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上生香-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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媛媛记不得昨日自己是怎么回“第一楼”的,但却知道自己当时一定很不雅。
春桃点点头,低声说道:“昨日小姐是被侯爷……抱出府的。”
媛媛只觉五雷轰顶,也就是说她与小侯爷被人误会了?这还了得?
媛媛顾不得春桃又说了些什么,立马回到厨房,见到大神师兄在灶前准备做菜,从他手里夺走锅铲,吩咐了身边的伙计几句,拉着他便出了后巷。
方池蹙眉,边走边问:“什么事?”
媛媛在方才和春桃说话的地方停下,低着头,咬咬唇瓣,“师兄,你准备好了吗?”怎么有种绯闻要被曝光的感觉?
方池疑惑着,“准备什么?”
“我有话和你说,但你得准备好听。”
方池想笑,“有话便说。”干嘛神神秘秘的?
“那个……那个昨天我不是去了侯爷府吗?”
“嗯。”
“不是喝醉了吗?”
“嗯。”
“所以我走不动路了。”
“重点。”
“是小侯爷抱我上马车的。”媛媛终于鼓起勇气一口气将话说了出来。死就死吧!
良久没听到大神师兄出声,媛媛怯怯地抬起头,却见到大神师兄好似面无表情一般。完了!他这是生气了吗?就算是从前那么开明的社会,男子若遇到这样的事都会生气的吧?何况是在眼下的男权社会。
就在媛媛快顶不住这重压时,方池开口了,“不是你抱他?”
废话!她喝醉酒能抱人吗?就算没喝醉,就小侯爷那身段,她抱得起吗?可有错的人是她,媛媛唯有小心地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嗯。”方池转身欲回厨房。
媛媛一下拉住他衣角,“师兄,你生气了?”
“没有。”
“真的?”
“真的。”
媛媛长长呼了口气,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大方了?不是有点专丨制的吗?
可她没见到,方池转身时,嘴角微微扯了一下。她能平安回来,他已觉得是万幸了,怎会计较她是怎么回来的?只要主动的那个人不是她,他怎会生她气呢?要气也是气那个抱她的人啊!
午市结束后,媛媛累得散了架,刚准备叫小三关门歇着,便见到门前一人进来了。她这才想起约了香茗,敢情他还挺守信的。原本这两日发生许多事,媛媛没心情跟着他学做菜,但想着香茗为了那一百两已在繁城耽搁许久了,所以只好无奈请了他进厨房。
方池正在安排人打扫厨房,见二人进来,脸色微微一肃。吩咐众人加紧手里的动作,自己却留在了灶边没打算走开。
香茗见到他,愣了愣,转头问媛媛:“这位是?”
媛媛瞪大了眼,他不是见过大神师兄吗?不会这么健忘吧?
没等媛媛答话,方池应道:“她未过门的相公。”
“哈?”媛媛以为自己听错了。
方池挑眉,“不是你说的吗?”
香茗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啊!”那日他惦着一百两银子的事,倒真没细看。
“不介意我在旁吧?”方池问。
香茗点点头,“听汤小姐说你是她师兄,应该也对厨艺有一些见解吧?香茗此次出来,只是为了广交好友,不介意的。”
方池没想他居然如此大方,倒是对他有了几分好感,却对媛媛换了称呼很不满意,“为何改了?”
媛媛一头黑线,“还是我嫁,你娶吧!”
方池很满意,“你们开始吧!不用理我。”
香茗对他笑着点了下头,却问媛媛:“汤小姐,昨日那位霍小姐今日没来吗?”
媛媛淡淡一笑,“没来。估计在家。”以为她这里是霍家的饭堂吗?
但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眼睛咕噜一转,故意问道:“香公子难道看上霍家小姐了?”
香茗一下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地应道:“汤……汤小姐,在下只是觉得霍小姐挺友善,又十分善解人意,温柔可人,所以……所以顺便问下。”
媛媛扑哧一笑,昨日在雅座里,霍成萱可没说几句话,他怎么就看出这么多优点来了?还说不是对人家有意思,真是司马昭之心啊!
方池在旁看看二人,面无表情地说:“我去看看外间怎么样了。”
媛媛抿嘴一笑,这是放心了?
与香茗呆在厨房里一下午,师兄只进来过一两次,媛媛学了几道菜,也大致知道了香茗的做菜手法,不觉暗叹果然是京城最红的食肆东家。香茗厨艺精湛,又对做菜见解独到,虽是一副痴呆样,做起菜来却一点都不含糊。
二人研究了一会儿对方的菜式,媛媛忽然有了个想法,提议道:“不如你我两家往后长期交流如何?”
