渌水依荷起微澜-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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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地契到手(上)
看了一眼对面这位满是疑问的杂货铺掌柜,暗暗摇头,含笑解惑道:“第一怎会旁落,自然是朝廷因此得益。荒废无用的山地换来可入库的银两,经由茶农几年的经营之后,还另可收获茶叶以供朝廷易取战马若干,岂不是朝廷得益最多!”
这旁的梁掌柜也已从刚才的疑惑中,恍然醒悟过来,频频颔首认同不已:“沈官人所言极是,自当万事皆以朝廷为重!”
此句接下后,再观那旁的沈书办已是欣然颔首,继续言道:“至于县衙这位大人与渌水山庄的主人,亦不过是各尽本分,远论不上因此桩便可获益匪浅一说的。”
那旁是一本正劲,丝毫不带半点迟疑的张口便来,而这边随声附和,频频点头的亦是一脸的诚恳。宛若两个默契十足的旧友,当面闲谈着普通家常一般,想来此刻就算身在酒肆、茶坊之中,也断然不会被外人瞧出分毫的破绽来。
就在这两人商定之时,另一头卢家的蔺管事也不曾歇下,正欲赶去隔壁镇上的牙行,打听可有合适的茶园人手。想着一旦沈书办将此桩说妥后,县衙的那位定是催促着,自家快些拿了银子换地契才是。
此刻不先着手茶农这桩,恐会耽误来年春季的栽种事宜。栽种之前的山地清理一事,也是刻不容缓,再加之那位性急的知县,定会力劝自己将这三座山头一并拿下。就此而言,寻来合适的茶农也需同时进行才是。
特意遣了蔺管事往他处去寻,也是怕四合镇上的牙行之人,生出好奇之心来,便不敢再将此桩交到他们手中了。短短半载时日里,便接二连三的寻人手来家,哪能不引得旁人侧目的?总之,万事小心方为上策,如今再往几家佃户的家乡添人手,也有着同样的顾虑,因此还是另辟蹊径的好。
这两桩自有合宜之人,正在分头办理,至于茶园规划此等要紧之事,自然是由二爷领着半个懂行之人的向丰年,向管事在书房之中忙活着此事。
虽说如今本地栽种茶树的农人,实在不多。但就自家山头上那片荒废的茶园来看,想必当年的情景也算是颇为壮观。若非如此,园子的主人又怎会这般兴师动众,在满山上种遍了,这可用以保存水土的特有树种。
这俗名水冬瓜的树种,惟有南方梯田之乡最是常见,但本地却是鲜有培植,便可见当初的那家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用以自家茶园大建设之上。倒是使得此番开辟茶园,便利了许多,只需按需排布一新得以物尽其用!
且不提与胡老爹同村的那父子三人,也算是家传的炒茶手艺,虽不必常年专司此事的老把式,却比起一般的人家而言,高出一筹不止!
这种种迹象,便足以可证,当年本地确实出现过,规模不小的茶庄所在。只是为何离此不过三十里地的四合镇上,无人知晓却是不得而知;又是在何时被原先的主人,就此荒废了下来,更是无从问起。
就连这户有炒茶手艺的农家,也只在隐隐约约间提到一丝,与此有关的模糊记忆。只怕也惟有他家数年前入土的老爹,才能将事情的始末讲述清楚吧?
暂且劈开这一不解之迷,将心思用在重新规划一事之上,却是越往后仔细思量,越发觉当日那原先的主人家很是费了一番细思量!
不但有这等合宜的保水之法,另还让前来帮忙清理旧茶园的佃户们,在山势的另一头寻到了一处曾经的引水渠。当众人合力将覆在其上的一块,被人刻意摆放在此的石板移开后,其原貌便已清晰可辨了。
“瞧这般的架势,一定是原先那家临行前特意盖上的。”
“可是究竟为了什么?这山头本就是荒废了多年,就连常在此砍伐的樵夫都不怎么往这头来,又会被哪个瞧见这些哟?”一旁撂下手中撬棍的胡老爹,亦是万分不解的凑近看了一眼。
被他这么一提,那旁的两个佃户也都不自觉地上前两步,仔细打量起来:“可不就是。就算自家不用这渠了,也没道理抬了这么大块石板掩上,这究竟是为了啥?”
“难不成,这水渠里还藏了他家宝贝?”
