儿想同娘娘计较?”萧清婉便对来人道:“你去对贵妃说,叫她到正殿等本宫。本宫整理了妆容就来。”说着,就迈步往房里行去。
萧清婉回至内室,重新匀了面,点了胭脂,看了看镜里发髻齐整,才又起身到了正殿,果然见着贵妃在殿上坐着。见皇后出来,贵妃连忙起身,二人见礼过又各自落座,宫女们上了茶。
萧清婉就笑道:“贵妃姐姐连日忙碌,今日怎么有功夫到坤宁宫来?”贵妃亦笑道:“嫔妾是有事儿来请娘娘示下,重阳那日,晚上自不必说了,是合宫的家宴。只是中午,皇上要到清漪园去大宴群臣,不能够回来。嫔妾思量着,不如中午就宫里的嫔妃们,在重华宫后头的园子里,摆上几桌,小聚一番。那儿栽着好些的菊花,这时候也都开了,又有个戏台子,叫上梨园班子点上几出戏,咱们六宫里的姐妹也热闹热闹,娘娘说好不好?”萧清婉心道:你都把主意拿定了,还来问我做什么?遂笑道:“这是宫里旧日的老例么?”贵妃道:“正是。”萧清婉道:“既是老例,就按着往年的办罢。贵妃姐姐是积年办事的老人了,想必不会忘了宫里昔年的规矩,又何必来问呢。”贵妃听了,扶了扶头上簪着的一朵早上新掐的墨菊,笑道:“虽是这么说,只是娘娘如今坐在这凤位上,嫔妾还是来问一声的好。不然满宫里瞧着,不说娘娘懒得管这些闲事,倒说是嫔妾目无主上,不将娘娘放在眼里了。”说着,又似是无意道:“听闻今年朝里赏菊宴换了地儿,选的翠山上的泻玉亭,是娘娘向皇上举荐的?”萧清婉看着她耳边晃动着的金包珊瑚坠子,道:“贵妃姐姐倒是耳聪目明,这是昔日皇上同本宫的闲话,姐姐竟也知道。”说着,不待贵妃接话,就又道:“不过是今年摩云阁修葺还未完工,那日本宫见着皇上为这事烦心,就白跟皇上说了一句,没想到皇上就记下了,哪里说得上举荐。”
贵妃就笑道:“还是皇上看重娘娘,娘娘随口一说,皇上就记在心里了。若论旁人,便说破了天,皇上也未必听得进一句半句呢。”说着,她话锋一转,道:“却不知,能去赴宴的臣子是个什么品阶?”萧清婉不知她此言何意,便道:“昔日在家时,本宫听父亲提过一句,说是因并非国宴,凡是在朝的,在京的,都可去的。”贵妃就笑意盈腮道:“这般说来,嫔妾的侄儿也可去了呢,往年只哥哥一个去赴宴,将嫔妾的嫂子同侄儿都丢在家里,不得个团聚。今年嫔妾的侄儿考中了举人,朝廷的恩典,给放了临泃县县令,还不及去上任,就赶上了朝廷的赏菊宴,可不是那孩子的福气么。”萧清婉听了,心中冷笑道: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只听贵妃又道:“听闻这次一道中举的那些个状元、榜眼、探花还有旁的举人,还不曾给了官位,嫔妾侄儿就先放了县令了,还真是想不到呢。”
萧清婉笑了笑,道:“孩子小,放出去历练历练是好的。”说着,自一旁青莺手里接过茶盅子,轻啜了一口,才又道:“旁的举人不曾安置官位,想必皇上是另有重用,非那七品县令,说放也就放了。”这话才落地,贵妃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萧清婉又笑道:“这些外头的事儿,咱们这些姐妹还是少打听。尽心侍奉皇上,才是咱们的本份,前朝的事儿是不该咱们谈论的。”说着,又笑问道:“怎么,贵妃姐姐很喜欢打听前朝的事儿么?”贵妃脸上僵了僵,硬扯了扯唇角,道:“嫔妾只是和娘娘说闲话罢了,谁有那闲工夫打听那个。”说完,就有些坐立难安的光景。
萧清婉看了,只做不见,还是同她说些脂粉好坏的闲事,这般好容易熬了半个时辰,外头有人来报,说长春宫有宫务请贵妃前去料理,萧清婉这才放了她离去。
贵妃去了,萧清婉才向后依靠在椅背上,一旁穆秋兰道:“这贵妃娘娘今儿倒是坐上了些时候呢。”萧清婉冷笑道:“先前是对着本宫炫耀她儿子,如今又来炫耀她侄儿,真当我……”这话说了一半儿,她忽然住了,原是想说‘真当我萧家没人了么?!’但想及家里香火后继,心里便有些空落落的。