香茗没想媛媛竟主动提出要与自己交流,想到自己在繁城吃的那些闭门羹,这些日子也有身边的人点醒了他,问道:“汤小姐不介意与人共享你的成果?”
媛媛直言:“别人我或许不会,但你,我会考虑的。”
香茗颇感意外,“汤小姐何以对在下如此特别?”
媛媛笑了笑,“第一,‘香满楼’远在京城,与‘第一楼’没什么竞争。第二,香公子一向坦诚,媛媛钦佩你的为人。这第三嘛,两家若保持长期关系,媛媛有利可图,何乐而不为之?”
作者有话要说:
、满城风雨(二)
香茗很爽快地便答应了媛媛的想法,在他心里,做菜并非什么必须严守的秘密,除了天分,还要这个人特别用心。若将自己的一身本事传授给一个对这行一点热忱都没有的人,那人顶多也不过会成为一名厨师。
这就是为什么有许多人可以以此为生,却依旧碌碌无为的原因。因为他们都将这当成了谋生的伎俩,从未真的热爱,不过是生活所逼。
媛媛送走香茗,已是酉时,回到店里,见已经有人开始霸占位置。媛媛扫了一眼人满为患的大厅,故意走到吧台前,对正在搽拭器皿的败家子说:“来杯鲜橙子。”
汤不凡很纳闷,以为她与香茗在厨房里话说得久了,有些口干,放下手里做的事,替她倒了一杯刚备好的橙汁。媛媛端着抿了一口,小声说道:“你让小三赶紧去多买些橙子回来榨汁。”
汤不凡不明所以,“我已准备好晚市的量了。”
“我让你做便做,记得每杯二十蚊。”
汤不凡很吃惊,就这橙汁也能卖到如此价钱?虽不明白妹妹在搞什么,但她一向料事如神,从前在食庐,她让备什么,果然那日这菜式便会好卖。于是叫来小三,吩咐他赶紧出去买些新鲜橙子。
媛媛喝完一杯橙汁,忽然扬声说道:“你不知道这是可以养颜的?”
汤不凡愣了愣,他可一句话都没说过啊!没等他反应过来,听见厅里坐着的几座顾客已经嚷开了:“我也要一杯。”
“不,两杯。”
“还有我这里。”
“我这里要四杯。”
“……”
汤不凡被眼前的状况搞得一头雾水,但顾客开始点酒水,他可耽误不起,一边假装调制,一边问妹妹:“这什么状况?”
媛媛对他扬眉一笑,“广告效应。”
汤不凡正想追问,媛媛见到大神师兄从厨房里出来查看究竟,又故意靠了过去,“师兄,你说今晚我们吃什么?”
方池也为之一愣,但很快眼里露出了然之情,“草鱼如何?”
媛媛点点头,也没压低声音,拍着手叫好,“好提议。草鱼有益身体,又不肥腻,做晚餐刚好。”
方池嘴角不着痕迹地一扯,“我这就给你做去。”
“师兄,我帮你。”
二人回到厨房,媛媛忽然捂着嘴猛笑,方池见她神色,摇了摇头,嘴角牵起一丝淡笑。这丫头古灵精怪的,方才搞得他差点不明白她的意思,经过午市,他也发现了些蹊跷。客人点的可都是这丫头平时爱吃的,她方才的一番作为,不过是想借他之口,为自己的“第一楼”推介菜式。
二人默契地没提这事,只吩咐厨房里的众人,准备开始宰鱼。果然,没一会儿店里便有人下单了,清一色又是二人在外议论的草鱼。
这日忙到快半夜才收铺,汤不凡从外面进来,一路抱怨,“媛媛,你怎么就估计到这些人会点你喝的?”他可是榨橙汁都快榨到手软了。
媛媛不答反问:“有没有女子留意你?”
汤不凡想着方才的情形,一下醒悟过来,“你在帮我?”
“废话!”媛媛瘪瘪嘴,果然没有大神师兄默契,“再过几日,你汤不凡的名可以在繁城更轰动些。”
可汤不凡一点都不高兴,“能不能换点别的?”他现在看着橙子就想吐。
“当然可以。”
汤不凡松了口气,却仍是悻悻的,叹道:“有什么用?”霍成羽还不是依旧看不起他。
媛媛拍拍哥哥的肩膀,安抚道:“有人抢才是香饽饽,若无人问津,你拿什么给人看?”