一听这话,漫说是这旁领头的胡老爹了,就是另一旁帮着打下手的妇人们,也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就见那头最是会说话的向丰年家的,忙不迭挑了根干树枝,直接交到那人手中,认真提醒道:“还不快好好寻摸两遍,指不定你家往后就指着它过上好日子咯!”
叫向丰年家的这般一调侃,余下众人皆是纷纷拿这人打趣了起来,一时间倒是欢声笑语,响成一片。
待第二日,再度赶到镇上的向丰年,将此间趣事告诉东家后,又是引得院里的丫鬟们,连声发笑。
殊不知,这一偶然趣事,却让东家夫妻俩不免有些好奇心起。
“相公,可是觉得此事透着蹊跷?”一句问过后,便又起身取了一旁的史书,翻出其中一段推至卢临渊面前:“总觉得与这上面提起的一桩旧案,似乎颇有关联?”
听后先是一愣,已是低头细读了起来。两行之后,便已颇为认同道:“确实有近似之处。只是书上并未说明,为何朝廷不顾众臣的质疑之声,最终还是一意孤行,势必要将这几处境内的私有茶庄,全都收缴了国有。”
“若都收缴了朝廷所有,倒还罢了。可这分明就是仍有其成了荒芜之地,才更令人好生奇怪!”
“是啊!当初若是归了朝廷,又何来我们置办山林一事?”
身旁的二奶奶不觉,又是一句问道:“还有一桩更是奇怪。怎么说此事也不过距今五十余载,按理说这建镇已有百年历史的四合,却是从未听闻过,本地曾有如此规模的茶庄存在,更是令人费解不已!”
禁不住‘咝!’的一声,皱起来眉来,颔首应道一句:“经由娘子这般一提,还真是如此!”沉吟片刻后,已是定下心思,肯定道:“无论那桩旧事,真与这史书上的记载有无关联,如今已归入我家名下便以与原先那户,再无干系可言!”
微微一震,抬头看了一眼对方,却又是含笑点头附和道:“果然还是我着相了。本就是荒无山头一座,如今就连略知当年一些琐事的老人们,也都不在了。你我这般的外来之人,又从何得知一二,自然是毫无干系可言!”
决心瞥开此桩,看不清头绪的朝廷旧事,只做不知便罢。
其实,两人心中也是透亮的很,此间种种怪异之处,总逃不过与朝廷历来的党政之事有关罢了。与其苦苦探究为何,倒不如只当从未知晓,安心打理了这方山水,才是当务之急。
毕竟这桩旧事,过去已近一个甲子。就算那当事之人中还有存活于世的,少说也得八十开外了。原本这世间能活过这般年岁的,已是屈指可数,又何来旧案重提一事,更是毫无可能。
就此放下这桩,却在两天后梁掌柜的到来时,得知了一个大好的消息!
“哦!你是说这位新任的知县大人,也是有意将那连着的三座荒山,都一并归入了我家名下。银两上因有法度在,不敢随意妄为,却是可将那连作一片河滩之地,也都一并归在名下?”
“正是如此。另有那沈书办提醒一句,如今这位是一门心思系在考绩一项上,因此就算不与他丰厚的谢银,也定是不会有所……。”
不待那旁梁掌柜告诉完,却见这旁的卢二爷,已是摆手轻笑打断下来:“万不可如此!想必那位是建功心切,但就其出身而言,断是不会谢绝银两此桩之事的。”
言及于此,后面自是不必再细说,留给那旁本就深知衙门之道的梁掌柜,自己领会去了。
确实无需再言太多,那位匆匆赶来报信之人,也已是心领神会这其中之意了。不觉对于眼前这位,看似年岁尚轻的文弱书生,愈发是敬佩不已!
旁人家一听,有这等好事定是欣然接受,哪会这般定下心来细细思量再三的。恐是因此吃罪了府衙之人,还尚不自知哦!就是方才自己在初闻此桩之时,也不过是片刻的恍神,便开始欣然颔首连连,只道是遇上了好事一桩。
却不想,若真是如此行事了,往后待等那位转了心思,不再执着与考绩一事后,自家又该如何应对往日的这一错漏之处?
到底还是卢二爷这般的官宦子弟,对于为官之人的心思,最是看得透彻!无需多言,已是一针见血,直击要害所在,非常人所能比肩一二的!
见他面色变了又变后,这旁的卢二爷不禁低笑一句:“不妨事,毕竟此事还未出手办理,此刻晓得其中利害,也是不晚。只要按部就班顺势而为,便无需担忧那位会转了心思。”
“有道是县官不如现管,既然在其管辖之内,自当万事需谨慎此才是!”
