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茹的办公室历程-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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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河漫不经心抬头看看天色,“他们明天再来也可以。”
“那我们是不是先回去,等他们来了再说?”
宋河扬眉,带着几分玩味瞧她:“知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开车撞你?”
这话来的好突兀,沈小茹咬牙,笑说不知道,难道宋处长知道?
“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纪委怎么拿到你私传文件的笔录,发言是谁授意提问刁难,最后……”宋河嘴角噙着些淡淡的笑意,“最后你站在这大坝顶上,一个人。”
大坝顶上一个人?
沈小茹想:不对,明明是我和你两个,怎么会只有我一个了呢?
苍山绥远,阳光和阴影给宋河脸颊勾勒出极为好看的轮廓,山风袭来,虽然是在大太阳下,空气里带着水雾依旧是有点冷的,有种感觉叫豁然开朗,闪电般串起事件的大小顺序。她有些恍然的悟了--原来,所谓一个人的战争,只不过是一场骗局。
一场让所有人都以为她众叛亲离无以为继,郁郁寡欢丧失求生意志的骗局。
在这场骗局的最后,大坝顶上当然只有一个她,她不知如何滑下潭水,从此世界一片清静。
水雾如丝,氤氲在肌肤汗毛上汇聚细如针尖的水滴,然后又在太阳照射下挥发的无影无踪。
一种无可奈何终于要正视现实的宿命感,让沈小茹觉得很无力。
他终于要下手了。
没想到他们纠缠一场最后是这么个结局。
不对,其实她早就想到的,只是一直选择视而不见罢了!
一直都有人提醒,然后她自己也该明白,在她傻得说出‘宋河我要告你’‘我相信你会给我一个交代,你不要骗我’--这样自投罗网的话之后,她就该有被牺牲的自觉,做棋子的准备反噬难道还能继续留着?
宋河对她下手才正常,不下手才不正常。罢罢罢!就算是对自己一直纵情任性的惩罚,凡事总要有个了断。
那些心慌意乱渐渐平静,水声开始比以往更响亮的传上来,沈小茹笑笑说:“没想到天气这么好!”
宋河注目她平静得甚至可以称为悠然的笑容,漆黑眉睫微皱,说,“撞你的是省里的人,不过她不会再派人过来了。”
那是自然,谁会和一个死人过不去?
沈小茹实在忍不住,还是问了句多余的话:“为什么是你?”亲自动手总归不好,像宋河这样的聪明人应该懂得怎么把自己双手打理得干干净净才对。
“不是我也有别人,还不如我来做,更有意义。”宋河神情平静淡漠,眼神深邃幽暗,他在慢慢的仔细打量她,似乎在斟酌怎么分解才合适。
对这个回答真不知是不是该庆幸一下子!沈小茹索性也瞧着他,她很想弄清楚他怎么动手,按道理来讲,推下水是最没有外力最自然的一种方式,不会留下疑点。只是,自己到时会不会挣扎呢?--这可说不清,毕竟生命可贵,人人只有一次。
她乌溜溜的眼睛配合着略略偏头的姿势,很像山间一只竖起耳朵随时准备一惊而起的小鹿,宋河有些好笑的想:终究她还是怕了!对比要她以后十次倔犟八次挣扎,这个时候这种感觉很让人享受。他试着移动脚步过去,但又放弃,他怕自己会一下子做出什么来,直接把事态推到最底线,他还要再等等。
沈小茹看见宋河脚下似乎在慢慢向自己这边移动,于是耐心等待他过来,但他只走了一步就停住,问:“你的伤怎么样?”
