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上生香-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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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怒气中冲地踏上楼梯,媛媛听着这脚步声,开始担心起自家的地板来,她是想过霍成羽会生气,却没想到他会这么大反应。还好只是雷声大,雨点暂时没掉下来,赶紧与大神师兄一起上楼。
汤不凡则在酒水柜台里,随意地调了几杯酒,放在托盘中,端着上了楼。
霍成羽在雅座里坐下,气还没消,便见到方池与媛媛一同进来。他微微侧身不想对着两人,将脸别到一边。
媛媛正想出声,方池却抬手阻止了她,顺顺长袍在挚友身前坐下,“点菜。”
“没胃口。”霍成羽看都懒得看他。
方池拿起菜牌,随意地翻了几下,说出几个菜名,让媛媛下去备菜,这才转头对霍成羽说:“你我路上赶得急,即使生气也吃点东西,不然一会儿气发不出来。”
霍成羽重重哼了一声,“你确定要帮着他?”
方池淡淡说道:“我不帮任何人。”
“这可是你说的。”霍成羽脸色稍缓,可见到门边刚进来的人,脸色立马又黑得象刚从灶里爬出来一般,“你还敢来?”
汤不凡端着酒进来,往桌子上一放,“不是你说在等我的吗?”
霍成羽脸色更难看,“怎么?打算灌醉我便了事?”
汤不凡不紧不慢地道:“这酒不是给你喝的。”
“什么?”
“做错事,自然应该向朋友道歉。”说着汤不凡端起酒就往自己嘴里送,“我做错的仅仅是没有支会你,但不会为爱慕你妹妹这事道歉。”
霍成羽越发生气了,看着汤不凡有一杯没一杯地喝着,怒上心头,吼道:“你以为自罚,我就会作罢吗?”
“放心,我只是希望这事不要影响到你与媛媛,或者方池。我自己的事自己承担,有什么气冲我来。”
霍成羽愣了一下,没想这家伙居然开始有担待了?记起那日他对自己说过的话,霍成羽沉默了一阵,“我不会迁怒他人。但你与萱萱……总之不成。”
“给我个理由。”
霍成羽想了想,“你从前名声不好。”
汤不凡呵呵笑了两声,“你都说是从前了。对!从前我败家,但如今‘第一楼’一小半的收入来自我的酒水柜台。从前我流连烟花之地,但自从回了繁城,我除了那次与你去过,再没踏足其间。或许你会说我挣不了你霍家的那份家业,但我也是靠自己的双手在吃饭。不能说将来能给萱萱眼下的日子,但我会尽量满足她,不会比你少疼她一点。同是为人兄长,你的心思我明白。”
方池见二人火头有点旺,在旁淡淡问道:“你担心霍老爷子?”
霍成羽被他一语道破,神情肃然,微微点了下头,其实那日汤不凡一席话,他回家不是没有好好想过,但还是担心过不了自家老爷子那关,所以才执意将妹妹困在府里,希望这事可以不了了之。回来听见这事,他气的是二人将他排挤在外,要知道这事若让霍老爷子知道,挨骂的第一个便是他,两人居然没考虑过他的处境。
汤不凡听了方池的问话,微微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好似确实没考虑到这层。原以为他与萱萱之间的阻碍是霍成羽,却没想还有霍老爷子的存在。那老头子在京城开分店,忙着与达官贵人攀交情,已经好些日子没在繁城呆过了,他倒是真把他给忘了。
霍成羽与汤不凡互望一眼,同时说了声:“抱歉。”
方池微微一笑,“你何时在乎起你老爷子来了?”这家伙从小便想脱离他爹的控制,若不然怎会与他在外搞食肆那么辛劳。最初赚得还没他霍家一间钱庄多,他却死皮赖脸地要插只脚进来。
霍成羽沉沉叹了口气,“你失踪那半年,他回来过一次,头发都熬白了。”说着这话,霍成羽有点心酸,从前只道父亲为了钱,成日将他带在身边象晒命似的炫耀。但那次见他之后,他有点感慨,他挣的一分一毫,都是为了霍家的好日子,自己真正享用的有多少呢?
方池看了他一眼,轻笑,“我一早劝过你。”
霍成羽没出声,方池起身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不用讲义气。我放你走。”
“你这是……”霍成羽愣了愣。
方池道:“霍老爷子就你一个儿子,家业自然是要你继承的。如今我有不凡替我打理,迟点还有媛媛,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霍成羽瞪大眼,“你打算用汤不凡取代我?”