第六十三章 地契到手(下)
“是,是,卢二爷提醒的极是!”忙不迭一个劲的点头,口中更是连连称是。心中何等的惊涛骇浪,也只有他自己明白,亏得不曾一口将此事应声接下。若是不然,又该是怎样的后果,却是不敢往下思量片刻。
虽说那衙门的沈书办,并无意陷自己于不义,更是不会对卢家二爷起了歹意。反复再三思量之下,这一切起因皆是因为他沈书办,急于将办成此事,才不得已有了如此说道。
随后,在卢二爷口中亦是听到了同样的推断,不免暗自抹了一把冷汗,长长吁了一口气,才彻底安下心来。
回转家中之后,在与自家娘子提起刚才那一段来,还不禁连赞了两声。引得一旁的程氏也是颔首不止:“别瞧着那位卢二爷,今年不过弱冠年纪,可心思缜密确实是不假。”
刚提了这句,不免转口追问起身边的丈夫来:“好似听当家的你曾有提过一句,那位卢家二爷正是因为,府上兄弟们还未曾分家,才不得不隐瞒了家中,在此购置产业的?”
“不错,当初正是这么说道的。”接了一言,不禁转而反问身边的妻子道:“怎么,娘子也觉得正是因为这桩,那卢二爷才这般小心行事?”
“咱们都是小户人家出身,本就不晓得他们那等官宦望族人家的难处。不过好歹有程家这般的实例在眼前,怎么也有些相通之处?别看如今这几房人是各揽一摊,互不相干,好似和睦非常!可当初太爷爷弥留之际,虽说那房都没敢在明面上强夺,可私底下给人使绊子的却是大有人在。”
提及族中旧事来,也不免感慨连连。听着娘子一番细诉,原在人口简单的普通之家出身的梁掌柜,对于那卢二爷如此谨慎行事,亦同样是深感必要。
“与其为了这金银之事,自家兄弟几个反目成仇,倒不如索性还是这般避人耳目的好!”感叹一声后,却又是摇头苦笑道:“好歹这卢二爷如今置办下的这份家产,却是实打实凭借自身的能耐,换来的!他家那兄弟几个,又有什么可说道的?”
却见这旁的妻子,已是摇了摇头:“谁又是真糊涂的!只是本就有叹念之人,一听得有关这银钱之事后,难免不会犯起糊涂病来?所以还是这般瞒得严实些,才是万全之策!”
就在梁掌柜夫妇俩,议起那位卢二爷为何要刻意瞒着府里,在外置办产业之事;另一头官府后衙中,新任的董知县两口子,也正在细数此桩成事后,自己又该如何报于上峰知晓,才得在年终的考绩之上重重添上一笔!
反复将昨夜寻了师爷,书房之中详谈所提及的那本文案,又翻了一翻后,才停住手中的动作。轻轻一笑,露出得意之相道:“原说我这好容易在旧东家苦熬了数年,才得以求得一官半职的穷举人,能在有生之年做上这么一任,已是万幸咯!”
扬了扬手中的文案,转而低声一句,接着告诉身边之人:“却说当日听得来此等小县为官,娘子你还满是怨言,如今看来,反倒不失为你相公我的福地!”
放下文案,接过那旁妻子奉上的新茶,忙又接着显摆道:“先前那一任的诸多遗留之事,不提也罢。倒是不曾出现亏空账目,比起旁人接手之时的窘迫,老爷我已算是不错了。”
听他这般一提,那旁才空出手来坐定的太太顾氏,却是似笑非笑的抬眼接了一句道:“我家夫人当初是怎么说来着?哦,对了,别瞧着旁人家能往那富庶之乡,做上一任父母官,可到底不比,此等穷困之地来的更为容易。厉来农耕之事,本就是全凭老天爷脸色过活,若是风调雨顺,倒是不难……。”
“只怕遇上风雨无情之时,便是官位难保!”这旁董知县,已是面露苦涩的瞥了瞥嘴,直接顺口接了下句。
不提当初旧东家这桩,倒还罢了,如今被那旁一心偏向旧主的太太如此往事重提后,不免是心头一凉,就是刚才的得意劲,也已然是消了大半。
想当年,自己为了与东家攀上亲近之意,才回绝了家中早订下的亲事,娶了夫人房中的大丫鬟为正室。原也就是借此,委以重