汤不凡瞬间领悟到了内里的精髓,信誓旦旦的,“妹妹放心,哥一定给你争这口气。”
待汤不凡斗志昂扬地出去收拾吧台,方池才在旁轻笑一声,“你还真会编排人。”若是让不凡知道他妹妹的真正用心,他不气得七窍生烟才怪。
但回头想想,方池一下记起了香茗,那厮不是也对霍成萱有几分意思吗?媛媛这是想干嘛?
“你让香茗和你哥争?”这不是在给她哥安置拦路虎吗?
媛媛知道他不解,只说了个浅显的道理,“还记得我让邓忠忠送鱼时吩咐过什么吗?”
方池略微回想了一瞬,“泥鳅?”
媛媛点点头,“若要鱼在运送途中不至于闷死,放几条泥鳅进去最事宜不过了。有异类与自己相争,他想没动力都难。”
方池在心里暗暗庆幸,还好自己不是香茗,也不是汤不凡。可想起白忆之,他皱起了眉,这丫头难道也是如此看待小侯爷的?
媛媛见他脸色不对,立马靠过去,挽起他的手臂,撒娇似的说:“你在我心里是最完美的。”
方池面色微缓,“好眼力。”
“第一楼”因为繁城四公子的青睐,生意一日好过一日,媛媛适时地将自己要推介的菜式和酒品利用刚开市时用一种特殊的方式为食客们介绍了一番。都以养生为前提,接受的人越来越多,生意很快便上了正轨。
这日午时,霍成羽再来媛媛店里吃饭,却被楼下的热闹场面镇住了。“第一楼”才开业几日,外间便已排起了长龙,这丫头做的菜竟然这么受欢迎,还好他有一间专用的雅座,否则他不是也要如这些人一般在外间等?
可他上楼时却留意到不少人往汤不凡的酒柜边凑,好似对这酒保特别殷情。霍成羽满腹疑惑地上了楼,待到媛媛进来亲自招待,他才故意说道:“你哥这酒保挺受人欢迎的。”
“错!”媛媛对他一点都不客气,“我哥不是酒保,他应该被称为调酒师。”
“调酒师?”霍成羽很诧异媛媛的说法,他还从未听过有人如此褒扬酒保这差事,显然这称谓比酒保二字光鲜了不少,“有什么区别?”
媛媛点点头,很认真,“酒保只是替客人张罗酒水,这都是些打杂的事。我哥可从不为人端酒上桌,他只负责在酒水柜台里为客人调制美味的酒品。”
霍成羽想笑,亏这丫头如此护着自己的哥哥,想起这几日霍成萱的变化,他又有些笑不出来了。自己的妹妹怎么就胳膊肘向外拐呢?那日回府,他又故意在妹妹面前说起过汤不凡从前的一些不是,没想萱萱却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不该对不凡有任何偏见,弄得他这几日特别郁闷。
“你若是我亲妹妹,我就开心了。”看看媛媛的眼光,再看看萱萱,他这做哥哥的还真是酸酸的,竟吃起汤不凡那家伙的醋来。
媛媛扑哧一笑,随即故意板起了脸,“原来我在你心里与萱萱还是有差别的。”
霍成羽自知说错话,见媛媛起身欲走,立马拉住了她的袖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
媛媛见他答不出,暗笑,抽回袖子,准备下楼去替他张罗饭菜,不料霍成羽急了,一下拉住她手说:“本就有区别。”
“什么区别?”门边传来一冰冷的声音。方池不知何时已在门边站着,见着二人拉拉扯扯,心里很不痛快。
霍成羽赶紧收回手,认真应道:“亲妹和义妹的区别。”
方池满意地点点头,对媛媛道:“去给你义兄安排午饭吧!”
媛媛掩嘴偷笑,点头出了房门。
方池迈步进去,将门掩上,看了看霍成羽,“别说我没警告你,莫要自讨没趣。”
霍成羽懒散地往后一靠,咧嘴笑笑,“放心,这水太浑,我还怕湿了脚呢!”
“算你有自知之明。”方池顺了下衣衫坐下。
霍成羽饶有兴致地问:“现在可以说是满城风雨,撇开我是被人误会以外,那日媛媛自侯府出来可是路人所见。你与白忆之……”
方池拿起桌上的茶杯,替自己倒了杯茶,端起抿进嘴里,“他闹得越大,只对他自己不利。”
霍成羽呵呵一笑,“只求你二人莫要再连累我了。你真的一点不担心?”
就算白寒亦与“在水一方”交情颇深,恐怕遇上自己儿子的事,他不会一点都不插手的吧?那晚方池来与他商议方家的案子,他也挺意外的,知道汤方两家的恩怨后,霍成羽着实为自己的至交担忧了一宿。可身前的人却好似一点都不在意,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