“不是取代,”方池解释道,“他取代不了你,但有他,你就不用跟我东奔西走了。”
霍成羽与他多年相交,自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他是要他多顾及自家的钱庄,他的琐事不用再劳烦他了。
汤不凡在旁听着二人的话,有些不解,“我走了,媛媛怎办?”这酒水柜台一向是他在打理,他每晚算账,知道这是笔不小的收入,几乎可以说是“第一楼”的半边天。
“所以你该收个徒弟了。”门边传来媛媛的声音,她端着一盘菜走了进来,“难道你要一辈子窝在‘第一楼’里,做个只有繁城的人才知道的汤不凡?”
媛媛依稀揣摩出大神师兄的意思,他是想让哥哥再进一步吧?有了他那几间特色的食肆,相信汤不凡的酒会被更多人接受,到时既是为“第一楼”扬名,也可以让他增长不少见识。
方池转身,目光停在媛媛身上,嘴角牵起一丝笑意。她竟从不怀疑他的用心?
四人坐下后,方池才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其实自汤不凡的酒水让人耳目一新后,他便有了这样的打算,一则可以让他出人头地,二则出去走走,对他来说也是历练。至于其三,方池没有明言,男子功成名就,自然便能吸引不少人的目光,让从前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惊叹他的转变。
媛媛可以继续经营她的“第一楼”,而留下霍成羽也不是没打算的。他留在繁城除了可以替他爹分担些钱庄的生意往来,也方便在此建立一个根据地。方池一早打算好,要让他留下负责他们的食材供给,这也是媛媛给他的灵感。
邓忠忠那帮人不能浪费,他们很用心地在种菜、养殖,但方池觉得还不够,他希望能丰富他们的品种供应。加上霍家多年来的人脉,方池相信自此以后,他们要什么都不会缺。
其实这层媛媛早已想到,但苦于没有财力支撑,听完大神师兄的安排,她喃喃说道:“这想法不错,真是一条龙生产。”
方池这次去巡视铺子,离开得颇久,一路上就是在盘算这事,听到媛媛的话,他淡淡一笑,“往后我们四人一条心,没有什么事做不成?”
本来想着霍成羽来一定有一番闹腾,没想却变成了商讨会,媛媛暗暗向大神师兄投去一抹赞叹的目光。方池看在眼里,却很淡然,他只不过比他们更了解霍成羽,知道症结所在。
几人商议完,送走霍成羽,媛媛让汤不凡回去想想收徒一事。刚回到霍成羽的雅座便见到大神师兄负手对着自己的那间小阁楼,一下想起自从发生那件案子以来,他还没与方海碰过面。
走到他身后围住他的腰说:“担心就回去看看吧。”
前几日媛媛见到方海,他好似一下老了许多似的,夫人被判入狱,唯一的儿子又充了军。他应该也没想好如何面对自己的师傅,所以尽管“在水一方”日日都开门,里面的人却好似没什么心思做事似的。
方池微微转身,将她搂在自己怀里,“我饿了。”
媛媛微楞,没想他居然还有这心思,立马逃开他身边,“正事要紧。”
方池嘴角微扯,“不急。”
不由分说地将媛媛重新拉回自己怀里,埋首一吻,“等我。”
媛媛点点头,方池才松开手,迈步走回“在水一方”。方海在厨房里做着手里的菜,其实外间没几桌客人,他只想找些事情让自己忙碌起来,听见脚步声,没转头,“我以为你这一世都不会再进方家的门。”
方池在他身后停下脚步,思量片刻问道:“你作何打算?”