胳膊那里今天只剩下些酸痛,可以算是大好了。他墨色瞳仁里分明写着不放心,沈小茹很耐心的告诉他:“好多了,但还使不上力气。”--如果要动手的话,以他的身高力气绝对可以轻易制服自己,对这点沈小茹毫不怀疑,但也知道他要十足把握才动手,所以沈小茹思忖:我太善解人意了。
他的眼神依旧让人心慌意乱,沈小茹低头有些无力:都这时候了还要花痴,果然是逃不掉的自作自受,活该!手指插进兜里碰到硬硬光滑的绸面,想起了戒指,于是掏出小盒子递过去:“对不住,早该还你一直没顾得上。”
宋河垂目瞧着盒子嘴角有点笑意,“原来你还没舍得丢掉。”
沈小茹坦然看他,说:“是没来得及丢掉,好歹你花了几千块钱,还是你自己处置比较好。”
拿人家的东西手软嘴短,最后必然赔得血本无归,这个错误她该早知道才对。
宋河伸手,微凉手指在她掌心微顿,沈小茹不由自主额角有汗,她其实有点害怕,害怕他动手的瞬间。但宋河手已经移走,他把朱红小盒子放到自己手心里,仔细端详。
那时候他送这个给她的时候,她满面都是幸福的笑意,是他从未见过的欢悦到心底的表情,让他心旌摇摇不能自制。末后她娇纵的拉他到树后吻他,他正遂了心愿,于是有那么长的一段时间,他和她呼吸和心跳都在一个频率,那是一种奇妙的共振,催化所有可以被称之为爱恋的感情,然后让它们迅速繁花累累荫蔽天地。但可惜的是,她察觉得太快,快的他还没来得及做好掩饰,就已经在她眼中错失了所有底牌,前功尽弃。
宋河自失一笑,把那个朱红色盒子打开,拿出那枚碧绿翡翠玉环,玉环对着阳光是美丽到晶莹的嫩色,在他修长指尖凝萃成一点灿烂。
“丢不丢?”宋河抬眼问她,神色很平静也很客气。
沈小茹老老实实的点头,“随便你,不过最好丢了吧!留着是个麻烦。”以后他的新婚妻子偶尔瞧见,万一万一引得人家不高兴,雷声滚滚也罢了再踩两脚多不好,到时候她死了都不得安宁。她没那个兴趣,也没那个必要。
宋河嘴角噙着点冷笑,手一扬,翡翠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流星似的光芒,眨眼就消失在大坝下氤氲蒸腾的水雾中。朱红盒子也跟着扔了下去,迅速隐没不见。空气静谧,而阳光正好。
沈小茹正在恍惚,整个身体猛的被拉向一边,她几乎要失声惊叫以为自己已经扑下悬崖,但却倒进一个温暖的怀里,然后叫声被冰凉的唇封进了喉底,他极快的占有了她全部呼吸的空间,然后一寸一寸的噬咬。她将就他渡过来到空气呼吸,有那么一会会,她觉得立刻就要死在他怀中。慢慢清醒过来,她开始挣扎:最后一次这样剩余价值利用,也未免太卑鄙了点。
宋河松手后退一步,满不在乎的笑笑,说:“你是我的,就算把戒指丢了也没什么用处。”
沈小茹喘着气,咬牙回他:“这么说来宋处长不准备灭口了?”
宋河脸色苍白,掩嘴咳嗽一声淡淡说:“我们到大坝那边去看看。”
大坝上连着峭壁有一个观测台。
宋河走向那边,而沈小茹在他转身的时候想:我要不要逃呢?
他背影修长挺拔,深蓝衬衣极好的扎进黑色皮带里,妥帖勾勒出匀称坚韧的腰身,肩膀背部优雅挺括张力十足,他刚刚的拥抱和亲吻尚在她逃避时准确击中她的心脏……唔,有没有必要逃呢?
不逃会被他推下水,永沉潭底。
逃走从此天高海阔,各自寻各自的幸福。
逃走比较好!
不过,沈小茹脚步已经慢悠悠走向他的方向,她想:我是逃不掉的。
虽说自己生命是最有意义的东西,只要能保住它,做什么都值得。但是,或者大坝下还有其他手段埋伏着等她,或者别处大街上有莫名其妙的飞来横祸,或者……唔,就算她走到天涯海角,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生!
她赶上了宋河,并且走在他的身侧,这里已经接近大坝的中段,激流奔腾,大朵的水花飞溅到半空中,水雾隐隐渐湿人衣,轰鸣声比刚才更强大。宋河一个人微垂着头往前走,似乎并未留意她是否跟上,沈小茹咳嗽一声,边探头向下瞧边说:“好湍急的水,万一掉下去可不得了了。”
罢!给你机会,推吧!
宋河这才看她一眼,漆黑眼眸带了点点笑意,说:“掉下去非常快,不会太痛苦。”
这样?
既然他坦白相告,沈小茹决定再和他探讨一下这个问题:“摔下去没有被捅两刀痛苦吧?”
她迅速在心里对比:一个是摔一个是刺,总体来讲全身同时破裂更具有毁灭性,但摔下去的人会立刻失去神智,没有慢慢流血死亡神智清醒那么痛苦。相比之下还是后者胜出。
宋河皱眉,黑瞳如墨脸上神色很冷,看着她慢慢点头,“也许。”
“你那时在想什么呢?”沈小茹愉悦的发现自己让他不快活,继续追加问句。唔,他生气又能如何呢?她甚至还笑得有点欣欣然,寻思他待会会不会下手很大力,而自己可能什么也想不出,直接‘咻’一声落下去然后扑通一声一切了结。
她在惹他,她承认。有点不顾一切的恶意。
那时除了噩梦就是幻觉,幻觉中全是她的模样,宋河注目她,黑白分明眸子里有点惘然若失,并不说话。
水声越来越响。
沈小茹说:“又开闸放水了。”
夏季水位上涨,每到下午都要开闸放水。这会正是放水的时间,掉下去很快会被冲过河道,不知道最后浮起来是在哪个沙滩。沈小茹觉得有些恶趣味的小兴奋,笑说:“这地方选的真好。”
“不是这地方选的好。”宋河脸色苍白,垂眼扶着极细的钢筋护栏,慢慢说,“是这里最符合逻辑,懂吗?”