一时又有内侍省的内监过来,奏报道:“萧夫人进献给娘娘了一盒子甘露丸,已送来了。”萧清婉命穆秋兰接了,见穆秋兰不解,就道:“是本宫素日吃的治肩膀的药丸儿,没带进来多少,上次妈过来,本宫同她说了,给送进来的。”穆秋兰知局,就不言语了,只拿到暖阁里,放到了多宝格最上头。
萧清婉指了些差事给这些近身的侍婢,自己走进内室,将那盒子取下,搁在妆台上揭开盖子。见里头列着十七颗蜡丸,每四个一排码的整齐,独留一颗在外,便拿起那颗蜡丸,在手心里轻轻一握,就掰开了,果然现出一张字条来。萧清婉展开那字条,读了,心里疑惑道:竟是她么?真是我疑错了?条上的另一件事,倒还真是意想不到……想着,就先走到多宝格边,将字条放在梅子青瓷香炉里焚了,又添了把百合香,才在窗边坐了,细细思量。
心里正计较着,穆秋兰进来道:“娘娘,皇上打发张公公来请您到南书房一趟。”萧清婉口里应了,就由着穆秋兰服侍着穿衣戴冠,出门上轿而去,心里还想着那事儿,忖道:我是先疑了明月,就没想旁的。如今细琢磨着,她这些日子的言行是有古怪之处,倒要留神呢。
萧清婉想着心事,忽觉轿子放下了,跟在轿边的穆秋兰低声道:“娘娘,到了。”萧清婉便将那些事先收了,下了轿子,就由穆秋兰扶着,拾级而上,进了南书房。
踏进书房,萧清婉便闻到一股细细的幽香,辩其滋味,却是龙诞香。放眼见这屋内被月洞门隔了两间,外间摆着几扇红木嵌刘璃面竹纹屏风,参差着放了,两个角落里摆着两只落地青花贯耳瓷瓶,正前方壁上悬着一副山河社稷图。萧清婉看了摆设,便轻移莲步,绕过了屏风,往月洞门前亲手掀了虾须帘,走了进去。
这间又与外间不同,墙上挂着王羲之的字,荆浩的山水画,东西墙边列着如意百宝架,上头书瓶满架,一只青铜金猊口里正吐着袅袅青烟。书房正中是一方黄花梨木四角雕云纹书桌,桌上摆着留青仕女浣衣竹臂搁、松花石砚、牙雕蟠龙笔架,悬着一溜的狼毫笔。赢烈就在桌后头坐着,见她进来,笑道:“你还是第一次来这儿罢?”萧清婉亦笑道:“此是皇上处理朝政的所在,论理,臣妾不该来呢。皇上传了臣妾过来,所为何事呢?”赢烈起身,颇有兴致道:“你来瞧瞧这个。”说着,拉起萧清婉的手,走到西墙边的几扇屏风前。
萧清婉才进来时,便见到西墙架边立着几扇屏风,有些不伦不类的,也没细看,这时听皇帝说,就细细打量了一番:见是六扇紫檀木螺钿花鸟纹蜀锦屏风,其上绣着莲叶莲花,并几尾红鲤,花朵艳丽,鲤鱼泼辣,观其形态,莫不栩栩如生。萧清婉笑道:“好华贵的东西,皇上自何处得来的?”赢烈道:“今年朝廷收到了好些紫檀,又正是织造蜀锦的时候,朕就令造办处造了这个。旁的也就罢了,不过是名贵,这上头的绣样可是比着京里一位名家的画绣的,你也是好此道,瞧瞧好不好?”萧清婉嫣然一笑道:“皇上又笑话臣妾了,臣妾只是昔日闺阁里闲着无事时,打发时光随手涂过两笔,哪里就能品评好坏呢?”说着,还是看了绣屏,道:“这画的人胸中极有丘壑,花鱼相映,动静相宜,不是那一般画匠可比。这针织也是极好的,满宫里只怕也只有静昭仪能和绣这屏风的人一较高下罢?已是入了秋,凉风起了,她那身子骨别叫风扑了才好。”赢烈道了句“得空时,朕也会去瞧瞧她,有日子不见她了。”因又问道:“你可猜猜,这画出自谁手?”萧清婉笑道:“皇上又打哑谜了,这没边没沿的,怎么猜呢?”说着,心里却忽然想起日前一事,虽是有了谱,嘴里还是道:“皇上还是说了罢,别捉弄臣妾了,臣妾猜不着呢。”赢烈就道:“就是这次新登科的状元,没曾想他不仅满腹才学,还是个丹青圣手。”萧清婉听了,虽有些纳罕,却没觉得什么,只是道:“这还是皇上是英明君主,感召天地,这样的人才都投效了朝廷了。”