方海放下手里锅铲,转身,“‘在水一方’怕是经营不下去了,可能我会回乡下看看你娘亲。”
“爹,”方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会陪你回去一趟,修葺下我娘的坟。”
“你叫我什么?”方海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自离开汤家后,他便很少这样称呼他了。
方池直直地看着他,“虽然我知道你是我舅舅,但这些年你的养育之恩我没忘记。你既是我舅舅,也是我养父,这一世你都是我长辈。希望这声爹,你不会觉得唐突。”
方海眼里有了少许温热,鼻头酸酸的,“你不怪我……”
“不怪。”方池道,“若不是你,我不会坚持学做菜,也不会有现在的媛媛。那些事已经过去了,我知道你是逼不得已。”
那个始作俑者他都能原谅,何况是这个真的养了他近二十年的人。他本该是方家的耻辱,但他还是给了他活命的机会,忍受屈辱一手将他养大。何况这也是唯一化解两家恩怨的时机。
“去向师公认个错吧!他一定会原谅你。”
作者有话要说:
、重振家业(三)
“第一楼”里,晚市尚未开,外间进来两个人。
负责跑堂的小三见到来人中的其中一人,立马露出不悦来。但看看他身后的方池,小三很快收起了自己的情绪。对着后面的厨房喊了声:“少东家,有人找。”
汤不凡在酒水柜台里搽拭着器皿,听到这声,微微回头见到了方海和方池,瞬间皱起眉头来。
“这儿不欢迎你。”
方海没搭理他,只盯着那间自己曾经呆了多年的厨房没作声。
媛媛从里面探出脑袋,见到来人,才缩回去擦擦手叫上了阿爷。汤一柏本在指挥一干人准备晚市,与孙女一同出来后竟见到了自己的徒弟。
汤一柏尚未出声招呼,方海便顺了下长袍,规矩地跪了下来,“师傅,徒儿来给您请罪了。”
汤不凡放下手里的东西,绕过柜台走了出来,磨牙低吼道:“你还有脸来?”
“不凡!”汤一柏打断了汤不凡的无礼。
店里的人都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围了出来,此时均在小声议论。有同情方海的,自然也有如汤不凡一般怒火中烧的。汤一柏全没当一回事,走到方海身边,扯着他一只胳膊将他拉了起来。
“好好说话,你都是一家主厨了,跪在地上让人看见象什么样子?”
方海瞬间流起眼泪来,略显沧桑的脸上,两行清泪特别惹眼,“师傅,徒儿对您不住。”
汤不凡正要噌他几句,却瞥见阿爷的冷眼,只好瘪了下嘴,颇感不屑。
汤一柏长叹,“怨不得你,是老夫当年没挑对人。”
方海自然知道师傅话里的意思,他是在感叹当初自己的婚事。方海十几岁便跟了汤一柏学厨艺,汤一柏一直当了他是自己的儿子。其实真正说两家有间隙,应该追溯到他十八岁那年,汤一柏见着自己的儿子和徒弟都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于是便在城里找了个不错的媒婆想替二人张罗婚事。
媒婆第一次带上门的人像便是汤不凡和媛媛的娘亲,方海和师弟几乎是同时看上了眼。奈何经媒婆回去一番描绘,女方认定了汤家这个嫡子。当时方海虽有少许不悦,却想着师弟始终是师傅的亲儿子,所以没有与之计较。还好师傅很快又替他找到了现在的夫人,相较下虽没之前那么满意,方海还是很感恩的。只是后来……
“师傅,是徒儿治家不严,怨不得任何人。”方海脑子里忆起这些,此时才觉得自己实在愧对师尊。若他耳根硬一些,或许许多事都不会发生。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娘子是什么样的人,只要自己少听些闲言碎语,就不会落得如今这般田地。兴许自己心里一直都很不甘吧!所以经不住枕边人的挑唆。
“师傅,是我对不起师弟和弟妹。”这几日方海在“在水一方”已经想地很明白,若不是自己背叛师门,师弟和他娘子也不会英年早逝,让汤家一老二小孤苦无依。
方才在“在水一方”,池儿已将自己知道的事尽数告知,方海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不住汤家,若不是池儿鼓励,他恐怕也没这勇气过来认错。想起师傅在自己入狱时仍不忍看着自己受苦,方海除了流泪,不知自己还该说些什么。多说都是无意,这些年他太过纵容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了。方旭成日在外闯祸,但娘子却一意护短,动不动就将陈年往事拿出来吵闹一番,为了方家的安宁,他因此很少管教方旭。
汤一柏长长叹了口气,“事情都过去了,还说那么多做什么?你如今作何打算?”他微微瞥了瞥徒弟的那间“在水一方”,这几日他也一直在留意,生意可以说是萧条得紧。
方海深深吸了口气,应道:“徒儿打算卖了‘在水一方’,回老家定居。”
汤一柏愣了愣,抬眼望着站在方海身后的方池。
方池一直没出声,直到见着师公的目光,才淡淡说道:“‘在水一方’可以不卖。”
方海听到池儿这声,十分诧异,转头望去却见他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但眼里却很坚定。
“这些年我也有些积蓄,足够支撑‘在水一方’的经营。”方池道,“我最初的本钱是你给的月钱,就当我为方家做点事。”
方海没想到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