渌水依荷起微澜-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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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皇家女儿那等的尊贵身份,倒是曾有听闻过几回!”正当那魏氏忍不住,在心中寻思再三之际,却听得上座的太太已是转了话锋,直截了当道:“自旧年起这京城之中,能安心散上半日的地界已是不多了,所以刚好趁着初春时节,咱们便京郊你舅父家的‘晓庄’上小住几日。顺便也去那广凉府外的净台寺祈福,才好!”
这句便已是道出两桩要紧之事。看来借住舅父家的庄子,只是因为刚好路过罢了,实则与之前所提的那位,已在年前就落了女户的表姑奶奶有些关联。
二来,太太口中的寺中祈福一事,必与来年的秋闱密不可分。毕竟已连着两回落榜的大爷,若能在此时得中,亦或者更有望顺利进入下一年的春闱,想来才是府内众人的愿望所在。
因此当听得太太这般提及之后。那旁的大奶奶显然颇为激动了起来,虽说先前那桩她还未曾全部放下,但今日这桩可是关系到她往后的诰命要事。哪能不激动万分的?
若是将其此刻的心思,讲与她并肩而坐的二奶奶知晓,定是吃惊不小。眼下都还不曾顺利得中举人,却已是想着要受封诰命了,漫说是她魏氏还需不少时日的等待。就连这旁上座的太太王氏都还不曾有过机会。
当年老爷仅有的那次机会,直接请封了当时还健在的老太太,所以至今太太王氏还不能被称之为‘王夫人’,原因便是如此。
说道此事就连她这个,初来此境不过数年的‘新人’,都已从鲁妈妈口中获悉一二。更何况早在八、九年前便嫁入卢府的她?只怕这位若也与太太身处同样境遇之中,必得埋怨许久方能渐渐释怀吧?
不免偏过头去,悄悄打量了这位一样。果然她满眼难掩地欣喜之色,恐是早已将太太当年境遇,忘得一干二净,才对!
直到妯娌俩告辞而出,这位脸上的喜色仍不见退下几分。反倒是一旁的鲁妈妈。见怪不怪的朝二奶奶含笑点了点头,显然刚才已有所察觉之人。 并非自己独一个。
不免也是会意报以一笑,这才缓缓转过身来,往西厢而去。
原本热闹非常的京城正月,今年却不免显露出一丝清冷来。满城之中,虽还如同往年那般地处处张灯结彩,可那分明透着的那番风雨欲来之势,又怎会让众人丝毫不为所动!
即便是城中普通的民户之家,也多少能感受些许别样的气氛,更何况是本就有所牵连的官家之人。有那警惕不安的;自然就有那信心信满满地笃定之辈;更有心存侥幸,仍在一旁观望的左右不定者。
种种这一切,都注定了今年伊始起,便会如此地人心浮动,连带着五城兵马司内的众人,也随之愈发地紧张了起来。好在有惊无险过完了整个二月,这才让城中百姓们无不长长吁出口气来。
比起官家子弟而言,普通的百姓无权无势,更显谨慎的多,此时正值三月春光明媚之际,更让人也随着时节之变愈发舒畅起来。
这旁街边的小门脸儿中,已有结伴出行,特来挑选新鲜胭脂的姐妹俩;再看那头转角处的包子铺前,更是早有心急的孩子直拽着奶奶的衣袖,非得捎带上一个豆沙馅的回头当午饭吃;转回身来,切莫忘了还得留意一眼,对面市集旁的车行大门口,可是正有那把式驾着车马由内而出。
对于本就过惯了惬意日子的京城显贵名门而言,先前那段苦闷不安的时日,无疑是忧郁不堪的。如今那位终算是暂歇了雷霆之怒,不再听闻启封之时,另人官员被关、被贬。
至此,虽还不敢肯定再无大事发生,却也已是略感安慰,到底那位还是晓得先安民心一事。
“毕竟近半年的肃清之举,也已是颇见成效了,哪里还能再多拖延之理?人人自危,这官印到底能不能保住都两说,谁还有心思认真接办手头的各项差事哦!”这旁一身文人穿戴的中年男子,不仅忙是压低嗓子,与熟识有人临街而坐,用着桌上的热点心。
而那位友人,也无不认同的重重点头,放下手中的食具便已直言接到:“谁说不是。旁的不敢胡乱拿来做比,可今年这上元节都再不见接踵而至的情景,便叫人是倍感忐忑的紧!”
