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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一代闲君-第36部分

小说: 一代闲君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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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虚怀点头。
凤皇一脸称许地拍拍他的肩膀,捏捏他的包子脸,笑得一双狐狸眼睛眯成一条线。
“真不愧是我的儿子。看在你这次立功的份上,我今天就不计较你腹诽我的事了!”
也只是今天而已。
望着父亲大步潇洒离开的背影,凤虚怀脸上流露出一抹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沧桑。真是一个多事之冬啊……这次立功算是躲过一劫,但是把南小乖找来,这确定不是他的另一个劫?



凤虚怀是秋天出生的,所以他还有个自身极度不愿承认的小名——小秋。
这个称呼只有两个人能叫。一个是家中之宝母上大人,一个家中之霸父上大人。母上大人每次这么叫总是带着无尽的温柔与宠溺,他无奈之余心中还是充满温暖的。父上大人则不然,每次都是充满戏谑与调侃,他咬牙之余心中总免不了想:等我羽翼丰满了一定要带母亲卷款出走!
——这一家男女老少似乎对“卷款出走”都有着特殊的偏好。
“小秋小秋小秋!”
远远的,凤虚怀听到一声叠一声的呼唤,周身上下顿时涌起一股无力感。他刚刚漏说了,叫他“小秋”的,还有这个据她自己说是一把屎一把尿将他抚养长大的家伙。她说,小秋跟她的名字一样好听好叫,虚怀是老头子的名字,她才不要这么叫他。
如他预料的那般,门被一脚踹开,南小乖风风火火地冲到他的书桌前。
明年已经年满十三,还是毫无少女风情,像个野孩子,还是男的野孩子。
她怀中那只宠物小白蛇“天仙子”正对着他吐信,他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小秋,你怎么又在看书!会变成老头子的!”
南小乖很不高兴,她不过是回山上住了一阵子,小秋怎么又变回老头子了?不行,她不能让自己养大的孩子变得那么不可爱。再说,小秋手脚不方便,再养成老头子的个性,嫁不出——呃,娶不到老婆怎么办?
南小乖被自己的善良与体贴感动了,眼神变得超乎年龄的慈祥,爱怜地摸了摸他光滑嫩白的小脸,柔声道:“我在附近一座山上发现了一个蛇洞,里面好多不同品种的蛇,我们一起去玩吧?”
凤虚怀望了望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微微挣开她的手,叹了一口气。
南小乖夸张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嚷嚷道:“糟糕!叹气是老头子才会做的事!不行,事不宜迟,你快跟我出去玩!”说完抽走他手中的兵法书随手往后一丢,然后把天仙子装到袋子里,蹲下身子。
他眼角一抽,“南小乖,你在做什么?”
她背对着他,往后招招手,“快上来呀,我背你去。”
他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自己可以走!”
她不耐烦地回头瞪他,伸手轻轻一拉,他就俯在了她的背上。
她娴熟地托着他的双臀站了起来。然后偏头,得意地扬起那英气的眉,“叫你上你不上,非要我亲自动手。”
南小乖十一岁那年步了她爹的后尘——吃错药被反噬。南无药是白了须发,她的后遗症则是好坏参半。好的是她多了一身神力,常人不能敌,糟糕的是令她越发的女生男相,明明小时候还是个娇俏的女孩子,越长大却越像个俊俏的少年郎。
“小秋?你怎么不说话了?”
走了半天没听到身后动静,她以为他生气了,不自觉地撅嘴嘟囔:“我是怕你走路绊倒嘛。再说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小时候可都是我背我抱的哟。追溯到更久之前,你还是我接生的呢!你刚生出来的时候整张脸皱成一团,我还想凤叔清姨都那么漂亮怎么会生出丑八怪……”
凤虚怀终于忍不住呛了她一句:“你接生?难怪我先天不足。”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当年他的母亲就是因为被她的宠物吓了一跳才早产的。
果然,她的背僵住了,一直叽叽喳喳的她突然静了下来。
他喉头莫名的一堵,想说些什么来挽回,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心里直发沉,像压了几千斤重的巨石。
过了许久,前面才传来她低缓而又坚定的声音。
“小秋,有朝一日我的医术会超过我爹,然后我会治好你的不足之症,你信不信?”