符合逻辑?确实,沈秘书因为水坝事件受到众人质疑,一时想不开于是来到水坝自杀明志。于情于理都很自然。沈小茹想想自己上午打电话交代小于他们那些话,什么放心吧我没事,别担心我我很好等等,怎么想怎么有一股临行告别的意思。
有人算得真的很准!她有些好奇,想如果昨天没有晕倒住了医院,今早是不是已经横尸公寓?那样也不用再辛苦跑一趟了罢!但毫无疑问,作为最后选择水坝的风景更好。
而这时宋河说完话之后就转过身背对着她,高高个子在半米栏杆边有极大的落差,只要有人轻轻在背后一推,他就会掉下去。沈小茹心头乱跳,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给自己机会,忍不住摇头微笑,说,“不懂!我只知道这里景色不错。”
她转开眼,轻轻向后退了几步。
宋河想:她总是这么聪明,在细节上无可抵挡的明白,但在大事上无可抵挡的糊涂。然后还有总让他浑身无力的拒绝和逃避,她似乎从未相信过他。而细算起来,和她相识不过短短一年,但已经越过了很多藩篱,达到他从未和人共处过的深度。
他问,“跟我在一起有没有快乐过?”
沈小茹皱眉看着他极为好看的侧影,寻思:钝刀子割肉也就罢了,猫吃老鼠延迟处死不说还捉弄个不停就过了。干脆利落点,一把把她推下水,大家两清,多好!
且慢!
他那么聪明的人……是在暗暗蛊惑劝自己主动跳下去么?
她忍不住有些无可奈何的愤懑,咬咬唇,但同时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主意。真的,他总是这样精准的猜到她想什么,再算无遗策万无一失。她叹口气,越来越觉得这个主意从他的角度看好极了,既然她已经留下来了,何不主动成全他一把?苦笑道:“最初快不快乐不重要,关键是以后我们都会彼此忘记。”
宋河斜靠栏杆,闲闲看着她,轮廓完美的唇边有些笑容惘然若失,说:“哦,真的吗?可惜你会永远记住我的。”
有道理,自己掉下去之后,这一生所有的记忆都嘎然而止,全部内容都和他有关,她会永远记住他的。沈小茹尽量让脸上表现出不以为然,冷淡客气说:“谢谢了,我这人记性一向不好,再熟的人过几天不见面就忘了。”
宋河眼神幽深,瞧着她淡淡若火。沈小茹觉得他的眼神很危险,而自己就快有流泪的可能,微笑眯眼挡住眼眶的酸涩,道:“其实人的记性都不好,关键时候还是过着什么日子最重要,好记性不如衣食住行,聪明人都知道。”
她随意的说着,又向后面靠一点,看起来是离宋河远了些,其实是离她身边的大坝边缘更近。她思忖只要再有几步,自己就可以装作脚一滑掉下去了,只希望在这之前纪委工作组那些人能早点到,至少看看清楚,是自己跳下去的与他无关。
她知道自己这个选择一定很愚蠢傻冒和呆瓜,换了下一世她自己也未必会再这么做,不过这一世姑且遂意一回,成全了他罢!
且慢,她想听说自杀的要下地狱坠苦海不得往生,于是没得下一世了。也对,人生从来是单选题,什么时候轮到做多选。因果之间的道理她还是懂,从当初看到他第一眼花痴,第一次接受他的帮助,第一次被他亲吻就应该料到今天。
既然如此,那就安静的等待结果好了。
她昂然的笑,但却发现对面宋河黑白分明眼眸有层水色。
天!她仔细辨认,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鳄鱼之泪?或者只是阳光西斜投影在眼眸上出现的幻影?
宋河证实了她的猜想,漆黑眉睫微眨幻影消失,墨色眸子清明依旧,他侧身移开目光,看着远近群山缓缓说:“我现在才发现,你是一个很无情的人!”
无情?
沈小茹沉吟:也许是真的吧,他从来都比自己聪明比自己镇定,看得远想的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