想来满京城中,这般地私下言论起年初那段的紧张之势,也是常有发生。就在这巷口小食铺内对坐的两人,低声交谈之际,对面市集旁的车行里,已然有一辆八成新的大马车是缓缓驶出。
不多会儿,拐过街口的拐角处,便直奔往卢府的方向而去,正是太太王氏遣了府中的管事,早早订下已备不时之需的。果不其然,在众人出游之前,便得了舅太太的口信,让卢府帮着转运半车的箱笼送去自家的‘晓庄’。
不用再三猜度,二奶奶便已知道舅母所托之物,定是那位以在年前办妥了和离那位的嫁妆,才对。
此番随了太太山庄小住的一行中,除了前次的妯娌二人,更添了同行而去的表姑奶奶王若蕴。漫说这位本就是太太的嫡亲侄女,就算是同乡之人,顺路捎带上一回也是寻常。
更何况,舅太太早以在年节之时,便特意寻了太太王氏说道起这桩来。一来是为了顾及那位前亲家的颜面,只恐打着王府的名头这般声势浩大地运了嫁妆出城,与他家多有不便;二来,也是不想再添是非,毕竟自家还有两个外孙在那家中。
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那两位小公子,还是随着那人的姓氏,往后承袭家业之人也必是嫡出的长子无疑。此刻不够那家留些颜面,无意间恐也已是伤及了儿子的名声,却是不敢冒然而为的。
一路上,前后三辆马车缓缓而行。不似旁人出门便快马加鞭,却更像是专为了这春日的好风景而来。
这旁同车而坐的表姑嫂二人,之前虽曾略见过两回,但还未能搭上几句话。但此刻却是不同,最前面那两大车之中,自然是坐着太太王氏,原本她邀了这位侄女同坐,却被婉言推辞了。
原因无它,此番出城而去,其本就抱着郁郁之情,又恐会引得到姑母不免悲伤再起,所以才好言辞了去。再则,卢府的大房奶奶也是同行而去,却也不好占了那位之坐,毕竟往后承袭卢府之人,必是自己那位表弟。
由此便得出了,与二房奶奶叶氏同坐一车,才是最为妥当之举。
不想原本两个不过数面之缘的表姑媳俩,却是不见半分陌生之感。或许是因为二奶奶叶氏,本就不是此世之人,对于名门大族间的夫妻和离一事,并不像旁人那般略有犹豫之意。
再则言谈之间,也听得出这也是位自强不息的坚韧女子。若按常理论,她大可在京城之内置办下一处院落,添个看守门户之人,便可借助着娘家之势,安静度日。
可她却不愿如何荒废了时日,此番之所以与姑母一行同往京郊而来,便是为了在临近娘家庄子的地界上,寻上一方良田,再雇几家佃户便可自食其力了。
听完其娓娓道来,不免让这旁的叶渟涵动了恻隐之心。若此事发生在自己刚来之时,只怕也惟有静心聆听的分,可眼下却是不同。对于这农耕与开设商铺之间的差异,已是有了初步的了解。
不说是天差地别,也当得差距甚远一说。更何况她这般一介弱女子,即便已是立了女户,一旁还有娘家势力依傍,但想要在此郊外之地立稳脚跟,还需不少时日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春光明媚(下)
在此期间,单是由娘家给与挑选好的良田二十亩,一年到头也换不来多少进项。另算上作坊那头的少许入股的分红,才勉强能在来年多添两亩地罢了。
只一想到这位眼下就是居住的小院,也是租借了别家的荒弃已久的所在,这旁的二奶奶就不觉心酸的很。想当初,自己好在是两人结伴而来,又刚才能暂住自家别院之中,屋舍虽算不得精致,却也因其本就卢府的产业,才让人安心不少。
叶氏所虑倒不是房租那桩,而是传闻中少说也已荒废了十年之久的院子,单是颓败之象已是让人望而却步,更别提她们主仆一行,不过才三个丫鬟并一对,权做门房、洒扫之用老夫妇俩。
连个壮实的护院婆子都无,着实让人替她主仆几个捏一把汗。此境到底不比城中,出门便能瞧见马车、行人往来街面之上;左右邻里也都是熟识之人;更有守城官兵不时巡逻。
想到要害之处,不免开口提醒一句道:“表姑奶奶此去虽有老苍头把守门户,可到底仅有此一人,终有顾及不周之处。若一时寻不来合适之人,索性养上两条大狗夜间放在院内守着,也使得。”
“这话有理。当初我娘家兄长,也曾有提议让我等一行,索性搬入‘晓庄’去住,但我如今的身份却是不免有些尴尬。”低头指向拿放置在最内的两个摞在一处的包袱,不觉满是苦涩的叹了一声:“再加之,我家大嫂此番又破费不少,单是与我新才置办下的衣物,便足够两、三年的穿戴了。”
顺势瞥了一眼,那旁的两个格外占地界的大包袱,叶渟涵也是连连点头。的确。能在自家小姑子转回娘家时,还这般厚待与她的那位王家表嫂,已实属难得咯!