被压住的心仿佛找到了突破口,他很快地点头应了一声:“嗯。”
然后一直谨守礼教垂在一旁的双手顿了下,终于抬起,环住她的肩。感觉她的肩背渐渐放松,脚步与气息也恢复平常的轻快,他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她突然将他的双臀往上托了托,调整了下位置。
心中刚刚碎掉的巨石又开始聚集成块,这回轮到他全身僵硬了。
而这僵硬度,在她停下脚步时,又攀到了新的高峰。
“到了!哈,小秋,就是那个洞!我今早稍稍探过,里面至少有十五条蛇!”
南小乖那年以身试药被药反噬之后,凤虚怀提议她以后用毒蛇试药,又陪着她上山入洞地抓蛇,所以她一直认为他对蛇有研究有兴趣,每次发现新的品种都会找他一起看。
殊不知,他得母上大人的遗传,也是怕蛇的。
就连天仙子这样无毒无害的小白蛇,稍稍吐吐信,也能令他头皮发麻。
下意识的,又想叹气,看到身前的人,又生生憋住了,转而拍拍她的肩膀。
“放我下来,我陪你进去瞧瞧。”
南小乖小心翼翼地将他放下,然后很自然地一手牵他,一手扶住他的肩膀。
他的眼神微微滞住,这动作,她什么时候开始做得这样习惯的?
习惯到令他觉得无比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心不在焉地走了几步,突然想起在哪里见过那个动作,瞬间有些别扭,想把手抽回来,猛的看到洞中或穿梭或盘卧的大蛇小蛇们——
虽然撒了药粉,它们无法近身,他还是倏地握紧了南小乖的手。
南小乖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他,随即恍然大悟。
“小秋跟我一样兴奋是吧?这里真的好多蛇呢!有一两只甚至是我都没见过的!”
他不在意她又误会他了,只要她抓着他的手再紧些就好了。尽管她的手比他粗糙多了,太多被药草割过的细痕,还有薄薄的一层茧子,却给此刻置身阴冷蛇窟的他带来莫名的温暖与安全感。
想到这儿,他的脸悄无声息地红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番外 人生若只如初见

时间:衍和十三年。
地点:京城某妓院。
人物:十四岁的解东风,二十岁的公冶白。
事件:解东风之初见美人帝师。
事情是这样的……
秋试结束,三甲已定。衍和帝例行宴请新科士子,不过地点却定在了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地方——妓院。彼时在场士子都被圣上的荒诞吓坏了,又在一个个花娘的脂粉攻击之下左避右闪、狼狈不堪,斯文扫地。也有刚烈之士不堪其辱,冒着忤逆君上的罪名直接摔门而走。场面之混乱,惨不忍睹。
而在这样的混乱中,却有一个人十分的悠然自得。
解东风因为其貌不扬加之身形较为矮小,所以存在感几乎为零,花娘们都不约而同地略过了他。
在专心消灭酒菜之余,他很难不注意到一个人——久负“京都第一美人”盛名的公冶白。倒不是因为他生得比传闻中更好看,而是他这样的样貌人才,居然同他一样无人问津,没有半个花娘上前劝酒痴缠。
解东风有时候实在很讨厌自己那过分旺盛的好奇心。
比如现在,他原本可以自在地喝酒吃饭看好戏,却忍不住观察揣测起了这个在市井传闻中炙手可热的宠儿,皇朝最年轻的太子太傅。
他身上有种特别的风雅。只需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用说,你看着他自斟自饮,便会感觉自己仿佛置身竹林雅阁之中,有流觞曲水,有丝竹明月,而非青楼之中,有庸脂俗粉,有靡靡之音。
这样的人,竟会是以色事主的男宠?
莫非这些花娘也是碍于圣上在场才不敢碰他?
想起坊间传言,解东风又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啧啧,当男宠也没多吃香嘛,看他一袭布衣,不知道的还道是什么清贫儒生呢,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配饰——咦,那块玉佩不错!
解东风一双小眼骤亮,只绕着那块玉打转,半晌终于察觉不对劲。
僵直了背,视线上移,果然撞进公冶白的浅笑中。他冲他举了举杯,解东风脑中瞬间闪过“职业无贵贱男宠又怎么了”“背靠大树好乘凉,朝中有人好办事”等等念头,当机立断一抹嘴,举起酒杯,豪爽地一饮而下,再冲他咧嘴示好地一笑。
公冶白似乎觉得有趣,脸上笑意愈深。
解东风此刻才注意到他笑开来的绝代风华,脸上不由一热。
显然受到迷惑的不止他一个——早先还不敢靠近他的脂粉们被这倾城一笑鼓舞地凑了上去。
“公冶先生,怎么一个人喝酒这么闷呢?”