赢烈道:“你喜欢么?这屏风朕就赏了你罢。”萧清婉忙道:“这屏风过于奢华,自古无功不受禄,臣妾受之有愧,皇上还是留着自家赏玩或是赐了别的姐妹罢。”赢烈道:“素日看着你喜欢荷花红鱼,才叫人造了这个,你若不收,旁人更不能要,就只好收到库里去了,反倒辜负。且这物件再华贵,也终是拿来用的,已是做出来了,不摆上就糟蹋了。”萧清婉听皇帝这般说,就跪谢了恩赏。
当下,萧清婉伴着赢烈在南书房里吃了一盏茶,又说了些话,大太监张鹭生进来通报道:“禀皇上,新科状元在外候着了。”赢烈道:“倒是险些忘了这个。”萧清婉见状,就起身道:“皇上有事,臣妾就告退了。”赢烈道:“你先回去,这几扇屏风,朕待会儿着人给你送去。”萧清婉就告退出去了。
才走出书房大门,便见一旁躬身立着一个身着绸缎青袍的书生,料想这就是皇帝口里的状元了。那人低着头,因早先就被告知皇后在里头,听见裙子响,就忙跪了,伏地叩首道:“臣李十洲拜见皇后娘娘。”乍闻李十洲三字,萧清婉险些疑心自己听错了,又观他身形,果然是那日在松涛茶苑外接济过的书生,便有些惊叹世事无常,口里道:“状元郎平身罢。”那新科状元李十洲自地上起来,略略抬了头,看到萧清婉的面容,脸上立时便现了震惊的神色。
萧清婉看着他,微微一笑,道:“皇上在里头等着,李先生还是快些进去罢。”说着,就径自下了台阶,上了轿子。
第32章 咫尺清光何人圆
萧清婉上了轿子,道:“走罢。”穆秋兰放好了轿帘,道了声“起”,四个公公抬起了轿子,就往坤宁宫行去。
路上,行经御花园时,萧清婉就咐道:“到绛雪轩走一走。”穆秋兰听了,就令轿夫转了方向,径往绛雪轩去了。
不出片刻,轿子就到了御花园东南角,穆秋兰扶着萧清婉下了轿子,就打发了跟着轿子的李明贵去通报。萧清婉抬头打量这绛雪轩:见这殿宇坐东面西,面阔五间,铺着黄琉璃的瓦子,门窗俱用楠木搭建,不似别处并没涂油抹朱,只露着木头的本色,墙壁横梁廊柱都漆着班竹纹油漆彩绘,上下一色,整个绛雪轩透着朴实淡雅。萧清婉看了几眼,笑道:“这地方,倒好生清雅。”穆秋兰道:“当初,静昭仪才受宠时,皇上说她性喜清净,钦赐了此处给她居住。妃以下位份的主子都是两人同宿一宫,只这位主子是独自在这儿住着。”萧清婉道:“皇上待她,倒着实不一般呢。”穆秋兰怔了怔,随即道:“还比不上娘娘。”萧清婉微微一笑,道:“不过这儿倒真是个好地方,既清静,又在御花园里,出门就是满园的鲜花儿,一年四季都有胜景的。”穆秋亦笑道:“咱坤宁宫园里的景色,也不遑多让了。且自孝惠皇后之后,已是三朝皇后不居于坤宁宫了,皇上钦赐与娘娘,这份恩宠别说这六宫,就是前朝算起来,也及不上呢。”一席话说得萧清婉笑了,也就不语了。
少顷,静昭仪整衣出来,走到院门口,便跪下行礼道:“嫔妾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萧清婉笑着拉她起来,道:“才从御前回来,想着到御花园走走,就到你门前了。连着日子,昭仪都没出来,本宫心里惦念就来瞧瞧,可是没扰了昭仪罢?”静昭仪忙笑道:“娘娘贵人踏贱地儿,绛雪轩蓬荜生辉,嫔妾求还求不来,哪里说得上扰。”说着,便躬身请了萧清婉进去。
一众人来至绛雪轩的东抱厦内,静昭仪让着萧清婉在炕上坐了,又亲自捧了茶上来,笑道:“嫔妾不知娘娘的脾胃,这是嫔妾素日吃的顾渚紫笋,娘娘尝尝看?”萧清婉自她手里接过斗彩瓷茶盅,揭开盖子,见茶汤清澈明亮,紫叶微卷如笋壳,便轻轻吹了吹,就啜了一口,道:“滋味甘醇鲜爽,确是上品。本宫吃着,似是今年雨前第一批的茶?”静昭仪陪笑道:“娘娘的舌头真好,吃出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