虽说其只多少有舅太太的威严在,但如今舅父家的那位大表兄也已是身居要职,就算比起当初卢府老爷在户部任职之际,也不过差了一级罢了。
又是王家这辈中唯一的翰林,高升之路更是异常顺利许多。然而就是这样一位,还能想着为和离回家的小姑子置办新衣,可见的确是出自其真心所为。
暂且放下这桩,转而又说道起叶氏刚才所提:“寻两个从小养起来倒也便利。我们此去的晓庄之上,便有养着不少。原先只是为了看守一旁的桃林,如今倒是还在院子内留了两只体型硕大的。代为看守门户之用。”
先前不曾想到,也因学着娘家庄子那般,也寻几只大狗来养。此刻不免也是倍感温馨的点头,又接了一句:“说来也不怕你笑话,此番往京郊而来。手头上的现银已是花了七七八八。若还需再添人手必是略有不堪……。”
却被这旁的卢府二奶奶,摇头拦道:“不瞒表姑奶奶你,我夫妻二人若是仅靠每月的分例,也略有拮据之时。如今另有相公那笔俸禄进帐,才算缓和不少。”
略停下片刻,给身边的表姐添了半盏温水。才接着道:“表姑奶奶莫怪我年纪轻,经历的又少,未免言语间有些偏颇之处……。”
这回却换了王氏连连摆手:“何来的偏颇之处。说句实在话儿比起你家那位眼高于顶的大嫂来,已是中听得多了!”说着两人已是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来。
暂且收住了笑声,又转而将自己心中构想,略露了两句与她。
“表姑奶奶可知,农耕一项远不及行商之人所获丰厚。想来大舅父家也有不少城中的铺面在手。但留于自家经营的,定是与我们府上一般。也必是十不存一罢了。”
“正是这般。按理说我若将现银全都投入其中,也可在外城内寻到一处自带门脸儿的二进院子。但仔细权衡之下,却未免略显其不妥之处。一来我本是官家出身;二来,对这经营一桩虽是外行之人,却也略有耳闻,也并非所想那般颇为容易的;再为要紧的,眼下这一众仆役,压根就寻不出能够打理此桩之人!”
被她如此一提,的确由她自己一手经营不免乱了阵脚。那两个老家人虽能在前面柜上,可到底从未当过此差,必是无所适从;身边的大小丫鬟定是不顶事,深宅大院里的丫鬟更是如此;至于另聘了懂行之人,以这位眼下的情形,也是太过勉强了。
转念细想之下,倒是让其入股自家那,本已打算全权交由四合镇上,梁掌柜家接受的转手贸易一事。其实早在旧年春耕过后,已让留京畿素面馆中余大掌柜,特意回了一次四合镇,为得便是与他家明言退出这桩。
却不想,当即便叫那位连连推辞,更有提及若是卢二爷放手此单买卖,那他梁掌柜也就此断了这门生意。着实令他夫妻二人,颇为哭笑不得,毕竟近期再回那方已是希望渺茫咯。
如此不是刚好寻来了接手之人,清了清嗓子,婉转问向身旁之人一句:“想必表姑奶奶也是晓得,我们卢府本在毅州之外,另有一处位于偏远乡间的别院所在?”
“怎能不晓得。还记得我随了双亲探望姑丈、姑母之时,还曾在路过一回,距离那别院不远处的小镇。”
见其已是应声,不禁也是附和着点了点头:“那镇名叫四合。”忙又接着言道:“说来,许是巧合,亦或是运气不错,我与二爷静养那段,倒是多亏了在那小镇上经营杂货铺的梁掌柜。他家显然是有些门路的,即可在自家铺中当得坐商,也能趁着空闲时节,外出做得转手贸易的行商之事。”
不觉略露愧疚之色的顿住片刻,啜了口茶后,才继续言道:“旧年里,就因相公得了户部的差事,我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