“公冶先生,不若让奴家敬你一杯可好?”
“公冶先生,早闻大名,此刻一见,奴家方知坊间传闻也是有不夸张的。”
“多谢姑娘厚意。”公冶白站起身,一一接过酒杯,优雅地掩袖饮下。
解东风边往嘴里塞吃的,边幸灾乐祸地看着对面的情形。看着看着,却皱起眉来了。原来这太傅大人有武功的么?只见他周旋于几位女人间,看似彬彬有礼,实则一直与她们保持一定的距离,在每次她们接近时不着痕迹地避开。
虽看不出这是何等高深的步法,解东风还是忍不住咂嘴:这年头男宠的要求还真高。
这场荒诞的宴会的结尾就是圣上下令让众士子各自寻欢,无需拘礼,然后搂着两个美人离开。剩下的士子,有些已是烂醉,丑态百出,有些羞惭地夺门而出,还有些意志薄弱的早被花娘们拥进房中,一夜风流。
解东风正想趁乱离开,却被一个花娘挡在门口。
“探花郎可不能走~陛下吩咐了,一定要好生优待三甲士子。”女人一步一扭,摇曳生姿地向他走来,半路还抛了个媚眼,嗔道:“状元榜眼都让姐妹们分走了,奴家找了半夜都没找着探花郎呢。”
存在感这么低让你怎么都找不到,还真是不好意思啊。
“若不是公冶先生好心指点,奴家现在还在四处找呢,探花郎真顽皮~”
花娘一双轻佻的凤眼不断上上下下打量着解东风。初初看到时心里是很不满意的,此人其貌实在不扬,多看几眼突然发现他年纪轻得很,说不准还是童子……她似乎捡到宝了?
忍不住媚笑了声,她身子一扭,娇柔地向他扑去。
解东风敏捷地一侧身,躲开了,然后边后退边从袖中掏出一只小算盘,迅速地拨动珠子,口中念念有词:“这位姑娘请自重,小生冰清玉洁的身子不是谁都碰得起的。如若你实在太过爱慕我非要碰我,也不是不可,摸手一下十两,摸脸一下二十两,亲嘴五十两,脱衣服一件一百两……”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花娘张口结舌,下巴掉了一地。
“这样吧,念在你长得还可以,算你便宜点,做完全套只需八百八十八两银子好了。”
算完了,解东风收起算盘,笑望花娘,满脸写着:谢谢惠顾。
花娘久久不能回神,他拿算盘在她眼前挥了挥,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倏地叉腰破口吼道:“你不如去抢好了!!!!老娘□那夜也不过卖了五百两!!!!”
毫无悬念的,解东风被扔出了妓院。
他嘴里嘟囔着“买卖不成仁义在”“价钱好商量嘛”“干嘛这么粗暴”云云,在地上又蹭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爬了起来。刚起身,发现面前站了一个人,待看清后,他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你你你你——”
公冶白似乎不知他为何指着他鼻子大动肝火,“解探花怎么了?”
解东风闻言夸张地倒退一步,义愤填膺唾沫横飞道:“你居然还敢问我怎么了?别以为你是太子太傅位高权重就可以为所欲为!我解东风要什么都没有,要命一条,非要问个清楚,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了,大、太、傅!”
公冶白只觉好笑,“这句话似乎该由我来问。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呢,小、探、花?”
解东风一只手直颤抖着指着他,沉痛道:“你背叛我的信任,出卖我的清白!”
“噗。”公冶白忍不住笑出声,见他瞪他,连忙又止住,干咳两声,也摆出严肃的表情,“此话怎讲?还请小探花明言。”
接下来,听到他指责他出卖他的行踪给花娘,害他险些被里面那可怕的女人侮辱践踏蹂躏拆吃入腹,言之凿凿,神情悲恸,简直就像个被采花贼抓了的姑娘家。公冶白不由想起前几日第一次见到他,因为十四岁的探花郎实在罕见,所以特别注意了下。他一身红袍,帽插宫花,本应十分英气潇洒,却因年纪太幼,活似小孩偷穿大人衣……思及此,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一个男人,在妓院门口,对着一个少年,笑得花枝乱颤。
这画面太糟糕了!解东风终于在来往寻欢客异样的目光中感到不自在了,粗着声音低吼道:“喂喂!别笑了!不准笑!再笑收钱了!”
靠,他笑得更大声了!死男宠,脸皮真厚!
解东风深感丢人,不得不放弃讹诈他腰间那块玉佩的计划,扭头就跑。直到跑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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